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国脸色刚缓,忽听下文,又变了色,梗着脖道:你以为你的心眼大呀,你才心眼小呢,你的心眼小得就像我脚板板上的一个小脚指头头上的一根小小的汗毛孔孔!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四边不由传来了笑声,竟有年轻人哧哧笑完,还忍不住出声“喝彩”。
战美的脸,挂不住了,呼地起身,横眉竖眼,冲周围的人嚷道:你们笑啥子?有啥可笑的!真是吃饱了撑的!
四周的人见她和卫国都穿一身军装,虽没戴红袖章,但绝对当过红卫兵,便无人再吭气。
战美又回头瞪着卫国道:你刚才讲的话,可真恶心,真是地球上第一恶心的话!
说完,便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就气呼呼地重新坐下。
其实,她内心是想感谢卫国,但一开口,便把话说成这样了。却又见卫国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桌上摆不下的小吃,因没地方坐,仍一直站在边上,可她自己,好赖已等到一个座位,心中便更加感动。
她是和一个大妈坐在一条板凳上的。那时,南城一般饭馆的座椅都是两人或三人的长条板凳。她现在的板凳只能两人坐。但是,战美不管这么多,就用屁股向大妈那边拱拱,然后招呼卫国也坐下。
不料,卫国却不理她。这也因战美留出的空太小了,连他半个屁股都搁不下。
没想,那位大妈见他不坐,非但不介意战美刚才的言行,反而主动往板凳边上挪了挪,还帮战美喊他坐下。
于是,战美便不好意思了,就赶紧扭头说声谢谢阿姨,回头,伸手又去拽卫国裤子,还尖声道:你快坐下嘛!
她用力太大,扯得卫国身子一歪,怕托盘碗里的汤洒了,他只好顺势坐下。
可不想,屁股刚挨上座,卫国的脸,竟一下涨红。因卫国毕竟只是一个刚到十六岁的青涩少年,被一个同样岁数的少女强拉到一块,紧紧挨着,挤坐一起,肩臀相贴,体味互绕,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温热与柔软,众目睽睽下,真是羞煞个人。
于是,他便猛地站起身。但瞬息,战美的一只小手就抬了过来,想要阻止。然而,见没拦住卫国的身体,便改揪他的衣襟,鬼使神差,却无意中,一下用力抓住了他胯下那个男性最敏感的“命根”。这下子,卫国全身一震,差点叫出声来,端着托盘,便跌坐在她软乎乎的大腿上了。
战美虽懵懵懂懂,已知大大地抓错了地方,赶紧撒手,一下缩了回来,脸上早已飞霞满布,红透两颊。
卫国便又慌忙地站起了身。
之后,两人一站一坐,只管吃喝,再没说话,更不对视。
等俩人面已不烫,心也不再乱蹦,满满一桌的东西,不知不觉,竟也吃光。
俩人出了门,这才悄悄地互望一眼,便心有灵犀地一同向人稀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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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三节 俩人吓退了“阿飞”。次日,战美来到了卫国家……
在一个没人的巷子里,他俩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但是,俩人仍在沉默,
久不吭声。
直到开始有人来回经过,并向他俩不断投来猜疑的目光时,骤然,卫国才对她吞吞吐吐地道:战美,你……明天……能不能……到我家里来一趟,我有话给你讲。
此刻,卫国心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个新鲜刺激却又窘迫别扭的感受,况且,现在路人也多,他无法在这里给战美谈谈她反戈一击的事。可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讲得太突兀,不晓得人家女娃儿同不同意,便有些紧张,不敢窥探她的表情。
良久,战美说话了,声音不大,不是她往常的样子。她小声道:行呀。更又越来越轻地接道,可……你叫我过去干啥子?
卫国听到了她答应,却没听清她后头的话,就连忙道:你讲啥?
可待好一会儿,没听她回语。他就转头望她,方见她刚才也没在看他,眼瞅别处。又等半天,她才满脸腼腆地开了口,却已不是原话,所闻非所答地道:我好久没见华叔叔和阿姨了……不晓得他们明天在不在家?
卫国听了,不知她是何意,顿了片刻,才忐忑地道:你要见他们吗?可我爸妈明天要上班呀!
战美听后,飞快地瞭他一眼,却又久不言语,还好像生了气。
卫国便更乱想,还思忖如何往下说。猛然,却听见远处传出几声锐利的口哨,接着,又传来一句猥亵的叫声:嚯,看这个“骚哥”在巷子里头干啥子呢?
随后,便是一片猥琐的乱笑。
卫国和战美扭头一瞧,正有四、五个不三不四的家伙从巷子深处走了出来。这是些此地的阿飞(流氓)。
地痞流氓或市井混混,古今中外皆有。*之前,南城的阿飞们,穿衣打份,多学远在千里的上海同道。所谓的阿飞服饰,是一身“海派”:开领衫,直筒裤,领子大,衣服瘦,裤子得包屁股,脚下得露出尖尖的三接头皮鞋,嘴上爱蓄小胡子,头上还要留着漫画上美国总统肯尼迪那样的发型一一偏分头,长长的头发从额前挑出一大截,像个凉蓬,再向后梳得又光又亮,厚厚地盖在脑勺子上,被南城人称为“阿飞头”,好听点,叫“大背头”。
可*破“四旧”,这阿飞们也被红卫兵和广大革命群众狠狠收拾,不敢甚至也不爱穿原先的服装了,变得像那时几乎所有的人一样,也喜欢穿一两件军装。
所以,他们乘着地偏人少,欲上来调戏战美一番,最好,再能从俩人身上抢几件军衣。
卫国和战美一看,已知他们是何许人也。因为,从发型、举止、神情和语言,仍能清楚地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人多,又都是男的。朝着两人,露着怪笑,阴阴走来。若早两年,卫国心头或许会怕,可现如今,经过真枪实弹、血雨腥风的武斗,他已没一丝一毫的惧意。心中在骂:你们这些龟儿子,还想来惹我!你们人再多,我也不怕!
他飞快瞥了战美一眼,没看清她是否畏缩,也不管那么多,跨前一步,就把她挡在了身后。不想,战美却又从他背后,闪了出来,双眼瞪着,与他并肩而站。
那边,领头的那个家伙望见,不禁大笑起来,歪头讥讽道:吔,这哪里的女娃儿,年纪还不大嘛,咋个这么凶!
马上,有同伙就接道:是凶得很!不过,嘿嘿,等一下子,她就该哭了,然后,跑去找她妈喽!
于是,又响起同伙一阵忘形的笑声。
卫国忍不住吼道:你们这些龟儿子想干啥子?!说完,再挡在了战美前头。
他们便都一齐朝他大声嘲笑道:嚯嚯,你这个小“骚哥”,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还真他妈的想找死呢!
卫国就嚷道:你们才找死!
他们一听,怒极反笑,不由叫道:哟嗬,就你一个胡子都没长全的娃儿,老子这么多人,光吓也能吓死你个“球”的了!
说着,有一两人已磨拳擦掌地走了上来。
卫国在“红总司”虽有枪,但枪很缺,自己还要回家,又要找战美,便暂时将枪交给了善于保养枪械的战友王根生。不过,他随身带有一把用56式半自动步枪刺刀改成的匕首,用来防身,藏在背着的细帆布军用挎包里。
于是,他便从包里霍然抽出这把灰白暗亮的长长匕首,高声大笑道:老子年龄虽小,可啥武斗也参加过了,真枪真弹,老子都不怕,还怕你们!然后,又纵身上前,大声吼道:狗日的们,你们都来吧,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就是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到老子那时候,还要把你们剩下的,一个个全都杀光!
众家伙一下子看见了刀,又听了这么凶的话,不禁都停了步,脸露骇色,齐齐地望着这个似乎有点来头,还像是发了疯的半大小子。
卫国就抓紧对身后的战美低声匆匆地道:等一下我打起来了,你就赶紧跑,听到没有!
战美却冲他冷笑道:我为啥子要逃跑,我才不跑呢!
卫国回头,发现他们又开始慢慢向前走,而且,每人手上还都也握上了刀和匕首,忙又转脸对战美急道:你今天又没带啥子武器,还是一个女娃儿……
可没等他说完,战美已笑嘻嘻地从自己也背着的军用挎包里,慢慢摸出一个黑家伙,这是一只黑黝黝的54式手枪,枪身还发出烤兰的幽光,随后,绕开卫国,站在那几个家伙面前,好像还摆了个舞台上巾帼英雄似的造形,刷地一下,才举起枪,开始冷嗖嗖、无声地笑着,瞄准了他们。
他们瞬间全都吓傻了。像电影定格,像墙上漫画,一个个目瞪口呆,魂飞魄散,滑稽地一动不动。然后,又随着黑洞洞的枪口,像牵线木偶一样,躲来躲去。
最后,在战美的尖声喝斥中,在逐渐赶来的群众(居民和行人)的怒目注视下,这些阿飞们落荒而逃。
可是,随即,那些善良正义的人们,却又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战美和卫国手中的手抢、匕首以及全身的军装,默然无语。然后,他们,或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或小声嘀咕着返身离去。
之后,卫国问战美,枪是哪来的,她答,这是她哥最近刚给她弄来的,又说,她是用来专门对付他的,还问他怕不怕。卫国不信,当然更不怕,但心里却不安逸。她便笑着点头,说明天一定去他家,还详细问了他家地址。
卫国这才不由得偷偷高兴起来。心里竟又暗想:刚才她问我爸妈在不在家,恐怕是不愿见到他们呢……
如果这样,那太好了,这也正合他意。
他便觉得,他有点了解女娃儿了。
然而,当晚,卫国却从妈妈口中得知,因他好不容易才回家,她明天就不去上班了,况且,单位搞“*”,她手上也没啥工作。卫国一听,便着了急,赶紧劝她去上班,还要去积极参加运动,又讲了一大堆革命道理来“教育”她。他妈最后只好答应了,却说中午尽量早点回来,要给她的宝贝儿子做一顿好吃的中午饭。卫国再说什么,便没了用。
次日一早,爸妈刚出门,他就赶紧给战美打电话,想催她快点来,却又不能明说他妈今日回家早,只是语无伦次地问她出发没有。
不想,战美一听,就嚷起来:华卫国,你神经呀,我当然还没出发啦!我要是出发了,还能接你电话吗!再说,这才几点呀,出啥子发?
卫国便叫她不要迟到了,最好是提前到。
她却问为啥子。
他一时吞吞吐吐,回答不清,语焉不详,最后急道:你真是个女娃儿家家,问那么多干啥子,你就抓紧早点到吧!
战美听了,反而叫道:你要不喊我早到呢,我还偏就早到了!可你要喊我早到呢,我就偏不早到!
果然,战美没有早到。不过,她基本还算准时来到了卫国家(只是有意晚了两、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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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四节 在他家里,卫国却不小心“电”着了她。突然,红英也来了……
不料,她刚进他家门,一见卫国,便转着身,张口就发表议论道:华卫国,你们家里咋个有股怪味呢,好像是啥子大蒜味……
卫国在她到之前,本来,一颗心,正在身体里上窜下跳,很不安生,现在,见她这样,反倒定了心。不过,她头回来他家,进门便说有啥子味道,就又有气,不等她说完,遂不客气地打断道:有啥子大蒜味?我看是你那个鼻子头里塞大蒜了吧!
战美却道:那……可能是阿虎的气味。
卫国更有点气了,抬高声音道:阿虎也吃大蒜吗?再讲,阿虎根本不在我家,它在食堂呢!须臾,再道:隔着好几个营房你都能闻到阿虎的气味,你那也是狗鼻子呀!
卫国嗓门很大。可怪了,一惯小心眼的战美今天却一点不在意。甚至,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心不在焉,全然没经过她那颗好看的小脑瓜。而且,她心神不宁,视线飘浮,此刻,目光有点游离地落在卫国脸上,马上又掠到别处。
然而,只这一瞬,也就够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