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跑车,送着他们来到了海边。
苏小燕虽是生长在海滨城市,可很少有闲情去海边玩。
周三的午后,天空蔚蓝,海鸥略过,留下啾啾啾啾的回声。苏小燕穿着洁白的婚纱,起初是小心翼翼地走在沙滩上,到后面,就提起裙摆,小跑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足印。
韩时则站在海边,手插在裤兜,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直到摄影师,大喊一声,“开拍了。”
苏小燕才不舍地回到了原地。
面对镜头的她,有些青涩。
有一副画面,是俩人执手凝望,可她抬头看着韩时,竟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一直停留在他鼻梁处。
摄影师循循善诱了半天,她才勇敢地直视。这一看,就像是碰到了吸铁石,不能移动了。
直到韩时低头,对她说了句,“苏小燕,我怎么没发现你眼神这么勾人呢?”
苏小燕哑口无言。天大的冤枉,又无处可诉。明明是他自己的眼睛长了钩子,现在倒怪她了。
摄影师边拍边赞,什么俊男美女,天作之合之类的。摄影刚结束,就提出要求,能不能留点他们的照片给影楼挂在橱窗口。
韩时一口就拒绝了。
回家的路上,苏小燕手玩着衣角,十足的小媳妇模样。
“怎么了,燕子?”韩时也不知为什么,燕子两字就脱口而出了。
苏小燕抬头,半天才说一句,“刚才你怎么拒绝人家了?”
韩时还开着车,手扶着方向盘,“你想被别人参观?”
苏小燕被他的话噎住了,消化了几秒,“看不出你思想那么落伍,全国那么多明星,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人家怎么不怕?”
韩时嘴角挂着笑,“看样子,你很有表演的欲望。要不咱们在卧室,餐厅,厨房都挂上,好好展示展示你。”
哪有结婚照挂厨房的,明摆着是消遣她。
苏小燕哪肯吃亏,反击道,“那范围多小啊,要不干脆把咱俩的合影挂在房子的外墙上,这样人来人往的人都看得到,展示的也就更彻底了。”
俩人一路上斗嘴,直到车子停在她家楼底下。
韩时转头看着她,嘴角隐有笑意,“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很期待那一天。”
苏小燕原本还等着他还嘴,见他蹦出这一句,倒迟钝了。
韩时心情愉悦地捏捏她的鼻梁,“再见了,燕子。”
苏小燕下车后,摸摸鼻子,感觉很怪异。
就算和他曾经亲密无间过,对于他偶然间出现的亲昵动作,她还是不能适应。
也许,身体的距离并不能和心的距离划等号,等哪天她能随意接受他的任何举动,那也许意味着俩人身心融合,没有间隔了。
回到家,就像是来到了冰窖。刘心琴以前就和她很少说话,现在基本是不搭理了。苏小燕偶尔想破局,刚挑开话头,人家转身就走了。
她现在产生了极大的困惑,到底刘心琴是不是她亲妈?如果是,怎么会这样对她?
好在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婚前的事特别多。
既然当妈的不操心,那她只有什么都自己上前了。这三天,她时间安排得紧紧的。
第一天,她赶着置办了床上用品,得了韩家八万块钱,自家总不能一毛不拔吧!可刘心琴还真没给她一分钱,她也不知道韩家的八万块付了没付。没人告诉她,她也不好意思问,总觉得一问,自己就真的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
好在她工作几个月,手里存了五千元,可还是不够,于是就问周敏借了一万元。
第二天,她就揣着借来的钱,去买了台三十四寸的彩电,还有录像机。一万块就没了。
第三天,她在家收拾了自己的一些衣服,书籍装在收纳盒里,也算是嫁妆。
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压着的是外婆给的金手镯,还有韩时送的钻戒,白金项链。那天,接到韩时给的盒子,心里也是感动的。不过和外婆的金手镯摆放在一起,就觉得轻了许多。
睡在沙发床上,身体整个都凹进海绵垫里,以前睡久了,也不觉得什么,可今晚特别不习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才阖上眼。
可睡得并不熟。客厅里走路的踢踏声吵醒了她,原来是苏武去厕所。
回来的时候,苏武见她起身靠坐在沙发背上,于是走到边上,拉着她的手,“妹妹,我想去参加你的婚礼。可爸妈不让。”
苏小燕当然知道原委,怕他去丢了全家人的脸。
她摸摸他的脸颊,“乖,小武,你好好呆在家里,等过段时间,我接你去我新家玩。”
“真的?!”苏武喜笑颜开。
“嗯。”
苏武回房间后,苏小燕还是睡不着。她先是拿起手镯戴在手腕上,接着戴上戒指,最后套上项链。心里踏实了步少。
拿起手机,玩了会小游戏。最后,忍不住给韩时发了个信息:再干嘛?
过了好几分钟,回信了:和朋友在打麻将。
“哦。很晚了,明天见。”她继续发送。
这次信息回的很快:还有六小时,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20
苏小燕一夜无眠。
清晨六点,周敏开车接她去婚纱店化妆。
坐在车上,苏小燕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太兴奋了,昨晚没睡好?”
“嗯。”苏小燕的情绪不高。
“我的好姑娘,今天你可是新娘,给我打起精神来。”周敏的嗓音拔高了。
苏小燕受到她的感染,露出了从昨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对,我要做个美丽,开朗的新娘。”
坐在化妆室,化妆师给她打粉,眼里冒出的光都快赶上灯泡的亮度了,“你的皮肤太好了,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中性皮肤了。”
苏小燕知道自己的皮肤好,也听过不少的赞美,可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听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还是很开心的。
整个妆容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当一个明眸皓齿,面如春水的丽人出现在镜中,惊呆了化妆师,也惊呆了周敏。
化妆的功效可真神奇!昨晚的黑眼圈,满脸的倦容,全部都消失了。如果面前的镜子是魔镜,苏小燕想问问它,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是谁?
镜子当然没有回答。可苏小燕心里已经默默说出三个字:苏小燕。
说完后,她的脸上发出璀璨的笑容。
这个笑容一直维持到周敏送她回家。回到家,八点不到,苏武和王珍都在房间没出来。估计还没起床,苏武爱睡懒觉,王珍也乘机偷懒,每天的早餐都是苏忠勇做的。
餐桌上摆放着两碗汤水,里面放了三个秤砣蛋。苏忠勇先端到周敏面前,“一大早,你受累了,快吃了,可不能饿着肚子。”
周敏接过后,说道,“谢谢叔叔。”
第二碗给了苏小燕,“小燕,今天你要忙一上午,可得吃饱点。”
苏小燕不知为什么,并不饿,可看着父亲殷殷的目光,还是接过了。
她吃得很小心,生怕弄花了唇上的口红。
周敏笑她,“那是防水口红,你那么小心干嘛?”
还有十分钟,就九点了,苏小燕看着墙上的挂钟,有些急切。起身环顾客厅四周,又坐下,都呆了二十五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了。
在急切的等待中,门铃终于响了。
周敏走到门口,对着门缝大声吆喝:“新郎官,想要接新娘,红包先拿来。”
按照本城的习俗,男方接新娘时,一般会再给个小红包,也就几百元钱,也有小气的,就包几十元钱,甚至几元的。
“周敏啊,别捣乱了,快开门。”赵军扯着嗓子喊,充当先锋。
“赵军,你给我闪一边去,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周敏哪里会听他的,身子紧靠在门上,手按住锁把,就是不开。
“就算接红包,你也得开门啊!”赵军声音放低,有些求饶的意味。
“钱从门缝里塞进来。”周敏软硬不吃。
“好了,赵军。”清凉的声音夹带着暖意,“红包塞进去了,周小姐,麻烦你查收。”
他就在一门之隔,苏小燕浑身的躁动突然就消失了。
周敏蹲□,捡起红包,起身后,打开封口,抽出厚厚的一叠,一数,足有两千八百元。
她笑着将红包递给苏小燕。
苏小燕接过后,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随身带着的挎包。
门嘎吱打开了,韩时带着一伙人走进来了。
苏小燕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喊了声,“爸,妈,我走了。”
苏忠勇走到客厅,搓搓手掌,“小燕,你妈头晕,还在睡觉。”
苏小燕点头,笑得很美。转身,走到韩时的跟前,挽住他的臂弯。
不料,韩时拨开她的手。
苏小燕僵住了。
“按习俗,我得背你上车。”韩时满眼含笑地说。
下楼的时候,她的手虚搂着韩时的颈脖处,胸*房靠着他的后背。
韩时身子微倾,反手搂住她膝盖后的腘窝处,一步一步地下着阶梯。
苏小燕闭着眼,觉得很窝心,很温暖。大脑里紧绷了一晚的弦终于松动了,疲倦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可睡得并不踏实,她能感知到汽车在行驶,虽然很平稳。她能感知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居然很舒服。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在韩时家楼下停下了。她就睡在韩时的臂弯里,像个小孩子。
韩时伸手捋捋她的刘海,低头看着她,“苏小燕,等下可要打起精神,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
苏小燕挣扎起身,刚想伸手揉眼睛,才想起今天化了妆,可不能弄花了。手就缩回去了。
上了楼,家里热热闹闹的,韩时的父母,奶奶,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七大姨八大舅,不过有个人她认识,那就是她的大boss,也就是英才学校的校长章恒。
她不善应酬,就跟在韩时身后,他喊什么,她就喊什么,多打了几句招呼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鹦鹉学舌。
好在韩时见她精神不济,带她去新房休息去了。
约莫十点半,俩人就来到本市最豪华的皇冠大酒店门口迎宾。
韩时穿着枣红色的西服,站在那,挺拔峻立,一向冷峻的脸上噙着笑容,犹如初夏里一道最和煦的阳光。
苏小燕倚着他身边,只及他肩头,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模样。
可她也在笑,很甜美,很灿烂。
俩人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就是夏日里最美的风景。看得见,摸不着。只羡鸳鸯不羡仙,莫过于此吧!
在酒店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宾客络绎不绝,从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来看,非富即贵,最不济的也是白领之类的。
人到齐后,韩时带着她去给大家敬酒。陪酒的俩人是赵军和周敏,平常俩人喜欢吵吵闹闹,互相抬杠。可现在俩人的观点出奇的一致,行动出奇的统一。
赵军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茅台,先是将瓶里的酒倒了,只留了一点点,然后兑上白开水。周敏接过酒瓶,举到鼻子口闻,盖上盖子,重新晃晃,让酒味均匀。
别人干这事,都躲着旁人。他俩倒好,毫不避嫌,就在大堂公然干起了这勾当。
有好友从身边经过,打趣道,“舞弊呀,这可不行。”
赵军瞪他,“起哄呀,也不看什么时候,别影响了大哥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这个罪名下来,谁敢承担?当然只有悄悄地溜了。
敬酒的时候,先是来到父母桌前。此桌坐满了人,连一向身体不大好的韩奶奶也来了。
韩奶奶笑眯眯说:“石头啊,你还忘记敬你的大媒人。”
苏小燕才注意到韩奶奶身边坐着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身着传统的唐服,颇有些古风飘逸之感。
韩时低头倒了杯酒,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瞬间就不见了。除了苏小燕估计没人看见了。
那人倒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