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妇人乃是早前童家人来县衙告状,冤告的那户人家的妾室。”忽然有一名衙役认出了穆玲珑。毕竟穆玲珑说曾患有失忆症,且又嫁了个傻夫,两者共存微乎甚微,自是好认。
“哦?传穆氏夫家上堂。”虽听衙役亲口证实童家与妇人却有交际,可姚程远却依旧不肯妄加断案,而是传了童天扬上堂。
“天扬,你姚伯伯叫你上堂呢。快去。记住,到堂上别乱讲话。”
“恩,扬扬知道。”别人童天扬许都记不大清了,可姚伯伯,童天扬可记得清楚,童天扬小时,姚程远每每去童家,必然会给童天扬带去许多东西。有时是童天扬喜欢的书,有时是墨宝。
96.第96章 认罪的对策
“竟是,是天扬啊!”待到传童天扬上堂,姚程远一见童天扬,当下了然穆玲珑定没有说谎,因为眼前站的男子乃是他的故友童员外家的二公子。“你们是?”夫妻两字含在嘴里,还没等姚程远说出。
就听闻童天扬开口已然证实了。“媳妇,这是扬扬的姚伯伯,姚伯伯以前待扬扬可好了,总给扬扬买书和了不得的好宝贝。”
穆玲珑也是才知道姚程远竟跟童天扬认识,早前奶娘可是从未对穆玲珑透露过半句,并非奶娘防备穆玲珑,而是奶娘怕姚程远不肯认她跟童天扬。毕竟童天扬不再是童家二少爷了,且童员外也过世多年,天扬又偏偏坏了脑子,成了人见人嫌的傻小子,再者姚程远是官,他们则成了最为卑贱的穷苦人。许是奶娘在童府做下人的日子久了,脑子里的封建传统思想比寻常百姓皆重且深。这才是奶娘没对穆玲珑透露姚程远跟童家关系的真正原因。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原来你竟是天扬媳妇,你怎不早说呢,快,起来,别跪着了,有什么话,起来说,有什么冤尽管向你姚伯伯诉,你姚伯伯给你们做主。”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朝中有人好办事?自己竟借着傻小子的光,难得地走了回后门?穆玲珑可谓是万万没想到,傻小子在人际关系上竟如此吃得开,什么人对他竟还有三分面,早前是赵大凯,现在是县衙的县令大人。
“是,姚伯伯。”听闻姚程远要自己改口,穆玲珑也就没做推辞,跟姚程远亲切地改唤了声姚伯伯。
“嗳,嗳。这丫头长得可真俊,老童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天扬讨这么个漂亮媳妇,想来九泉之下也能明目了。”姚程远喜极泪下,不由抬手搌去脸上的泪水。
三班衙役听闻县令大人与穆玲珑等人的对话,哪里还能听不出,原来早前童家人状告的竟是自家人,还是自家的傻弟弟和弟妹。这童家人可真是缺了大德,良心坏透了。
“天明跟水瑶这两畜生。一会儿我非得把他两找来县衙好好骂上一顿不成。”见穆玲珑跟童天扬两人皆穿的布衣,且早前穆玲珑也曾说她跟夫家现是住的县城附近的村里。姚程远便知定是童员外去世后不久,童天扬便被家里的兄长童天明跟大嫂简水瑶给从家里撵出门了。怪不得自己两次三番说要去童家探访天扬的情况。童天明跟简水瑶两人都百般推辞,不是说自家生意忙,就说不方便的,闹了半天,那两畜生竟把自家的弟弟和弟妹给从家里挤去了乡下住茅屋。
“就你俩来的?家里还有其他人没?”有关于早前童家来人到衙门检举有人逼迫良家妇女下嫁一事,姚程远也知道,不过后来听闻派去的人回来说是童家搞错了,姚程远这才没深究不放,毕竟也是看在逝去的故友童员外的面子上,可姚程远却万不曾想到童天明那个孽障竟诬告的是自家的弟弟和弟妹。姚程远记得当时童家下人来报案时,告的除了童天扬,还有个老妪。
“有,还有奶娘。”
“原来是杨玉跟你从童家出来了,一直抚养你。”姚程远却是个聪明人,听闻童天扬道奶娘,就料出了这几年奶娘与童天扬两人相依为命的事了。
“姚大人。”奶娘一直守在县衙的大堂外不敢进来,没姚程远传唤,奶娘岂敢乱闯县衙大堂的。不过奶娘听闻姚程远唤自己的名字,听闻姚程远竟还记得自己,这才忍不住了,抢步进大堂,拜见姚程远。
“你们也真是。遇见这么大变故,怎不知道来予我说啊,我好想法子帮你们啊。”姚程远乃是当地县衙的父母官,哪怕他跟童员外两人不是故友,这事他若知道,定也不会置之不理。
“姚大人,我跟天扬我们……”
“姚伯伯,这事不怪奶娘,毕竟这事乃是家事,奶娘知道您就算想管也不好管。”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如若不是童家真把穆玲珑给惹恼了,只怕穆玲珑就算知道童家跟姚程远有这份关系。她定像奶娘一样,也不会来找姚程远,一来是姚程远的身份,二来便是姚程远只是童家故友,并非童家人,有关童家的事,姚程远实在是想管却不好管。
“可他家……”姚程远险些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却是真让穆玲珑给说中了,这种事,姚程远却是想管不好管。
“姚伯伯就不要在为以前的事郁结于胸了。还是先看眼前吧,玲珑此般来乃是带着奶娘跟天扬来向童家讨公道的,还请姚伯伯为玲珑,为天扬和奶娘伸冤做主。”穆玲珑说着膝盖一弯,竟又要给姚程远下跪。
姚程远哪肯让穆玲珑跪自己,忙挽穆玲珑的胳膊提穆玲珑起身,姚程远露出一脸的刚正不阿的清官威严态道:“玲珑丫头你放心。这主,你姚伯伯定会替你家做,你家受得冤屈,姚伯伯也会一并帮你家讨回来。”
“谢姚伯伯。”得到姚程远的允诺,穆玲珑忙向姚程远道谢。
“不忙谢,玲珑丫头,姚伯伯还有几句话问你,你可得老实跟你姚伯伯讲实话,不得再隐瞒。”
“姚伯伯,您该不会是想问玲珑是否曾见过那为非作歹假扮劫匪的童家下人的脸吧?”
听闻穆玲珑话,姚程远不由惊愕地盯着穆玲珑上下左右的好一顿细打量,姚程远心道:这玲珑丫头可是真够聪颖的,自己还没问呢,她竟全猜着了。哎,若是天扬没坏了脑子该有多好。两人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扬那孩子,从小就是姚程远看着长大的,姚程远自是知道童天扬从小就是神童。
“是。”姚程远道了声是。“我知道你故意不说,想必是担心我届时将童家人找上堂来,童家会故意将人藏起,不给你们认。”
“确是让姚伯伯猜着了。”
听闻穆玲珑道自己猜着了,姚程远哪还能不知眼前的鬼灵精丫头定是心里已有让童家认罪的对策了。姚程远也不跟穆玲珑绕弯子,直问穆玲珑。“那玲珑丫头你想出的对策是?”
“玲珑的对策还要姚伯伯肯相助才能达成。”
“行,你说吧,姚伯伯帮定你了!”
97.第97章 无耻童天明
听闻穆玲珑道出的注意,姚程远几乎高呼穆玲珑出的主意高明。霎时姚程远更觉得若是童天扬没变傻就好了。跟穆玲珑可以称作是当之无愧的绝配夫妻。
穆玲珑自是不知姚程远怎想,她只知道这样做能收拾童家一顿,为自己出口恶气。
穆玲珑将主意说出,姚程远立即差人去着手准备,不大会儿的工夫,东西便备齐了,见东西皆备齐后,姚程远这才又差人将童家一众喊来衙门。
童家来人抵达县衙,穆玲珑都不需用眼睛瞅,不用过脑子想也知道,这伙儿人里定没有昨晚那个不小心被猴哥割掉了蒙脸黑布的人。
奶娘见童家人到堂上,立即以视线飞快地在童家众人脸上刮了一圈,果然同玲珑早前说给她的一样,那个被看到脸的下人竟真未曾露面。
“姚大人,您此般喊我家来究竟是所谓何事?竟还要我将我童家的重劳力家丁全部喊来。”童天明像是早就知道衙门里今天来人会找他去衙门般,竟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此时就见童天明明知故问,应话得当,一席话出口可谓是脸不红,气不粗喘。不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又能是什么。
“童天明,你可知罪,有人告你,见色起意,唆使家中恶奴纵恶行歹。”
“啊?有人告我?何人竟敢诬告我。”童天明又装出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来。
童天明装出的模样却是能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他或许真是无辜。可姚程远等人早已知情,岂能被童天明唬住,此刻姚程远及县衙的一干衙役都已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个童天明,童家大少爷不念手足之情将脑子患病的亲生兄弟撵出家门也就算了,竟还对自家弟媳下手。真是个不择不扣的畜生,现在竟还恬不知耻地装无辜,不肯认罪伏法。
姚程远虽是气坏了,却强压着火气再与无耻至极的童天明问话:“你看你身际的女子,你可认得?”
“不认识。”童天明看也不看穆玲珑就答不认识。
“童天明你敢说你不认识。”姚程远万没料到童天明的脸皮竟会如此厚,竟说不认识穆玲珑。“她是你弟媳。”
“是吗?我那傻弟弟讨媳妇了?我怎不知?没听说啊。”童天明再装,边装边看向他所带来的下人们:“你们谁听说我弟讨媳妇了?怎不知道予我说。”
“没听说。”下人们皆口径一致地道没听说。
听闻下人们的附和,童天明又有恃无恐地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我那傻弟弟脑子害病,被我送去乡下悉心调养,他竟在养病期间添了个娇妻。这倒是件新鲜事,挺有趣的。”
姚程远被童天明的一席话撩拨地狠狠一敲惊堂木,提惊堂木的指骨都捏得泛了白。“大胆童天明!你竟还敢说你是送你弟弟去乡下养病。分明是你想清吞你童家家产,嫌天扬脑子不好,怕他在家,会与你分摊家产,你这才将他送去乡下,他在乡下期间,你可曾给他送过一两银钱,你……”
姚程远气愤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听童天明胆大妄为地将姚程远的话给狠狠顶了回去。“姚大人,您今日唤我来,该不会是想以我爹故友,以姚伯伯的身份来教训我的吧?那您喊我一人来不就好了,何必要我劳师动众地将我家的一众家奴也给喊来。一起听您这无凭无据地乱骂。”
“童天明你……”听闻童天明道此话,姚程远与奶娘皆不由愤慨,尤其奶娘,气得快要紧着童天扬的胳膊,当堂咒骂童天明的无耻,自私与贪婪了!
然而童天明却对义愤填膺的奶娘视若无睹,竟看也不看奶娘一眼,只肯将视线对准姚程远道:“姚伯伯,我念您跟我爹是旧识,这才唤你声姚伯伯,与您讲实话。我确是将我弟送去乡下养病,却是没给他送去过银钱,可我却差了下人长期悉心照料他。您也看见了,我弟弟现在不缺人伺候,且被伺候的挺好。再者我弟弟也不是真没钱花,若他真没钱花,上哪讨媳妇去啊。”
“你……”姚程远真是快被眼前这信口雌黄的童家大少爷童天明给气疯了。
只是童天明却跟本不肯给姚程远再开口说他的机会:“姚伯伯,说来您不过就是我爹的旧友,我童家的事与您姚大人该是不无关系才是?就算我是真有心想清吞我家的家产顾才将弟送去乡下养病,可那又如何,再怎说那也是我童家事。您个堂堂县令大人,难不成县里的事不管,却闲到来管我家事?还是说,是有人在背后予您面前嚼了我家的舌根。”
童天明意有所指,暗指嚼他舌根的人是穆玲珑与奶娘。童天扬是傻子,童天明当然不会将他的傻弟弟算在内。
“大人,民妇今日来,是来告童家纵恶行歹的。”
“恩。”听闻穆玲珑话,姚程远这才不肯再跟童天明继续揪着童天明企图私吞家产的事吵个不休。倒是真让穆玲珑早前给说中了,姚程远想管童家事,还真不好管。
“你告我家?弟妹,你确定你不曾告错人,你既是我弟弟的揭发之妻,那理该唤我声大哥。你真要告我?”童天明边跟穆玲珑问此话,边仔细地查探穆玲珑的脸色。其实童天明与穆玲珑这样说,也有想探明穆玲珑是否真失忆的心思。若穆玲珑的失忆是装的,那穆玲珑此刻定会露出破绽。
然而童天明却不知眼前的穆玲珑虽是同样的模样,魂却已然换了。穆玲珑自是不认得童天明,更听不出童天明话里的深层含义。
听闻童天明话,穆玲珑只冲童天明悠然一笑。“要我唤你大哥?童大少爷你倒真好意思乱攀亲。你唆使你家下人回家路上劫我与我相公,还有奶娘,那时你可曾想过你家还有我家这门子亲啊?”
“弟妹,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我是否含血喷人,自有姚大人公断,且我当时可是听见了你家下人说话了。我自是能凭他们的声音认出他们来,要不童大少爷让你家家奴皆再多说几句话予我细听听?”
98.第98章 灵验佛显灵
“你……”童天明以为自己已是很贱,却万没想到,忘记了过往,甚至忘记了他的穆玲珑这话说的竟比他贱上加贱。这女人还真是失忆了。
早在一众家奴办砸了差事回家时,童天明便与简水瑶两人想好了办法,此般来人仅有刘权及当时犯案却未曾露脸的童家家奴跟来。至于那个不幸在穆玲珑等人面前被猴哥割掉了蒙头布的家奴,童天明与简水瑶根本就没让他到县衙来。将其锁进了柴棚。等童天明等人应付了姚程远,回去再收拾他。
“怎样啊?童大少爷?”穆玲珑继续挑唆童天明要他带来的一众下人再说话给她细分辨。说实话,当时场面那般危险,再加上穆玲珑又要分心想对策,确是听见了几个下人道那些个不三不四的龌龊话。
可她却没有细听,刚听几人说话也仅是勉强认出几人罢了,而穆玲珑更知道童天明带来这么多童家下人至少有一半是鱼目混珠的。且穆玲珑要他们再讲话给她认,昨日那些企图对她行歹的童家下人可以故意掐嗓子说话,这样便可以混淆视听。让她难以辨识。
果不其然,正如穆玲珑所料,穆玲珑一挑唆童天明要带来的家奴说话,童天明便有恃无恐地应了。真敢让随他来的一众下人挨个说话给穆玲珑听。
当然,童天明是早有打算,知道仅凭穆玲珑一人的证词全然不能作为证据,姚程远更不可能凭借穆玲珑说是,就果决断案订他与他家下人的罪。所以童天明自是不怕穆玲珑听声认人的手段。
“他。还有他,还有你也站出来……”穆玲珑手抬起,在听过童家下人挨个道话后,穆玲珑便一一地用手点。刘权也不幸被穆玲珑认出点中。
一开始见穆玲珑点出的人,童天明真就吓一大跳,可很快童天明的心便渐渐平复下来。因童天明见穆玲珑几乎就是在乱指认。
有错的,被穆玲珑真揪出来,没有错的,也被穆玲珑冤枉地认成了歹人。每个下人的声音皆听了一遍,穆玲珑点出的人数刚好对上昨天企图对她与童天扬,还有奶娘行歹的人数,穆玲珑见人数对了,这才停下,不再继续点人。
折身再予姚程远道:“启禀姚大人,民妇已将昨日犯案的一众疑犯全部认出。”
“大人,小人冤枉啊!”
“大人,小人不是歹人。”
“大人,这女人冤枉我们,冤枉我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