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枪掉在地上……
后面的小喽啰带着一点慌张与害怕走了过来,捡起枪就跑了……
司苑杰冷笑一声,轻蔑随意的看了一眼鱼瞻,对着浦禾说:“浦禾,过来,过来,到我这里来……还记得我说的吗选择鱼瞻,只有死路一条,来,到我这边来……”
“你对他说了什么”鱼瞻问。
“没什么,只是让他重新选择而已,这一次,他只能选择我,说到底,鱼瞻,你还是输了。”
司苑杰冷笑着几声,继续对着浦禾温柔的说着:“浦禾,过来,过来,到我这里来……”
浦禾没有回应他,只是依旧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一把枪对着他的头,只要那么轻轻的一按,他绝对头颅开花,可是他依旧坐在椅子里,全身发抖,他只需要站起来,走向司苑杰,只要走向司苑杰,他就能获救,不用再待在枪口下,可是他坐在不动。
司苑杰看着浦禾的样子恼了,声音猛然提高近似一种怒吼:“我让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鱼瞻说着: “司苑杰,你他妈的脑子有问题,你拿着枪对着他,他敢过去吗?”
司苑杰没理鱼瞻,依旧对着浦禾说着:“浦禾,我让你过来,你过来,过来了,我就不拿着枪对着你,只要你过来了,过来了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浦禾,我求你过来,你就听我一次,过来,过来好不好,只要你过来,只要你选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
浦禾看着司苑杰奔溃的样子以及他因为奔溃而颤抖着手,稍不留神就能走火,他吓得颤抖站了起来,看了看鱼瞻,又看了看司苑杰,司苑杰对他伸出手:“过来……”
浦禾没有动,他看了看司苑杰,看了看鱼瞻,鱼瞻似乎在哄着他,就像在鱼家他经常发脾气,而鱼瞻就是用着这种口气哄着他的,鱼瞻用着很温柔的口气对他说:“过去,浦禾,听我的,你转过身,别回头,走过去就好了……他不会对你开第二枪的……浦禾,过去呀,慢慢的走过去就好了……”
浦禾转过身,面朝着司苑杰,司苑杰笑了,仿若冰雪消融,他温柔轻松的对准浦禾说:“过来……浦禾,只要你过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可以为你学你喜欢的西红柿蛋面,我也可以带你出去玩,我也会带着你兜风,我会为你对夹漫画书……过来,就这样慢慢的走几步……”
浦禾看着司苑杰伸出手,这是一个选择,一个对自己内心的选择,一个对生死的选择,只要他走过去,接过司苑杰的手,他依旧是享尽富贵荣华的小少爷,高高在上,可是身后是鱼瞻,他如果转身走向鱼瞻,在生命的尽头就再也不能回头,他害怕死亡,更加害怕死亡之前的痛苦,这是背道而驰的两种方向,一种生,一种死,一种富贵荣华,一种坎坷磨练。
想了良久,浦禾猛然转身……
浦禾猛然转过身朝着鱼瞻跑过去,他刚刚被那一枪吓得双腿发软,双手被绑住,跑起来有点费劲……可是他还是用着最后的力气朝着鱼瞻跑过去。
鱼瞻或许早就意识到浦禾会这样做,其实刚刚浦禾朝着司苑杰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失落的,可是浦禾一步也没朝着司苑杰迈出,他坚定不移的转身跑向鱼瞻!
他就是那么一个纯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一点点的假装也学不会。
其实刚刚力量的对比已经出来了,鱼瞻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加救不了他,司苑杰掐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只是为了让浦禾只能选择他,可是最后,浦禾还是转身跑向鱼瞻。
他的选择,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他是爱着鱼瞻的,就算知道明明是死路一条,他也毫不犹豫的跑向鱼瞻。
司苑杰笑容凝固了,他的手在颤抖,看着浦禾费劲的跑向鱼瞻,他扣紧手里的枪,他真的想朝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开一枪,可是扳机扣到最后一步,他全身都在颤抖……
他用了最后的力气,甚至咬紧了牙也没有把扳机给扣到底,仿佛自身有一股力量阻止他开枪,他心里一瞬间仿佛被打了千百枪,千疮百孔,就算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就算他能够稍微的动一动手就能让一切归于平静,就算他知道的太多太多,可是……他狠不下心!
最终,他放弃了,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浦禾跑向鱼瞻却因为腿软一下子跌倒,他发出一声嘲笑,分不清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浦禾。
浦禾跑着跑着却因为腿软接近鱼瞻的时候跌倒了,因为双手被绑着,只能直愣愣的跌倒下去,鱼瞻跑过去,扶起浦禾,身后的人靠了过来,他解开浦禾手上的绳子才解到一半,正要站起来,一把枪正好抵在他的头上,他冲着浦禾笑了笑,还是从容不破的慢慢的解开浦禾手上的绳子,他冲着浦禾笑了笑,抱了抱浦禾。
浦禾拽住他的手,鱼瞻看了看浦禾手上的伤,心里一阵堵得慌。
司苑杰猛然拉起浦禾,冷哼一声:“这是你选的,别怪我。”
他正要开枪,浦禾猛然抱住鱼瞻挡在枪口上,司苑杰看了看浦禾的样子,冷笑着,笑得无限荒凉,笑得痛彻心扉:“现在不怕了?无辜的小白兔,你也真是无辜,可是你真觉得自己无辜?从头至尾,只有你,浦禾,只有你才是最残忍的,我他妈的见过人那么多,就你最残忍……”
说完,他拉着浦禾走了,把鱼瞻留给那群带来的人,他刚刚只不过要吓一吓浦禾,鱼瞻手里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资料,他现在还不能杀鱼瞻,只能吓一吓浦禾,可是浦禾太不经吓了,一试就试出来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容易试出来的人呢
离开那个空旷的地下室很远,外面竟然下起雨了,他才拖着浦禾出来就有黑衣侍者把雨伞打开递在他的头上,他二话没说接过雨伞全部打在浦禾的头上,也不管自己淋在雨里,有人给他打伞,他直接把那个人的伞推开,浦禾挣了很久才乘着司苑杰一只手给他打伞而拉着他手里的力道松了一点而挣脱出来。
他挣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一巴掌。
非常重的一巴掌,响亮的一巴掌,打得他拉动手腕上的伤疼得厉害,打得他手心发麻,打得他身形颤抖,连站都几乎没站稳。
司苑杰愣了半晌,冲着浦禾冷笑着:“就算你打死我,鱼瞻也是要死的。”
这一句话才一说出口,浦禾又打了他一巴掌,非常的重,重的他看着浦禾那只手都疼得微微颤抖,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浦禾打他多痛,他自己的手就要承受多大的力。
浦禾把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司苑杰身上,他讨厌这个疯子,一开始对司苑杰还有一点竹马之谊,后来彻彻底底被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给吓到了,再后来所有的东西转变为怨气。
司苑杰一抹脸上的雨水,偏过头,对着天空笑了笑,似乎是轻蔑的笑,似乎是冷淡的笑,似乎是平和的笑,当他扭过头来看着浦禾的时候,眼睛里是那种生死置之的坦然:“我会把他刨开胸膛,我会把他的心拿出去去喂狗,我要让他就算是去死也要彻彻底底的跟你脱掉干系,我要……”
啪——
又是一巴掌,打得他的手钻心的疼,疼得全身颤抖,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的在打司苑杰,他自己也知道不能打司苑杰,这件事司苑杰只是一个执行者,从头至尾,浦冶,贝尔这两个人也占据着重要的作用,可是他觉得如果不发泄出来就那样憋着,他迟早会憋死的,所以他才打司苑杰,司苑杰任由他打着,被打了他还担心浦禾的手疼不疼。
浦禾看了司苑杰一眼,伸手比划:就算他化成灰,碾成渣,我相信,他的手心里也会写着我的名字。
司苑杰冷笑一声:“是,就算死了,分尸了,成了灰,他的手心里依旧可以写你的名字,但是我要他……不,得,好,死……而且,而且,你听着浦禾,是你害死了他……哈哈哈,是你,你就是一把杀了他的刀,你就是刽子手,就算鱼瞻不得好死……全部都是你害得!”
浦禾一愣,确实,鱼瞻就算出事就是他害得,他就是一个祸害,一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他遇到事情就喜欢逃避,对于自己变成哑巴这件事,他宁愿与世隔绝,不与外面的交流,也要骗自己,自己不是哑巴,对于鱼瞻这件事也是如此,他把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司苑杰身上,他想逃避自己不是自己的错的事实,可是说到底,一切都是他的错。
司苑杰看到这样,那种痛快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他一向觉得自己不开心,所有的人都不能开心,可是看到浦禾那个样子,他真的恨不得把浦禾抱在怀里,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他报复了浦禾也报复了自己,感情真的是一把双刃剑,伤人深,伤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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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禾回到家到处砸东西,下人不敢拦着他,毕竟他是什么样的脾气这下人也知道,万一惹毛了就吃不了兜着走,谁也不愿意去惹这个小少爷……
浦冶回来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狼藉,整个屋子看上去就像废墟场,浦禾把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浦冶进门的时候一个名贵的花瓶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他的脚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浦禾像发疯一样,他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你要是再疯下去,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鱼瞻了。”浦冶冷冷的说道。
浦禾手里正拿着一瓶酒,浦冶珍藏的酒,他正要砸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浦冶的那句话,他的手愣在半空之中,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看了看浦冶,似乎在确认这句话有没有可行性,可是他最终还是坚定的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乖乖的走到茶几上将那瓶酒放在沙发上,面对着浦冶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站着。
“砸呀,你倒是砸呀……你不是挺喜欢砸东西的吗?你脾气不是挺大的吗?整个家被你砸成什么样子了……”
浦冶看了看那满是废墟的家,看了站了一屋子的下人,怒着:“还愣着干嘛,收拾东西呀,在夫人回来之前最好把家里恢复原样子,要不然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理都没理浦禾,他走到楼上去,直接走进自己的书房,浦禾也跟着他到了书房,才一到书房的门口就被拦住了,浦禾推开那两个人,跟着浦冶走了进去,浦冶看都没看浦禾打开电脑开始办公,浦禾砰的一声把浦冶的电脑给合上,瞪着双眼看着他。
“浦禾,我告诉你,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别逼我对你动用家法……”
“鱼瞻呢?”浦禾比划,他也同样看着浦冶,似乎很愤怒:“我也是华夏的股东,我的股份全部在你的手里,我把他们全部给你,你把鱼瞻给我。”
“你在跟我谈交易?”浦禾冷笑一声,笑得放肆:“你凭什么跟我谈交易?股份?你才多大呀……你才惦记着你的股份?这股份确实有你的,你的也在我的手里……可是,就算我把他们给你,你又能怎样?对于华夏而言,你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没了我,那股份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你什么都不是。”
浦禾继续比划着:“你拿走我的股份,我可以把他曝光给媒体,我就说你为了抢走华夏的股份这么多年把你的请兄弟给关起来,我觉得那群媒体绝对有兴趣知道这一切。”
浦冶看着浦禾这么天真笑了笑,失声的笑出了声,他觉得这个白痴的弟弟看上去真的很可爱,拿着他手里的东西想要跟他交换人,哪有这样的人呢……
“你觉得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你还能再联系的上谁呢?”浦冶笑了笑,他笑得不着痕迹:“你还真是天真,你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那个姓柳的警察?他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呢……你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你的所有的聊天联系人记录全部都要过我这一关的,你的所有信息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还真以为你吃里爬外了一次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天真……真是天真……你连命都在我的手里,你要是听话,你就继续当你的小少爷,你如果不听话,我大可以让医院给你开一份死亡证明,让你一辈子都在那漆黑的地下室度过……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力,也别挑战我的忍耐度。”
浦冶站了起来,走近浦禾,浦禾重重的一颤,确实,他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从小都自闭,怎么比得上在商场摸爬滚打的浦冶,更何况柳离只是说可以用股份来交换,只是试探一下浦冶的反应,可是没想到浦冶最终还是毫无反应。
浦冶盯着他,“如果没有我,你的那一份股份早就成了一堆数字了,你还以为你还有多少股份,没有我,华夏早就破产了,你这个小少爷还能到哪儿去过这么好的生活,浦禾,到了现在,你还要跟我争财产?当你一说出来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可悲……”
浦冶慢慢的靠近,浦禾后退了一步,最终,浦冶到了落地窗面前,看着外面空旷的宅院:“我可以允许你去看鱼瞻,但是你最好老实点,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不管是杀他还是杀你,实在是太容易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敢对我背后捅刀子,我也敢这样对你,你如果愿意,你最好跟那姓鱼的讲清楚,你以后依旧是华夏的二少爷,依旧可以高高在上,我也依旧会尽到一个做哥哥的本分,但是你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为所欲为,那么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没有你
浦禾慢慢的走到地下室,那个地下室是千万次噩梦之中出现的场景,就在华夏商会的最下面一层,他有点害怕这个乱糟糟的地方,一进来就会有鬼混缠着他一样,可是鱼瞻就在这里!
门是铁门,简单的铁门,密封着的,但是窗户是防护的那种钢铁类型的,窗户上没有玻璃,空荡荡的,他一眼看过去鱼瞻就在他面前,躺在角落里,全身都被血染红了,衣服也都破了,鱼瞻似乎还在睡着,他拍了拍那钢铁,鱼瞻好像有了动静,浦禾接着继续拍着防护窗上的钢铁,鱼瞻慢慢的抬起头来,他没有转过头,浦禾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
浦禾以为鱼瞻不知道他来了,于是喉咙里“啊”了一声,似乎在喊鱼瞻,继续拍了一下窗户上的防护铁,这一次拍得带了一点欣喜,带了一点期待,也带着一些少有的激动与温情。
但是鱼瞻没应,依旧沉重的低着头。
浦禾又拍了那钢铁,这一次是担忧与焦虑,可是鱼瞻依旧沉闷着,鱼瞻安静了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忍的,迟疑的,坚定的说出口:“浦禾,你回去吧,别再来了,这个地方,不要再来了。”
浦禾没有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做,依旧重重的拍着门,又冲着他“啊”了一声,他一向痛恨自己变成了哑巴,也一向不愿意发出哑巴发出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鱼瞻听出来了委屈与悲伤,浦禾在恳求他,恳求他与自己见面……
听着那悲哀呜咽声与重重的拍门声,鱼瞻仿佛心被千万刀刮着,甚至连在一旁看着的人都觉得残忍悲哀,更何况是他这一个当事人……
浦禾是抛弃自己最后一点的自尊,用着他那发不出声音的呜咽声在喊他,可是鱼瞻誓死也不转过头来。
浦禾拍着那窗户上,一声比一声急,鱼瞻看得就好像锤子千万遍捶在他的心口上,疼得麻木了。
他不忍心浦禾这样对自己,也不忍心浦禾就那样奋不顾身的拍着窗户,仿佛要把窗户上的护栏给拍掉。
他终于叹息了一声:“你还来干什么?”
浦禾听到这个声音愣住了,他看着鱼瞻,鱼瞻肩头耸动,声音里有着浓厚的悲哀与压抑:“你回去吧,忘掉一切,好好的生活,别再来了……你不该来这里的……”
他愣住了,他看不清鱼瞻的表情,他想看一看鱼瞻,就只是想要看看他而已,可是鱼瞻就是不过来,他的手又没有那么长,他没办法把鱼瞻给拉过来,他进不去,他看不清鱼瞻,他不知道鱼瞻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只是想见一见鱼瞻而已。
浦禾没有理他,只是依旧的拍着门,拍得用力而发狠,拍得手腕上的伤破裂流出了血,拍得手掌通红而高高肿起最后因为拍得急而破裂流出了血……
每拍一次,血花四溅,溅在锈迹斑驳的防护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