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来到吉首。按照常师傅说的地址前去寻找苗谷花。他们在吉首坐上了前往永顺的班车。这辆长途客车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开起来会哐当哐当的响。司机理着平头,眼神看上去有些凶狠,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和乘客们没有多少话讲。倒是售票的年轻妇人非常活泼开朗,未语先笑,子爽朗长得也很大气,感觉非常的和善。这样的一对组合委实有些怪异。
而且听他们谈话,可以得知这两人竟是夫妻。
温晴不知总的,总觉万中医自从进入湘西境内后心事重重。
万中医为人慈祥,一路行来话语不断,讲到奇闻异事更是脸放红光,哄得两兄妹是开心无比。可当再吉首下了火车,万中医就沉默了许多。甚至都没有心情再去教温捷一些中医知识了。
在路上的时候万中医对温捷可是非常喜欢的。不管温捷愿意与否,一有时间就向温捷传播中医知识,并努力劝说温捷和他学习中医。
温捷也是狡猾,嘴里总是推脱,但当万中医传授他的行医经验时,却是竖起两耳听的十分认真。中医、西医各有妙处,如能兼两家之长,对他的医术大有裨益。可惜的是温捷若是早八九年遇到万中医,倒是真有可能在中医上有所成就。
中医博大深,需花费大量力去学习。把脉辨析药材牢记禁忌学习开处方……每一样都需要大量的经验。古时培养中医都是从七八岁开始。
温捷的年纪还是大了点。目前又在学西医,没有力和时间让他钻研中医医术。
温捷也发现了万中医的不对劲。兄妹两担忧地看着万中医怔怔地望着窗外。
售票员过来卖票。
这时候的客车一般都是先上车再买票的。
“三位是要到哪里下啊?”
售票员边点着手中的钞票边问,从她这话里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很有眼力,记也不错。这时候能开的起客车的都是牛人。交通不发达的年代司机和售货员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种种原因导致了售票员们都横的很,没有一点服务工作者的意识。
这售票员人挺不错的。
“永顺。”
“哦,是到终点站啊!喏,这是你们的票,请收好了。按规定我们还会查票的。”售票员见这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秀秀气气穿的也漂亮洋气,普通话更是说得极为标准。心里也对她起了好感。所以不由自主就提醒了一句。“你们在车上要注意行李。”
这售票员还真有人情味。看出自己是外地来的,所以特意提醒了这句。这年代治安不错,但也总会有些走歪门邪道的人。售票员定是知道车上也有扒手,所以才这样委婉地提醒自己。温晴感激地笑了笑,想到这趟车的终点站就是永顺。这售票员定是当地人,说不定也知道苗谷花这号人呢。
“谢谢您了啊!”
等售票员走了一圈售完票回来经过时,温晴叫住她问道,“同志,连洞乡怎么走啊?”
那售票员拍着巴掌笑道,“哎呀,可是巧了。我娘家就是连洞的。到了汽车站我带你们去坐公共汽车!不过连洞到永顺只有一班车,是下午两点的。你们今天可赶不上了。到时要到县城里歇一晚才行。”
温捷小小声说道,“咱们去招待所将就着住一晚上。”
售票员听了讶异地瞟了眼两人。在这个年代,小县城的招待所基本上是县里最豪华的宾馆了。有钱还不一定能入住,还得有权。因为招待所基本上是用来招待领导干部的。这两年轻人莫不是官宦子弟?
售票员的态度更加殷勤起来,“我明天不出车,正好也要回趟娘家。你们是去哪里走亲戚吗?”这个时候旅游还只是一种概念,对乡下人来说花钱去旅游更是闲的发慌兼烧钱的行为。这种行为一般被他们等同于神经病。那什么山山水水的,他们天天看都看厌了,不晓得为什么城里人却开始热衷爬山看水。
所以这售票员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两位是去探亲访友的了。
温晴和温捷相视一笑,真是瞌睡时有人送上了枕头。“谢谢你啊,怎么称呼大姐?我们要找的人叫苗谷花,在乡上开了家‘谷花土菜馆’!”
“谷花土菜馆?”售票员听到这名字脸色变了,竟然都忘记了告诉温晴她的名字。温晴直觉这售票员是认识苗谷花的。而且看她这幅又怕又不屑的样子,估计也清楚苗谷花是何人。而且这售票员竟悄悄向后移动了几步,好像和他们有牵扯就是和苗谷花有牵扯。简直把他们当成瘟疫了。让温家两兄妹是哭笑不得。好在没有惊动其他乘客。这样说来苗谷花还是隐的比较深。这辆车上也有许多到永顺的乘客,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闭目冥神。
温捷只好解释道,“大姐,我们找谷花土菜馆的老板有点事。家里人生了病,听说这谷花土菜馆的老板是治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这才特地跑来这里的。”
温捷这话说的有水平。知晓苗谷花底的人都知道。苗谷花这又是祸害了谁,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
售货员的脸色顿时由害怕转为同情。哎,真可怜。听说苗谷花那老婆子已经很多年没害过人了。这两个小年轻的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她。
售货员讪讪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娘家就在那条街上。谷花土菜馆很好找的。到时我指给你看就是了。”
得,这会都不说带路了。
车上有乘客在叫她,售货员匆匆走之前低声说道,“那老婆子脾气不好。明儿到她家不要乱吃东西。”
“人还挺不错的。”
温捷低声笑了,“好在咱们有万爷爷相助。”
万中医就坐在前排,人老听力却还很好,望着清幽的大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越到永顺,他就感觉心跳得越快。蹦跶蹦跶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也许儿女成群,尽享天伦之乐了。也许孤单凄凉独自生活,但也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那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啊不知道这些年你究竟过得怎样?
我宁愿你生活的幸福美满,宁愿你当面嘲笑我的背信弃义,也不愿你生活地不如意,被人欺负时才想起都是我的错。
她老家在凤凰古城。但不知道她嫁到了哪里。这些年一直都找不到她。临河的老房子易了主。他也找不到她了。
二十几年前爹妈过了世,被逼着强娶的老婆也死了,他自由了这就兴冲冲跑去找人,开了门却是个陌生的小伙子。
十年后重逢,万中医不是没想过他和她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来得如此惨烈,连音讯都没有了。周围邻居们说起她时一脸漠然又忌讳莫深。竟然扭头而去。
她没有什么亲人。河边的房子是她父母在他们见面前几年买下来的。她爹妈只生了她一个,捧在手心里也是如珠如宝的。
她本来是山村里的金凤凰,却不慎落在了他这颗歪脖树上。
“阿珠!”
万中医望着起伏的山峦,在内心里呼唤。
第四章坐车去永顺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