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逢场唱戏[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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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怕你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拦着我们不准去找麻烦啊。我可不像你,还要讲什么君子风度。”傅晨捏捏他的脸,笑着答。

    “好吧,如果我提前知道确实会阻止。”柳砚书不得不承认傅晨很了解自己,“不过事情就这样解决也说不上太坏。”

    孩子的生父不再来找麻烦,对许霖铃母子怎么算都是好事。

    傅晨见师哥气消得差不多了,偷偷凑上前偷了一个吻:“给我剩饭没?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等你一块儿吃呢。”柳砚书起身把盖在盘子上的保鲜膜解开,一样样放进微波炉叮热。

    “行了,开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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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霖铃身体稳定下来之后,穆凌霄常带着她来社里走动。穆凌霄怕自己太久不练会退功,正好有现成的场地,她也能活动活动筋骨。许霖铃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姚小琴得空了也会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我听说孕妇要多喝鱼汤,对……”姚小琴正说着,梁鸿从办公室里出来随口问:“还在聊天呢?明天的推送写好没有?”

    “放心吧梁哥,就差配图了!”姚小琴笑着答。

    在木石社里梁鸿的存在有些特别,不仅仅是琴师更是主要的负责人和经纪人。柳砚书和傅晨主内,负责做好本职工作好好唱戏,梁鸿主外,负责对外沟通接洽。自从立社以来他都很关注木石社的宣传方面,早早开通了官方微博和微信公众号,目前交给了姚小琴和其他两个姑娘负责管理。

    小姑娘心思细腻知道粉丝们想看哪些内容,时不时的发一些排练照片和片段,人气也很不错。

    时间过得飞快,二十天时间眨眼就没了,各大剧院都演了封箱戏之后纷纷暂停演出,木石社却到了最为忙碌的紧要关头。

    成员每天忙得脚尖不沾地,排《雁门关》之余还要排《上天台》和《红娘》,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个用。最累的还是傅晨跟柳砚书,各自两出戏的挑梁主角,从前在沪京时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年到了,谁也没心思庆祝,都在忙着《雁门关》的响排。大家脑子里的那根弦都崩到了极限,这次彩排竟然破天荒的出了好几次错。除去除夕初一要休的那两天假,不到一周就要正式演出,这可不是好兆头。

    梁鸿从乐池中起身,朗声道:“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今天暂时先歇一歇吧。”

    许霖铃给大家包了饺子,跟穆凌霄两人大袋小袋的提过来。梁鸿搬来一张长桌,放上电磁炉再支起一口大锅,沸水咕噜咕噜的滚起来,许霖铃挺着大肚子在一旁忙活。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众人的心都给暖化了,排练的压力也被稍稍缓解。

    姚小琴边吃边道:“学姐你这后勤工作做得也忒好,我都被你养胖了!”

    许霖铃回她一句:“肯定是练功偷懒了,不然天天排练这么累,怎么会胖?”

    姚小琴不乐意了,假装着委屈扁起嘴:“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偷懒,学长们都看着呢!”

    柳砚书一直没怎么说话。越临近演出他心里越没底,这么高压的情况下万一出点岔子都不得了。

    穆凌霄盛了一碗给柳砚书,安慰道:“柳少爷,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这些日子大家都挺拼,我一个旁人都看在眼里。演出不用担心。”

    柳砚书接过碗,沉默的点点头

    ☆、成双夜

    长时间的极限无休工作果然还是有人吃不消,廿八那天小生演员倒了。

    大型院团里的小生演员也就那么三四个,他们木石社目前就他一个人,他上不了就只能找外援。《红娘》里张君瑞的戏份吃重,临时找的演员又不能保证水平,柳砚书尝试着给沈幽明打了个电话。

    沈幽明二话没说立马就来了。

    年末沪京正是最忙的时候,柳砚书还有些过意不去。沈幽明勾着他的脖子笑道:“柳少爷,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啊?真觉得欠我人情今后多请我几顿饭就得了呗!”

    傅晨默默把他的手臂拽下来,也跟着笑眯眯的说:“正好省得你天天一个人在宿舍长霉。”

    自从宋千峰走了之后沈幽明的状态确实一直都不大好,去哪儿都形单影只,大家都不在,就剩他一个人也挺没意思。

    “你们这儿要是待遇好的话,我干脆也跳槽算了。”沈幽明道。

    傅晨手搭上他的肩:“待遇好不好暂且不说,伙食倒是好得很,许霖铃负责加餐,天天翻着花儿做好吃的。你要是小年那天来还能吃上饺子。”

    沈幽明一脸愤懑:“你早说啊!小年封箱安排我反串个宫女在边上站了一晚上,总共就两句词儿给我憋得够呛!早知道就来你这蹭吃蹭喝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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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红娘》这出传统戏傅晨和沈幽明都熟,之前也都合作过,走了两遍与其他演员稍加磨合就顺了下来。

    廿九最终统排,柳一青带着梁宴平一大清早就来了。两位老先生往台下一坐,众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这一次大家的状态都特别好,整场《雁门关》演下来也没有出什么大错。柳砚书暗暗松了一口气。

    梁宴平很捧场的鼓起掌,柳一青也很满意,连说了好几声挺好。

    柳一青临走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过年怎么安排?”

    柳砚书犹豫了一下,垂眼道:“留在社里练功吧,把《打金砖》再磨磨。”

    他不敢回家。父母至今还没主动跟他联系过,估计气还没消,大过年的也不好去平白坏了他们心情。

    柳一青不勉强他:“年轻人忙事业挺好的,注意身体。”

    “爷爷您才是要注意身体。”柳砚书朝老爷子笑笑,一路将他送出大门。

    大年三十当天,柳砚书真是哪儿都没去就留在功房。大家都放假回家了,木石社里冷落凄清,就剩他们两个人。傅晨看着他在地上一遍遍的摔跌滚扑,身上的汗把衣服浸透了,心疼得要命。

    “师哥,歇歇吧。”傅晨上前,半跪着把柳砚书扶起来,劝道。

    柳砚书的胸口剧烈起伏,说话都断断续续:“没剩几天了……这个抢背…还能摔得更漂亮一点。”

    实际上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就连柳一青都觉得没有问题,不满意的只有柳砚书自己。

    傅晨给他把汗擦了,沉声道:“你这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跟家里较劲?钻进牛角尖里可就挣不出来了。”

    柳砚书的目光闪了闪,抿着嘴唇没说话。

    他的确太想证明自己了。想告诉父母自己的选择没有做错,他有这个挑班的资格,绝不是什么痴人说梦。

    偌大的功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说话都有回声。练了一天,柳砚书全身上下都摔得特别疼,他坐在板凳上,抬眼看向傅晨。心头突然被巨大的孤独感席卷。

    他一直都很感性。大年三十有家不能回,渺茫前路一切都还是未知,能陪着自己的就只有傅晨一个人,心里还真挺难受的。

    傅晨向他伸出手,嘴角含着笑:“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今儿个三十,过年呢。”

    他的手掌像是有魔力,暖意从掌心传递过来,连柳砚书一身的疲惫都被舒缓殆尽。傅晨见师哥表情松动,顺势将他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往膝下一抄,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柳砚书都没反应过来,红着脸想挣开。

    傅晨将怀中人颠了一下,手中力道收得更紧:“没事儿,其他人都回家了,没人看见。”

    “别闹……”柳砚书好歹也是个百十来斤大男人,傅晨抱得并不轻松,他为了不摔下去只好死死搂住对方的脖子。

    傅晨在他通红的脸上亲一口,抬腿就往停车场走:“去tm的练功,咱也回家过年去。”

    两个人的年夜饭也很丰盛,不仅有柳砚书喜欢的清蒸鲈鱼和傅晨最爱的小炒肉,还有冷碟热碟汤水甜点一应俱全。两人吃得虽然不多,但这份庆祝的仪式感还是要有。

    吃完年夜饭柳砚书还怕浪费,打算收拾收拾留到后几天接着吃。傅晨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胸口紧紧贴住他的后背,说起话来都能感受到共振:“别忙活了,明天还有一天假呢。”

    柳砚书明白他什么意思。天这么冷,饭菜在桌上放一夜的确不会坏,明天再收拾也不是不行。这段时间两人每天都忙着排练,累得筋疲力尽到家倒头就睡,确实很久都没有温存过了。

    他轻轻转身,吻在傅晨唇角:“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傅晨笑得斜勾起嘴角:“帮你洗吧。”

    柳砚书真挺累的,都没有太多抗拒,任由傅晨一层层的扒掉自己的衣服。傅晨很享受这个过程,像是小时候缓缓抽开礼物的丝带。

    头顶的浴霸照得很暖,两人就算是光着身子也不会着凉,可柳砚书还是咬紧了牙。热水从莲蓬头浇下来,皮肤还没有适应有些烫的温度被激起一层战栗。

    傅晨看着柳砚书的如瓷般偏白的肌肤在热气蒸腾中一点点透出粉色。唯一破坏美感的是遍布在他后背、手肘、肩膀、膝盖等等好几处的青紫伤痕。唱京剧的没几个身上不带伤,更何况这段日子练的是《打金砖》。

    沐浴液在掌心打成泡沫,傅晨抚上他伤痕累累的后脊,就连指尖触碰的时候都不敢太过用力。

    柳砚书背对着他,低头道:“没事儿,都习惯了。”

    “我习惯不了,师哥。”傅晨的语气很认真,“我心疼。”

    傅晨再次从背后抱住他。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两人能够完全紧贴,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闻,他可以直接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现在我们自己是老板了,排什么戏我说了算,今后只给你排文戏。”傅晨埋在他颈窝里闷声道。

    柳砚书覆上他环在自己腰侧的手,低笑着问:“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

    最后柳砚书几乎完全脱力,双腿打着颤往下跪,傅晨一把捞起他,柔软而宽大的浴巾蒙头裹下。柳砚书趴在他的肩头低喘,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他今天实在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更有心理上的疲惫。神经完全放松下来之后,他竟然抱着傅晨直接睡了过去。平缓的呼吸吐在傅晨的颈侧,翦了水似的桃花眼轻敛着,表情都很放松,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这段日子他总是这也操心那也操心,到最后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安稳,好歹今天应当能有个好梦。傅晨帮他把身体快速擦干,抱到床上套好睡衣,再轻轻拉上被子。

    柳砚书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朝着另一个枕头的方向侧卧着,微微蜷缩起四肢。傅晨在他身旁躺下,小心翼翼的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