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一瞬间·武藏的视角※
摆在眼前的,只能是那条路了吧。
毕竟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得到她手中的那杆枪啊……
从小练剑的时候,父亲就说我的眼睛好,可以看得清他使出全力时挥刀的轨迹。
但是,并不是眼睛好的缘故吧……
眼睛好,似乎是指能看很远。
但我并不是啊……
我的眼睛,只能看到很近很近的东西。
有的时候,甚至只能看到落在我刀前之物。
那并不是什么视力好。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很近很近……
近到我的眼睛只能容下这一件东西。
斩——
这一件东西。
就像现在这样。
赵云她很好看啊~
在战场上的英姿虽然还未有机会得见,但是在和我对战的过程中挥洒了汗水,我确实见到了。
真是美丽的小姐姐呀。
可就是再美丽,现在我也看不见。
眼中只有那杆长枪,只有长枪枪杆的那道砍痕。
是我刚才拼尽全力砍中的地方。
无论思考过多少种、多少万种方法去砍,最后只能做到这样的斩击。那是我现在能得到的、唯一的结果。
她很强,在命中的瞬间也想将枪杆翻转、回撤。
但是被我逼到了天上对吧。
只要在天上的话,她就没办法了呀。
没办法真正抽手,没办法避开枪杆的正中。
所以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但是接下来才是她最认真的时候……
只是这次的她已经不是二回战的她。
这次的我,也早已不是此前的我。
我,努力创造了机会,现在就等取胜的时机来临了!
出招的无限种可能摆在我和她面前。
但是,在我眼里——
只剩下这一种!!
※刹那芳华一瞬间·赵云的视角※
saber怎么回事……
怎么就跟……
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算暴雨梨花枪在她面前使过一次,也不可能做到——
将我所有的虚招全部无视。
又将我的全部实招一一躲过!
仿佛……
就仿佛她的眼里只剩下我的枪一样。
但是啊。
枪的用法有千万种。
对付她的方法也有上百种。
这上百种战术里,唯一可以做到出奇制胜的,只剩下“那个”了吧。
充分发挥枪这一百兵之王“概念”的,这一进攻性兵器“突刺”之理的——
投掷!
唯有投掷,才能趁她不备,化虚为实!
唯有投掷,才能在收招的瞬间蓄力,以平时两倍甚至十倍的速度刺出。
唯有投掷,才能让她不得不优先自救!
而一旦她自救,双刀必然交叉,绝无反击可能。
而一旦双刀交叉,我便可以踢向她下盘,将她钳制。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我的长枪突破了她的防线,在她反应不及之时,刺中她的身躯。
那么,就决定了!
下一招,就是——
※刹那芳华一瞬间·尘埃落定※
刀枪纷扰,剑戟交鸣不再。
意境的比拼表现为战略的对峙。
战术无非是施行战略的工具,接下来的一招,将会是整盘胜负的终结,是这次对决长跑的终点线。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赵云手中的长枪猛然撤回,虚招使出一半骤然不见。
浓烈的战意与魔力(能量)汇聚于银枪之上,刹那间,银枪掷出,如同划破天际的一道航线,以超越音速二十倍的瞬间秒速从手中飞出。
然而武藏的眼中只有这杆银枪,她在赵云回撤的瞬间就已蓄势待发。
小太刀以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在银枪的必经之路上,刀刃与枪杆成一斜角,刀刃横亘其中。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明神切村正却借着挥舞小太刀的劲道顺势飞掷。虽没有达到超越音速二十倍的恐怖效果,但却足以致命。
毕竟,现在赵云手中可是空无一物,是处于手无寸铁的状态!
嘭!这是投掷银枪突破音障的声音。
铿——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小太刀砍断银枪枪杆的声音。
锃!!!
这是随缘掷出,却足以致命的长刀命中的声音。
银枪虽断,但枪尖依旧是触碰到了武藏。
只是由于伤害诅咒的实现,只是划开了胸口的衣服,蹭破了点皮。
不管怎样,武藏的小太刀,稳稳地斩中了长枪的中段,将其一刀两断。
至于那把刺中赵云的大太刀……
“居然……”赵云一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一边却欣喜若狂地笑着说,“居然也投掷出了自己的武器,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吗!不过啊,一般武士掷出的不都应该是胁差这种小刀吗……你这丫头,居然敢毫不犹豫地将不是二振的刀给丢出去,这可是作为主武使用的打刀欸……哈哈哈哈!哪有你这样的武士啊!!真是……不知该说你大胆无畏好,还是该说你愣头青啊!”
是了,赵云并未因落败而懊丧。
反而,她正因对手的成长,因对手的强大而由衷地感到喜悦。
反观武藏,她现在也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回应着:“打刀不够灵活啊,我怎么可能用打刀防御嘛!至于你说的一般武士……”
武藏单手捂着被划破的胸衣(主要是怕给华生看到),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腼腆笑容说道——
“洒家向来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嘛!”
是了,武藏就是近乎虔诚地信奉这样一种剑道:
『在不违心不背道的情况下,无论采取何种手段,获胜就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种随心所欲的剑道,正是她一直以来坚守的。
而她也终将以这样的心境,抵达空之境界,斩去无形之物吧……
“说起来,我所认识的宫本武藏,和你真的不一样呐。虽然坚守的道是类似的,但做法上是有根本性的不同。该说是天注定呢,还是自作孽好呢……”
没由来的,衡冷不防地冒出了这一句话。
似是揶揄,又像是感慨。
反正华生不待见他,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喂!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家武藏获胜啊,这么说话的呢!”
华生很是为武藏亲打抱不平,但是他确实曲解了衡的意思。
只见衡亲自走上擂台,将明神切村正递给因某方面不方便而不能弯腰取刀的武藏。
“我曾经亲眼见证了一次尴尬且卑劣的对决。那场对决我本来很期待的说。毕竟也是某种时空概念下,‘世间最强’的角逐嘛。稍有差池的话,历史可能就要大大地改写咯。所以我才以守护者的身份出现在了那里。”他说。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那场对决的过程很卑劣,对决的结果也可谓萧条。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世间最强’巅峰战了。”
衡在擂台上绕了一圈,看着武藏意有所指。
“获胜者的终末也令人唏嘘不已,不过好在后世不少人都记得他,虽然那都是后话了……”
※空之境界·武者的终末※
鹰,于高空盘旋,啸天而长鸣。
在那山花遍野之地,有一棵枫树。每每凉秋一至,火红的枫叶便点缀了半山亮黄的一片。
传说,曾有一位剑士,为了练就登峰造极的剑术,用尽了毕生的心血,进行过无数次的决斗,未尝一败。但仍旧没能到达剑术的顶点。
那是被称为“空”的境界——
心无杂念的将无限可能归于唯一,将无限次的挥剑归为最精准的一剑斩出。
他将毕生心得写成经卷,流传于世。后世虽模仿者众多,却并无人能继承真传,窥得“空”之门径。
毕竟时代变了。
到了安乐太平的年代,武技被视为一种危险的存在。人们在废刀令之下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刀剑。丢弃了荣耀,丢弃了执念。或自愿,或被迫。
临终前,他在不动明王像前沉思,回悟过去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挥剑,以及,每一个被他斩杀、击倒的对手。
“一生实在太短了,这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弥留之际,他的眼前开始恍惚,朦胧中他见到了自己一生的宿敌,或许是那对“成为此世最强”的执念一时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从背后挥下了那毫无必要、后悔终身的一剑。
也因此,他失去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对手。
永远的失去了……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好吧,尽管笑吧,正如你所见,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剑都挥不动了。”
“……不。”
宿敌并无嘲笑之意,反倒是满足似的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特地来告诉你,我刚刚跟已经到达了顶点的‘你’交过手了。”
“顶点……是指?!”
“‘空’的境界。没错,令我都感到惊讶。竟能在生命中最后的决斗悟到那样高深的境界。‘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我”,到达了,顶点?
若是这样,也不赖嘛。
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欣慰地闭上了双眼,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他没有子嗣,没有徒弟,也没有近亲。
他死后,没有什么人记得他。直到记载他剑技心得的文本公诸于世。
他的未尝一败成为了传奇,他的剑技因使用一大一小两把太刀,取用了书中的名字被称为二天一流。他的剑技心得因为使用了地火水风空来命名他心得的五个部分,也取用了书中的署名,被人们称作“五轮之书”。
四刀一心,撰写五轮,可谓是他一生的总结。
那棵枫树,不知是谁栽在他的坟旁。
每每凉秋一至,火红的枫叶便点缀了半山亮黄的一片。
那片片飘落的红叶,如火焰一般昭示着——
一位明知人生苦短却仍旧为剑技穷极一生的固执剑士曾经燃烧过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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