老者停下他的演讲,说:“对,难不成我在传教吗?”
颜淮:“确实有点像……”
老者示意他坐下来,颜淮跟着他一起席地而坐,玄清子语重心长的说:“徒儿,我以为咱们俩是这个世间最亲近的人,没想到你连师父也瞒。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颜淮冷汗霎时冒了出来,想到璇玑说为自己牵错了线,小心翼翼的试探:“师父,你喜欢我吗?”
玄清子说:“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没有你,我哪能一步登天,列为众仙?”
“那这份感情,有没有变质呢?”
玄清子大惑不解:“变质?变什么质?”
颜淮说:“比如,由亲情演化为……爱、爱情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玄清子一下被口水呛住,憋红了脸猛咳了几下,不可思议道:“什么爱情!胡说八道!你这个糟老头子比我活的都久,哪配得上年轻有为的我?”
颜淮重重的舒了口气:“那就好。”
玄清子重新正色:“徒儿啊,上次一别,已有五天未见。在这五天里,我为你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造出一个兵器。”
他从破旧的行囊中掏出一把匕首,柄上花纹复杂神秘,拔出鞘,刀刃闪亮,锋利无比。玄清子道:“你将玄清扇拿来,这消魂匕首我特意做成能融合进扇骨的,你可随取随用。”
颜淮说:“玄清扇丢了。”
玄清子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颜淮:“我这几天一直在昏迷,昏迷之前我记得扇子还在的,醒过来却发现不见了。”
玄清子气的血压上升:“那是我耗时整整一个月打造出来的神兵!你可知道我多讨厌去铸造兵器,为了你,我竟然能忍受待在铸造屋一个月!你现在告诉我把扇子弄丢了,你……等等。”
颜淮:”怎么?“
玄清子思忖道:”我清楚玄清扇的性情,它极爱柔软之物,我们现在去找织女,玄清扇定在织女的云层里玩耍。“
玄清子和颜淮来到云端之上的时候,织女已经织好了今日的云,不时与谁说笑着。玄清子猜测:“织女为何如此欢心?难道天后大发慈悲,让她和牛郎团聚了?”
到了近处,便知她为何这样高兴。
玄清子艳羡的道:“这色鬼扇!竟有如此艳福!”
织女意识到有来人,将胸前的玄清扇一推,扔进软绵绵的云层之中,脸上羞红,笑道:“二位可是来接玄清扇的?”
“正是正是。”玄清子立刻迎来上去,“织女,许久不见,你的身材还是这么好,这么…丰满。牛郎可真幸福。”
织女转身躲过他目光的洗礼:“哪有,您谬赞。我与这玄清扇相处甚佳,不如再留它几日?”
玄清子道:“哎呀,我们找玄清扇有事相商,等到闲暇时,再让我这徒儿把它送来吧。”
颜淮手一伸,还腻在云层里的玄清扇陡然脱出,来到了他手中。玄清扇不甘心的扭了扭,被颜淮呵斥一下,当即老实下来。
“师父。”颜淮见无人理会,提高了音量:“师父,走了!”
玄清子正当眉飞色舞之时,他与织女谈的唾沫横飞,这就要离开,不免感到失望,说道:“我再来看你。”
两人重回锦鲤池旁,玄清子一手是玄清扇,一手是消魂匕首,慢慢把消魂匕首融合进玄清扇的扇骨之中。大功告成之后,玄清子将扇交给颜淮,说:“这把玄清扇是师父我最得意之作,我把它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是想说不管怎样,师父都站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所说它因不太受控制,而被大家赋予「玄清铁扇,六亲不认」的名号,但师父告诉你,它永远不可能去伤害你。”
“那可没准。”颜淮默默腹诽。
他接过玄清扇,问:“师父,那个匕首是怎么回事?”
“消魂匕首,顾名思义,就是能消魂灭元的。魂魄一斩即消,元神一斩即灭,魂魄倒是没太大问题,关键在于元神,神仙的元神都极为强大,单靠匕首要想消灭,很难。”玄清子道,“不过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
“南华真人不是推出了三七元神术嘛,许多仙人都在修习,你可诱使对方学下此术,待元神三七之分时,找那个软柿子捏!”
☆、引魂灯11
玄清子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凝重表情对颜淮说:“徒儿,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连我都瞒!”
颜淮问:“我瞒你什么了?”
玄清子在他面前徘徊两次,忽然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你瞒天瞒地,瞒不过师父我。你最引以为傲的那身功力,已经化为一阵青烟飘走了!”
颜淮痛苦的说:“别提青烟。”
玄清子渐渐逼近:“为何不能提?你还有事瞒我?”
颜淮故作轻松:“没有哇。”
“少骗我了!我要刺破你!我要知道真相!”玄清子大声道,“你练的是无情道,功力尽失,是你动了真情!”
“我没有!”
颜淮痛苦升级,他护住双耳蹲到了地上,玄清子凑近他,说:“既然未动真情,为何功力尽失?不对,我察觉不到你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你的功力尚在,却使不出来,对不对?”
颜淮听的一愣一愣的。
玄清子把玄清扇塞在颜淮手里,语气中的咄咄逼人骤减,意味深长道:“所以,师父才为你准备了这把销魂匕首。”
颜淮有点感动:“师父,原来你……”
玄清子潇洒的转过身,衣衫飞起,风度翩翩:“不必多言,你好歹在我肚子里待过,你我本就心意相通。”
颜淮彻底感动:“师父……”
玄清子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要说了,师父都懂。等你的功力完全恢复,再考虑报答师父吧比如说一万年功德什么的。咳,其实都不重要。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恢复,只得你亲自动手才行。”
“师父我没有……”
“感激的空话就不要再说了。为师还赶着去南华山放鸽子,徒儿,接下来的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玄清子便勾搭了一下白鸽锦方,一人一鸽相携而去,好一对神仙眷侣。
颜淮脚步沉重的来到万佛宗,他这一生,最不愿来的地方就是这。这个地方不仅带给他毛骨悚然的恐惧,还带给了他许多非常、非常差劲的回忆。
颜淮努力克服了一下恐惧,走了进去。
不似往日的两排烛光,此时佛像前只有一盏燃烧的莲花灯,异常的黑暗,压抑的难受。颜淮坐在蒲团上,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扬起了头,看向那盏莲花灯,艰难的开口:“我拜托你了,今天不要……”
一缕青烟从灯芯处飞散而出,拧成一股绳,把颜淮绑了起来。
颜淮紧紧闭着眼,睫毛巨颤。
随着撕拉一声,身上一凉,蔽体的布料被撕扯下来,那被扯下的衣服来到燃烧的莲花灯上,透明的火焰将衣服侵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蔓延开来。
颜淮闻到了那个味道,他撇过头,带着哭腔的说:“不要这样,别这样!你这个——”
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板正他的头,颜淮不受控制的,慢慢睁开了眼。
颜淮再也受不了了,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喊: “不不不!你这个畜牲!!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半晌,滚烫的蜡油倾倒在他的身上,颜淮颓然倒下,有气无力的喘着气。
颜淮捶打着子浮,说:“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它们带走?我心脏都在撕心裂肺的疼。”
子浮擦了擦颜淮眼角的泪,忍了又忍,没忍住,奇怪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颜淮死死盯着屋顶,眼睛闪着诡异的光,随之而来的,是嘴角流下的口水:“夜访斋的小笼包、佛跳墙、水晶虾饺、抹茶羊羹、藕粉桂花糖糕……”
子浮:“……”他伸手探了探颜淮的额头,不烫,没发烧。
颜淮气愤的用残存的衣服裹住自己,无法融化的蜡油要在身上待很久才能完全吸收,他只好靠在佛台边,抱怨道:“为什么只有我会经历这种事?只能看不能吃,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子浮跟着他一起靠在佛台边,说:“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有人的心魔是食物。”
“什么心魔?”
“师父当初不顾仙魔两界的隔阂收留我,是看重了我的能力。我生长在阴阳交界处的黄泉,从我未开智时,就担任了引魂一职,我充当引路人,将阳间的鬼魂引入九转轮回台。后来,师父在参加鉴宝大会时来到黄泉,执意把我带到了仙京,我感恩于他,因此,在我成年之时,决意解除他的心魔,助他破除孽障。”
“没想到你们关系那么好。”
子浮道:“只是心魔难除,我法力不足,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以障眼法引出心魔,再用魂烛封印一段时日。”
“这不是你的错。”
子浮闭了闭眼,声音沉重:“可师父不这样想,他责怪我,也是人之常情。师父想要彻底痊愈,因此去了七窍玲珑塔,从塔里偷出落神笔,意图用落神笔再画出一个引魂灯,可他却不知落神笔只能画出这世间有的东西,他不知道……这世间能救他的只有我。”
颜淮诧异:“落神笔是他偷的?为什么?他直接向南华真人要不行吗?”
“南华真人分外看重落神笔,就连最亲近的妻子提出都不外借。”子浮说,“师父把一切都归因于我,却在天罚降临时替我受罚,事后还说服南华真人将落神笔赠予我。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