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回也没有找我的麻烦,一顿饭本来吃的相当平和,却不想中途的时候,放在我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看号码,神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陆彦回一眼,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看我,我赶紧错开和他的眼神交汇,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许至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何桑,不知道我的号码,你可还记得?”
我嗯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刚才开车路过我们学校,想你了。”
我没再说话,把电话挂了,想了想随即删了最近通话才进去。陆彦回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发毛,却还是当做没看到一样,坐在来低头吃饭。
☆、31.争锋相对意难平
“谁打给你的?”对面的人沉声问。
“同事。说明天让我帮他请个假。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却是伸手就要拿我的手机,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抢回手里,不高兴的问他:“干嘛?你拿我手机要干嘛?”
“几点了?”
“墙上有钟。你自己不会看吗?”
“何桑,你心虚什么?”他放下筷子,笑的有些冷。
我看着他这样,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大可以拿去看,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给你,还不知道你心里又想着什么来挤兑我的。明人不做暗事,你随便看,怕就怕什么都没有,到时候打自己的脸。”
他切了一声,没再说话,也不吃饭了,径自上楼去了,我松了一口气。
虽然删了记录,但是陆彦回那样心思重的人,一定会对我删记录感到怀疑,可是不删除,他万一一时兴起拨了过去,我就更难看了。
然而最想不通的,还是许至。再见许至,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似乎不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清高书生气的男人了,他变得有些……戾气?
这个词竟然让我自己微微愣住了,我对自己说:“不会的,许至不会是那样的人,大概是因为再见我,他不甘心,男人不甘心的时候,就会和女人一样,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来。”
手机却又是震动了一下,我没有立即伸手去拿,而是看着桌上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拿起来一看,果然又是他。
许至说:“何桑,你骗不了自己的。”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陆彦回开着电视在看,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电视上放着某个推销手机的广告,他也不知道换一个频道。我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我一直不停地换台。
其实我也心不在焉,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自然是看不下去电视的。他说:“算了,我困了,你把电视关了吧,我要睡觉。”
我关了电视看了看他:“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我刚才那样都能惹到你了?还是你自己心里不踏实,所以给自己找事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彦回,我跟你说实话,最近你特别不对劲。从前你脾气不好我是习惯了,可是顶多也就是不待见我,没见过你多过问我的事情。可是自从许至娶了肖锦玲之后,你似乎变得敏感了起来,我打个电话你都能有那么多想法,也太蹊跷了。”
陆彦回听了我这话却是笑了:“怎么着?你这一回学聪明了,想要激我让我不去插手你的事情,不过我告诉你,没这个可能,我就算不喜欢你,也更不喜欢哪一天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被蒙在鼓里。”
“别说话这么难听。要说是绿帽子,你都不知道给我戴了多少了,我哪一回管过,再说我跟许至如今能怎么样,当初分手的时候都闹得那么僵了,你以为再续前缘有多容易的。”
“听你的意思,莫非还怪我把你的大好姻缘给坏了?我跟你说何桑,我怎么样你管不着,但是你怎么样我是管定了,要是你还想有些不清不白的念头,最好给我趁早的断了,否则让我丢了脸面,我有你好看的。”
☆、32.争锋相对意难平(二)
他这一番话把我气得要死,整夜我都是背对着他不想看到他的脸。
第二天不是个好天,下大雨,一起床拉开窗帘就看到院子里湿漉漉的。
我早上没有课,闹钟响的时候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就把它摁掉了继续睡。一夜都是往一侧翻身睡,胳膊有些酸,我正过来就看到陆彦回也赖着不肯起来。于是推了推他:“你该迟到了。”
陆彦回先是跟死人一样不动,我就继续推他:“迟到了又该说我不叫你了,上一次就是的,自己赖着不肯起来,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
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起床气不小:“你活该被骂,你嫁给我倒是清闲,上个可有可无的班,拿那么一点钱也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偏偏我还要早起去公司上班,还要每天受你的气。”
“谁稀罕你的钱了?”我也被他说得恼了,刚要再反驳几句,电话就响了,一看号码是疗养院,我赶紧接了起来。
那边打电话的是一直照顾我哥的那个小护士,好像叫云云,平时挺活泼开朗的,这个时候声音却是有些委屈,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陆太太,您来看看何大哥吧,他最近心情好像很不好,也不肯让人在边上照顾。”
我一听她这话,赶紧说好,就起身开始穿衣服。
陆彦回倒是先不耐烦了:“你哥又怎么了?一天到晚出幺蛾子,烦不烦人啊。”
我一边套衣服一边回他:“我还没有觉得烦呢,你操什么心了,再说了,他让你照顾了吗?”
“拿我的钱做人情,你说他让我照顾了吗?以后以为自己说的话有骨气,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何桑你最近别惹毛我,我要是心情不好起来,可不是上一次那样容易放过你的。”
我被他说的脸上一阵臊,只要默不作声。他冷笑了一声拿过一条领带说:“帮我把这个领带的结给解开,不知道谁给绕成了死结,我没有指甲,弄不开。”
我伸手接过来,弄了好一会儿把那个结给解开了,又跪在床上帮他把领带重新系好。他居高临下的看我,等我帮他把领子翻好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掌心拍了拍我脸说:“这样多好,你安稳点我也少费心,不过你要是敢不老实,我也乐意奉陪来让你老实,这日子过得本来就无聊,得多折腾折腾,才算不空虚。”
等他一下出门下了楼,我往床上一坐一阵丧气,狠狠地踹了几下被子,却还是不解气,又把枕头给扔到了地板上才算心里好受了一些。
因为惦记着我哥的事情,我也很快洗漱完了下楼去,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发动车子准备去疗养院了,陆彦回已经去上班了,陈阿姨看我不吃饭小跑着追到院子里塞了一盒牛奶放到我副驾驶上说:“不吃饭就喝点牛奶,您有些低血糖,不能饿着。”
下雨天我总是心里压抑,前面的景象在雨刮器的作用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竟然让我有种没由来的伤感。
☆、33.大雨滂沱人寡欢
等红灯的时候,我本来想喝点牛奶,却无意中发现放在副驾驶的一包烟,卡在坐位和靠背的缝隙里,我才想起来是上一次陆彦回坐我的车的时候没抽完落下的。
也许是某种藏匿在我心里的情绪作祟,我从里面拿了一根,又拿了边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我不抽烟,从前抽过一两根,是在刚结婚的时候,心里苦闷的很多次想去死,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碰这个,可是现在却有些心烦意乱,无意识地点上。
烟雾吸进肺叶里,打了个旋又吐出来,窗户不敢开得很大,怕雨水打进来。烟是好烟,上百块一包的黄鹤楼,一点都不呛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安慰,一根烟下去,我竟然平静了很多。
车开到疗养院,我把包顶在头上小跑着往里面走,云云在门口等我,看到我来了又是着急又是松了一口气地说:“陆太太,您总算是来了。快去看看何大哥吧,之前都是好好的,这阵子却不怎么肯让我照顾他了,又总是对着他自己发脾气,人都瘦了一圈了。”
我赶紧走到房间里,他起先没有抬头不知道是我来了,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需要人照顾,出去。”
听了他这话,我把门一关走近他说:“你这是发的什么脾气,看来平日里没少欺负人家小姑娘,我看人护士挺尽职的,怎么你就不满意了?”
“你怎么来了。”我哥有些丧气,看着我说:“是不是他们打电话给你的?”
“怎么啦?难道是这里有什么服务不能让你满意的,所以你这么不高兴?你告诉我,我让他们下次注意。”
“不是,而是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废人一样,手脚不能自如,什么事情能够都要人照顾,我真的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
“总会有好的那一天的,我一定再想办法,找更好的医生来做手术,一定可以帮你康复手脚的。哥,不过你自己也要控制情绪,不然吓到了小姑娘多不好。”
“我怎么会想要吓唬她?我喜欢她还来不及。”
“你喜欢她?”我这么一问,我哥却是沉默了,我心下了然,难怪他会这么沮丧了,日子久了喜欢上云云,再想到自己的状态,更是对自己的身体痛恨了。
自从出狱之后,他被仇家砍断手脚筋,之后双腿和双脚一直都没法使得上劲,连最基本的吃饭都不能自理。我知道这是他的一大痛苦,也找过当地最好的骨科医生,可是手术过后并没有康复,还是老样子。
他眼睛都红了:“我每次看到她那么美好,就想到如果能有这样的姑娘当老婆多好,可是我拿什么配人家,这个德行我都恨死自己了。”
“快被这么说,哥,你这样我多难过。你要是觉得自己没用,我不是觉得自己更没用?”
他才不再多言。
我又安抚了他几句,回去的路上却还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我哥的手脚,不能让他一辈子这样郁郁寡欢下去。
这件事情,我对陆彦回说了。不过开口却很忐忑,毕竟因为小言的事,他一直很有芥蒂。
☆、34.前任态度难揣测
果然如果所料,陆彦回开口就是风凉话:“你哥会变成这样,不过是报应,要我说的话,断了手脚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情,不然的话手脚健全,人反而不老实了,一天到晚出去惹是生非。倒头来他欠的债,都让别人背了。”
我知道他想到了小言,不敢多反驳什么。心里又是一阵沮丧,想着通过求陆彦回帮忙是不行了,只好自己想办法。
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哪些朋友认识有名的骨科医生,我就把自己的QQ签名改成了最近急需要专业的骨科专家,如果有认识的介绍给我。
倒是有几个朋友介绍过医生给我,但是我都了解过,当初我哥的手术就在那家医院做的,说是最好的医生,却也技术泛泛,没有手术成功。
直到许至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我一个高中同学如今在美国Mayoic,是一名骨科医生,他治疗过瘫痪十几年的病人,手术成功。”
这个短信带给我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一来是冲着这个,我得去找他,二来是他果然还是没有换过号,或者说,保留着这个号。
我们分手之后,他的QQ号再也没有亮起过,我曾经已经几乎确认,为了断绝和我的关系,他直接荒废了这个号,而我也把他的备注给去掉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直都关注着我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