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媳妇上前堵住刘宝,笑道:“那么胖个小子,摔一下能摔出什么大问题,不用请大夫。”转而又对陆丙榆道:“丙榆,去老太太那儿要写跌打药酒,给胖子擦洗便好。”
丙榆赶紧去正房找陆老太,刘宝朝陆小乙看来,陆小乙朝院外努嘴,刘宝滑溜的绕过陆思媳妇去请大夫去了。
陆大婆子把竹竿往地上一扔,骂道:“活该,摔不死你。”
陆小乙气急了,朝陆大婆子吼叫,“几个梨能值几个钱?用得着这样下恨手吗?你的心咋这么狠!”
陆大婆子眉毛一挑,指着陆小乙骂道:“呵!野妮子口气不小啊,你家赚钱了几个梨当然看不上眼,咱家可比不了,不精打细算扣扣索索过日子不行啊!”
“我家的钱是辛苦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靠几个梨子发家的,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再精打细算也发不了家!”陆小乙对她也不客气。
陆大婆子气的跳脚,这可是她的主场,哪能让二房一个小姑娘骑在自己头上拉屎,顿时对二房的新仇旧恨一起来,指着陆小乙骂道:“呸!我心术不正,你家祖母更是个黑心玩意儿,养出来的孙女也好不了哪去,自家人不帮,偏帮一个外人说话,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看中申家有钱吗?呵!去年那事别以为村里人不知道,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睛的!”
陆小乙一贯是动动嘴就想动手的人,她正好蹲在申强旁边,见他身旁滚出两个摔裂的梨儿,捡起来就朝陆大婆子砸去,也不顾后果,就是想把那个猪头猪脸猪嘴统统砸扁!
陆大婆子腮部中招,赶忙躲闪,陆小乙手里的梨儿砸完,申强又忍痛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压裂的大梨给她,陆小乙接过又朝陆大婆子砸去。
陆大婆子慌忙避开,嘴里抱怨道:“反了反了,如此忤逆不孝的人该抓起来见官去!”
“见官也要先惩治你这个黑心婆子!”陆小乙也不服输。
正在吵闹间,院门被猛地推开,原来是刘宝去请吴大夫的途中,顺路去申家报了信,申婆子得知宝贝孙儿被人从梨树上捅下来,当即黑了脸,带着儿媳火速奔来陆家大房。
陆小乙一看来人,暗道有好戏看了。
申婆子和申强娘急吼吼冲过来,见申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大惊失色,正欲去扶,陆小乙赶忙道:“先别动,让大夫看过再说,万一摔断骨头搬来搬去会变严重的。”又补充道:“我去年摔了腿吴大夫就是这么说的。”
申家婆媳一听吴大夫如此说过,都停下动作,转而把怒火对准了始作俑者陆大婆子,明明陆小乙说的是万一骨头摔断了,申家婆媳直接忽略万一二字,如两颗点燃的炮弹,冲到陆大婆子身边,一个拽衣襟一个扯头发,撕掰起来。
陆大婆子一人难敌,对傻站着的陆思媳妇吼道:“蠢妇,还不来帮忙!”
陆思媳妇除了有些弯弯绕绕的小聪明小心思外,从未没有参加过实战,见申家婆媳气势嚣张,胆怯极了,只敢远远站着嘴里嚷着住手。
己萝人虽小胆子却大,见祖母跟人撕扯,大叫着冲上去打申婆子,奈何她人小利微,小拳头捶打申婆子的屁股无异于隔靴挠痒。
申婆子不知身后有人,拉扯间后退一步,把己萝撞到在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陆小乙冲过去把哇哇大哭的己萝抱走,好言哄着。
大房院子虽大,但四个妇人的吵闹声不可小窥。陆丙榆在正房讨要药酒,正在跟陆老太解释缘由,谁想院里一阵高过一阵的叫骂声传来,陆老太气的起身,让丙榆扶着出院一看,碰巧陆思也从大书房过来,皱着眉头不知发生何事!
从木匠家出来的陆福增半路上遇到刘宝和吴大夫,一听是去他家,顿时皱起眉头加快脚步,三人刚踏进院门,就听见陆老太的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
陆老太毕竟是村里的老人,年纪和资历放在这儿,申家婆媳还是给她面子,慢慢松开撕扯的双手。
☆、第146章
陆老太一声吼,大房院子抖三抖。
陆思媳妇赶紧上去搀扶陆大婆子,此时的陆大婆子狼狈极了,发髻扭斜发丝散乱,衣襟也被扯开,看起来不是在打架,而是被人辣手摧花了。
陆福增黑着脸走过来,特意站在陆大婆子身边冷哼一声,又继续向前,走到正房台阶上扶住陆老太,“娘,你回屋歇着,这里交给我就行。”
陆大婆子哪里愿意陆福增来处理这事,可又不敢明说,只能朝陆老太使眼色。陆思媳妇更不愿意当着陆思的面把这件事闹开,毕竟她在陆思跟前一直扮演着贤良淑德的形象。
“妇人之间的口角不是你们男人方便插手的,带儿孙们去大书房吧,这里有我!”陆老太也不愿晚辈们看到这些妇人间的撕掰,申婆子却急眼了,叫嚷道:“一个也别想走,这不是妇人间的口角,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说完又跑到正在给申强检查的吴大夫身边,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乡村的老大夫都是全能,头疼脑热要找他,伤寒杂症要找他,跌打损伤要找他,甚至女人产前产后调理他也要开药,吴大夫就是下溪村人心中的活菩萨。
检查一番没用发现骨折,腰部被石凳犄角撞出拳头大一块淤青,手臂和大腿内侧则因急速下落被凸起的梨树皮刮出明显的血痕。
还有一个地方火烧火燎的疼,申强不好意思开口,一直紧紧夹着,吴大夫只检查了他四肢,没料到会伤到那里。还是刘宝结巴道:“他他他屁门也也也被捅了。”申强苦着脸瞪刘宝,感觉里子面子都丢完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申家婆媳一听伤了屁门,吓得直抽气,要是有个偏差伤到小雀儿申家就绝后了,当即不顾申强愿不愿意按住就要拔他裤子。
陆小乙觉得此刻露笑有些不厚道。但是她一个从菊花已经变了意义,衍生出诸如爆菊和菊花残等词汇的现代穿来的人,让她不瞎想是不可能的,于是乎。忍了又忍的陆小乙还是翘起了嘴角,好巧不巧被窘迫的申胖子看见,申强彻底抓狂了,挣扎着不让检查屁股。
陆小乙非礼勿视,赶紧抱己萝躲开。于是。申强悲催的在申家婆媳、大房众人、吴大夫以及刘宝面前,被脱光露出肥肥的屁股蛋子,甚至被吴大夫豪不怜惜的摆弄。
一直好强的申强终于哭了,哭的伤心欲绝,本来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就最敏感,换着往常和小少年们脱光了下溪凫水,他不觉有什么,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死的心都有了。
申家婆媳以为申强是疼哭了,加上屁门周围红肿的厉害。虽然没伤到小雀儿,但这也是不饶恕的罪过,申婆子表现的愈发疯魔,跳将起来,疯冲到陆大婆子身边伸手就是一巴掌,陆大婆子若不是躲的快,这巴掌挨定了。
“黑你那心肺的,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儿,你想绝咱申家的种啊!我饶不了你!我跟你拼了!”此时的申婆子比先前更为狂暴。是了,打他孙子和绝她家的种,性质不一样对待的方式也不一样。
申家媳妇此刻挂心的都是申请,既然孩子身上无骨折。检查完毕便把申强抱在怀里,哭嚷着求吴大夫开药。
吴大夫药箱里有备用的活血散瘀的药膏,给申强涂抹上交代一番赶紧离了现场,太乱!
申婆子一击不中又开始二击三击,她不打陆大婆子几巴掌她不解心头气,两人又撕扯起来。陆老太把手里的拐杖使劲拄地,高声道:“有话好好说说别动手动脚的,既然孩子无大碍咱就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咱陆家也是讲理的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这黑心婆子是要绝咱申家的种!”
陆老太道:“我的儿媳我还是了解的,她虽蠢但不至于做出绝别家种的事来,你且听我一言,咱弄清事情原委了再解决不迟,我定会给你家一个说法!”
申婆子停下来,指着刘宝道:“宝儿,你来说,强子是怎么摔下来的?”
刘宝结结巴巴说的慢,申婆子心里急,又指着陆小乙,“小乙,你嘴巴利索你来说。”转而又对陆老太道:“小乙是你陆家的人,让她来说你没意见吧?”
陆老太摇头,慈和的对陆小乙道:“小乙,好好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说来。”
陆大婆子急道:“娘,别让小乙说,她一直帮申家说话在,还是我来说吧!”
“闭嘴!”陆老太厉眼看向陆大婆子,陆大婆子立即噤声,默默听小乙把事情经过细细说一遍。
陆老太握拐杖的手青筋突起,怒火越烧越高,等陆小乙说完,她便把拐杖在石阶上拄的啪啪响,骂陆大婆子道:“蠢妇蠢妇,我当初瞎了眼让你这蠢妇进门,持家你没本事,惹事你最拿手,我跟你说了过少次,梨儿熟了给亲戚乡邻送一些,有小孩来讨要你也大方给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几个梨儿你也能下恨手,心肠咋歹毒成这样?”
陆大婆子赶紧指着陆思媳妇道:“娘,我当时不过是吓吓申家小子,是思儿媳妇给我拿来竹竿让我捅的,我当时头脑一热就真捅了。”
陆老太一个趔趄,幸好被陆福增扶住,陆老太定定神,问陆小乙道:“小乙,是你堂婶拿的竹竿吗?”
陆小乙刚才故意没说,就等着她们狗咬狗,果然咬起来,陆小乙点头道:“是堂婶拿来的,可不是她捅的,我觉得不重要就没说。”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呢?一个心黑一个更黑,陆老太感觉呼吸急促起来,不住用手抚胸,喃喃道:“我就纳了闷了,两个大人在场呢,一个去捅另一个怎不劝住,原来是这样……咱家是造的什么孽娶个蠢妇当儿媳不说,又娶个蠢妇当孙媳,完了完了!”
申婆子矛头又转向陆思媳妇,“还是城里媳妇,呸!一团狗屎都不如!给咱乡下妇人提鞋都不配,别人杀人你帮忙递刀,最毒的就是你!”
陆思就这样站在陆福增旁边冷冷的看着,他天天读着圣贤书,没想到自家亲娘和媳妇竟是这样的人,为了几个梨对一个小孩子如此狠厉苛刻,竟被别人打上门来指着鼻子叫骂,他只觉得难堪愤怒和羞愧,冷哼一声,甩手去了大书房,临走前喊小丙和小戊跟上。
陆思媳妇见陆思甩手而去,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气还不小,心里害怕起来,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婉贤惠的形象,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是背着陆思借陆大婆子行事,这十多年相安无事,谁想今天一闹,她在陆思心里的好形象渐渐崩塌了。
陆老太对申婆子道:“今天的事的确是陆家不对,我在此给你们申家赔罪了。”说完,陆老太拄着拐杖就要行礼,陆福增一把扶住她,急道:“娘,使不得,这都是不孝子管教无方惹出的祸端,怎能让你来赔礼谢罪,让儿子来!”说完,老书生竟真的朝申家婆子作了个深深的揖。
陆小乙瞧陆福增是认认真真的赔礼道歉,不像是敷衍的样子,想这迂腐刻板之人对孝道还是恪守如一的。
只听陆老太道:“老申家跟咱也是多年的老乡邻了,当初申老太在世的时候跟我也走的近,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你们就给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一个面子,将此事揭过,该陪的诊金药费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们的,等几年我入了土,再亲自到底下给你们申家故人赔罪。”
申家婆媳见陆老太和陆福增都是真诚的道歉,跟自家儿媳交换了眼神,便不再吵闹。申婆子道:“陆老太既然开口了,再闹腾倒下去显得咱小气,刚吴大夫已经看过了,除了腰上有淤青和屁股上有红肿外,万幸没摔出其他问题来,咱给你个面子就不追究了,等孩子全好后多少诊金多少药钱咱自会跟你报来!”
“还有,你家儿媳孙媳心黑成这样,你若不管,往后村里有人替你管!就看你家面子够不够丢!”说完,申家婆媳带着申强离开陆家大房院子,临走时,陆小乙特意去看申强,傲娇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露了屁门,到现在还难为情,一直把脸藏到她娘怀里。
刘宝是跟着陆小乙的,陆小乙不走他也不走。陆小乙想起一件事,打算替她娘先讨个准信,于是问陆思媳妇,“堂婶,你昨天下午不打招呼就走了,我娘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需不需要歇息几天?”
陆老太看过来,陆思媳妇赶忙把昨晚想好的托词说出来,“昨天甲薇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心里着急没来得及跟你娘说,本想一早过来解释的,谁想又遇到这样的事,这不就耽误了吗?”
陆小乙点头,“哦,原来是堂姐不舒服,我娘肯定不会说啥的。”
陆思媳妇松口气,陆小乙接着又问:“堂嫂,那你下午准点过来哟,我娘说这几天饼子没烤够,商铺那边催着呢!”
陆思媳妇心想何不趁此机会把事情挑开,便对陆老太道:“祖母,孙媳不打算去弟媳家帮忙了。”
☆、第147章
以前在城里,巴掌大的小院关起门来过日子,没这么多人也没这么多事,这个孙媳妇一直站在儿媳身后少言少语低眉顺眼,陆老太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但凡她有事求到身前,陆老太总会给她几分颜面,今天这事一出,陆老太才发觉这个孙媳妇也是个蠢的,大儿媳蠢,是不长头脑的蠢,孙媳妇蠢,是自以为是的蠢。
陆老太觉得自己在城里的十多年生活,就好比那跳到井底的青蛙,守着一点蓝天一汪清水自以为安逸极了,谁想一朝被人从井底丢回湖泊,她才觉得好多事已经变得不可控起来,眼瞅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这个家不能败在儿媳和孙媳这样的蠢妇手里,甲薇眼瞅着要嫁人,己萝倒让她另眼相看,就凭她小小年纪就敢上去跟申家婆媳撕掰,陆老太觉得这个孙女是可塑之才。
陆老太默默的盘算着,丙榆如今也十一了,得给他定一门靠谱的媳妇,最好是个厉害的,嫁过来就能把这些蠢妇收拾住!
陆思媳妇坦白了不愿去陆忠家帮忙,陆老太一直没有说话,一双并不浑浊的眼睛看过来,好似在看她,有好似透过她在看其他的人,陆思媳妇打了个冷颤。
再想到她迟早要另起炉灶,这事早晚都是要挑明的,何苦再去陆忠家受苦受累呢,于是壮着胆子对陆老太道:“祖母,孙媳不打算去了!”
陆老太淡淡两字,“缘由?”
“堂弟家烤饼是按个计工钱,请的另外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能干妇人,我这样瘦胳膊瘦腿的干不动活,根本就是去帮倒忙的,刚小乙也说了,这几天烤饼数量不够,其实都是因为孙媳干活太慢的原因,祖母,孙媳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想因为自己一人的原因,让其他两个帮工心怀不忿消极怠工啊!”
陆小乙真是打心眼里佩服陆思媳妇,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感人肺腑、深明大义、识大体顾大局,难怪大房会有人被她蒙蔽。
再看陆老太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寓意不明的笑,只见她挥挥手,“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愿意去,我也不强求你,只是这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一走玉兰那边肯定找人顶上,将来你想去,可别来求我,我丢不起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