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骁前面是他大伯,能让这人正眼看的当然是最有分量的大伯了,但是为什么他感觉青年的目光正停留在他的身上?
“鄙人颜予之,忠人之事,今日已达,告辞。”青年男子虽然身着西装,全身却散发着书香之气,但也不显得滑稽,身上的气度让人十分的敬畏。
花骁忍不住想要上前,但是眨眼间,青年男人混入人群之后就不见人影。
“咳咳咳……”老远就传来最为熟悉的咳嗽声,密密的人群有序的敞开一条路,一位老者被一个稚气未退的女孩搀扶着过来。
仅仅百步,走了五分钟左右,老人步履迟缓,到花老爷子尸体前,淡淡的叹了口气。
这位老人是花村的村长,已有百岁,因为对花村尽职尽责,众人都很尊敬他。
“老村长。”花云龙尊敬的唤一声他。
“我已请了木村的司仪准备丧事,咳咳咳……”村长没说几句话就咳得不行了,旁边的女孩紧忙拍拍他的背部。
一天下来急急忙忙准备小殓和大殓,花氏一族忙里忙外忙上忙下的,都忙坏了。
直到晚上,花骁自行担任起守夜,为的是能多陪陪爷爷。
一动不动跪在棺前很久,直接跪到夜深。
夏夜本来干燥无风,突然刮起一阵凉风,惊醒了已经昏昏欲睡的花骁。
花骁晃了晃脑袋,心里直骂自己怎么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睡着。这阵风倒是抖擞了花骁的精神,让他脑袋清醒了很多。
突然他听见爷爷的房间有动静,好像是翻东西的声音,花骁看了看棺木,跟白天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声音总是时不时传来,让花骁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他抬起已经麻痹的膝盖,膝盖一下的部位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了,他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时间才忍住酸疼的小腿到爷爷房间门外。
“嘘,你小声点!要被人听见了!”里面有人说话。
因为声音小,还辨认不出是谁,花骁贴着门去听,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半夜偷东西。
“知道了。你说老爷子到底把那东西藏哪了?怎么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另一位小声的问,手上还不停的翻搅着东西。
“俺要知道就不用过来找了。”另一位回话。
“还有今日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另一位喋喋不休的问。
“俺不知道,俺只知道今晚要是找不到,估计那东西就要到俺们大哥手上了。”
花骁就算没听清楚是谁的声音,但听这对话,他也能猜到,里面的那两位一定就是三叔三婶了。
花骁气极了,白天的时候不消停就算了,晚上竟然偷东西偷到他爷爷头上来了,到底为了什么个破东西,竟然要这么煞费精神?
他捡了地上一块小石头,走到拐角的地方,向爷爷的门口砸过去,“啪”的一响,里面的人便惊叫起来。
“谁?谁?谁?”里面的人紧张的打开门看外面的情况,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似乎受了吓,两人仓皇的从里面出来就飞快的离开这里。
花骁冷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勾起一个坏坏的笑意。
正为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得意洋洋的时候,脖后被人重重一劈,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骁娃儿,醒一醒?骁娃儿……”耳边又是母亲大嗓门的叫声,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要起身,母亲粗壮的手臂搀起了他。
“怎么样?骁娃儿?你怎么样了?”母亲急忙问他。
花骁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眼前朦朦胧胧的,用力眨了好几下,才清晰起来。
只见众人围着他,一个个都是他熟悉的脑袋,每个人的眼神和表情又各个不同。
母亲拉着他的手,看他神色有些迷糊,不由得紧张了,“你到是说话啊?有没有事啊?”
花骁动了动脑袋,感觉后脖有一些酸痛,皱着眉回答,“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好痛。”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就有好事的人急忙去看他的后脖出,一扒开衣领,便见紫青紫青的一道印记,看过的人就感叹,“要是下手再重些的话,估计就……”
“呸呸呸……”母亲最忌讳这些事情,听到这里,立即这样阻止那人说下去。
“好话不说,说这些干啥?俺可就这么一个孩子。”
“下手这么重,看来是那偷东西的贼人干的!今晚你就不要守夜了,我去吧!我看他还敢不敢来了!”说话的是花氏的一个旁系叫花祥,身子骨壮,也热心帮助人。
“到底是谁去族长的房间?花骁,你看清楚了没?”有人担心的问,毕竟明目张胆的想要偷东西事小,打伤人事大。
花骁摇了摇头,说自己没看清。
花骁看了看躲在后面的三叔三婶,没有说话。他知道他们这是心虚,想必也不会再去了,但是打晕他的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也是跟三叔三婶一样找什么东西吗?
可是说花家支系庞大,但是爷爷也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之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这个乡沟沟里,到底爷爷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值得他们这么煞费心思去找呢?
而且他小时候就经常出入爷爷的房间,并没有发现过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啊?除了他喜欢的文房四宝之外,其他都是普通至极的物品了。
花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但是从那个自称颜予之的青年出现之后,花骁开始觉得爷爷也有些不寻常了。
怎么个不寻常,花骁也说不清。
花骁的母亲见花骁愣神很久,生怕那一掌把他打傻了,立即叫他名字,“骁娃儿!骁娃儿!”
“妈!干啥呢?”花骁刚深入的思绪被母亲的声音打断,气得不行,回应的声音难免有些怨气。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俺怕你被打傻了!”母亲紧张的看着他。
花骁摇摇头,“先让俺静一静。”
母亲不放心的看着他几眼,最后还是听他的话离开他的房间,顺便将他的房门带上。
☆、葬礼(1)
花骁等母亲一走就躺回床上,除了后脖酸疼之外,他脑袋还晕乎乎的,闭了眼索性睡一觉……
“骁儿,别难过,不就是个高考吗?没考到也没啥事!”耳边突然传来爷爷的声音,花骁一惊,转头一见,爷爷慈祥的面孔呈现在自己眼前。
“爷爷!”花骁想要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这说话声却来自于另一个“自己”。
“他”坐在大堂的台阶上,抬眼看露天的院子,“俺是不是比别人要笨,所以才考不上大学的?”
“瞎说,最机灵的就是你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赋,你也有自己的天赋。”爷爷语重心长劝开“他”。
“花骁”还是为不能上大学的事情难过,听了爷爷的话后,“他”认真的想了想,“哎,俺还是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天赋,看来俺还是跟着俺爸妈一起种田,娶个媳妇生个娃过日子就算了。”
“哈哈哈……傻孩子……你最最最有天赋的不就是画画吗?”爷爷听了“他”的话被“他”逗乐了,眼中笑出了水花。
“画画?花氏一族每个人都会啊!”“花骁”叹了口气。
“不,孩子,你听我说,他们学的都只是皮毛,我所给你的却是我毕生的心血。”爷爷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狭长的盒子,在月光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盒子的周边,轻轻擦拭着它上面的细微的灰尘,然后不舍的将它呈到“花骁”的手上。
“爷爷,这是什么?”“花骁”好奇的问,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它,却被爷爷阻止。
“这是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不过要等到下个月月圆之时才能打开,听明白了吗?”
“明白!”花骁点头。
花骁眼前的爷爷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细微的尘埃在空中散去,花骁急忙伸手去拉住他,却只抓住了空气,“爷爷!”
“啪”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咋了?咋了?”
花骁直直的坐在床上,见冲进来的母亲惊呼着,又迟钝的看看周边,发现自己在房间里。
原来是个梦!而这个梦正是在爷爷归天前一晚跟爷爷露着寒窗夜谈的内容之一。
花骁母亲听见花骁在房间里面叫爷爷,急忙冲进来,见花骁神色游离,不免担心起来。
“娃儿,娘知道老爷子走了,你心里难过,但俺们不要伤劳了自己身体啊!”花骁的母亲急急地流出了眼泪。
“您别哭,我就是做了个梦,梦到爷爷了,您就放心吧!”花骁安抚她。
外面似乎需要人帮忙,叫了几声,“骁娃他娘!骁娃他娘!”
“叫俺呢!娘走了,多休息点,别想多咯!”母亲抹抹眼泪不放心的离开了。
花骁一等母亲离开就急忙跳下了床,将那日爷爷送他的盒子从抽屉中拿出来,这盒子是一种特别的香檀木制作的,上面还有别致的雕花,说别致,却有一些错乱的感觉,因为那些雕花雕得特别奇怪,每个花纹都不同。
做了那个梦之后,花骁越是对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感兴趣,忍不住想要打开它,却又谨遵爷爷的嘱咐,忍着好奇,将它放回去。
过了五秒,他觉得这个盒子这么放着有些不安全。爷爷既然交给他了,他就得好好保管。而且发生了这么多事,让花骁下意识觉得那些去爷爷房间找东西的人可能就是想要找这个盒子。
有了这个猜想,花骁急忙将房门反锁,在他的床脚边蹲下。因为花骁家比较穷苦,住的房子还是跟爷爷一起住的连体宅院,还是土砖瓦房,年代有些久了土砖也有些粉了,小偷就容易得手,所以花骁就在床脚挖了一个小小的洞口,专门用来私藏一些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