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申强,什么都喜欢拧着来。
陆小乙摇头苦笑,来到大房厅堂,见二房众人果然都在,大房除了授课的陆福增和读书的陆戊枫外,其余人都在。
丙榆媳妇和丙榆一左一右站在陆老太身边。
陆小乙不请自来,先给陆老太行礼问安,又规规矩矩站到玉兰身边。
陆婆子小声道:“你来干啥?你都嫁出去了,还回来趟这滩浑水?”
陆小乙拿手指戳她,提醒她闭嘴。
陆婆子身子一扭,“戳我干嘛?”
陆寿增咳了两声,冷眼警告陆婆子闭嘴,陆婆子脸色讪讪,扭头不看他。
陆老太把桌上一张纸拿起来交给丙榆,“小丙,读一遍!”
纸上所写都是陆老太病重时交代的遗训,在场的人除了丙榆媳妇,其他人都知道。
陆老太厉眼看向陆大婆子和陆思媳妇,“听清楚了吗?”见两人点头,陆老太又厉声呵斥:“早上喝媳妇茶的时候,你们做脸做色给谁看?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陆大婆子埋头不说话,陆思媳妇还狡辩:“祖母,当时是我手滑没接住…我不是故意的…”
陆老太冷声道:“你再诡狡一句,就滚出陆家门!”
陆思媳妇泫然若泣,一副被冤枉的可怜样。
这对蠢婆媳真是蠢到家了!就不能安生一点吗?不仅少受老太太磋磨,自己也能过的舒心,何必这样自讨苦吃呢?陆小乙嫌恶的看她们一眼,真想看看她们脑回路怎么长的。
陆老太又转头和蔼的说:“小丙媳妇,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从今天起,这个家就由你来管,繁琐小事可以问己萝,大事拿不准就来问我,不要怕,有我给你撑腰!我死了,还有我这份遗训给你撑腰!”
丙榆媳妇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给陆老太行礼。把管家的重任接下来了。
陆小乙看她气定神闲不急不躁,想来是成竹在胸吧!
陆老太把二房众人介绍给丙榆媳妇认识,又叮嘱她往后多跟二房走动。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才能兴家立业。
丙榆媳妇恭敬的拜过二房长辈,又跟几个同辈的姐弟打过招呼,跟陆小乙照面的时候。丙榆媳妇微微一笑,杏眼娇憨却闪着自信的光芒。
陆小乙受她感染。回之一笑,希望这位新进门的堂弟媳能顺顺利利的把家管起来。
陆老太又交代几句,便让二房众人散去,她则牵着丙榆媳妇的手。颤微微进卧房交接钱、契和钥匙等贵重物品。
回去的路上,陆婆子对小乙道:“瞧见没,小丙媳妇不仅个儿高。胆儿也肥,老太太一说让她管家。她连句推迟的话都没有,人都没认齐全呢,她就敢管家了,啧啧!还是太年轻了!”
陆小乙却不这样认为,反问:“有什么不敢管的?换我来,我也敢接手。”
陆婆子瘪嘴:“牛皮吹破天!”
小丁站在陆小乙这边,也豪言道:“祖母,大姐不是吹牛,换着是我,我也敢接手!”
陆婆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玉兰道:“瞧瞧,你教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能吹牛。”
玉兰也笑着说:“娘,小乙小丁说的没错,换着我是小丙媳妇,我肯定接手!”
陆婆子把玉兰母女三人依次扫视一番,问王冬梅:“老二媳妇,你敢接手吗!”不待王冬梅回话,陆婆子自言自语道:“不用说,你肯定也敢接了,大不了拿剪子举菜刀,谁不服就跟谁拼命!”
王冬梅见陆婆子又翻出成年往事,无奈的哄道:“娘,当年是我年轻气盛做事冲动,往后不这样了。”
陆婆子瘪瘪嘴,“当初你动剪子也是因为生了女儿被我骂的,不过,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这个脾气,不管你多少心机多少算计,在我面前根本不好使!生不出儿子来我照样不高兴!”
王冬梅跟玉兰对视一眼,同病相怜,纵使心里不爽,但也无能为力,婆母这个脾气几十年如一日,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目前已是最好的局面了。
陆小乙见玉兰和冬梅脸色不爽,岔话道:“祖母,你知道我为什么敢接手吗?”
“为啥?”
“因为曾祖母还健在啊,此时接手是最好的时机。”
小丁补充道:“而且,伯祖父和堂叔也不似以前那样一心读书不问世事了,还有堂哥也考中秀才了,如今的大房并不是烂摊子,只要堂嫂把银钱地契掌管在手里,就不怕伯祖母和堂婶闹事。”
陆婆子恍然,幸灾乐祸的笑,“哎哟哟,是的呢,小丙媳妇只要把银子和地契拿在手里,那两个蠢妇闹腾不起来。”继而又贼笑道:“看来,我往后要多往大房走动走动了,帮小丙媳妇撑撑腰!”
陆小乙翻白眼,心道:你哪里是去撑腰的,你纯粹是去扇阴风点鬼火的。
回到家,陆小乙让玉兰给她拿点秋季的菜种,最好要那种发芽快生长快的绿叶菜,玉兰又给她一些绿豆和黄豆,让她没事发点豆芽菜,陆小乙点头,欢欢喜喜的拿着菜种和豆子回家了。
余粮还没回来,陆小乙熬了些粥,烙了几个饼子等他,越等越觉得时间缓慢,便抬了个躺椅在院子里晒秋阳。
秋高气爽,秋风宜人,抬头是高远的蓝天和飘浮的白云,时而还有飞过的鸟群,每当此时,围墙上晒太阳的狸花猫都会抬头仰望,舔舔嘴,然后朝陆小乙喵呜一声。
陆小乙笑道:“我比你更想吃呢。”
狸花猫好似找到了知音,一改往日对小乙的冷淡,从围墙上蹦跶下来,蹲在她脚边喵呜叫,叫声凄婉绵长。
“怕了你了。完全被粮哥惯坏了!”陆小乙起身拿来一条小鱼干喂它。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狸花猫吃了陆小乙投喂的小鱼干,终于归顺于她,乖乖的卧在一旁陪她一起等余粮。
陆小乙继续躺下看闲云飘飘。
很快,她便发现,没有那份淡泊的心态。这种闲看流云的日子完全是受罪。陆小乙嗖的站起来,吓得狸花猫速度窜到围墙上。
还是找点活干才行,于是。拿上一把镰刀往院外去了。
院子右边是通往山林的小路,院子左手边是下山的道路,路旁是余家荒废的菜地。
此时的菜地,哪里有半分菜地的影子。除了断断续续的地埂外。全是蓬乱的野草和斑驳的灌木,仲秋叶黄。更添衰败之感。或许,这块菜地当年在余粮祖母的伺弄下,繁盛过一时,如今故人不再故园衰败。新人来接,不由升起一股干一番事业的豪情壮志来。
是的,干一番事业。就是把荒废的菜地收拾出来。
陆小乙挑了一块荒草稀疏的位置,就从这里开始吧!于是。利索的弯腰割起野草来。
原本想一把火把枯草和灌木烧掉,但碍于离家宅太近,且山风不可控,万一小火变成大山火,她陆小乙的罪过就大了,还是务实点,一镰刀一镰刀的割吧!
野草里悉悉索索跳起很多蚱蜢,陆小乙赶紧回院子把两只小母鸡带来,为了防止它们乱跑,还用草绳儿栓住一只腿。
可怜的小母鸡,看在蚱蜢多的份上,暂且原谅了小乙的粗暴行径。
狸花猫在院墙上瞧的心痒痒,也主动寻过来,在草丛里扑蚱蜢和蟋蟀吃。
余粮回来的时候,陆小乙已经割出一大片了。
余粮扔下猎物过来,二话不说朝小乙伸手,示意她把镰刀给他。
陆小乙也不扭捏,把镰刀递给他,反正这些活儿都是他俩的,“你先割着,我给你热饭去。”
余粮喊住她,在小乙的疑惑目光中,帮她把头发和衣服上沾的草屑摘掉,然后拉起她的手翻看,手指上有两道镰刀的割伤,手背上有锯齿草叶留下的零星划伤。
余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这是他常带的止血药。
陆小乙把手挣脱出来,“没事没事,这根本不算伤,不用管的,我热饭去。”
饭菜热好,陆小乙看余粮吃的时候,觉得自己也饿了,咽了咽口水,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
余粮笑了笑,递给她一个饼子,陆小乙摇头,余粮指着一旁的布挎包,“里面有果子。”
果然,又是那种红色小甜果,陆小乙疑惑道:“粮哥,这种果子又甜又好吃,怎么没被鸟儿啄食光?”
“青果儿的时候我就用树枝遮挡住了,只等它们变甜,我就摘回来给你吃。”
陆小乙感动坏了,猝不及防的亲了余粮脸颊一下,然后哼着小调儿洗果子去。
余粮笑的欢,胃口更是大好,快快把饭菜吃完,先把猎物送去陆家,托岳父帮忙交给张铁牛,又急吼吼的回来帮小乙翻弄菜地。
菜地荒芜多年,草长草枯,土质并不肥沃。翻开土壤,里面盘踞着野草和灌木发达的根系,两人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把草根整理干净。尽管累的快散架,但是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菜畦,所有的苦累也觉得值了。
劳累了就得吃顿好的,陆小乙晚上把余粮晒的干鱼剁块炸过,又用葱姜辣椒花椒酱油糖霜等爆炒,再加水烧一大盆儿,搭配白米饭,两个大胃王把一盆烧干鱼吃个底朝天。
晚上,摸着胀鼓鼓的肚腹,这种劳累后能吃饱的日子真是太好了,两人也无心做小瓷盘上的事,挨在一起说着往后的规划。
陆小乙打算拿五两银子买些粮食屯在家里,余粮没意见。
“秋收刚过,粮店正在大肆收购粮食,咱们此时买进粮食价钱最划算,省得年后青黄不接,遭了粮店的高价。”
“岳父今天还说到这事,他说村里有户人家想卖些粮食,问我要不要买?”
陆小乙激动道:“要,肯定要,一个村的多近啊,省的大老远从粮店运回来。”
“那我明天跟岳父回话。”
“这些事我去就行,你还是打猎去吧,等我把家中这些杂事捋顺,我也跟着你进山,采些木耳蘑菇啥的。”
余粮嗯了一声,抱过小乙亲了亲,“睡吧,今天累着你了。”
第二天一早,余粮挑来溪水把新翻的菜地浇透,陆小乙不着急撒菜种,想等太阳照一照,土壤湿度适中了再撒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