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技术活,凡是杨家老大经手的小公猪手术后都是活蹦乱跳的,且心无旁骛专心长肉,杨家老大也算是驰名周边村镇的手艺人了。他若是把这招用到张家那个色狼身上,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花大嫂才说张家那位就废了。
如此看来,杨家老大的确手下留情了。
花大嫂和玉兰正聊的起劲,陆婆子过后院来了,一手抱着小凤,一手拎着一张小孩坐的木椅子,椅子里还塞着一团棉被。
玉兰最先瞅见,赶紧喊小乙去帮忙搬椅子。
“祖母,你这是干嘛?小凤不是在午睡吗?”陆小乙把椅子放到秋阳能晒着的地方,利索的把棉被在椅子里圈成一个小窝状。
陆婆子把小凤放在棉被窝里,又把四周的棉被角翻过来给小凤盖好,才说道:“你们看着点小凤啊,陈家那边又吵起来了,我赶着去看热闹呢!”
“祖母,你不照顾小瑞了?”
“小瑞睡着了,我让你祖父看着的。”
陆小乙还想说什么,陆婆子已经不耐烦听了,“废话咋这么多,好了好了,别烦我了,去晚了就没的看了。”说完,小跑着消失在后院里。
陆小乙小声嘀咕:“吵架还有上下集么?”
花大嫂笑道:“瞧你家这个婆子看热闹还挺上心,有啥看的呀?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吵。不就是想让杨家老大赔点药钱吗?”
王冬梅见小凤盯着她笑,心里一阵欢喜,逗弄几句后才对花大嫂道:“婆母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一年四季没出过门。跟她娘家人也不亲近,就指着村里这些事解闷子。”
王冬梅这话是大实话,陆婆子自从去年进了一趟城,到现在为止,活动范围仅限于下溪村。连近在眼前的上溪村她也嫌爬山累人很少去,而且跟娘家人也不怎么亲近,女儿又嫁在同一个村,连个走亲戚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不止陆婆子一个,广大乡下老婆子大多如此,年轻时候还能回娘家走动走动,年纪大了就不爱动弹,有女儿的婆子还能去看看女儿,没女儿的婆子一辈子都呆在村里,除了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外。还要关心村里那些长长短短的闲话,日子过得照样风生水起,充满了乐趣。
陆婆子看完热闹回来,好是看完一场华丽丽的大戏,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脸上更是洋溢着倾吐的**,急吼吼的奔来灶房大嗓门嚷道:“哎哟哟,又打起来了,张家那个马脸泼妇还想去推陈家小寡妇,也不看杨家老大同不同意。上去就给了张家媳妇一巴掌,啧啧,半边脸立即肿起来了。”
花大嫂惊呼道:“陈家那位已经有身子了,她也敢狠心去推?”
陆婆子咂舌。“可不是嘛!杨家老大三十好几的人了,眼瞅着快有后了,岂容她人坏了去。”
玉兰叹道:“张家这位也太狠心了吧!”
陆婆子呸道:“呸!男的一肚子男盗女娼,女的一肚子黑心烂肺,当初跟她吵吵两句,她上来就想打小乙。就这样的黑心妇人,咱们村找不出第二个来。”
陆小乙对这样的极品夫妻没好感,男的喜欢翻寡妇的墙、爬空房妇人的床,女的心术不正心肠歹毒邻里关系也不好,这两人也算绝配了,在村里就是臭狗屎一般存在,谁人提到他们都是先呸一口唾沫。
花大嫂道:“她家那位不是被杨家老大打了么?躺在炕上要死要活的。”
“装得呗!真要打坏了,他哪里还有力气交换?人家吴大夫都说了无大碍,他还赖在床上哭天喊地,不就是想杨家老大陪他几个银钱。呸!这样的人咋不死了去,跟他那死鬼老爹一个死法才叫解气呢!”陆婆子又骂上了。
玉兰劝道:“娘,你别跟这些人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陆婆子一听玉兰语带关切,心里受用,抬手抚胸上下顺气,“我也不想生这个气,但张家泼妇太下作了,看得我鬼火冒,恨不得上前扇她两巴掌。”陆婆子这是入戏了。
玉兰道:“杨家老大下手肯定有分寸,所以他才不赔这个钱。张家泼妇想闹就闹去呗,她闹得了一天能闹两天三天吗?本来就是不占理的丢人事,还好意思拿出来闹腾,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还被人当笑话看。”
陆婆子挑眉,“他家如今哪来的面子和里子?早被他爹丢光了,啧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狗屎祖坟冒黑烟!”
陆小乙噗嗤笑出声,只觉祖母也太能扯了,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陆婆子横她一眼,“笑什么笑?你们这些媳妇姑娘些都给我听好了,以后遇到那个张家老大都绕道走,他要敢出言菲薄或是动手动脚,就跟我说,我拿砍刀劈死他,让他早日下地狱跟他爹团聚!”
姑且不说一个老婆子能否拿刀劈死一个中年男人,但说这份心意,陆小乙还是很感动的,不禁走过去挽住陆婆子的手臂,亲热的喊了声祖母。
陆婆子完全不习惯,揪着她一缕头发把她脑袋拎远,“干啥?黏黏糊糊的也不嫌腻歪,赶紧做饼去,一会儿补货的人就来了。”
陆小乙难得对她亲近一点,谁想她不但不领情还催促她做饼去,果然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婆子。
小丁捂嘴笑,等陆小乙走进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热脸贴了冷屁股。”
陆小乙斜睨着小丁,咬牙道:“这可是你惹我的。”说完迅速出击,在小丁屁股上拍一下,然后贼笑道:“这下贴到热屁股了。”
小丁脸颊唰的红了,啐道:“大姐,你真不知羞。”
陆小乙赶紧哄几句,才把羞臊的小丁哄好。
等到陆忠进来搬饼子,陆小乙便知道张铁牛来了,她正要出去寻他,谁想张铁牛一改往日不进后院的习惯,羞哒哒跟着陆忠进来搬饼子。
陆小乙使劲眨眼,看了又看,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跟在陆忠身后,发髻挽的中规中矩,发丝梳的整整齐齐,驾车途中被风吹散的几缕发丝自然的垂下,多了几分随意和不羁。胡须也修剪过,常年被胡须遮挡的下巴和脸颊明显偏白,配上青幽幽的胡须茬子,跟脸上其它部位的黝黑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穿一身干净合身的靛青色短打,系一条黑色腰带,腰带以上是壮硕的胸膛和结实的臂膀,腰带以下是肌肉遒劲的大长腿,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眼前这人真是张铁牛么?不是张铁牛还能是谁呢?可是跟他平时的形象差别好大啊,平时看着像个粗犷的莽汉,此时看着像刚下马的英雄,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这样一番收拾果然不一样了。
小丁激动道:“张叔?你是张叔不?”
张铁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抱起一叠饼子就往外走。
玉兰、王冬梅和花大嫂窃窃私语,苏青瞅了一眼赶紧低头压饼子,竟不再往外看。
陆小乙装车的时候悄悄跟张铁牛道:“张叔,这样收拾挺好,看着可精神了,像三十出头的人。”
张铁牛眉稍抽动,无奈道:“我本就三十出头。”
陆小乙嘿嘿笑,张铁牛也跟着傻笑,自我解嘲:“我这人出老相。”
陆小乙安慰他:“出老相也有好处的,你想啊二十岁和四十岁都一个模样,不会轻易感叹年华易老呢!”
张铁牛看她一眼:“我还是搬饼子去吧!”
“张叔,等等我。”陆小乙紧跟而上,“你走那么快干啥?”
装好饼子告辞的时候,陆小乙和陆忠一起送张铁牛出门。
陆小乙隐晦的鼓励道:“张叔,加把劲,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张铁牛哈哈大笑,点点头,拱手作别父女二人。
一路上策马挥鞭心情舒畅,想到来之前在商铺被祁山许武各种打趣,想到自己为了给那姑娘留个好印象各种收拾,想到为了瞅那姑娘一眼在后院各种偷瞟。幸亏自己耳目聪明,终是透过灶房大开的窗户瞅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匆一瞥感觉还不错。
张铁牛心里欢喜极了,从此以后过上了有目标有追求有事业的充实日子,反观祁山和许武,完全一副老光棍的颓废模样,张铁牛暗暗对他们表示同情,私心作祟却不告诉他们实情,生怕好姑娘被他们抢了先,甚至想到水到渠成时,自己突然告告,他们脸上会露出怎样的羡慕嫉妒恨,想到这里,张铁牛嘿嘿的笑着,竟一路笑回商铺。
☆、第198章
张铁牛一走,玉兰这边就议论上了,对张铁牛突然间的变化很好奇,等陆小乙回到后院,玉兰问她:“小乙,你张叔遇到啥好事了,收拾的这么光鲜?”
陆小乙摇头假装不知,端起一旁的水杯喝水。
玉兰喃喃道:“奇怪了,以前从不进后院搬饼子,今天竟然进来了。”
花大嫂猜测:“八成是有人给他说媒了。”
陆小乙噗嗤喷出一口水,惹得玉兰狠狠瞪她,陆小乙赶紧掏手绢擦嘴,然后低眉作恭顺状。
陆小乙一打岔,玉兰和花大嫂便不再谈论张铁牛,毕竟陆婆子在场呢,她们公然谈论一个光棍,议论几句即可,挖根究底着实不妥。
接下来几天,陆小乙依然到老地方去洗尿布,余粮还是没有出现,陆小乙越来越焦躁,也越来越后悔当初怎么不蜻蜓点水亲一下,这下好了,把羞涩少年郎惹得更羞了,面都不露了。
这日,陆小乙洗完尿布也不着急走,还想把心心念念的人等来,无聊拽着一根柳条使劲摇晃,黄叶沙沙往下掉,落在溪面上击起无数涟漪,转而又顺水而去,手里的柳枝很快被晃成秃条,她又换另一枝,心里暗暗着急,眼瞅着柳叶越来越黄,眼看着柳叶越掉越多,这么浪漫这么隐蔽的约会场地眼看就要暴露了,真是不甘心呢!
焦躁的她站站蹲蹲往复许多次,觉得累了便蹲下来顾影自怜,溪水流的急根本照不清自己的容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兴许是遗传自陆忠的基因多些吧。陆小乙不仅面相像陆忠,连身高都比同龄姑娘要高,与大她两岁的喜鹊等高,比娇小的小丁高一头,加上她穿来后时常跑动和劳作,身子也比以前结实许多。
陆小乙苦笑:难怪当初祁风要把她当男子看待,名副其实的高大壮么?还好陆小乙善于发现自己的优点。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虽然掩藏在裙子里,但走起路来身子挺拔高挑,也算气质妞一枚吧!
陆小乙嘻嘻笑着折断一根柳条。如垂钓一般往溪水里探,看柳枝在水里随水飘动,看着看着怎么水里出现一团黑影,且黑影越来越大。很快,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溪水里冒出来。吐出一口水后,急急的喘气,陆小乙吓了一跳,脚下不稳。啊的一声身子往水里倾去。
余粮眼疾手快托住她,随后两人都瞪大了眼,两人都红透了脸。两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这样停滞着。等余粮反应过来,迅速把小乙扶正,迅速沉下水,迅速潜走了。
原来,竟是他匆忙中托到了不该碰触的位置,只觉入手一点鼓鼓的硬硬的触感,他茫然无知还捏了捏。
陆小乙整个脸和脖颈已经全红了,纵使她两世为人,纵使她一贯脸厚,纵使她前世阅历过一些书和影片,但她并没有实际的经验好不好?亏她刚才还后悔没有对他蜻蜓点水来一下呢,这会儿便突然从水里冒出来抓一把就跑,这算怎么回事嘛!哪有吃了豆腐连句抱歉都没有,就这样的匆匆逃了?
尽管知道他是无心,陆小乙还是暗暗骂他是色痞子,不禁又叹气:哎!上次戏弄他一下,他羞臊的躲了十来天,这下好了,他自己做出这等孟浪之事,不知又要羞臊到什么时候去!
陆小乙端着木盆往家去,脑袋里跟浆糊似得,还是一团加糖的浆糊,稀里糊涂却泛着甜味,被人用龙抓手吃了豆腐,她不是应该生气么,可怎么就是气不起来呢?因为这人是余粮吧,心里早已认定了他,接受了他,这些情人间的小恩爱她便不那么介意了吧!想想要是把余粮换成别人,陆小乙咬牙切齿道:“老娘剁了他的手!”
原本以为余粮又要躲到天荒地老去,谁知下午就出现在陆家了,跟陆忠说话时脸色还算正常,瞧见陆小乙的影子他就脸色如同酱猪肝。
陆小乙没有任何矫情的动作,而是大大方方的走过去问他:“粮哥,好久没见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余粮内心是羞臊的,心虚不敢直视陆小乙,听她大大方方的问话,回道:“我来问忠叔秋收的事。”
陆忠见余粮尴尬羞臊,而自家女儿大方自然,心里了然,毕竟他二人的亲事是瞒着小乙的,故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陆忠笑道:“马上要秋收了,粮子过来问秋收的事,你赶紧去后院帮忙吧,我跟余粮说说话。”
陆小乙点头转身往厅堂外走,听背后传来余粮一声唤,陆小乙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余粮依然不敢看她,低垂着眼睑如同背书般说道:“夏日里进山见一株草开淡绿的花,气味也清幽,我便挖回家养着,如今看来已养活,便…便搬来给你养。”
想来是他今日做了孟浪之事,特意送花草来致歉吧,陆小乙欢欣道:“在哪儿呢?”
“放你家狗窝上的。”余粮见小乙喜欢,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不像刚才那么羞臊了。
陆小乙激动的跑出去,见狗窝上果然多出一盆细长叶子的植物,对比旁边几盆偏黄的韭兰,这盆植物长得生机勃勃,显然余粮把它照顾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