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策当时的意思是,先等着,看看是谁动的手,再斩草除根。他怕打草惊蛇,故意没有在苏家周围派人,他是打算下半夜行动的,那时人们睡得沉,再好守着,才好救人。
话说回来,肖捕快跟王捕快受了命,下半夜起来,悄悄的去苏家周围守着。
苏玉听了方策的话,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没有将晋王府的事说出来,不是她信不过方策,而是现在人多嘴杂,不好说。再说了,方策跟晋王府本没有半点关系,若是说了,还会将方策牵连其中,她还是再想一想吧。
方策问苏玉:“他们往哪边走了?我派人去将他们一并带回来。”犯了事就走,可没这样的道理。
苏玉看着他片刻,然后她凑近方策的耳边,将袁焕属下斩杀那些人的事说了。
方策微惊:“袁大人也在……”
苏玉低声道:“这事你自己问他吧,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小宝歪头看苏玉:“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听,我们已经不小了。”
苏玉将小宝带到角落。
她低着头,冲小宝笑了笑:“小宝,我没让他们跟爹说你身份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小宝微愣,继尔勉强一笑:“姐,没事的。”
苏玉看着他,认真说道:“小宝,大哥不在了,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以后也是家里的顶梁柱。”
小宝认真的点头,眼中冒着光。
苏玉又道:“爹不在,娘跟大姐在那边很危险,若是你跟爹说明身份,万一爹漏了嘴,让那个女人知道了,那你可就危险了,以那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会先杀了你,再揭穿娘的谎言,你说,若是这样,娘会怎么样呢?”
小宝不太明白的看着苏玉:“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杀我?”
苏玉按着他的肩说道:“你死了,爹就没有儿子了,以后她若是生了儿子,就能继承爹名下的产业了。大哥音讯全无,我跟你大姐又是在嫁人的,你若真没了,那以后娘在家可就没有落脚之地了,说不得,下半辈子还得看那女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过活,比在奶奶手下活着还要惨呢。”
不论是苏家村,还是其他村,都很少有人纳妾,所以小宝对妾的事并不太明白,现在苏玉这么一说,他明白了大半。
小宝握着拳:“他们太坏了。”
苏玉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我只是打比方,我说的这种情况是只是其中的一种,你记着,这种事可光听我说,你还要自己想。”
小宝一脸乖巧的听着。
忽然,他抬起头问道:“奶奶呢,怎么没瞧见她,还有桂花呢?三叔他们呢?”他急急的握着苏玉的手:“姐,你说老宅失火了,他们没事吧,他们还在苏家村吗,难道是在栓叔家?”
小宝一句接一句的问着。
苏玉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他们现在没事,明天我会回去,你们就留在这,这里安全。”
小宝扯了扯她的衣袖:“姐,我……”
苏玉严厉道:“听话!”
小宝呼吸一紧,说起来,苏玉板起脸的样子他还挺怕的。
正在这时,苏家的方向传来了狗吠声。
高平出声道:“这是黑皮的叫声。”
他说完,又略带疑惑的看着小宝:“说起来,今个一下午我们都没有看到黑皮跟白点吧。”
小宝立刻点头道:“是啊……”
话音未落,狗的叫声变得惨厉起来。
☆、284 难道是她?
原来,那两只狗之前被药晕了,现在醒了过来,尤其是黑皮,闻着家里的气味不对,一阵猛叫,将那些拿着火把又转回苏家的人吓了一跳,那些人失去了石头跟徐师傅的踪影,本来火气就大。
现在听着狗叫,更是觉得烦躁,于是,有人拿狗撒气,对着黑皮踢了一脚。
惨叫声就是这么来的。
几乎是瞬间,那人就发出了更惨的叫声,黑皮可是凶狗,连人肉都啃过的,它嗅到眼前这人是陌生人之后,张牙就咬,更何必,这人还踢了它,新仇旧恨,那咬人的力道大着呢,眨眼间,那人的腿鲜血直流。
苏玉站在这,都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啊——”那边又是一阵惨叫。
苏玉本来还想着带人过去将两只狗救出来的,没想到,那黑皮跟白点压根就不需要她救。
黑皮咬伤那人的腿之后,拿着火把的那群人就向它围了起来,势要将这只恶狗给打杀,黑皮机灵得点,它直接钻入人群,与白点一起乱窜,之后两只狗一道逃出了苏家。
苏玉朝自家的方向望了望,那边的吵杂声越来越大了,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真拿我家当客栈了。”什么都往能进去。
方策道:“你若是想过去,我派他们与你一起去。”
苏玉摇摇头,她冷静道:“现在天黑,那边人又多,若早冒然过去,恐生事端,有什么事还是等天亮之后再说。”
方策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去歇息吧,明天事多,现在得空,好好去睡一觉。”
苏玉忙了大半夜,又惊又吓,也是累了,她与小宝徐师傅等人说道:“你们也去睡吧。”她说完突然想起小宝说过,徐师傅被功刑秀敲了闷棍,腿也受了伤,于是她问方策:“府上有大夫吗?徐师傅受了伤。”
徐师傅忙道:“没事,一点小伤,擦点药就好了,不用麻烦方大人了。”
苏玉这才稍稍放心,心中却是想着,明日若是有空,就去请个大夫给徐师傅看一看,毕竟年纪也大了。
她还在回苏家村将奶奶他们接过来,事情不少呢,现在还是去休息吧。
苏玉几人都是在暗室里打的地铺,天气还算暧和,并不冷。
就在苏玉睡下没多久,方家的门外传来了抓刮声,方家门童不放心,提着灯隔着门缝一瞧,一张血大眼珠子在也从门缝里往里面看呢,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急冲冲的将管家叫了出来,成叔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什么风浪都见过,他让门童站在一边,又门护卫站在身后,都戒备着,他压低声音问道:“门外是谁?”
没有回声。
成叔眉头紧皱,门童哆嗦着问道:“成叔,还开门吗?”
成叔摇头道:“既然来历不明,那就不开。”半夜三更的,还是警慎点好。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狗的呜咽声,成叔灵光一闪:“难道是苏家的两只狗?”这狗,是怎么找上来的?
成叔犹豫半刻,还是将门开了,毕竟,外面那群人还在到底找狗呢,这两只狗灵性得很,若是被人打死了,可就太可惜了。
门一开,两只狗就钻了进来,黑皮的牙缝里还有血,看着极为吓人,幸好,它的身上没有沾血,要不然,这滴了一路,总会让人发现的。
成叔自言自语道:“应该没滴血吧。”
“就算血迹是朝这边过来又如何,”方策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黑皮的头,黑皮半眯着眼,舒服得直叫唤。方策看着门外,道:“就算门外有血,你们也别动,等明天那群人找上来,正好公堂上见。”
真是无法无天,方策听到消息时就想收拾他们了,可现在已经半夜,若是现在将动静闹大,整个安定县都不得安宁。再说,现在闹,天黑着,那群人若是悄悄溜了,或是摸进哪户躲着,那揪都揪不出来,还是等明天,他们自个送上门来的好。
方策唇边的笑越发的愉快了。
他抬头看着残月,繁星点点,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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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焕骑马,只用了两柱香的时间就赶到了老大夫家,药及时的送到了,老大夫跟袁焕说清熬制的法子后,便借口人老觉多去睡了,只留袁焕一个人站在炉前盯着火。
他竟成了药童,袁焕叹过之后,加柴,煽火,这药足足熬了一个时辰。
药刚熬好,老大夫又晃晃悠悠的出来了,天还未破晓,依旧黑得很,老人家猛不丁的从袁焕身后冒出来,尽管听到了脚步声,可回头的时候依旧被吓了一跳。
炉火印在人脸上,时暗时明,跟鬼脸似的,确实吓人。
袁焕站起来道:“老人家,你快看看,这药熬好了没?”
老大夫走过去,将药搅了搅,又闻了闻,最后对袁焕道:“药好了,你端个碗过来,将药倒进去,就可以端过去喂给病人了。”
袁焕照他的话做了,可是在喂药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苏老头病得厉害,根本就喂不进东西,后来还是袁焕等药凉了些,捏着苏老头的嘴灌下去的。
这一翻折腾,又是半个时辰。
离天亮也没多久了,袁焕索性没睡,他直接跟老大夫说了声,要去苏家村瞧一瞧。老大夫叮嘱他小心些,便回房又歇着去了。
至于苏老头,那只等听到由命了,这种可不是他一个老胳膊老腿的老人家管得过来的,到了他们这把年纪,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若是老天爷要收人,那也是挡不住的。
袁焕再去苏家村的时候,苏家村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除了苏玉家烧得只剩一小半的老宅,其他人家无半点损失。
至于那些纵火的人,袁焕沉思片刻,还是将他们留下了原地,若是将尸体烧了,那方知县还怎么将这戏唱下去?
苏宅地道里藏了人,这事袁焕并不知道。
天刚亮,苏家村就传来了马蹄声,袁焕扬手,示意下属全部藏好,他自个也找了外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过了会,两个人骑着马朝这边狂奔而来,其中一人是苏将,另一人颇为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