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厉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拍开她的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丢到一边,言厉抱着她平躺在被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她额前的碎发,神情慵懒。
谁知道某个女人毫不领情,她忽然翻身而上,以暧昧的女上男下的姿势。她扬起笑容,忽然一扯发带,翩然的长发散落,遮住了两人对视的脸。她故意俯下头,保持着臀部微翘的姿势安置在他腿间,用发尾轻扫他的脸:“别装了,你还会正经点?女人这样的,也玩过不少了吧?”
她虽然是询问,但是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叶辛越当然不会笨到这几年他没有其他的女人,以半个月前的那场贴身热舞,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他面对女人如此淡定自若,挑逗、调情、甚至于尺度拿捏,都已经是高手。
她承认自己是很不爽,但是更不爽的是,他擅自确定两人的关系,却在她一片偷乐中浇了她一身冷水,毫无声息地回部队,仿佛她的存在无关紧要。
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慌。害怕他不会再回来。
那么自己又怎样熬过又一个五年?
往年沉浸的记忆让她的神色愈加魅惑,却添了一丝暗殇。
言厉的眸子渐沉。
他忽然一手捉住她的脚裸,在她的惊呼中坐起身来,用巧劲屈起她的双腿以更暧昧的姿势让她贴近自己的欲望,她被禁锢,双腿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感受着他的偾张。
她的眸里是能让他失去理智的黯淡,那不知是为何留下的颜色,让言厉的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低沉:“你要吗?让我对待你像对待其他的女人一样?”
她倏地僵住的身躯让他的心不易察觉地松软,他一手控住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只要你说要,我就做。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说,我就能为你妥协。”……一切。言厉心底暗暗补充一句。
他还可以为她妥协一切,一如五年前,他抛下了全部,都只为妥协。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这一次他仍然愿意,妥协着怀中这个他爱了五年的女人。
是的,爱。
言厉承认自己还爱着她,可悲地爱着。
只要她要求,他如今还能承诺给她宠爱,给她包容,给她信任,给她忠诚……却再也给不了爱,只因为他的爱,始终在她的身上,她看不到,他亦带不走。
言厉忽然想起五年前到达警校的时候,那时候是七月,但已经是旱地烈阳,他头顶着刺眼的阳光,头也不回地进去报道,捏着自己的拳头,也捏断了自己一切的退路。
入校第一年,他没命般的特训和自我加餐,让他在一次野战中夺得了特种队参谋长的赏识,他以军龄最少的身份入了那个传说中十分危险的部队。
他的双眼愈发的历练,深沉。甚至军参谋长也叹息过:“你这个人,身上的潜力深不见底,但是只有一个缺点——不要命。”
他默然。的确是很不要命。他入特种队后,更是无休止地参加高强度训练,反恐任务,维和……每一次他都冲在最前面,每一次他流的血汗都比别人多,但是却意外地,肩上的勋章日复一日仍是原地踏步。
一直看重他的军区参谋长气得几欲要去总部拔枪,他们都是把命搁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每一次出征都要写遗书,每一次战斗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上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上头有一个大人物把所有的奖赏都给压了下来。
“叶家?”言厉坐在办公桌前,掐着这个熟悉地恨不得咬碎吞下的姓,低低地笑了起来。
却是无边的悲怆。
“是的,好像是叶家的人拜托了让你的进阶都截了下来,你他妈的是不是得罪他们家什么人啊,让他们那么不待见你?”军参谋长恼怒地粑了粑头发。
言厉倚在椅背上,眼神已经是一片冰冷。
叶家……能做出这件事的,他只能想到她。
叶青华和叶景然言厉知道不可能会是他们,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叶家有关,那么就是她。
言厉扶额低笑,让军参谋长更是看不透彻了。
“首长,没关系的。”他站起身来往外走,“毕竟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肩上的几枚勋章。”
关门,他却良久而立。
心中深埋九千多英尺的愤怒被这个消息刺激地直往心头涌。
拳头已经被握地吧唧吧唧地响,但是他早已没有了痛意。
他能怎么说?说自己是犯贱?因为一个女人让自己抛弃了家族的使命,抛弃了自己的未来,甚至抛弃了自己,到头来,她却仍然不领情,似乎只有他无声息地死在战场上,她才会罢休。
疼痛,让言厉更加没日没夜地训练,队友们看不妥他堪称变态的训练强度,甚至有几次妄图敲晕他逼迫他休息,都被言厉拦了下来。只是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他最后还是躺在了军区医院里——高强度的训练让他身上的免疫系统开始衰退,言厉没有多说什么,调养好身体后调整了一下训练强度,继续逼着自己坚持下去。
以至于到现在,他的身体因为那几年的强度而变得脆弱不堪……脆弱到只可以承受心痛以外的痛楚。
在特种队的第三年,言厉和九名队友被直升机秘密转送到西北部,被下任务剿灭一伙在北美淌山涉水来到中国的军火大枭。
那是言厉有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情报失误,军火大枭从国外请来了一个佣兵团前来保护这场价值过亿的生意,他们十人和当地刑警队被困在山头,死伤惨重。
他右胸和左手中了狙击枪,呼吸极度困难,但饶是这样他还是沉着地指挥着:“铁鹰右翼突袭,在右上方扫了他们!烟杆掩护!我来殿后!CC和其他人在敌人左腹打过去和铁鹰回合撤退!”
听到言厉声音里隐忍的粗喘,队友们都是心神一凛,但是却依然遵照指挥让言厉殿后,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言厉就是中心骨,他们能做的就是全听指挥,并且让言厉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身上都有伤,刑警队的人已经被他们掩护好撤退了,只是敌人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猛,枪药和子弹像流星一般地扫过,让他们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
“我和和尚正在突袭!老大你撑住!我们还要一起回去喝酒!”铁鹰的声音粗哑地在通讯器里面传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流泪了。
“废话!”言厉低笑,在战场上,和兄弟们共同战斗的澎湃让他在战火中也能笑出声,“你一定能回去!我要是带不了你回去嫂子该是要怪我的。”
铁鹰家里有一妻一子,他甚至还笑过他那么早就把自己交给一个女人,只是现在,他却恍然。
他言厉,永远没有人会等待着他凯旋。
所以身在战场,就要身护队友安然而返。
所有人都抿唇,听着子弹在身边呼啸而过,敌人的子弹虽然猛烈,却打不进他们的心底。
“凯旋!!”
最后时机,所有人低吼一声,持着最后的枪械突袭!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上了救援飞机。
十人对战强大的北美佣兵兵团,以一敌五十三的前所未有的战绩凯旋。只是这场战役的惨烈,让他们十个人永远记在了脑海。CC受了重伤,昏迷了半个多月才转醒;烟杆全身上下十处枪伤;而言厉,受伤最严重,身体机能组织,神经组织受到更方面严重创伤,心肌超负荷运转,最后虽然被救了下来,却因此调养了接近半年的时间。
战斗结束后,一身军装的十个人接受了授予勋章的仪式。军区首长亲自授章,在亲自为言厉的肩膀别上勋章的时候,首长的眼里是无比的骄傲和激赏。
可是言厉却垂眸,暗自握拳。
他终于如愿变得强大,但是心底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兴奋和喜悦。
只因,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不在这里,看不到这一幕。
只因,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那时候,不知在哪个人的怀中,巧笑嫣然。
叶辛越,原来我,竟会如此恨你。
……
叶辛越看着他深沉的眸,接触到里面让她悸动的火光,她抿唇,忽而紧贴在他温热的脖颈,埋首于那一片她一直寻找的温暖。“不要……”她轻声回答。
是啊,不要,不要成为和其他女人一样的人,她是叶辛越,不能做那么多人的其中一个,她要的,是唯一。
只可惜,这个词对于她而言,太过于奢侈。
言厉搂紧她,任由两人肌肤相触。
他能感觉到她莫名的依赖,不说她是不是伪装,他却先心动了。
“小越。”那么多年后他又一次这样喊她,仿佛冰释了前嫌,却是用那样叹息的口吻,“不要再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我可以为了你放下……那些你伤害过我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我有我的底线。你懂吗?”
——我可以为了你不去计较你曾经把我伤害到无以复加,但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我继续爱你。
叶辛越闻言狠狠一抖,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不信他竟然这样就放下了,她还以为她要用接下来很多时间来让她原谅自己,放下戒心然后重新接受。她已经想好的所有计划被他这么一句话打破地灰飞烟灭,只是她颤着嘴唇离开他的怀抱,却只能抖着说:“可是我……”已经脏了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一把吻住她的唇,阻止了一切她用来拒绝他的话语。“我相信你,小越。我知道,你不会的。”他轻轻松开她,摩挲着她饱满的下唇道。
她是什么样的人言厉很清楚。她是个高傲的女人,而且是叶青华宠地无法无天的女儿,放眼C市,不会有人真正地敢去碰她。她玩弄暧昧,周旋于男人之间,他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理由,但是他却深信,这五年来甚至更久,她依然是那个最纯洁的她,不论身心。
咬牙,叶辛越吞下了口中一切的话。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叶辛越不想说出来的话会破坏到现在这个气氛。忍住心底的不安和慌乱,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言厉抱住她,诧异一个女人为何会有如此契合地贴近自己胸口的弧度,想必放眼过去,不会再有第二个。
“今晚,留下来?”言厉轻松转移话题,他觉得彼此需要消化的时间,所以面对她一时的静谧他只觉得是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听到他的话,叶辛越才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爬起来摇摇头,不知为何脸上竟然有几分苍白:“不用了,司机晚上来接我……小厉哥……”
她忽然捧起他的脸,眼睛盛满某种破碎的光芒,她认真而带着恳求,却不显得有任何卑微的成分,仿佛低声下气从不在她身上有过:“我……当年那样做是我的错,但是身为叶家的人,我别无选择……而且我不能因为有了你就忘记了我自己的责任,我会按照以前的方式去生活,只不过不同的是我现在有了你,我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也请你放心,不要怀疑我……好吗?”
她的声音少了几分颤抖,多了一丝不安,甚至还带着某种强烈的暗示意味,这些言厉都能看出来。他明白叶辛越说的是交际场上的事情,他也算是个商人,懂得在交际场上一些魅惑的手段是逃避不了的,更何况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服输的女人。他明白,却还是忍不住蹙眉,他的声音难得地轻快,却又带着一丝不爽:“看你这样子,这几年你还不放荡到哪儿去?我还不是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比起后台你不比任何人差!要是给我听说了什么,我拿着枪就把那家伙给崩了去!听懂了吗?”
她是他退无可退的极限,只要关系她,他可以退让,但是若是有人敢欺负她,十倍百倍地他亦会毫不留情地讨回来。
“这算不算是以公谋私?”叶辛越破涕为笑。
“没关系,办事的时候我会摘掉徽章。”他用粗糙的指腹擦拭她脸上的泪,“小越,即使你五年前不爱我,但是现在,我们可以试一试。好好待在我身边,我不会伤害你,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在我面前不要深思熟虑,那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承认我恨过你,如今也说不上来是恨还是爱,但是我知道我等不到又一个五年了。记住小越,不要让我再恨你一次。”
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