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蟒追了众魔半晌,渐渐地觉得无趣,自去找主人了,众魔总算得以解脱,彼此就逃跑速度问题嘲笑一番,也各自散去。
一大一小坐在石山话了。
田真看着那红红的大眼睛,放软语气道:“好了,快回去,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我帮你。”
路小残从她怀里跳起身,将下巴一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谁要你帮,我才不怕!”说完化作红光消失了。
明明害怕得很,偏还嘴硬,田真眯眼。
这个神魔乱舞的时代,大家都以制造更多炮灰为人生目标,当你的能力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就只能努力去适应它,找准自己的位置,是你在任何环境下生存的前提。
田真清楚这个道理,打定主意少管闲事,可小家伙既然默认自己是娘,相处这么久,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被炮灰吧,何况这种坚持已不仅仅是针对事情本身,它还是一场暗地里的较量。
田真望望远处的报时花,午时将过,于是起身打算回去,谁知这一转身,就发现背后站了个人,悄无声息,不知已来了多久。
“凤凰。”
“神女?”
奂天女缓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
察觉有异,田真暗暗吃惊,强作镇定地问:“神女这是做什么?”
“你不用怕,”奂天女微微笑道,“我见你体质有异,内丹似非寻常,想要试试它。”
田真反应也快,半开玩笑地掩饰道:“我是最低劣的体质,神女不会打算把我也重铸了吧?”
奂天女放开她,道:“西殿下当年是因我被困的。”
“刚才我都听说了。”
“你知道他为何还肯原谅我?”
田真道:“陛下待部属宽厚,我对他和神女的往事并不怎么了解,我关心的只是小残。”
奂天女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年陛下与父王设计,用父王的性命作要挟,我不从,他们便以我为饵,诱西殿下入阵。”
田真“哦”了声,道:“神女的不得已,陛下会明白的。”
奂天女点头:“我与西殿下自幼相识,而后陛下又将我赐予他,跟随他多年,我的一切决定都是为殿下好,殿下相信我胜过任何人。”
被划分到“任何人”里,田真也不生气:“神女回来,陛下身边又多了一位得力助手,可喜可贺。”
看出这场谈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奂天女道:“身为忠心的部属,我希望你能明白。”
明白明白,他相信你胜过咱嘛,田真想了想道:“依我看,陛下处事向来公正,很少偏私,魔界人人都知道,神女放心。”
奂天女道:“我会重铸小天王。”
“任何人都不能动我儿子。”
“他是殿下之子。”
田真面不改色道:“我是他干娘。”
“我明白你爱护他的心情,但你有多少能力,相信你自己最清楚。”奂天女微笑,“在别人的庇护下生存,不应该要求太多,关于羽族的预言,我希望你远离西殿下。”
眼见她飘然离去,田真暗暗给自己顺毛。
不愧是活了几千万年的老神女,光气场上咱就输了,看她说话句句带刺,不该要求太多?分明拐着弯骂咱无耻呢。
“哎呀,她在骂你!”头谎的吗?”田真抬眉道,“你敢说,派小残出战真的只是想磨炼他?还是,你在变着法子想要重铸他?”
魔神不说话了。
“垂天是神界有名的战将,论实力,小残哪里打得过他,再不许使诈,他就只能送死了,死了再重铸,我还要感谢陛下救他,又有什么理由责怪陛下失信呢?”田真冷笑,看着那狭长凤眸道,“好了,现在陛下可以接着解释了。”
魔神仍是不语。
在此神跟前占了理,田真浑身都是气势:“你说,我等着你的解释呢,是奂天女出的主意吧,你很听她的话吗?”
“凤凰!”魔神听不下去了,“是吾之计,莫怪他人。”
他说的本是实话,田真听在耳朵里却成了偏袒,更怒,再次揪住他的前襟:“要我赞扬陛下足智多谋吗?陛下维护哪个女的我不管,先救小残回来!”
威严被触犯,魔神严厉道:“凤凰,竟敢藐视神威!”
“不把小残还我,我就藐视你!”田真记挂路小残的安危,气急,“卑鄙的陛下!出尔反尔的陛下!”
魔神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做填空题,警告道:“不要令吾发怒。”
“你发怒又怎么,”田真骂道,“说什么言出必行,真神也不过如此,跟那个奂天女狼狈为奸,暗算小残,卑鄙……”
“过分!”
见他抬掌,田真吓得闭眼。
记起此女不经打的体质,魔神到底没拍下去,半晌道:“重铸,是为他好。”
难得此神的理智走在脾气的前面,田真睁开眼,冷汗这才纷纷冒出来,哆嗦道:“我……我不管,我要现在的小残!陛下就是变着法儿想要食言,现在杀了我,更没人知道了!”
“凤凰,敢诬蔑吾!”
“难道不是?”
又多个杀人灭口的罪名,魔神气得再抬掌。
炮灰吧,大不了咱再穿越一次!田真反而来了勇气,直视他:“我答应过小残保护他,陛下对我食言,让我也对他食言了,动不动就杀人,你以为所有人都怕?让自己的儿子去送死,毫无人性,我……我失望!”
手掌迟迟未落。
无声的等待,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额前的长发飘拂,阴暗的双眸里,是抑制不住的怒意与杀意。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当前,而是知道死亡当前,它却迟迟不过来。
田真颤声道:“要……杀就杀,等什么!”
头一回遇上武力解决不了的事,魔神终究收掌,变为握拳缓缓放下,语气随之软了几分:“吾之苦心,你要怎样才理解?”
“我明白,陛下要食言也没人敢说什么,难得还会因为怕我生气,特意想了这么个计策,”田真转身就走,“但是让小残送死,比直接食言更让我愤怒!”
“凤凰。”
田真哪里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魔神收回视线,在原地站了片刻,拂袖侧身,化作一道耀眼蓝光,出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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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奂天女,魔神大人信你更多是吧,咱输,也不能输了儿子的命!眼下救路小残最重要,只能尽快赶过去,虽然未必阻止得了,可论起对大神的了解,咱也不一定比你少,此神食言,现在惭愧着呢,要是老娘不幸受伤或没命,事情是你引起的,他至少对你的印象要降一等,咱谁也别想捞到好处!拼了!
田真匆匆赶到魔界出口,迎面就见路冰河站在那里。
“奉命阻止我的?”田真也不怕什么了,讽刺道,“急着给你父皇送女人,害了弟弟,天王高兴得很吧?”
“小残体质太差。”
“这样的体质,是你父皇所造成,与他自己有什么关系?”田真的言语刻薄起来,“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是跟他一样用生之泉造出来的而已,只不过你侥幸成为接近完美的作品,怎么理解被淘汰者的心情?别忘了,你的优势也只是暂时罢了。”
“重铸的是我,我亦无怨言。”
“你代表的只是你,小残是有缺陷,是喜欢说谎,喜欢耍阴谋诡计,可他不会骗两个人,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哥哥。”田真直视他,冷笑道,“我很奇怪,就凭你,配吗?”
“你没有救他的把握。”
“我知道我是个吃闲饭的,无才无能,不该管闲事,可现在有把握的人都不去,我只好厚着脸皮去了。”
路冰河不再说什么,让开路。
田真化身为凤凰,急速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