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媳妇高兴的点头,太好了,终于过了陆老太这关。
陆老太紧接着朝陆小乙身边的己萝招手,语气和蔼道:“小己。过曾祖母这里来!”
己萝哭花着一张脸,第一反应是望向陆小乙,显然平日里陆老太对这个小重孙女不是很看重,己萝有些受宠若惊。
陆小乙笑着推她,己萝才屁颠颠跑到陆老太身边,陆老太拍拍她的头,对在场的大房人说道:“小己以后由我来教养,等她出嫁我给她置办嫁妆!”
陆小乙瞬间明白什么。
等大房这边的闹剧结束,陆小乙才告辞离去,刘宝小美男一直跟着她。陆小乙突然想起大帅哥刘安,问他:“刘宝,你大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啥啥啥时候?”
“就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我本来想说的,谁想分钱一打岔忘记了。”陆小乙话音刚落,刘宝便跳将起来,“我我我先回回回了,改改改天……”估计他也嫌累,不说完就闭嘴跑掉了。
陆小乙兜里还有给余粮的三十文。趁着身边没有小跟班儿,赶紧跑一趟吧,一边跑一边祈祷余粮在家。
铁将军把门!陆小乙有些失落,百无聊赖的坐在余家院门口的石阶上,把铜钱儿掏出来摆了个桃心,见还有余钱又摆一个桃心,脚边有一根树枝,她捡过来横在两颗桃心上,刚才的失落顿时烟消云散,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这时,奶声奶气的小猫叫从她头顶方向传来,陆小乙仰头见小小狸花猫蹲在墙头,歪头萌萌的看着她,小眼睛圆溜溜,小耳朵转啊转,小尾巴摇啊摇,一副要跃下院墙的姿势。
“咪咪。”陆小乙激动的朝小猫伸手,“跳下来,我接住你!”直到她手都举酸了,小猫还保持一个姿势不变,“别怕,跳啊!”陆小乙催促道,小猫终于鼓起勇气一跃而下,不过不是朝外而是朝向院内。
“耍我呢!”陆小乙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墙,欲哭无泪,又坐回石阶上,对着两颗心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把铜钱收起来,往家去。
走到上溪村和下溪村的交界口,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草丛里追撵翻打,除了黑虎和小灰灰还有谁?
陆小乙喊一声,两只狗立即分开摇着菊花尾跑过来舔她的手,陆小乙拍拍黑虎的狗头, “黑虎,你家主人去哪儿了?”
黑虎除了汪汪叫,什么也问不出来,陆小乙嫌弃,“真是一只蠢狗!”
黑虎还在吠叫,很快叫声里透着几丝欢喜,尾巴摇得更欢快了,连带小灰灰也激动起来,两只狗一前一后往另一条小路奔去。
很快,陆小乙听到熟悉的铃儿响,远处小路上拐出两人一驴来,陆忠在前面牵驴,余粮在后面跟着,驴背上驮着满满两大筐苞米。
陆小乙笑开了花,这个准女婿选的好呀,每到农忙都来岳家帮忙,陆小乙简直太佩服自己的眼光了,这样实诚的小伙子才是过日子的人嘛!
“爹!”陆小乙欢快的迎上去,亲热的喊着,然后朝后面的余粮眨眨眼又指了指余家小院的方向。
余粮笑着指了指苞米,两人心下了然。
陆忠以为小乙是来地里帮忙收苞米的,说道:“地里的活不用你操心,在家把你娘照顾就行!”
“爹,你放心吧,有我和小丁在,保证把娘照顾的妥妥的。”陆小乙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陆忠很满意,吩咐道:“中午去里正家铺子买点肉和豆腐,做点好的留粮子在家吃饭。”
“好嘞!”陆小乙答应的爽快。
余粮如今也不扭捏了,把小乙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不管外人怎么说道,他耳不听心不烦,自己只管做自己认定的事就行了。
玉兰已经回家了,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见陆忠正和余粮搭手抬苞米筐子,对陆忠道:“下一趟少驮点,你有劲不怕使,粮子还年轻呢,别伤了他的气力!”
陆忠赶紧点头,先认错再保证,陆小乙见陆忠越来越有‘妻管严’的趋势,想起玉兰曾经教育她和小丁的一句话:软绳都能套猛虎!玉兰当时的意思是向女儿们传授柔能克刚和弱能胜强的道理,如今看来,这句话用到夫妻间也再合适不过了。软绳与猛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以理解为夫妻间博弈的过程其实是一种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就像小王子里的小狐狸说:“只有被驯服了的事物,才会被了解。”
陆小乙看陆忠笑眯眯的牵驴出门,余粮也随后跟上,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陆小乙不由去想她用不用甩一条软绳去把他套住,转而她又自嘲的笑起来,爱就是最好的绳索,两人都不得挣脱。
因余粮中饭要在陆家吃,玉兰便带陆小乙去里正家小铺子买肉和豆腐,里正媳妇笑成一朵花儿,先不问买啥,反而跟玉兰八卦起来。
“你家伯母太心狠了,为了几个梨儿把申家的独苗儿从高高的梨树上捅了下来,听说把申家小子的小雀儿都捅肿了,啧啧,也不知道往后能不能传宗接代了!”里正媳妇说起闲话来的神态和动作好似刚从现场回来一样。
玉兰还不知此事,一脸疑惑的看着里正媳妇,“方婶,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不知呢!”
陆小乙一脸黑线,她还没来得及跟玉兰说这事呢,谁想村里都传遍了,天啦,这谣言传的也太快了吧,申强明明伤的菊花竟传成伤了小雀儿,让他一个花样少年往后说亲多尴尬。
里正家的小铺子多年来已经发展成一个闲话集散地,来来往往买东西的或是不买东西的人都喜欢聊几句,别看里正媳妇整日守着小铺子不能四处闲逛,但消息确是最灵通的。
现下见玉兰竟不知情,里正媳妇一下来了激情,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颤抖,“就早饭后的发生的事,全村都传遍了,申家婆媳当时跟你伯母在大院里撕掰,好些人在院外都听着了,啧啧,二打一把你伯母打掉两颗牙不说,还吐了七八口血!”
陆小乙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她就在现场好不好,她伯祖母哪有被人打掉两颗牙,吐七八口血更无从说起。
玉兰不是傻子,这种流言有五六分真就顶天了,不过还是装着很吃惊的样子,“方婶,你当时场不?怎么不去劝住?出了人命咋整啊?”
里正媳妇笑,“我有这铺子守着,想劝也走不开呀,我也是听那些来买东西的人说的,不信你回去问问,保管错不了!”
玉兰点头,“方婶,你快给我称两斤肉再来两斤豆腐,出这么大事我得赶紧去大房那边问问,别真把申家小子害了,这事就闹大了!”
玉兰付过钱带陆小乙离了方家铺子,陆小乙问:“娘,你真信啊?”
玉兰笑,“哪能啊,我是懒得跟她瞎扯,若不装着相信,她一准儿还拉着我不放,再说了,申家小子真要被伤了,咱们村这会儿不会这么安静!”
☆、第148章
回到家,陆小乙把申家跟大房闹腾的缘由跟玉兰详详细细说一遍,玉兰听了半天不说话。
“娘,你不说点啥?”
玉兰叹口气,淡淡道:“有啥可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房婆媳就是一类人,蠢点无所谓,心狠就说不过去了,这事一出肯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陆小乙道:“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你跟祖母咋不一样?”
玉兰笑,“也不是绝对,还得看环境看个人。”
玉兰这点好,一旦周遭发生什么事她都喜欢拿来举例,一边跟女儿分析,一边循循善诱的教导女儿,毕竟女儿将来是要嫁人,当娘的照顾不了她一生,今后的日子还得靠她们自己,就好比给她们捕鱼吃,不如教她们撒网。
于是,借着大房这事给小乙分析道:“老太太是个厉害人,这些年都是她当家把持大权,你伯祖父对她言听计从很是孝顺,你伯祖母嫁进来肯定受磋磨日子不好过,包括你祖母都抱怨老太太厉害,你想想,十七八岁的初嫁姑娘,本质能坏到哪去?还不是被这日子给逼的。上面有厉害的婆母,身边没有可靠的夫君,女人的心再热迟早也有凉的时,何况一直被压抑被管束着,性子也会变化,就像你祖母一样,她当初那样对我,还经常拿老太太怎么对她做比较,她自己并觉得有错。”
玉兰没有一棒子打死说大房婆媳本质有问题,而是跟小乙解释她们之所以这样的原因,甚至结合自身情况都给予分析,她希望小乙在接受她教育的同时,能从根源上去看问题。
陆小乙怎会不懂玉兰的苦心,作思索状,然后再恍然若懂,“就跟咱揪的面剂子一样,是圆是扁还得看揉捏它的人的意愿。”
玉兰看小乙一眼,笑她:“人不是面剂子。哪能真让别人搓圆捏扁,所以,你伯祖母想法设法算计老太太的钱财,对老太太也是阴奉阳违能敷衍就敷衍。连带你堂婶也是这样,各自打着小算盘,不为兴家而努力,反去扯后腿……也许她们心里曾经也有善的一面吧,可被生活磨的舍弃了。选择更能适应那个家庭的另一种性子。”
“娘,你当初嫁给爹时也很年轻,若是爹什么都听祖母的,且一直不分家,娘,你说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你是不是也跟现在的伯祖母和堂婶一样?”
玉兰认真的想了想,“若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有忍呗!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好多人不都这样熬过来的吗?”
陆小乙却不这样认为,“娘。若真是那样的情况,你前几年兴许会忍着,因为你那时年轻啊,也会胆怯也会顾虑也不成熟,可等你慢慢成熟起来,你就不会忍了,祖母那样的人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别管分没分家,也别管祖母和爹跟你贴不贴心,我相信你一定很把他们都收拾住的!娘。我对你有信心哟!”
玉兰戳小乙的额头,嗔怪道:“瞎说什么,说的你娘跟神仙似得!”
陆小乙跳将起来,夸张的搓揉着额头。“我没瞎说,我说的是大实话,伯祖母比不上你聪慧,所以她既敷不住老太太又笼不住伯祖父,堂婶虽比伯祖母聪慧一点,但也避免不了走伯祖母的老路。”
玉兰惊奇的盯着小乙。自家姑娘早慧她是知道的,这些年她也循循善诱的教导两个女儿,没想到成效这么好,玉兰欣慰极了,又缓缓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伯祖母和你堂婶虽然眼光浅了点,但也有优点。”
至于那些优点玉兰想举例又举不出来,在她跟大房婆媳不多的接触中,想一口说出她们的优点的确有些难,见陆小乙盯着她迫切等待下文,玉兰哑然失笑。
陆小乙煞有其事的补充道:“她们的优点就是没有优点!”
玉兰横她一眼,“咋没优点?至少对自己的孩子是真心好!”
是吗?单从甲薇的亲事就能看出来,她那种好可不是真心的好,至少陆小乙这么认为!”
玉兰又道:“好多聪明人都做傻事呢,何况你那不聪明的伯祖母和堂婶,自己种下的因自己吃结的果,别人提点哪有她们自己领悟好!”
陆小乙又一脸崇拜的看着玉兰,玉兰笑着又来戳她,陆小乙赶忙跳开,嚷嚷道:“娘,你笑起来真好看,又自信又智慧还显年轻。”
“嘴跟抹了蜜糖似得,不夸别人夸起你娘来了,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咱!”玉兰嘴上如此说,心里却甜蜜蜜的,又道:“这人啊,心情好笑起来才好看,烦心事多了笑也少了,即使想笑也笑不到心里去。”
说着话,陆忠和余粮又运回两筐苞米,玉兰出屋询问:“还去吗?”
陆忠点头,“再去一趟,趁着秋阳好,赶紧收回来晒了装仓,省的秋雨来了苞米长芽。”
陆忠和余粮卸完苞米又出发了,玉兰和小乙便张罗着做中饭,恰好小丁小庚牵着吃饱的小牛回来,母女三人一起搭手,整治了几样好吃食。
中饭后,还是各忙各的,陆忠去地里秋收,玉兰负责烤饼。
陆思媳妇明确表态不来了,玉兰也早作安排请了刘嫂子,小小的后院,因刘嫂子的到来,气氛又热闹起来,王冬梅和花大嫂对刘嫂子很满意,干活利索不说,话也能说到一起去,不会像陆思媳妇那样让人不喜。
陆小乙如今也不去捞蚌壳螺丝了,如喜鹊所说,都被村里人捞绝户了,还好陆家做面饼生意,磨面后余下的黑麸多,参和点玉米米分拌到剁碎的红薯叶或其它菜叶里,也能把鸡群喂饱。
如今玉兰身子不便,剁猪草拌鸡食喂猪喂鸡的活儿小乙小丁都抢着干,不让玉兰插手,小姐俩立即赢得花大嫂等人的高度赞扬,玉兰心里欢喜,嘴上却谦虚,夸完花大嫂家的喜鹊,又夸刘嫂子嫁出去的女儿,整个后院氛围和睦极了。
陆婆子哄小凤睡下,过来发现陆思媳妇换成了刘家媳妇,问玉兰:“思儿媳妇明说不来了?”
玉兰道:“明说了,早上小乙正好在大房那边,帮着问了,堂嫂说她动作慢耽误咱家烤饼,不打算来了。”
陆婆子嗤道:“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玉兰也不想跟陆婆子明说堂嫂不来的真正原因,顺着陆婆子的话附和道:“难得堂嫂有这份心,知道我不好意思开口,她便主动提出来了。”
陆婆子瘪瘪嘴,“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好意思,这些事情嘛,就得一个演红脸一个演黑脸。”说完,又故意提醒玉兰:“你难道没发现,好多事我都在帮你演黑脸,啧啧,我这当婆母的苦心,你这当媳妇的怎么不明白!”
玉兰嘴角微微抽搐,感觉婆母又犯病了,笑着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