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客栈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俩人施展着轻功,不消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密林。
“接下来你要去哪?”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异常,安可明才算松了一口气下来,看向天池的目光中不觉带了一些戏谑,嘴角边的笑意也更加深了些。
天池舔了舔微微有点磨破皮的嘴角,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不答话。
安可明唉了一声,故作苦恼的道:“我说,小天天,你这是在抗议我么?”
天池回头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我要上天山,你要继续跟么?”
“呃……现在?”安可明抬头望了望天,“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现在上天山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知道,”天池从内衣角扯下一块布条,撩起长发随意一扎,再微眯起眼睛朝四周望去,似乎是在辨别方向。
安可明深深的抹了一把脸,才似下了决心道:“好吧,别说我没义气,据不确切消息来源称,你要的东西应该是放置在十六里的某个密室内,但具体是在哪里,你只能自己找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人影一晃,等天池回头去找的时候,安可明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这人,还真是来去无踪。
不过也好,少了一个累赘,他也能少拖累一个人陪自己去送死了。
淡淡的笑意浮上了嘴角,很快又隐去。天池抬头望向那连绵的山脉,此次进天山,他定要拿到《沧澜》不可!
初绽的第一缕光线从地平线折而来,青灰色的云朵如被染浸了颜料的毛笔一般,瞬间挥洒出万点的金芒。
大地复苏,万物皆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朝阳下的天山,恢宏的宛如神祗殿,而此时的天池,早已站在了十六的中庭花园内,同样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浑身雪白,只有尾翅缀着一圈金色的金翅雪雕。
对于这只雪雕,天池隐隐约约的,竟然有了份熟悉的感觉存在。
不自觉的上前,伸手了它的脑袋,如雪的容颜上神色有丝复杂难辨:“总觉得,真的好像记得你呢。”
金翅雪雕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想着他的话。
看着它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天池一扫郁的心情,不由开怀一笑道:“看来你是抱定了要一直跟着我了,这样,如果你肯乖乖的待在这里不动的话,我答应你,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雪雕抖了抖了翅膀,低低的叫唤了一声,竟似真的听懂了似的,敛翅乖乖蹲了下来。
这让天池越发觉得,这只雪雕一定是认得他的。
自己,竟真的是天飞鸿与凤云瑶的孩子么?
“乖,等我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一定带你离开这里。”暂且丢开心里的疑团,天池慢慢地朝后退了一步,见它只是眨巴着黑亮的眼珠子,并未动。
看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天池长长舒了口气,才转过身,朝着最近的寝殿而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少华灵水内,千叶的西楼,就建在这里的东北面,而那里,正好是去往地下水牢的捷径之一。
“水牢……,”再次念着这两个字,天池只能苦笑着。
蓦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天池立即收复心神,小心避开了那些早起的天山弟子。
地下水牢旁有间密室,只有他跟千叶知道,如果安可明所说属实的话,那应该就是那里了。
只是,在这天山的十六内有没有建这么一间水牢,他就无从得知了。
希望不会出错吧。
几个翻腾起落,天池就站在了那座约有一棵云杉树高的独立小楼前。
朝四周看了看,没人,天池遂一个腾跃,勾着枝杈瞬间就跃到了二楼回廊上,轻巧落地,顺着回廊转过转角,打开正中间的大门,略一扫而过,里头的摆设都相当的美雅致,流苏垂曼,空气中还似有若无的漂浮着淡淡的胭脂香味,应该是间女子的闺房错不了了。
天池只是略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朝着床的方向而去,伸手往床头底下了,一掰,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铺着华丽锦被的大床便缓缓地朝右侧滑了开去,露出了一节青色的石阶,通往幽暗难觅的地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这如出一辙的景象之时,天池的心还是不免沉了一沉。
千叶跟天山到底有何渊源,竟能连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让他知晓?
但不管怎样,现在也不是想问题的时候。
天池倾身,伸手探下去,静止不动,不稍一会儿,原本亦静止的袖摆竟微微晃了晃,那瞬间能感觉到底下有气流涌动。
果然是一模一样。天池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鄙夷还是自嘲,随意撩起了衣摆,便跳下了石阶,朝着黑漆漆的地下室慢慢索走去。
边走着,右手边轻滑着右侧凹凸不平的壁面,等触及到一个圆润的突出物时,立即握住往左一旋,“轰隆”一声低沉的重响,像是石头摩擦的声音缓缓从前方传来,过了半刻,眼前终于微蒙蒙的出现了淡淡的亮光。
那是来自四个壁角由外借光进来的水晶石所折出来的光芒。
天池立即跑了下去,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被蛛网密布的白色骸骨,足有十来具之多。
预料外的意外状况让天池毛骨悚然,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看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而这些骷髅……这些人,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应该就是九年前那场几乎遭到灭门惨案下的牺牲者了。
只是不知道会是天山派里的什么人。
天池立即恭敬的朝他们拜了三拜,也算是见了礼,而后越过这些遗骸,朝着更里面而去。
有水声清晰传来,应该是隔着一堵墙的水牢所发出来的。
天池淡淡的瞥了眼那扇岩丝缝合的石门,虽然很不想想起,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记忆下的那一天,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个梦靥一样的存在。
不想再去回忆更多,天池匆匆走到了最里间,灰色的石桌上,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摆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黑沉的圆形木盒,盒盖上镶嵌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碧玉蟾蜍,柔和的淡绿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极其细微的光华。
这蟾蜍有毒!
只一眼,天池就发现了不对。
难道外面的那些人,不似他所想的那般遭敌人所害,而其实是中了毒?
不对,如果是中毒,那骸骨应该是黑灰色的才对,绝不可能呈现白色。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那些人,会不会是为了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拼死一战,才会不得不与敌人同归于尽,埋骨至此?
难道这盒子里装的,就是《沧澜》?
对于有这种可能存在,天池只迟疑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扯下内裳衣角上更大的一块布料,上前盖在了那蟾蜍的身上,怕不保险,又多扯了几块盖在上头,才伸手去打开盒盖。
浓重的刺鼻味道随着他打开的动作,从那圆形的木盒中散发出来。
天池轻咳了一下,便将盖子放在一旁,抬手挥去那刺鼻的味道之后,盒子里露出来的东西不由令他失望了一下。
只是一颗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珠子,墨绿的色泽,跟那蟾蜍的冰绿倒是相映成趣。
难道自己所找的东西并不在这个地下密室里?
可安可明也说过《沧澜》确实是在十六内,如果不是这里,那会是在哪里?十六还有其他的密室存在么?
天池迷惘的伸手拿出那颗墨绿的珠子,会是这颗东西吗?可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映出字来的样子。
怎么办,难道真要白来这一趟?
这么些年,千叶一直执着的东西,他已经如此接近了,说什么也不能就此放弃!
天池倏然握紧手,理所当然的将珠子往怀里一揣,回头往外走去。
总不能白来一趟吧,反正顺手拿了也很正常。
出了内室,天池又在外头索了一圈,还是无果。
看来是不在这里了。
时间上耽搁越久,自己也就越危险。天池明白,若是惊动了天山派那些人,再想找到《沧澜》就更难了。
思前想后,天池还是决定先暂时离开此处,遂立即往密道外走去。
刚一爬出床,天池就闻见楼外传来一阵不大的说话声,听脚步来人还不少,应该是之前在玉门关外遇到的那群天山派弟子回来了。
天池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将床弄回原处,稍微整理了一下便打开另一边的一扇窗,从外头关上后,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对面的云杉树上。
天艳雪也在同一时间打开了寝房的大门,速一扫,屋内的摆设还是如她离开时那般整齐,看起来并未有人来过的样子。
天艳雪松了一口气,继而笑着回头看向自家相公,娇嗔道:“看,都说不会有事了,这不是挺好的。”
随后进来的白相宁莞尔一笑:“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还是记得要把东西收好。”
“知道了,你快去把彤儿抱过来,别让他一直赖着谢逸师弟,打搅了他休息。”
“好,我就去就回,”亲昵的在爱妻额际亲了一下,再一次看了眼屋内,白相宁这才下了楼去,顺带遣散了还围在楼底下的弟子们。
看着相公离去的身影,天艳雪原本还高扬的嘴角瞬即放了下来,几步走至床前,看着整齐的被褥,神色凝重。
她叠被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将枕头压在被子上,而现在,枕头明显是被被子压着的。
有人动过这里,但显然并不敢弄的太过张扬,找过后都将物品恢复回了原样。
那个孩子,真的来过这里?
那底下的东西……天艳雪刚想去扣动机关,就被窗外突然传来的异响引去了注意力。
一直还挂在树枝上晃悠的天池半天都没听到屋里有任何响动,想着应该是没人了才借着树枝间的间隙,轻巧如燕的落在了地上,只是还没等他寻找到最佳的出逃路线,脚下偶然踩到的一截枯枝,登时就让他汗如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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