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走到书院,学生们正在上课,她便去清风亭那里小坐。正想着心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溜出来偷懒的修言。按照以往苏乐肯定会借机嘲讽修言又不用功,可今天,她也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嘴巴开开合合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修言倒是没发现她的异常,直径走在亭子里坐下:“先生等下会去藏书阁。”
苏乐轻应了一声,实在不是要与修言说什么。刚才发生的意外,其实幕后主使很好猜。苏乐不笨,所以她平静下心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欣月。可猜到又如何呢,她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去讨公道,而且,任何证据也没有。
终于,修言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苏乐立刻地摇头,急促地肯定道:“没什么。”连连跑开了。看着她慌张的模样,修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过具体是什么呢,难不成又和先生有关?可最近先生挺好的啊。
苏乐心里乱糟糟一片,不知不觉居然真的走到了藏阁的小院里正坐着一个举止优雅的姑娘。苏乐一愣,准备离开却被那人叫住了,脚步艰难地转过来,那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苏姑娘,好久不见了。”
“宋小姐。”眼前正是苏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任夫子的表妹——宋临君。
“今天天气好,所以我便将这些书拿出来晒晒。可朝颜那丫头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可以的话,苏姑娘能不能帮我一起晒一下呢?”
苏乐犹豫了看了她一眼,院子里的确摊开了许多书,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
此时,步晓俩兄弟也一路赏着美景,走到一处人家。
“慕氏医馆。”步晓收起折扇,凑到步天耳边:“你确定他就在这里?”
步天一脸自信:“当然,不信你就自己去看。而且我还怀疑——”话未说完,就被回家的慕如雪打断了:“二位公子,是来抓药还是瞧病?”
步晓的视线穿过步天的肩膀,不由咧开了嘴——真是个好贤淑的美人儿啊!当即一个转身挡在了步天身前,彬彬有礼:“小生有礼了。”
慕如雪一愣——别人有礼了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发现无论是楚悠然还是楼九或者是张婶儿都没有教过这个,只好尴尬地在那里傻笑,然后快速推开竹门又飞快的关上!
步天看着步晓摆了半天造型结果是竹篮打水,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惹的步晓尴尬不已,大力推开竹门。见慕如雪愣在哪里,突然哎哟的叫唤起来:“请问哪位是大夫,我的确是不太舒服。”
闻此言,慕如雪连忙将他们带进了药堂,也不多问直接搭脉。步晓苦痛的低下头,见着慕如雪修长的手指不由偷偷窃笑。
步天打量着屋子,是个不大的药堂,难得的是药材倒是挺齐全。眼前这个女大夫也没什么特别,真不明白老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地?哎,算了,老九一向脾气古怪,他们的任务只用将他带回去就行了。正准备询问,就见着步晓已经将正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嘴角有些抽搐,手指一弹,刚好打在步晓腰部,痛得他顿时瞪大了双眼。
慕如雪依旧专心地把脉,可眉头却越皱越紧,不由道:“奇怪,这脉象挺好……”话未说完,就被步天连忙截去:“大夫,请问你这药堂是不是个还有一个人?”
慕如雪点头:“是,你们找他有事吗?”
步天刚准备扯个是由,只见慕如雪站起身:“楼九,你这么快就回啦。刚巧,这两个人说要找你。”
话音刚落,屋里的三个男人目目相对,慕如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连空气都似乎凝固起来。
不等楼九有什么动作,步天便扑了过去。
“你们是谁?”
只一句话,便将步天活生生的定在了哪里,就连步晓也透着纳闷的目光。步天嘴角抽了抽,低声道:“不是吧……”
楼九也不看那二人,只是将药材带到柜子前,一一装好。似对慕如雪说:“我不认识他们。”
“平生一醉解千愁!”
步晓收起折扇,负手而立,意味不明地念道。却见楼九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什么意思?”
步天有些急了:“这……”不是吧,他连暗语都不记得了。不由望向步晓——老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慕如雪也看出了异样:“这位公子的卖相正常,如果不是为看病而来就请回吧。”
步晓二人有点惊讶地看着刚才还万分温柔的女大夫,怎么转眼之间语气就这般凌厉了?二人对视一眼,觉得今天不宜贸然行事,也就顺水推舟的走了。
慕如雪的医馆今天关门关的格外早,待慕如雪回到院子,楼九依旧在院子一角碾着草药,一切都如平常一样。
……
“苏姑娘,真是多谢你了。”
需要晒得书都一一摊开在草席上,宋临君替苏乐倒了一杯茶,二人坐在石桌旁稍作休息。
“苏姑娘,有一事我想问你,不是当问不当问?”
苏乐捧着茶,其实她早想离去。可不知为何,她就想多多了解一下这个宋临君:“没关系,问吧。”
宋临君似早有准备:“我常想,我这一女儿家就这样带着丫鬟过来是不是不合礼数?”
“没有和令尊说吗?”苏乐觉得宋临君应该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果然,宋临君笑道:“当然说了,还带了父亲的书信。说是来看表哥,其实是当了一回信差吧。”或者是父亲大人明白自己的心意,让自己此举在外人看来不那么唐突,真是辛苦了父亲的一番心意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妥。可一边想着自己不能这样莽撞,一边又坐上了马车,真是件矛盾的事啊。”
苏乐不语,但宋临君显然不会让她沉默,便答道:“苏姑娘有过这种矛盾的感觉么?”
苏乐一愣,看着宋临君殷切地目光,不由细细的想去。只是这一想才发现,她似乎一直都处在这种矛盾中。一面想着不能去书院,一面又想看任夫子一眼。
宋临君见她为难的模样,也不去逼问了。刚欲起身整理书,任江卓刚好走来,见着苏乐也不奇怪,只是道:“早些回去吧。”
苏乐低着头,脸有些发烫,快步离去,就连宋临君最后又说了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路上,她越走越快,突然撞到了某物,头也不抬只是连声道:“对不起。”便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跑的出了汗,喘着气,苏乐才停下脚步。她一直以为,宋临君不算什么,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当自己看到她和先生站在一起时,自己至少不会这样落荒而逃,可为什么……
苏乐抱着自己蹲下身子,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苏乐,作甚呢?”
苏乐抬头,发现楚悠然正和柴傲坐在岸堤旁,两人身边放着鱼篓,正在悠闲的钓鱼。这一幕映在眼中,苏乐不由苦笑——其实,楚姐姐和柴大哥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吧。
楚悠然正学习钓鱼,见苏乐没头没脑的一股乱跑,又瞧着那方向应该是从山上跑来了,心底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放下鱼竿走了过去,与苏乐一起坐在树下:“我打算做鱼汤,但又不想去买鱼。前几天看着苏泽拿了个鱼竿,便想着也过来试试。”
苏乐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如往常一样。可楚悠然的眼里连暴雨梨花针这样的暗器都能看清,更何况是苏乐这样的小情绪。只是她看苏乐这丫头像个没头苍蝇似地一个劲说喜欢任夫子,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不由问道:“苏乐,你怎么了?今天不太对劲。”
“我??没有啊。”苏乐开朗地笑道:“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这几天替苏泽做了双鞋有点累。”
“苏乐,不要骗我。”楚悠然注视着她:“你是不是又去书院了?”
“我……”苏乐还想否认,可看着楚悠然的眼神,那话又咽了回去,只好默默的点头。
楚悠然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残忍,但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和任夫子有关?”
苏乐再次点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样。
楚悠然长叹了一口气:“苏乐,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喜欢了这么久,喜欢的到底是不是任夫子呢?”
苏乐一愣:“当然是了。”
“如果,那一天经过岸堤的不是任夫子,是别人,你会像现在喜欢任夫子一样喜欢那个人吗?”
苏乐呆呆的看着楚悠然:“我……不太明白。”
楚悠然微微笑道:“所以啊,我才问你。喜欢了这么久,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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