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听她这话说的三分在理,忙拉过她去到一旁问道:“莫不是太太说了些什么?这些日子我也疑惑那杜家的姑娘对待咱们大爷是有几分上心的模样,不知你记不记得前回我们出去看绣花大会,太太坐在楼上雅间,那杜太太也如今日一般带了杜姑娘上来陪着夫人说话。因说到有人登门要给大爷提亲,杜太太便生辰八字脾气性格的乱说了一气,左右都是她们家的姑娘最合适。我瞧着太太的样子,倒不像是愿意的。”
“可不就是不愿意,要不然也不会好好的就认了杜姑娘当闺女,你见过有把闺女许给儿子的么?”白桃哼了一声,又道,“不是我有心背地里说人坏话,委实是这对母女的做派叫我看不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只会装腔作态,硬摆着贤淑的面孔来欺哄咱们太太,出了这道大门,立马就变了颜色。我们只不愿在太太面前坏了她们的身份,有句话倒是明白告诉你,咱们太太可是说过的,哥儿福大命大,保不齐就中了进士,到那时想要什么样的姑娘要不到?况且哥儿年纪还小,娶妻生子都不急在一时,我告诉了你只叫你留意,少不得还有两三年时间伴在哥儿身边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太太又一向对你放心,趁早争个姨奶奶当当,也不枉我今时这般巴结你。”
“瞧我不大耳刮子打你呢。”
明月原本听的认真,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再不想她是为了后头做铺垫,只觉面上登时热辣辣的红透一片,像是自己背着别人偷偷珍藏的百宝箱忽有一日叫人打翻了一样,洒落一地的零散破碎,不禁恼羞交加,只管拉着白桃捶打。
二人正玩闹,青苹要去前院看小丫鬟们给太太煎熬的药准备好了不曾,从房门口绕过来,冷不丁看见她们,便笑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好好的,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明月抽空看她一眼,才笑道:“青苹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如今里外的人不论是谁都拿我做耍子,我竟成了他们说笑取乐的了。”
青苹一笑,便上前拉开两人道:“且说说看,我给你做主呢。”
白桃正喜明月不缠着她,忙呸了一声,边笑着跑远边道:“姐姐你快拦住了她,我们说的都是好话,不信你问问她自个儿,雀儿捡着高枝,谁不想谁好。今儿你和我急,明儿真等你们家鸡窝飞出个金凤凰的那天,瞧我不笑死你呢。”
“你……你给我回来。”
明月让她说的越发羞恼,跺脚就要追上去,慌得青苹斜喇里出来,一把扯住她笑道:“就饶她一回吧,又不是不知道她嘴里再不会饶人的,你追上她满院子闹闹嚷嚷,叫郭大娘她们看见,报到太太面前又是一通罗里吧嗦的话。方才哥儿才和杜小姐认了兄妹,你不去准备见面礼,倒有心和她玩耍呢。”
明月看她出面求情,面上红了红,到底忍耐住不去纠缠白桃了,只笑道:“见面礼倒是预备下来,单等着拿进去呢。”
“那你还不快去?”青苹莞尔,笑指了来时的路道,“我瞧大爷坐了半日,这会子只怕正不耐烦,你送了东西过去,两下里无事,太太也好放他出来玩一会子。”
说着,便松开了手,明月这才转过身,去到门首叫丫鬟双喜将打点的见面礼捧进去,自己走在前头,一径送到周福襄面前。周福襄翻看一二,见还得当便命交付给杜柏芳的丫鬟收下。
那边青苹站在廊上冥想了一回,知道方才白桃与明月说的是大爷的婚事,想着那回在城里与巧儿说的那番话,只叹她年纪小了些,若再大一点,还可与人争一争。想毕,自己傻笑一回,倒像是做人家母亲的人一样,便也走开了。
却说屋里周夫人还和杜夫人闲话家常,底下周福襄一时坐的乏了,便一面听上头周夫人与杜夫人说话,一面给巧儿递了眼色,只叫他与自己一同出去。巧儿本就无事,见周夫人不开口,倒不好动弹,故而只装做看不见罢了。
周福襄叫了几声,看她不理,知她是故意为之,又是急又是笑的,只好在下面拿脚去踢他,却叫巧儿先一步避过。两人私下闹得不亦乐乎,偏巧杜柏芳也心生倦怠,瞧着周夫人和杜夫人聊得正欢,她便微微低下头,遮掩着醒了醒神,不留神看周福襄和巧儿在底下的小动作,凤眼斜飞,不觉从余光中瞄向后头。
看他二人一个是松竹正茂,一个是兰桂芬芳,若然一为男子一为女子,倒也堪称是天作之合。只是同为男子这般亲近,却叫人隐隐生怪。想到此处,杜柏芳不由得掩口一咳,惊得巧儿和周福襄各自收回脚,果然不敢在动。
周夫人亦是让她那一声咳嗽惊动过来,问了是不是不舒服之类的话,又看他们三个皆有倦色,便笑对杜夫人道:“只顾着咱们两个老的说话,却忘了他们年轻人是最坐不住的,不如这么着,咱们还是说咱们的。叫雁卿带了他妹妹去园子转转,随便他们怎么玩去,也不怕闷着了。”
杜夫人见说忙也笑道:“这样好极。前回就听说府上的荷花开得正好,一直没机会来瞧一瞧,你们周府家大业大,不比我们家小门小户的,可是一步一风光。”
“别说这样的话,我们也不过是一般人家,真正有见识的都在城里头住着呢。”周夫人谦逊笑了一笑,又道,“青苹,着人好生照顾着大爷她们,把园子里的那个听雨轩给打扫打扫了,几日不去只怕落了灰。再叫明月她们去给大爷和姑娘沏些茶过去,上一些时鲜果蔬,让大爷他们坐在轩里玩一会吧。”
青苹笑说了声是,出门叫过明月等人,把周夫人的话一一吩咐了,屋里头留了白桃雪梨红樱,她自己却和周福襄巧儿杜柏芳一同往听雨轩去。
路上周福襄为尽地主之谊,倒一改言语寡淡,滔滔不绝的向杜柏芳介绍了各处风景,及各处居住之人,一时杜柏芳问起他住在哪一处,周福襄便道是旭辉庭。杜柏芳暗暗记下,一行人进到听雨轩,早有明月打发了人收拾整齐,伺候他们几人坐下。
因暑气未消,周福襄和巧儿便仍是照例一人要了一盏凉茶慢慢喝了,杜柏芳剥了几颗葡萄,嫌酸也就不吃了,只管坐在一处说话。方才因在周夫人面前,杜柏芳有话不好问了巧儿,此刻出来,且巧儿入后出恭,便趁机问了周福襄道:“你的书童是几时入府的?”
周福襄道:“你说的是天巧?他是三月里来的,到如今也有五六个月了。”
杜柏芳便道:“那么哥哥觉得他为人如何?”
第一百章刘天巧无意苦争春(2)
周福襄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便笑道:“天巧天生性敏慧,为人豁达,是难得的良友佳朋。”
杜柏芳慢慢垂眸,听他夸赞的如此之妙,心里明白周福襄对待刘天巧不比别人,欲要开口的那些话竟是不能说出来了,也就随意微微一笑,转口道:“既是能给给哥哥做伴读,料想也不是凡夫俗子。”
周福襄闻说,竟比自己受了夸赞还受用,笑着看了走过来的天巧一眼。
杜柏芳背对着天巧坐下,倒不知他已经回来,又道:“只是他家中的妹妹着实可恶些。”
周福襄一怔,忙道:“这话怎讲?天巧只有个姐姐,却是哪里来的妹妹?”
杜柏芳皱了皱眉:“难道哥哥不知他有个妹妹叫青儿吗?”
周福襄恍然笑道:“哦,原是板儿家的。那个青儿我曾见过几次,是极为懂礼数的,怎么,妹妹见过她了?”
说着,天巧已然到了二人身旁,周福襄正要叫他,却见他轻轻摆手,安静站在杜柏芳身后,倒是要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杜柏芳果然没有察觉,继续说道:“不止是见过,哥哥也曾知道我们杜绣山庄举办过绣花大会的事吧?那一次,青儿拿了个头名,我爹看她年纪小就有这样的好手艺,便破格将她请到庄子上来当绣娘。谁知她那样的不识好歹,进了庄子没几日就开始躲懒起来,上一次还大胆偷了庄子里的几匹布,跟她的哥哥比起来,真是差的太远了。”
周福襄听罢,只得讪讪笑了一笑,小心觑着巧儿的神色,并不敢答话。然而这样的神情落到杜柏芳眼里,显然认成了对青儿的不屑,便道:“亏得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有她哥哥作保,到最后这件事也只得不了了之,青儿也回家去了,只不知天巧有没有跟哥哥说过这事?”
周福襄尴尬摇头,杜柏芳抿唇轻笑,还要再说下去,冷不丁听得后头有人脆声道:“杜小姐真是好口才,说的好生动的一个故事。”
杜柏芳登时惊讶,忙转过头,就见得巧儿衣袂飘飘,临池而立,冷眼瞧着她又道:“只是不知杜小姐为何只说了一半呢?怎么不说说到底是如何不了了之,青儿又是如何回家去的呢?”
杜柏芳脸儿一红,不想自己说的话全叫他听了去,又是羞恼又是愤懑,昂首哼了一声道:“都说了不计较,那些个事我怎么会记得清楚。”
“记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再不然我帮你说也是可以的。”巧儿已然是生气了怒气,她最看不惯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偏偏杜柏芳说三道四的不是别人,而是亲密无间的青儿,况且那日的情形她已经猜了个大概,如今再听到这种言语,着实是忍无可忍。
杜柏芳见她色变,再想着那一日天巧的言谈举止,以及她如今的书童身份,倒不好冷下脸来得罪她,转过头去只管看着池子里的荷花不欲。
周福襄倒是不知她们二人之间还有这些恩怨,瞧着两人都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怕她们生恼,忙道:“我们且回去吧,这里头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几朵荷花罢了。”
说着就起身去拉住巧儿的手,无奈巧儿正在气头上,一时脾气上来,便甩开了周福襄的手欲走。周福襄与她相处至今,除却刚见面时闹了些不愉快,余下的日子里一直相安无事,和睦融洽。此时见巧儿发作,他又是惯会做小伏低的,忙跟上去左一句天巧右一句元茂的哄着,竟把坐着的杜柏芳忘了个一干二净。
杜柏芳傻眼坐在原处看他二人走远,恨得直咬牙,手中的鲛绡帕子都被绞的不成个样,幸而明月雪梨还在,因不知她二人因何生恼,看着巧儿和周福襄走出去,只有杜柏芳在,忙进到亭子里笑道:“姑娘,大爷和巧哥儿要去哪里?”
杜柏芳正愁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放,见她问,便冷笑着道:“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腿,他们去哪儿,你爱跟着就跟着去,问我做什么?”
明月吃她一通训斥,面上青红交错,羞恼掺杂,原先只听得外面人说这个杜小姐如何的刁蛮任性,无奈前几回在太太那里见到,瞧着她也算和颜悦色,温雅宁静,只以为是讹传。如今亲身体验,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自己充其量也只是周府的家下人,杜小姐又是来周府做客的,明月只得忍住突袭而来的酸涩和委屈,勉强笑道:“是我问的鲁莽,还请姑娘见谅。”
杜柏芳不料她这般忍受的住,张了张嘴,却又不好再说些什么,便甩袖起身直往太太房里去。
明月看她走开,慌慌的擦干了泪就要跟过去,却叫雪梨一把拉住道:“没出息,你哭什么,犯得着给她长脸吗?方才她那样说你,照我说,你就该当场顶回去才是。没见过这样不懂礼数的闺阁小姐的,到了别人的府上却训斥别人家里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是?待我回去和太太说,叫太太知道她是什么人才好。”
明月一听此话,越发委屈起来,只是碍着身份,不敢十分难过,忙拉着雪梨道:“何苦再去多事?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犯不着为我去招惹了她。那个杜小姐往常咱们都是听过的,为人小气又爱计较,只因她母亲与太太交好,咱们才迁就了些。这会子杜太太还没走,你就贸然进去回了夫人,即便是杜小姐有错,太太面子上过不去,定然会说你胡编乱造的。再者,我们不过是奴才,平日唯有听从主子的话,杜小姐虽是外人,毕竟登门是客,如同半主,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你呀你,叫我说什么好。”雪梨跺了跺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些个丫鬟里,除去嫁了的蜜桔,太太房中青苹红樱白桃,孟姨娘房中的心蕊,陈姨娘房中的杜鹃,周福襄房中的明月丹阳杏花梅花,她们几个因年纪稍长且都是各房得力的人,自然顽的比较亲近些。稳重如青苹,泼辣如丹阳,温柔如心蕊,和善如杜鹃,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唯有明月,只因她是家生的,父母故去的早,年幼时便由府里养活长大,故而心思与别人不通,正可谓是忠心耿耿反成痴,满心满眼都是为周府打算,也由不得雪梨恼火。
可恼火归恼火,当事人都不追究,雪梨也只好按捺住性子,两人携伴要回太太那里去。青苹恰带人端了一盘冰镇西瓜来,瞧见她们便笑道:“怎么只剩了你们两个,大爷和杜姑娘呢?”
雪梨撇撇嘴,余光只看见明月不停的给她使眼色,便道:“大爷和巧哥儿大概是怕晒,先回去了,杜姑娘回太太那里了。”
青苹锁眉,想着几个人不过才出来坐不到一个时辰,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再看雪梨和明月神色,知道有内情,但如今事情已过,自己再问也没什么意思,便道:“你们这会子是要去哪儿?”
雪梨和明月皆说是回太太那里,青苹笑道:“雪梨一个人回太太那里去就是了,明月你是大爷房中的,大爷回去你自然该前后照应着,如何还要跟着雪梨回太太那里?走吧,正好我要把这西瓜送过去,咱们一路去。”
明月点头笑着答应,雪梨无奈自己回去了。这厢青苹和明月去到旭辉庭,果然见周福襄正在房中哄着巧儿,巧儿侧过身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只管用手逗弄着挂在窗棱下笼子里的鹦鹉。
青苹便笑道:“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如何不叫了杜姑娘一起来,只你们说悄悄话不成?”
巧儿闻言低笑,看了明月一眼,知道她没把事情告诉青苹,便抬头道:“我和杜姑娘又不熟,可没有什么话说,要说起来,大爷跟她倒是聊得开。”
周福襄听她叫出大爷两字,又急道:“才刚说了我是无辜的,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呢?是她自己要说,又不是我撺掇了她说,再者你也没饶了她啊。”
“我是没饶她,怎么你心疼你妹妹了?”巧儿无意冷笑,只管口头痛快,孰不知自己这样的面孔,在青苹看来,倒是与昔年林黛玉对待贾宝玉一般。心里突的一跳,直觉两个人并非全无可能。
便是明月都不可思议,想不到平日温顺的巧哥儿,生气起来也是这般咄咄逼人,再看周福襄的脸色,俨然是无辜至极,不觉扑哧笑了,回身将小丫鬟捧着的外青花白底瓷盘端上来,道:“刚冰镇出来的西瓜,大爷和巧哥儿快尝尝,说是败火呢。”
巧儿原是抿唇,听她这般说,倒不由得乐起来,瞪了明月一眼道:“姐姐最会打趣别人。”
明月见她笑了,松口气道:“委实不是打趣哥儿,外头天儿那么热,瞧我们这身汗,大爷和哥儿再要火起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呢。”说着,有模有样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这下子周福襄也绷不住,几个人都笑了。
青苹看他们如此开怀,倒不好拉过巧儿说话,只得说了几句,将西瓜放下才带人回了周夫人那里。不知何时杜夫人和杜柏芳都已经回去了,青苹自去伺候周夫人不提。
且说这日正是放榜时候,自那日与巧儿拌嘴,周福襄不意看见巧儿另外一面,两个人冰释前嫌后,越发的对巧儿亲昵起来。一早便叫鹿儿去找巧儿,让她到府上一同等消息。
第一百零一章滴翠园旧貌换新颜(1)
巧儿果真拉着板儿一块儿去了,府里周夫人已经着人弄了几样果子酒菜,预备周福襄候榜,好听那高中的喜信。巧儿进去拜见了周夫人,看她这般忙碌,心知这大概是等榜的意思了。彼时外头只知道是明日出榜,其实场里今日早半天就拆弥封,填起榜来了。规矩是拆一名,唱一名,填一名。如此,就有那班会想钱的人,从门缝儿里传出信来,外头报喜的接着分头去报。
巧儿和板儿见过了周夫人,便到周福襄那里去。相较于周夫人的紧张,周福襄倒是对于名利不大放在心上,看她二人结伴过来,忙笑道:“板哥儿今日如何得空过来?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板儿笑道:“前儿一直在庄子上,大爷又去赴京赶考,两下里就错过去没见上面,大爷回来正逢庄子上备置粮草,倒是没来及给大爷请安。”
周福襄一摆手,忙道:“别说这样见外的话,你我二人岂敢用请安二字。我只是想你跟着巧儿读书识字也有些时候了,正要找你过来聊一聊,你既是没空,那就等日后得闲咱们再说话。”
板儿笑的应声是,三人坐在一处闲聊数语,明月丹阳则一面伺候着,一面分心左盼右盼,只等报信的人来。这一等就是半日,周夫人越发心急,在屋子里坐不住片刻就要打发人去外头看一看,周老爷也在房中,看她忙成那样不由得笑道:“太太,我劝你还是放宽心吧,考不考的上都是个人造化,咱们雁卿年纪还小,哪里那么容易刚赶了秋闱就中进士了?依我说,不中更好,岂不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周夫人听他这样说,心头多少有些不痛快,便道:“老爷,雁卿有多少墨水,别人不知,老爷还能不知道?那年他去考生员,你不也说了未必得中,到头来还不是拿了个秀才。今儿我可不听你的话了,昨天我念了半夜的佛,菩萨有心,定然该听得到,保不齐我们雁卿就中了哥头名呢。”
“你倒是想的远了。”周老爷见说不动周夫人,捻须一笑,只好除了屋子自去找清客相公们说话了。
合府上下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别说周夫人,连丫鬟婆子们都隐约忐忑起来,这个时刻若是真中了,早该有信儿报来了,难道说是没中?四下里猜测议论不绝,正等的心急,忽听得大门打得山响,一片人声,报说:“头二三报,报安周公子中了第十三名进士”
喜得小厮门一溜烟都往回跑,边跑边高声叫道:“老爷,太太,大喜啊大喜,哥儿中了十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