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高干子孙的爱情历程:随风起舞

高干子孙的爱情历程:随风起舞_分节阅读_28

    到公务班(公务班在师首长家属院中),借那的军用电话,通过警备区总机,要通了战美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战美她妈,她像那时候大多数女孩家的母亲一样,马上便查上了“户口”,刨根问底地要卫国回答姓名、与战美的关系、以及找她有什么事情等等。

    卫国没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马上乖巧地答了姓名、关系……还额外详细地“汇报”了家住何处、父母是谁。

    尔后,又用非常礼貌尊敬的声调连连说道:阿姨好!麻烦阿姨了!我爸我妈要我代他们向您和高伯伯问好呢!阿姨和伯伯要多保重身体呀!……

    于是,电话那头的她,便听得欢欢喜喜,自然高高兴兴地回应着,最终忘了问他找她女儿到底做啥子,就去叫战美了。

    战美也正巧进客厅,从母亲口中知道卫国来了电话,心头早喜,却板脸不接。她妈竟就佯怒,还把话筒硬塞在她手里。

    战美便拿腔做势地嗯着鼻音,明知故问地道:喂,谁呀?

    电话里,卫国还未答,电话外,她妈就接道:我刚给你讲过了嘛,他是华师长家的那个独苗苗呀!

    战美却白她妈一眼,一下背过了身。她妈瞅她还用小手捂住了话筒,不由窃笑,就出了屋。

    电话那头,卫国答道:我是华卫国。

    战美又道:谁,你是哪个?

    卫国提高些声音,再道:战美,我是华卫国呀!

    战美却道:噢……是花-喂-狗哇?

    卫国听她声调有点可疑,还是答道:对、对,我是华卫国。

    战美憋住笑,便道:哦,你真叫啥子一一花-喂-狗呀!你爸你妈咋个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嘛!再讲,花咋个可以喂狗呢?

    卫国这回听清了,按捺不住,就也叫道:你才花喂狗呢!

    战美听他生气了,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又故做认真道:噢,你大概是华卫国吧?你今日咋个口齿不清了呢,连自家的姓名都讲错喽,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嘛!

    她听他电话里就要气急败坏、开始发作,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急风暴雨般地反唇相讥,便忍住乐,机警地打断道:喂喂喂,华卫国,你有啥子事找我,你就快讲,要不,我可要放电话了!

    卫国只好咽下气,清清嗓门道:战美,我,我想……来找你一趟!

    战美一听,有点意外,以为他来她家找她。那个时候,少男少女的父母是不能让他们轻易来家和随便交往的。就马上道:不行!

    卫国忙道:那要不,咱们在街上见个面,要不要得?

    战美不语,俄顷,轻笑道:你如果请我上街吃一样东西嘛,我就答应。

    须臾,卫国道:要得,你吃啥子嘛?

    立即,战美道:我要吃江边兰磨房的小奶油蛋糕,行不行?

    卫国知道,这兰磨房是南城市解放前就有名的点心铺,以做法式糕点为主,解放后,也开始做些俄式点心。他做为男娃儿,虽不太爱吃蛋糕,最爱吃肉,但那个年代,能就此想法从母亲那儿要点钱,借机去吃上这种点心,也很不容易。于是马上,就答应了。

    随即,他们便在电话里约定了时间。

    作者题外话:这是多年精心酝酿、构思,绝不会让读者失望的一部小说。请多投票、收藏、留言。谢谢!bookbao.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章  第二节  兰磨房被砸封了。战美仍叫卫国请她吃东西,却不小心做了一件令两人都无比尴尬的事……

    晚上,卫国编好了借口,悄悄去找妈要钱。

    不想,妈却说他爸爸今天正巧给她讲了,说卫国如今大了,要她多给他些零用钱,以备急用。这是他这辈子,爸爸第一次主动叫母亲给他钱,还给的比母亲每次给的都多。他真是大感意外,还有点受宠若惊,便也打消了从门口衣帽架上爸爸的衣袋里再偷偷摸出点零钱的念头(这在从前是常有过的)。

    次日,卫国按时来到南江边的南江路。好不容易,才在街上找到了原来的《兰磨房》糕点店。

    因为*中“破四旧”,这家店被砸,改名叫《反帝》蛋糕店。然而,这段时间,此店却又被连续两次砸封。原因是,近来,这家店里卖的一种蛋糕,做成多层,还摞起来,取个名字,叫做《巍巍宝塔山》,被革命群众痛批价格太贵、脱离工农兵;就又自制了一种酸梅汤,取名叫《滚滚延河水》,但又被革命群众痛批价格虽便宜,却依然残留万恶旧社会资本家偷工减料的罪恶遗风(因这店以前是私人企业,解放后从公私合营发展成公有制)。

    更有甚者,有人贴大字报说,这家店是反革命的大黑店。因为,神圣永恒的宝塔山做成了蛋糕,样子滑稽不说,还要被一口一口吃掉;而绵延不断的延河水变成了酸梅汤,又黑又酸不说,也会被一口一口喝光。这真是狼心狗肺、居心叵测,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红总司”下属一个组织便来砸店封门。然后,他们前脚走,后脚又来了“工总司”,拆开封条,再砸一次,完了,二次封店。

    卫国自然不敢在这样的店门前久留,怕被阶级兄弟与革命群众误会,上前盘问,那太麻烦。便走到不远的河边,眼瞄着店,等着还没到来的战美。

    此刻,背后这条河,浪花轻卷,波光潋滟,正是一天最美时候。又似乎在无声地滚淌。其实流水有声,只是被城里远远近近激昂的*广播声盖住了。

    卫国转过身,默然去看河。这条大河叫南江。不管天上日出日落,无论地下春去春回,一江绿水,一江故事,不慌不忙,不休不止,载爱载恨,载喜载悲,虽多弯曲,却少打转,自高向低,由小到大,浩浩而近,汩汩而远……

    卫国此时并没被这河水感动。不过,多少年后,他再次伫立岸边,却被激动。可那竟是被激起的一种愤怒的冲动。因为这条大河被污染得不成样子,已换了亿万年来的模样。再住后,南江又改变了,容颜似在恢复,还将锦上添花……但,这抑或又只是一次轮回而已?

    卫国久等战美不来,心烦意乱,不由得学杭生那样,开始小声骂起她来,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他却不知,战美其实比他来得还早。

    昨天晚上,她连夜将那一身绿军装洗得干干净净,又熨又烫,整得平平整整。今天一早,便穿身上,里面还换件红衬衫,又翻出领口,火团一般,再用梳子蘸水,梳好弄亮了额前“刘海”,齐齐整整挂在头前。

    于是,穿衣镜前,她身着军装的全身恍若成了一棵青翠秀婷的小树,上面长着一簇火红的花朵,花儿之上,结着一颗粉色诱人的大桃儿一一这便是战美的一张嫩脸;再向上,军帽像树冠的一丛树叶,遮了阳光,叶下,亮闪的“刘海”宛如褐色的枝曼,密密匝匝;再之下,却是两朵吐着长长花芯的花蕾一一这就是战美的两只美目了。

    她喜气洋洋,早早出门。如今躲暗处,把他观察了个够。见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她为此还去问过戴手表的路人),仍在等她,虽然中途有点耐不住,跑到了河边,可没走远,两眼依旧不断地睃向店门,自然还在盼着她来,便心中欢喜,蹑手蹑脚,从他背侧,偷偷袭到。

    到他脑后,她本想伸出纤纤十指,去蒙他双眼,可伸了半截,脸已酡红,便又缩回,停了片刻,就在他耳边,竭尽全力,哇地大叫一声。这声音,又尖又细,像把利刃,划透了卫国耳膜。他双手捂耳,一蹦老高,然后,慌忙回头。

    她见他双眼瞪她,却一时又急得说不出音,便仰起头,咯咯狂笑起来,像抽了疯,又像吃错了药,半天不止。

    卫国只好待她笑够,才气冲冲地道:你咋个才来?既然来晚了,就没得吃了!

    战美却道:你骗个鬼呀,我早晓得那店被封掉了。我也重新计划好了,今天换个地方,你得请我吃别的东西,还决不能便宜你!

    卫国气得直喘气,可想起人家救过自己的命,便还是道:行,要得,那到哪里,你又想吃啥子嘛?

    战美便道:你只管跟我走,到了地方就晓得了。

    卫国只好跟着她走。

    他随她进了一条大巷子,东拐西转,就到了离《阶级斗争教育展览馆》不远的一家小吃店前。

    这家小铺子原名不知叫啥,现在改成了《为民小吃店》。地处老街,房矮屋窄,但是,物美价廉,人倒不少,顾客吃饭要排队才行。

    战美手一指道:就这个地方。又道,听着,我要吃西米涝糟,两碗!

    然后,径直进店。

    卫国跟上,心想,她原来是吃这个东西呀。这西米涝糟,他在别处吃过,好像才五分一碗。便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店里真挤。可战美刚进门,就有人喊道:最高指示,“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话音未落,卫国也入门,那声音又飞快道:最高指示,“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卫国明白了,这是人家开展的一种无限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时刻不忘突出无产阶级政治的革命形式呢(这些形式,已开始在南城风靡,后来又与全国一样,发展到“天天读”、“早请示、晚汇报”等等,直到“九大”,毛主席提出不能搞他的“个人迷信”,才慢慢消失)。于是,卫国匆忙去想毛主席的语录来回应。

    或许是“触景生情”罢,他脑袋里突然便闪过毛主席的一句话,就大声回道:最高指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然而,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原来竟忘了往下怎么说,情急之中,只好又重复道:“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说完,可仍旧想不起来。

    不想,这头一句话才出口,就引来好多吃饭的人扭头瞧他,神情古怪,待他再说一遍后,便有人似乎露出了不悦之色。

    战美更是如此,不仅飞眼瞟他,也马上高声抢道:最高指示,“向雷锋同志学习”!停停,又道:还有一句最高指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她的声音很响,显然是要故意压过卫国。

    然后,她扭脸对卫国,嘻嘻一笑,再眨眨眼,才小声道:听到最高指示了吗?快,去学雷锋!你先排队交钱,再到窗口排队等着取西米涝糟,然后早点给我端过来。说完,意犹未尽,又补一句:可别偷懒哟!

    卫国不禁道:那你干啥子?

    战美笑道:我去等位子呀,你看这么多人,我要给我等个座位才行!

    卫国忙道:那给我也占个位子!

    她却笑道:人这么多,你想得倒美,我能给我找个座位就不错了,哪还能有你的!说完,扭头就走。

    卫国便在心里恨恨地嘀咕几句,嘴上却气得无语,然后去排队交钱。

    可到了交款台,他却不仅给她买了两碗西米涝糟,还买了鸡蛋涝糟、涝糟汤元等各种涝糟,以及不少点心。

    他捏着一大把红红绿绿的取食条,到取食窗口,又排第二次队,等着取食物。等他要的食物终于做好摆到窗口,他再来回跑了好多趟,才给她全部端齐。

    战美望着这满满当当一堆吃的,大出意外,便高兴得合不上嘴,口中唇上,亮亮闪闪,大约全是哈喇子在发光。

    但她却尖声地用当时大字报与红卫兵小报里的惯常语言叫道:华卫国,你想干啥子?你真是何其毒也,亡我之心不死哇!你搞这么多好吃的,妄图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瓦解我,还想撑死我,那你这是痴心妄想了!告诉你,撼山易,撼我高战美难!就你这点修正主义小毒苗、资产阶级小爬虫的惯用伎俩,我一眼就能给你戳穿。你晓不晓得?

    卫国一怔,随即嚷道: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爱吃不吃!你以为老子都是给你一个人吃的呀,告诉你,你要不吃,正好老子全吃!

    其实,卫国不爱吃甜食,也不晓得战美爱吃什么,听她要西米涝糟,卫国就把有涝糟的小吃统统要了,每一种,还要两碗,又想她爱吃蛋糕,刚才兰磨房没吃上,就把这里有限的几种点心,也都各买两块。不想,歪打正着,买的这些,都是战美喜欢吃、平时却极少吃上的食物。

    战美就再忍不住,嘻嘻笑起来,抬头道:哈哈,华卫国,我逗你呢,你还当真了!嗯……心眼太小,小得就跟我哥脚上长的那个小鸡眼似的,真没得意思!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