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锦衣卫

锦衣卫_分节阅读_28

    门口有着脚步声传来,慕倾天明时离开邱府前往知州府处理了紧要事便即刻赶回,踏入卧房中见萧玹气色已好了不少,言语温柔隐含歉意:“玹儿,抱歉,昨夜的事,以后绝不会发生,莫要恼我了,好不好?”

    未曾等到萧玹回答,身后传来脚步声,婢女领着提药箱的兰浅走入房中,见到兰浅,便意味朱玉英便在邱宅旁,心头因喜悦感动而微湿了眼角,再次抬头已不见异样。

    兰浅对慕倾福了福身,手指按在萧玹脉搏:“姑娘体内残余的合欢散已散去,因在湖中受了寒,待我替姑娘施金针驱除体内寒气,再替姑娘抓上一幅药,应当便可无恙。”

    听见兰浅欲要替萧玹在后背施针,慕倾眉头轻轻蹙起下令道:“你们全都出去。”待婢女们全部退下,萧玹冷冷道:“你也出去!”

    慕倾站起身来,黑眸看向兰浅的一瞬间如寒风般凛冽:“莫要扎疼了她。”再看向萧玹之时,眼眸恢复柔和:“玹儿,我便在外面,若有事,便唤我。”

    黑眸中透出慕倾难掩的浓浓疲惫,无需推测便知昨夜慕倾忧虑萧玹,在锦凳上坐了一夜,萧玹压下心头不忍,声音依旧带着冷寒:“我不愿见你。”

    被萧玹的话一哽,慕倾依旧好脾气道:“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玹儿,抱歉。”慕倾走出门外顺手合上了房门,萧玹急忙低沉了声音:“玉英入了郑州?”

    兰浅手中执起金针,低声回答道:“郡主暂住之地离此不远,站在走廊上便能瞧见邱宅,郡主说,即使无法相见,也会一直在你左右。”

    萧玹褪去中衣只着亵衣趴在床榻,金针入肉恍如未觉:“我很想玉英,夜不能寐,她知晓昨夜之事了?”

    兰浅站在萧玹后背替萧玹施针,即使知晓萧玹看不见,依旧点了点头:“是,郡主清清楚楚。”

    因心口生疼而攥紧了被脚,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又难掩疼痛:“我曾对玉英言过,我的心,我的身,一生一世只属于她,永不会变。”

    时辰已不能再拖,否则外面守着的人定会起疑,收了针,兰浅面对萧玹福了福身:“望萧姑娘保重身子,莫要让郡主太过忧心,这几日我会日日前来,你身子虽好莫要露了破绽。”

    萧玹手中拼凑碎裂的玉珏,声音黯然道:“先莫要告诉玉英,她赠我的玉珏碎了。”兰浅点头,将门打开让婢女进来,在案几上写下新的药方,吹干了墨:“今日药方不同,需要随我前往药铺取药。”

    待饮下兰浅配的药汁,萧玹站起身来,冬锦扶着萧玹走出门外,萧玹轻轻咳嗽,看向右方兰浅所指朱玉英所在的方向,心头温柔思念满溢。

    谣言传遍大街小巷,言,宁王下了令,追随阎王阁,幡然悔悟的将士,若能抓住阎王阁中人,叛变之事既往不咎,赏银百两,率众开城门投降者,赏银千两。

    就在郑州城中,落单的阎王阁中人,被人发现毙命在小巷中,宁王率领的兵马势如破竹,如今离郑州不过十数里的距离。

    知州府中,慕倾坐在案几后,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阎王阁中人,以慕容烽为首道:“主人,郑州即将破城,如今字计,当以撤出郑州城,寻得汉王埋下宝藏,东山再起。”

    而以张必先为首者提议郑州富庶,城墙坚固,死守郑州,数日前已派人前往蒙古求援,待明军退却,许以粮草为谢,两方人马跪在慕倾左右。

    争论从巳时直至酉时都未曾有结论,慕倾被吵得头隐隐作疼,挥了挥手下令道:“那便各退一步,郑州直至破城,若是未曾等到蒙古来援,即刻撤离郑州!”

    ☆、脱困

    食用过晚膳之后,在床榻躺了一整天的萧玹随冬锦逛了花园消食,回到屋中便见慕倾坐在案几后,指尖把玩着一块雕刻精致的玉佩,细看之下双面是雕纹精致的浮龙,见到萧玹时,慕倾急忙起身,衣诀划过案几,匆匆行至萧玹身前:“玹儿,身子如何了?”

    冬锦搀扶着萧玹坐在椅中,慕倾对着冬锦开口:“你且退下。”冬锦看向萧玹,见萧玹点了点头方转身离开。

    慕倾蹲在萧玹身前,将玉佩塞入萧玹手心:“玹儿,这是我所能给你最为珍贵的东西,补偿昨夜摔碎的玉珏,可好?”

    萧玹推开手中玉佩,反握住慕倾的手让慕倾借力而起,指着身旁椅子让慕倾坐下:“小染,我可以不计较昨夜之事,我心里有所爱的人,此生绝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将我束缚在你身旁,又有何意义?”

    慕倾低了头,黑眸黯淡压下一闪而过的心碎,手中摩擦着玉佩,声音苦涩:“玹儿,昨夜坐在你床榻我思了一宿,你想要的幸福若只有你的心上人能给,我会放手。”

    抬首间可见慕倾含泪的眼,萧玹起身指尖替慕倾拭过泪:“如你这般好的姑娘,有朝一日会遇上相爱的人,抱歉,小染。”慕倾扑入萧玹怀中,因哭泣而身子颤抖,玹儿,你可知,我想要的爱,只有你能给。

    终究是觉得负了慕倾,萧玹动作温柔轻拍慕倾后背:“小染,我无法回应你的爱,忘了我。”

    连日疲惫加之一夜未眠,慕倾在萧玹馥郁冷香的怀中安稳竟不舍起身,察觉到萧玹似有了抗拒之意,这才依依不舍离开萧玹怀中,站起身来与萧玹直视:“玹儿,或许三日内,朱权便会率领兵马,兵临城下,解药我如今可以给你,我要你答应我,破城之前,在我身旁,好不好?”

    见萧玹眉目中有着犹豫,慕倾语气中有着焦急:“玹儿,若是能得这天下,我必不会放开你的手,破城后,我若被俘,必死无疑,若有幸活着,便是亡命天涯,此生,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你。”

    萧玹心头已有了决定,为情为义,她都无法眼睁睁看着慕倾送死:“小染,我护你离开郑州,已知大势去,何必白白送了命?”

    慕倾倒退着摇头,城中尚且有以她为首忠于陈友谅的旧部,如何能逃避既定的命运,萧玹握紧了慕倾的手,不容慕倾躲避:“小染,我送你离开,从此远离这些纷扰!”

    握在手腕上的指尖力气虽不大,慕倾却舍不得抽出:“玹儿,若郑州守不住,我会离开。”指尖拂过萧玹眉眼带着眷恋,将手中玉佩放入萧玹手心:“玹儿,这是我如今最为珍贵的东西,收好了,莫要落入旁人手中。”

    见萧玹收起了玉佩,慕倾自怀中掏出药瓶取出一颗赤色药丸,放在萧玹唇边,姿态太过亲密,萧玹轻扭过了头,慕倾固执将解药送入萧玹口中。

    解药入了口,丹田处涌入一股暖流,内力一点一点凝聚,慕倾拍了拍手掌,一袭黑衣的魏胜将萧玹随身佩剑七星龙渊双手呈送给萧玹。

    烛光之下,能够清晰看见魏胜左手手心有着一道疤痕,南宫灵溪曾言过,与神仙水的幕后者交过手,就算如今能够确定幕后主使是慕倾又能如何,不仅无法将慕倾绳之以法,甚至还要相助慕倾逃脱。

    萧玹收了剑佩在腰间:“小染,若城破,我会暗中护你离开,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见萧玹依旧不肯留在身旁,慕倾挥手令魏胜退下,见萧玹去意已决,慕倾环住了萧玹纤细腰身靠在温暖怀中:“玹儿,就让我拥你一刻,自此或许天涯两别。”

    原本推却慕倾的手轻轻落在慕倾青丝:“小染,若有了难处,便来寻我,无论何时,我会如幼时般护你。”

    松开了环住萧玹腰身的手,慕倾自怀中拿出一只荷包,荷包上五彩丝线绣出浅水中的并蒂莲,慕倾将荷包挂在萧玹腰间,踮脚在萧玹额头上印下一吻:“玹儿,愿你能与相爱之人相守,一生洒脱恣意。”

    直至萧玹出了邱宅,背影再也不见,慕倾方转身,两滴泪滑落,自此一别,或许后会无期,玹儿,我不能给你幸福,却依旧会,永远爱你!

    萧玹与冬锦离开邱宅,按兰浅所言朱玉英藏身的医馆而去,转过几处弯,脚踏之地便是市井,两层楼的医馆立在当中格外引人注目。

    快步疾走,恨不能身后长了翅膀,立即飞到朱玉英身旁,离医馆数十步外止了步,萧玹将怀中慕倾送予的玉佩及荷包放入冬锦手中:“冬姐姐,暂且替我保管,待回京了给我。”

    想了想,将碎成两瓣的玉珏用帕子仔细包裹了也放入冬锦手中,慕倾所言,玉佩是她最为珍贵之物加之亲手所绣的荷包,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日后不再相见,留着这些东西也算是有个念想,若是朱玉英看见了,不知又会如何生气。

    月上梢头,万籁俱寂,轻敲了药馆的门,门很快自后推开,站在门扉后看似老实木讷的青衣男子,见到萧玹脸上堆满了笑容:“天色已晚,姑娘有何急事?”

    鼻息处是药香扑鼻,见站在门后的青衣男子脚步虚浮当是不会武艺,为防引人注目朱玉英当是不会将高手放在门前,应是藏在门后以防有人擅入,萧玹压抑住心头思念,声音如泉水般清冽:“萧玹,求见永安郡主。”

    萧玹之名报出,黑暗处走出一名呼吸绵长的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手掌般大小的画像,将萧玹容貌察看之后,面对萧玹拱手施礼道:“见过萧姑娘,劳烦萧姑娘稍后,我立即去禀报郡主。”

    昨夜染上风寒的朱玉英,饮下兰浅熬有安神药的药汁后沉沉睡去,守在门口的梅悦听闻萧玹到来,急忙下了楼,神情中有着喜悦,见到萧玹,郡主定会不药而愈。

    屋中昏暗不时有咳嗽声传出,纱帐之外的角落燃着一支蜡烛,萧玹踏入屋中自身后合上房门,轻轻挑起纱帐,床榻上朱玉英的睡颜并不安稳,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眉头紧蹙,手指紧抓住裘被,药汁中有着安神之物,纱帐外袅袅升起的安神香并不能令朱玉英的心安稳。

    萧玹单膝跪在地上,眸光灼热一寸一寸扫视病中玉颜,心头悸动而疼痛,纤长指尖轻柔拂过朱玉英眉眼,声音颤抖轻柔:“玉英。”

    浅眠的朱玉英鼻尖处是熟悉冷香,缓缓睁开了眼,见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一切一切,宛如入梦,萧玹再也忍不住,双臂拥了朱玉英入怀:“玉英!”

    终能确定萧玹此刻便在身旁,朱玉英红了眼眶,双手环上萧玹玉颈,裘被自身上滑落,扑入萧玹怀中,贪念这一刻的馥郁冷香,指尖触及萧玹眉眼:“玹儿,我思你,度日如年。”

    紧接着便是揪心的咳嗽声从怀中传出,萧玹动作轻柔似待珍宝,将朱玉英横抱而起放在床榻,给朱玉英盖上裘被,自身旁案几上倒出一杯热茶,递至朱玉英唇边,见她一点一点饮下。

    目光缠绵温柔诉说思念,萧玹褪去外衣上了床榻,素白中衣袖口处是慕倾亲手用红色丝线绣下的玹字,朱玉英温柔如水的眼神涌起寒意,转身背对萧玹。

    萧玹自朱玉英身后拥了她入怀,朱玉英虽恼萧玹将慕倾之事瞒着她,凭白令她伤了神,却也舍不得离开这日思夜想的怀抱。

    萧玹头轻轻抵在朱玉英肩头心头有着忐忑,昨日发生的事情,朱玉英清清楚楚,不知心头该是如何吃了味,泉水般清冽的声音有着柔和:“玉英,昨夜我与慕倾,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你知我心,只有你。”

    耳畔处是心尖上的人情真意切的话语,朱玉英心头酸楚渐渐淡去,中衣袖口处的玹字紧紧握在手中:“慕阁主的绣工倒是精细,我是万万不如了。”

    萧玹身姿灵活翻转,压在朱玉英身上,令朱玉英不得不正视近在咫尺的容颜,萧玹垂下了头,唇瓣掠过朱玉英眉眼,鼻尖,最后停伫在柔软唇瓣。

    朱玉英抱紧了身上萧玹腰身,顺着萧玹的舔舐分开了唇,口中柔软相缠,久久不肯离分。

    念及朱玉英风寒未愈,深吻之后依依不舍分开了唇,萧玹动作轻柔将朱玉英抱在怀中,脸颊相触亲密而温柔:“玉英,慕倾是我幼时在宫中识得的朋友,抓捕阎王阁时,我方猜测到她的身份,并非是有意瞒你,我不知,她竟心悦于我。”

    听着萧玹的解释,恼意散了几分,随之而来便是心尖上淡淡委屈,在馥郁冷香的怀中沉默不语,萧玹哪里舍得看朱玉英如此委屈的模样,头抵在朱玉英削瘦肩膀:“玉英,皆是我的错,你若生气,打我罚我都好,莫要生了闷气。”

    察觉到腰身被朱玉英抱紧,声音柔和如水偏又泛着恼意:“那便罚你,从此刻起,在我身旁,一刻都不能分离。”

    萧玹浅笑间酒窝若隐若现,连连点头:“是,我与你,一刻都不离分。”

    ☆、胁迫

    初升的太阳温暖洒在城墙,距离郑州城数里处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宁王朱权身披金色战甲,头盔染上刺目血光,指挥千军万马攻陷阎王阁防线。

    昨夜有萧玹相伴心中安稳,一觉直至天明,朱玉英微微咳嗽着睁开了眼,床榻上却不见萧玹身影,即刻慌了神坐起身来:“来人!”

    门扉被推开,身穿一袭黑衣的萧玹端着药汁走入房中,三步并作两步坐在床榻,在朱玉英光洁额头印下轻吻:“玉英,我喂你用药。”

    言毕,萧玹笑容带着狡黠,刻意压低了声音:“早些好起来,我想要你。”朱玉英一向荣辱不惊的脸颊染上红霞,手指轻戳萧玹额头轻嗔道:“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端起药碗,萧玹先饮下半勺药汁,舌尖苦涩,心尖却是蜜般香甜:“不冷不热,恰是合适。”

    就着萧玹的手一碗药下了肚,萧玹放下药碗用准备好的丝帕替朱玉英擦拭嘴角残汁,动作温柔呵护如珍似宝。

    萧玹不允朱玉英下床榻,陪坐在朱玉英身旁妙语连珠,朱玉英笑容甜蜜温柔,左手合紧了萧玹右手,只要有她在身旁,心情便如晴天般温暖和煦。

    太阳落下了山坡,萧玹站在窗沿望向天外日渐暗下的天际,看向朱玉英之时眼神有着踌躇,坐在朱玉英身旁欲言又止。

    自梅悦来报,郑州城前阎王阁连连溃败,明日或许宁王便会兵临城下,萧玹神情中便是有了为难的模样,朱玉英裘被下的手掌握成了拳,声音淡淡令人听不出喜怒:“玹儿,可是有何为难事?”

    萧玹声音有着愧疚却是不悔:“玉英,若城破,我想护慕倾出城。”顿了顿解释道:“只是朋友之义,无关爱慕之情,玉英,抱歉。”

    朱玉英阖上眼,遮掩住眼眸中的痛苦挣扎,萧玹神情慌乱,急忙单膝跪在床榻上,将朱玉英拥入怀中,心尖溢出淡淡疼痛:“玉英,她是我朋友,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

    在萧玹怀中睁开了眼,朱玉英探身在萧玹唇瓣轻轻一吻:“玹儿,我非是不愿你去救慕倾,宁王手下朵颜三卫能征善战高手众多,凭你一人之力难以扭转乾坤,玹儿,我舍不得见你置身于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