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余粮进山去了,陆小乙带了五两银子,下山跟陆忠商量买粮的事。
陆忠昨晚就准备好了几条装粮食的麻袋,等小乙一到家,陆忠便把牛车套上,带着小乙往卖粮的人家去,玉兰不放心也要跟去。
卖粮的人姓王名大贵,因家中老人生病急用钱,想着把秋收的粮食卖掉一半,王家跟花家是邻居,王家要卖粮花大嫂最先知晓,趁着烤饼的时候告知玉兰,玉兰便起了让小乙买下的心思,跟陆忠商量罢,让陆忠先跟余粮提,让他们小两口商量后再拿主意。
玉兰对小两口商议结果很满意,对小乙道:“这下我就放心了,这一阵儿老梦见你拿着破碗来院门口讨饭。”
陆小乙一脸黑线,不过想到玉兰也是忧心她没存粮才做出这样的梦境,笑道:“娘,你梦里给我施舍点吃的没?”
玉兰想戳她额头,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你啊,成家了就是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作怪。”
说着话,到了王家院外,陆忠上前拍门,王家媳妇开的门,一脸愁容,见陆家人驾着牛车过来,有些疑惑。
玉兰笑着上前说明来意,王家媳妇愁容褪去,换上一副笑颜,赶紧迎陆家人进门。
“当家的,快出来,陆家兄弟来买粮了。”王家媳妇朝屋里喊,又笑着跟玉兰解释,“不瞒你说,这两天为卖粮的事愁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掉,若不是急用银子,我们也不会走这一步。”
王大贵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笑着对陆忠拱手,“及时雨啊!陆老弟,我正犯愁呢!”
然后,王大贵把陆忠一家领进粮仓,指着要出售的粮食对陆忠道:“今年才进仓的新鲜粮食,陆老弟可以验验看。”
☆、第237章
陆忠也不客套,抓一把谷子摊在手心,拈几颗用牙齿嗑,听到铛铛的细微声响,又去尝试麦子,如此几次,把粮食检查完,才笑着说道:“王哥,你这粮食晒的干啊,而且收拾的很干净,卖粮店太亏。”
王大贵叹气:“亏也没办法啊,原本是留着自家吃的,谁料我娘得了急病,吴大夫治不了让我赶紧送去城里医馆,你也知道,城里的医馆可不是便宜地,诊金药钱比吴大夫贵太多。”
又道:“说实话,你家若不买,我只能忍痛便宜卖给粮店了。”
陆忠问:“听说李家三小子在村里帮他岳家收粮食?王哥莫不是准备卖他?”
王大贵点头,“只能卖给他了,这么多粮食运费也要花些钱,卖给他也能省下几个运费不是?”
王家媳妇气道:“别提这小子了,提起来我就生气,都是一个村的乡邻,我家着急用钱,让他把收购价提一点,他竟做出那副嘴脸!呸!”
王大贵是老实人,劝她媳妇,“你别怨李家老三了,他只是帮岳家收粮,做不了主的。”
王家媳妇横了王大贵一眼,拉着玉兰的手,对玉兰母女道:“咱们是多年的乡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是清楚,他李家老三往日跟咱家无牵连,我何必说他的不是?”
玉兰知道王家媳妇虽然泼辣但讲理,并不是无中生有、乱嚼舌根之人,点头示意王家媳妇继续说。
陆小乙也好奇李长生如何得罪了王家,附和道:“王婶,你可是咱们村出了名的讲理人,从不私下里说人长短,莫非那小子做了什么过火的事?”
王家媳妇跳将起来,朝村东李家的方向,呸了一口,“我家卖粮也是逼不得已,想多卖几个银钱。求到他面前,他竟做脸做色,还说爱卖不卖,他又不靠我一家。我呸!我又没有拿刀逼着他提价。有这么说话做事的吗?”
陆小乙听李长生竟说出这样的话,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混球,当初见他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几年时间竟变成这势利寡情之人。幸亏喜鹊没嫁他,不然肠子都悔青了。
玉兰也咂舌,“李家老三太不会说话了。”
王家媳妇脸都气红了,“他若说做不了主,咱也能体谅,可他竟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真是寒咱的心啊!”
王大贵摆手:“算了算了,别提那小子了,入赘到别人家就不是咱下溪村的人了,由着他去吧!”
陆小乙道:“王叔。你放心,你家粮食我买了,价钱按照粮店的卖价算。”
王大贵连连摇头,“不用不用,粮店低价收高价卖,我可不干这坑人的买卖,就按我说的价钱算吧!咱都是一个村的乡邻,今天你帮我一把,往后你有啥事王叔也来帮你。”
陆小乙对王大贵这样的实诚人心存好感,笑道:“行。就按王叔的意思办。”
王大贵也很开心,把儿子喊来帮忙称粮食,陆忠帮着把粮食搬上车,临走时对王大贵道:“王哥。你家已经卖了一半粮食了,不要再卖了,往后需要银子来找我,我也是那句话,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凡能帮忙的,我陆忠会尽力帮你。”
王大贵点头,抿嘴露出一个实诚的笑。
陆忠一趟子把车赶到余家,帮着小乙把粮食搬进粮仓。
玉兰看着丰满起来的粮仓,满意的笑了,“这下好了,这些粮够你和粮子吃一年了。”
“娘,你不会再做我乞讨的梦了吧?”
玉兰横她一眼,“你若不精打细算过日子,迟早走上那一步!”
“放心吧娘,买粮吃不是长久之计,买田地才是硬道理,我和粮哥商量过了,粮哥还是以打猎为主,田地租给别人耕种,每年的租子够我和粮哥的嚼用就行。”
陆忠赞成道:“好,你们能这样想,我和你娘就彻底放心了。”
“爹,你帮我寻摸寻摸呗,最好是咱们村的,邻近村子也行。”
“行啊,田地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陆忠大手一挥手,“银钱若是不够,我给你添上。”
陆小乙笑着说:“这几年的利钱和你给我的压箱钱加一起不少了,我想先买上十来亩好田地,等往后攒够银钱再做谋划。”
玉兰道:“今年的利钱还没给你们。”
说到利钱,趁着陆忠和玉兰都在,陆小乙把心里的盘算说出来,“爹、娘,还有件事我跟粮哥商量过了,从明年起,我们不要利钱了。”
又解释道:“干粮生意本就是薄利,咱家建房花了好些银子,我的嫁妆又花去不少,将来小丁的嫁妆、小庚要读书、小瑞还小,家里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陆忠摇头,玉兰皱眉不同意,“不行,没有你和粮子就没有咱家的干粮生意,利钱是必须要给的。”
“我和粮哥都是勤快人,能赚钱能养家,日子不会差的。”
陆小乙一再劝说,陆忠玉兰依然不同意。
最后,陆小乙退了一步,“爹、娘,这样好不好,三分利减为两分利,我只拿一分,另一分给小丁,一年下来我和小丁都能分到几两银子当私房钱,好不好?”
陆忠想了想,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陆小乙把爹娘说通,心情大好,带着他们参观自己的小院子。
陆忠和玉兰还是嫁女后第一次来余家,把余家小院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审视一番,都满意的点头。
玉兰夸道:“嗯,收拾的不错,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瞧着就是过日子的人家。”
陆小乙得到玉兰的夸奖,得意极了,哈哈大笑道:“娘,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女儿,不会给你丢脸子的。”
陆忠提议:“你家院子太偏,院后又是山林,我寻思着在院子外围栽一圈带刺的灌木,既能防贼还能防山里的野兽。”
陆小乙懂了陆忠的意思,那种带刺的篱笆墙好比院子的第一层防御,院墙好比第二层防御。如此一来,她的小院子就更加安全了。
玉兰赞成陆忠的提议,“听你爹的没错,平日里粮子打猎不在家。万一来个贼人或者山里窜个野兽出来,你一个女人家如何抵挡得住?”
但凡能让父母放心的事,陆小乙都赶紧点头应承下来,而且此事又不难,就是在院外栽一圈刺篱笆而已。她原想着在院子四周多栽点蛇灭门。正好连同刺篱笆一起种起来。
玉兰又察看了小乙开垦的菜地,满意道:“这块菜地荒废多年,终于又恢复原样了,不错不错,来年种些瓜菜足够你俩吃了。”说着话,玉兰捡了个树枝在土里刨了刨,“还没撒种呢?”
“嗯,粮哥早晨才浇过水,我等下午再撒。”
“可以撒了,去把菜种拿来。我帮你撒上。”
“娘,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就行,你不用管了进屋坐会儿吧,我给你和爹泡茶,一会儿我再去把弟弟妹妹喊来,在我这儿吃顿中饭咋样?”陆小乙昨晚做的红烧干鱼不错,想着中午做些给爹娘和弟弟妹妹吃。
女儿表孝心,玉兰笑的合不拢嘴。
小乙以为玉兰答应了,玉兰却说:“不吃了,我还有事呢。”
“啥事啊。吃顿饭又耽误不了。”
玉兰叹气,“你表姐的事呗。”
陆小乙不解,“表姐咋了?”
玉兰道:“春云成亲快两年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杨家人还没说啥,你大舅母却着急开了,你成亲那天她也来了,拉着春云在屋里嘀咕许久,也不知跟春云说了些啥,我看春云这一阵儿眉头不展。脸上也很少露笑了。”
陆小乙猜测:“莫不是大舅母催表姐了?”
“八成是,你大舅母就是个急性子,生怕春云迟迟不孕在杨家受气,可这孩子的事又急不来,她催春云也没用,反而把春云的心病催出来了。”玉兰叹气。
“有人进门几年才生呢,表姐嫁过来两年不到,大舅母也太心急了吧!”陆小乙知道大舅母疼表姐,可这样催促无异于加大表姐的心理压力,压力大更不容易怀孕。
“我也是这样劝你大舅母的,我还拿同年同月成亲的甲薇做比较,可你大舅母非要拿苏青做比较,你说说,这就钻到牛角尖里了。”玉兰又苦笑道:“你大舅母还让我多往杨家走走,帮她把杨家监视着,一旦杨家人给春云脸色看,她就找借口把春云接回去住一阵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娘,志文哥和表姐多恩爱啊,大舅母虽是好心,但这样疑神疑鬼不好吧?”
玉兰道:“可不是嘛!你大舅母做的傻事,还得我去善后,这不,我请了春云和志文来家里吃中饭,劝劝春云顺带探探志文的口气,所以啊,我和你爹不能在你家吃饭了!”
春云生出心结,陆小乙也想帮帮她,但她能力有限,只能传授点测算排卵期的知识,虽然不孕的原因很复杂,但时机选对了,怀孕的几率总是很大的。
陆小乙道:“娘,我和粮哥下午过来送山货,你让表姐多留一会儿,我也劝劝她。”
“我把你俩的中饭一并做上,等粮子回来你们就过来。”
“粮哥不知何时才回来呢,你不用了管我们了。”
玉兰点头,对还在院后巡查的陆忠道:“好啦好啦,你也别看了,让粮子回来查漏补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