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裤,清汤挂面的一张脸,更普通。不明白苒苒怎么就那么重视她。随口一问,苒苒却很认真的告诉他,她是多么不一样。说,她有一颗赤子之心,是个宝贝。
他笑话她,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个为了巴结他们这种人的卑微小人物。苒苒很生气,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只真心当她是朋友。他不以为然。
第一次被女人拒载,他对她有那么点另眼看待。无意中告诉苒苒,她大笑说,早告诉你她不一样你还不信!他也不愿多问,反正不信,这种人他见多了。欲擒故纵?想留个印象。装的那么淡然,骨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利用的想法。现在的人,还什么赤子之心,都是屁话。
苒苒的感情被家里人发现后,一致遭到强烈反对。连他这个与她走的最近的兄长也坚决反对,当年他的例子她又不是没看见。有些事情再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他们这样身份的人,人生注定不能自主自愿,他早就看开了。苒苒就如同他当年一样努力对抗,甚至比他更甚。这一点倒是比他强,他最终选择逃走,她却像喝了迷魂汤一样怎么劝都不行。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没有道也要自己造一条。从来没见她这么下狠心,看来是真的用了心。他也不再说什么,由她整日闹,在一旁看着。
那男人终于是在双方施压的情况下举手投降,苒苒成了孤军奋战一下子受不住在他面前哭的不成人型。她脾气有多倔他从小就知道,从不在人前哭,一下子崩溃成这样他也心疼。 一劝,她连他也一并恨起来。恨他不肯帮忙。明知道结果的事他不想去浪费那个精力。
与外公下棋聊起,外公蔑视的说,一眼就看出那小子没什么出息!再难打的仗只要没死就想法设法反败为胜,投降,那是败军之将。老人的眼光终归独到。让他想起小玉,都是些不值得的人,何必呢。过去了,总会忘。
苒苒开始整日不回家。舅妈一见他就哭,说,宁可没这个女儿也不想她嫁给那么个人。那人他也见过,温文尔雅学富五车,苒苒喜欢的要命。可惜在出身,有的只剩同情。终日不见人影,他知道家里人都担心的要命。一家子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谁不是宝贝的要命。通知一帮兄弟帮忙找,也没个准话。
电话终于有人接,他心急如焚赶过去。一下车看见她,也不奇怪。听她回答就这么背着苒苒一直等到他来,说怕苒苒摔着。看她满身满脸的颜料很想笑。像是真心关心苒苒。不然不会这么慌忙。
那么真挚的眼神让他有些惊诧。这么多年,他也算阅人无数,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装出来的。要么就是她太精明狡猾,要么就是如苒苒所说他想错了。他就是不信会有这样的人。好心说送她一程,再次遭拒。还误会他和苒苒的关系,让他对苒苒好点。他好笑。难道真的有这样傻的人?不是在装?
第一次去她住的地方,着实吓了一大跳。又窄又小,一股怪味。有那种地方他知道。但现在的女孩能吃苦到这种地步的还当真不多见。苒苒恼他恼的紧,没一句好话,他是没帮她理亏不愿多说。说她住的地方小,只是看见她满屋子的画具画框不想苒苒打扰人家,没有半点瞧不起她的意思,反倒是有些敬意。
在苒苒房间看到很多她的画。在国外他也有一些画画的朋友。艺术这种东西,流传至今说白了就是为钱服务。说不上好不好,这样的画在画廊也是随处可见。功底不深,风格倒是挺独特,看着舒服。发现苒苒定期把她的画都买回来,他好奇,问:“你看的懂吗?这样的画好像没什么收藏价值。”
苒苒得意洋洋,“你懂什么,我乐意。”
他想到什么说:“她就这么利用你?你还乐意?”
苒苒又不高兴,“你怎么老这样想人家!她从来都不知道!是我喜欢她画的,你少在那贬低她。”
好吧好吧,算他多嘴。
瞧见她在那种场所打工,他有些失望。看看,也不是那么特别嘛,果真是装的。有意无意的说给苒苒。一打听,原来是在那里当临时服务员。竟觉得欣喜。
苒苒没什么朋友,他们这样的能有几个真心朋友,无非都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那些。长大了说变也就都变了,真真假假的谁说的清楚。唯独对她,苒苒是特别真心。他好心提醒,别太掏心掏肺的这世界能有几个真正可靠之人。他这妹妹竟然又指着他鼻子骂:你自己心理阴暗,少把人都想的那么坏!说,这么多年,她错看了多少人,独有她不会错。
他暗想,狐狸总是最后才露出尾巴,会那么容易让你看清。
家里人趁着势头挨着个给苒苒相亲。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乖。从小就是大院里出了名的鬼灵精。他就看着苒苒带着她这么胡闹,带着她进入他们这个小圈子。他们这圈子里人虽少可各个都是有家底的人。于是他旁观,想看看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她仍旧是初识那样淡然,除了苒苒,不刻意接近任何人。不会打麻将,连扑克都打不明白,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画画。
韩少似是对她有了心思,有事没事的说些撩拨的话。她也无动于衷,好像真没半点多余想法。她那样的条件,攀上他们这样家世的人还一点不动心的,在他们这个圈子倒是真不多见。韩少有兴趣想让苒苒说说帮忙撮合撮合,苒苒一口回绝,她这个朋友没那份心,他们这些人谁都休想动她。护她护的跟什么似的,于是谁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念头。
他倒是真来了兴趣,当真没有目的?不久,目的是真没看出来,却看出她对苒苒这朋友是真心的。
那天在餐厅,他一眼没认出她来。她穿一件黑色低胸连体裙,黑色鱼嘴高跟鞋,时下流行的妆容,一歪一歪的走进来。他当是顾客继续等人。隐约听见她的声音觉得熟悉。原来是她。朋友一出现他就换到她背面的位子仔细听。撒谎都不会,他摸着下巴笑。和朋友聊天也心不在焉。听到她那么诚实的回答每一个问题还生怕人家不相信憋不住轻笑出声。弄的朋友好一阵无语。
她起身说要走,他肯定她没有看到他,就突发奇想想出去让她看见。可能是慌神她一转身同他撞了个满怀,弄得他反紧张了,还好她一直低着头。见是他,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身体反应可是装不出来的。他忽觉她太可爱。瞟瞟同她相亲那人,某某书记家公子,见过。顿觉那种人家世再好都配不上她。有股冲动一把抱起她,无声宣言告知那人:我的人你也敢瞧不起!
苒苒这样戏弄她,也不生气,还当做是哄苒苒开心。朋友做到这份上也不易了。她一下车,头也不回就走。坐他的车下了车头都不回的女人,她是第一个。而这次,是第二次。
三次主动说送她,她拒绝三次。送她贵重礼物,她当面拒绝,事后还悄悄放在车上。是真一点便宜不想占他们的。被二姨那么羞辱,只跟他一个人解释。他半夜去找她说苒苒有事,她二话不说就跟他走。见苒苒喝酒吐的那么恶心,他这个亲人都有点受不了,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冲过去帮她清理。瞧见她在他的地段出现他又刻意去接近,故意说给她听那地段是他买的。谁知她还是那么淡然,根本不在意那些,只爱听他讲那些上学时候的事当他是个好朋友。
她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刚大学毕业,没工作,没家世,可以说没什么大前途。他这样身份一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她就真一点杂念都没有?他兴趣越发的深。想想苒苒那句“赤子之心”,难道,真有?
第五章 (1)
壁画快完成了,最常来餐厅的老板之一骆经理说完工后请他们吃顿饭。平日里就已经待他们很好了,她和朋友都有些不好意思。
骆经理只比他们大几岁,是一家外企的白领。和几个大学同学合伙开了这家餐厅想多挣些钱早日买房子。听说刚结婚不久,和太太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到了这家餐厅所以特别上心,对餐厅的事也是最关心的。她不喜欢喊什么“老板、经理”之类,相处下来就喊他“骆哥”。骆哥的太太一看就是那种“贤妻良母”型,常煲汤送来给他们喝。她总开玩笑说骆哥简直是捡到了个宝贝,要是对人家不好简直是天理不容。骆哥就直点头表示万分同意。他太太在一旁笑的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某一瞬间,她会羡慕的要命。幻想过将来,自己的生活也这样就好了,和自己心爱的人平平凡凡小幸福的过一辈子。只是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又觉醒,自己现在什么都缺,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爱情于她是奢侈品,还没那个能力拥有。而且要好的学姐告诉过她,爱情就好比一把华丽的匕首,看着美总有一天会插在你心上伤的你痛不欲生。她听的心惊肉跳,也就躲得远远的。
最近也奇怪,老是在附近遇到他。说是刚买下这地段所以在这边有很多公事。人家生意上的事她也不便多问,只似懂非懂的点头。每天她一收工他就准时出现,几条街的大排档都被他们吃遍了。从出生到大学毕业都聊的差不多却也不觉得腻。仿佛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说在英国读书时也打过工,因为和家里关系紧张也有过三餐不继的生活。迷过音乐欣赏艺术,去大英博物馆看过很多油画大师的真迹。他说外国的艺术是氛围很浓的,大街上随便一个卖艺的他都觉得是艺术家。他说他所就读的大学里图书馆的藏书数不尽看不完是想象不到的壮观。他说了很多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情,都让她羡慕不已,无比向往。
某次,他也不事先通知一下就带她去他朋友的聚会。大家都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只有她已经穿上冬季旧旧的大衣牛仔裤大头鞋,还围着条大红色围巾,傻到冒泡,跟在他身边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又是打麻将和一些无聊消遣。她无聊,蜷在沙发上打盹,隐约听到人笑,说:“贺子,这你新女朋友?不是以往风格啊,挺特别!”
他没回答,有人插话:“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要吃吃小青菜啊!”嘈杂的笑语声,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她竟然还是睡着了。
从来都是他主动,高兴了就出现,带她走东走西。不知怎么就一下没了人影。大少爷心性她懂不了。也许只当她是个解闷的人。故也从不会主动联系。
第五章 (2)
壁画完成后她和朋友不约而同推脱了骆经理许诺的那顿饭,只说等餐厅开张时定来捧场。领了钱就接到他电话。便告诉他,算他运气好正赶上她发达的时候,不吃大排档了请他吃顿好的。
他用筷子挑着锅里的羊肉,发笑,“这就是你说的吃顿好的?”
她不服气:“火锅还不好?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奢侈的了!那你以为是什么?海参鲍鱼?我看那电视里的鲍鱼还没我妈煎的鸡蛋饼好呢!”
他辣到嘴有些口齿不清的解释:“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看你电话里的架势我以为你会大摆宴席怎么也得点个十来道菜请我狠搓一顿呢。”
“奢侈!”她看着锅里的菜猛往自己碗里夹,还不忘数落他:“对了对了,都忘了说你。就我毕业那顿,那么一大桌子菜,你们吃了几口?就我一个人怕浪费吃饱了还狂噻。一付账,没吓死我!”
他看着她夸张的表情一阵嗤笑,她随便说句什么他都觉好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一晚上可以笑这么多次,可以这样轻松愉快的面对这么一个根本不算知己的人,可以被她改变很多很多他本认定的想法。他自己都在奇怪,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完全不是他接近她的初衷。怎么好像在慢慢失控?
她虽顾着吃,也不忘帮他夹菜。他看看碗里的香菇,拧起眉,还是夹起咬了一小口。其实,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食物是极挑剔的,很多东西哪怕是没看见想起都觉喉咙一紧。这段日子陪她胡乱吃了很多他从前一口都不会动的东西,也不觉厌恶,看她吃的那么香他也忍不住跟着吃。
她夹起香菇自己吃了一颗,笑道:“嘿嘿,好吃吧!我最喜欢吃我爸爸做的香菇青菜了。有机会一定要让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他心惊,看着自己碗里被吃光的菜,他竟然不知不觉都吃掉了。她的率真让他突然有点害怕。他早发现越来越弄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越见不到她就越想见。他告诫自己不要再主动找她。可日子一下子过的就没了乐趣。做什么都不再有心思。他不主动,她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气不过,手机拿出来又丢出去。整个人每天都不知是那里来的一股无名火,想发又找不到地方。只好又主动找她。总以为她是在装,总希望她露出些马脚好让他拆穿。然后能在苒苒面前得逞的对她评价一句:也不过如此。
可她就是那么真。真的他害怕,怕没揭穿她什么假面具反倒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