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使对楚律再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冯景年拉着立式冰柜的柜门,扭头问何禾:“你喝什么?”何禾从货架上拿着一包特产研究着,头也不回的说道:“都拿矿泉水就好!”
冯景年便从冰柜里拿了四瓶冰水,往收银台方向去,“特产不用买了,我都买过了。”其实礼物都是叶桉买的,只不过他很不客气的把功劳都归到自己头上。
何禾听他这么说,“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火车站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这样一间站内小超市的生意也十分红火,等着结账的人已经排成了一个小队。
冯景年去排队结账,让何禾在门口等他。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只小皮球,往半空中抛起、接住,抛起,再接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就在附近,他一边玩球一边朝超市走来,走到何禾身边时,小皮球突然失手没接住,“啪嗒”一下滚到地上。
超市门口摆了几只半人高的货架,卖一些零碎的小玩意,那皮球一下子就滚进了货架角落,消失不见了。小男孩盯着货架下面,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
何禾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他的家长,就弯腰问他:“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说:“爸爸妈妈在那边!”何禾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只见满眼的路人,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父母。
“漂亮阿姨,你帮我捡一下球好不好?”小男孩虽然脸上有些污渍,衣服也穿的旧旧的,但两只眼睛又黑又亮,长得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
何禾不禁想,他父母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明明十分可爱漂亮的男孩子,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硬是遮盖了孩子原本的面貌。
望着他无辜的大眼睛,何禾心里一软,越发温柔的说道:“好啊!阿姨帮你捡!”
她转过身子,单膝跪倒了地上,低头头往货架下面看去。小男孩很高兴的样子,一下子趴到她身上,叫道:“阿姨,你看到没有?”
“看见了!”何禾伸手去勾那皮球,指尖一顶不想又滚进去一分。正在她打算再努力一次时,小男孩突然说道:“阿姨,我不要了!拜拜!”
何禾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小男孩拔腿就跑,却不料跑得急了点,一头撞上了人。
何禾回头,一看来人,赶紧喊道:“冯景年,你来得正好!快帮这个小孩捡一下皮球。”
那小男孩被撞得坐到了地上,听她这么说,慌慌张张道:“皮球我不要了!谢谢阿姨!”说完,一骨碌爬起来就要跑。
何禾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不要,就见冯景年一把拎起那小孩的衣领。
“啊啊啊……”小男孩大声尖叫,手脚胡乱挥舞着。
“冯景年,你干嘛!”何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没走到他们身边,就见那小孩的衣襟里掉出来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正觉得眼熟,突然发现那东西竟然是她的钱包。
“小小年纪就干这勾搭!你小子够厉害的啊!”冯景年抱住那小孩,困住他的手脚,顺便在他屁股上揍了一巴掌。
“啊啊!你放开我!坏人!”小孩子不停挣扎着,痛得眼泪都哭了出来。
突然,拐角里冲出来一个妇女,三十来岁,农村妇女的模样。“你抓着我儿子干嘛?你快放开他!”女人一上来就哭喊着作势要抢小孩。
冯景年抱着小孩转了个身,让她扑了个空。第二次她再要扑上去,被冯景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竟就吓住没敢上前了,只嘴上嚷嚷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欺负小孩啊!”她咋咋呼呼地朝周围人喊道,“哎呀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大男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啊!”
何禾移着步子挪到冯景年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啊?”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圈围观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不远处,有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发现了情况,正朝这边走来。
冯景年说道:“小偷!让小孩子出来偷东西,大人在一旁候着。”
何禾心里一惊,以前也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真的遇见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父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做这种事情呢?
冯景年看出她的疑问,冷笑道:“这孩子也不一定是她的!”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这么残害,看那女人的年纪也不像是这孩子的母亲,多半是从哪里骗来的吧。
那女人还在大喊大叫,好几次都要扑上来抢孩子,都被冯景年喝了回去。她见冯景年态度强硬,便朝一旁的何禾看了一眼,转而向何禾扑了过去。
冯景年眼疾手快一把把何禾拽到了身后,顺势一脚把那女人踢翻在地。“别以为我不打女人!”要不是他顾着手里的孩子,肯定把她也抓起来。
两个带着警棍的警务人员小跑了过来,分开围观的人群,“怎么回事!”
那女人一看警察来了,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巡警大约也看出来问题,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其中一名警员跟着追了过去,另外一名留下来询问情况。
从治安室出来,何禾恹恹的低着头往候车厅走。冯景年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吓着了?”
何禾抬头看他,“冯景年,你说那小孩子会怎么样呢?”
冯景年说道:“会交给福利院,等着警方找到他的亲生父母。”
何禾心中不忍,又问道:“那万一他父母一直找不到呢?是不是就会一直呆在福利院?”她想起那孩子在慌张逃跑时,还记得和她说拜拜,说谢谢,虽然被迫做起了小偷,却还保有一颗纯真的心。
看那小男孩的模样,也不过才四五岁的年龄,却要承受这样的遭遇,就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他的亲生父母一定是悲痛极了。
冯景年知道她心里难过,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不会的!一定会找到他的父母的。就算真的找不到,也会有好人家收养他的。你别难过了!”
何禾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走吧!马上就要检票了,伯父伯母得等急了。”冯景年拍了拍她的脸,搂着她的肩膀往候车厅走去。
他们原先的座位上,除了刘芳和楚建民,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他一身细蓝条纹的短袖衬衫,显得干净而清爽,和楚建民二人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着头,时不时轻轻颔首,温润而谦和的模样。
感觉到刘芳投向身后的目光,他缓缓转过脸来。见到何禾和冯景年站在一起,而冯景年的手臂很自然的环在何禾的肩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微微提起嘴角,站了起来。
“禾禾……”他轻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打算让冯少吃瘪,大家赞成不啦?话说我最喜欢折腾楠竹了,鸡冻~
☆、第二十章 一根烟的时间
何禾看着眼前的人,上一次见面,仿佛是在昨天,又仿佛已过千年。
本以为要冷静的面对楚律,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可真的见了,却发现并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只需要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句淡淡的话,她便能完美的掩盖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来了……”她笑了笑,假装不在意,“我们去买水了,今天好热。”她转身从冯景年拎着的塑料袋里拿出矿泉水,一一分发给大家。
最后一瓶,她递给了楚律。
楚律注意到他们只买了四瓶水,便说:“你喝吧,我不渴。”
何禾说道:“我也不渴,你拿着吧!”两个人推来推去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冯景年越来越臭的脸色。
何禾只觉得手里一轻,刚刚还在她手中的瓶装水划着抛物线摔进了楚律怀里。
事出突然,楚律只有猝不及防地接住了瓶子,抬头才听冯景年说道:“你喝吧!她喝我的就行。”
冯景年把自己手中刚刚喝了一口的矿泉水递给了何禾,见她一副呆呆的表情,努努嘴道:“愣着干嘛?喝啊!”声音听上去不大,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
不就是一瓶水嘛!再去买一瓶也不是什么难事,有必要这样推来让去的,根本没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何禾刚想拒绝,就见他挑了挑眉,十分不悦的模样,余光扫到一旁的父母和楚律,见他们都停下来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何禾抿了抿嘴,接过冯景年手中的矿泉水,就着瓶口仰头喝了一口。“咳咳!”喝的有点急,不小心呛了点水。
冯景年伸出手,用拇指擦去她唇边的水渍,带着宠溺的口吻责怪道:“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越过何禾的肩头,他挑衅的扫了一眼楚律,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得逞的笑意。
幼稚!何禾睨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脸上还是不免有些发红。
见到他们这副亲密的姿态,楚律暗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能保持住表面的和平。
一直等到刘芳和楚建民进了站台,冯景年才搂着何禾走向停车场。
“等等!”出了候车大厅,楚律快步追了上来。“禾禾,我有话和你说!”他看了一眼冯景年,转向她,“我们谈一谈,就我们两个人。”他尤为强调道。
之前顾虑到父母在场,各自都伪装得比较平静。既然他们已经离开,那有些事情他就不得不问过一下。
何禾正在犹豫,肩头一紧,耳边传来冯景年微怒的声音:“我不同意!不准答应!”楚律明显没有要征求他的意见,完全不把他这个现任男朋友看在眼里。
冯景年这话是对着何禾说的,说完他才转向楚律,挑衅地说道:“抱歉,她答应了我的约会,恐怕没有时间和你谈话。”
楚律听他这话,但笑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何禾,等待她的答复。
冯景年见他这副笃定的模样,越发生气,搂着何禾肩头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再收紧……直到何禾闷哼了一声,他才怵然放开了她,手掌滑下她的肩头,改握住她的手。
“别去!不准去!”他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眼里似怒,又似哀求。他明白,楚律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胜券在握,而他之所以生气,恰恰是因为没有把握。
不过是一次谈话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可他突然变得没有信心起来,好像只要放她去了,自己便会失去她一样。
何禾垂眸半晌才抬头看向他,“冯景年,我还是得和他谈一谈。”她挣了挣手臂,冯景年只阴沉沉的盯着她,兀自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们还没分手……”何禾小声说道,“冯景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她半是央求,半是承诺道。
冯景年定定看着她,问道:“你确定只是和他说分手?”
何禾点了点头,“确定!”不谈分手难道还有其他好谈的吗?
“分手之后安心做我的女朋友?”
何禾叹了口气,道:“现在不已经是了吗?”即使她不同意,他都已经自说自话的决定了,哪里又征求过她的意见呢!
冯景年听到她承认,这才稍稍松了口,却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亲我一下!”
“啊?”何禾一愣。冯景年捏了捏她的手,重复道:“亲我一下,我让你去!”
何禾为难道:“不要了吧!”这还没离开火车站广场呢,放眼望去俱是人头攒动。
“快点!”冯景年凶巴巴的催道。
何禾没办法,回头看了一眼楚律,见他正望着别处,好似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商量结果。她回过头,看着冯景年,无奈的朝他凑近了一步。
冯景年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她站直了身子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眼巴巴的看了他两眼,他却丝毫没有想要低下头的打算。何禾踮了踮脚,攀着他的肩头,好不容易凑到了他的脸上。
在他嘴角旁轻轻印了一下,何禾刚要退开,腰部却突然一紧,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