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偏宠

(修完)壹零章?繁花成寂(一)

    (修完)壹零章?繁花成寂(一)

    「你这是要杀了我的意思吗?」

    透水似的眸子瞅着那直指自己咽喉的长剑,那锋利的剑尖只差几吋,便能刺穿她纤细的脖颈,而那剑微微颤抖着,似是使剑的人手乏力的关係。

    嬴从冷冷地谛视眼前清秀的女子,她莹丽的小脸挂着一抹温柔随和的哂笑,彷彿而今被用剑指着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女子十分标緻,绾着的青丝衬漂亮和谐的瓜子脸,如凝脂般的肌肤白里透红,小巧的樱脣隐然含笑,熠熠灵动的眼眸里夹杂着令人摸不透的一片窅暝。顺着白皙的脖颈往下瞅,上裳是缃色的外衣,里面衬着纯白色的里衣,长裙是浅樱色,下襬在地上拉成一片柔美的线条──她是个身形极为纤弱的人儿,也是个罕见的玉人。

    「别傻了,你受伤了。」似是无意与他僵持下去,她歎了一口气,徐缓地说:「若只是单纯的要封口的话,不必了,别担心我会说出去。若你依旧安不了心,那等你活下来再动手杀了我也不迟。」

    透着月光会发现,嬴从的确是身负重伤。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原本今晚他要与安排在楚国的细作会面,岂料却在赴约的路上遇着了刺客,且还不是普通的杂鱼刺客,而是数十个菁英等级,训练有素的刺客。

    嬴从大略可推断出,这些刺客似是楚国派来刺杀他的。

    楚国觊觎湮国那一大片气候宜人,肥沃的疆土已久,再加上楚王公私上都与湮国有过节,蕴藏诸多不满,反之,从亦然。

    说到他们俩国的关係。湮国与楚国都是当今纷纷扰扰乱世里的霸主。

    楚国盘踞着大陆的北方,而湮国则是屹立不摇的佔据南方,四周零零散散着许多无法与其抗衡的小国。

    两国的冲突,可以从湮王颀在位那时谈起──

    楚人的人口贩子非法贩卖一向都是十分猖獗。起初此事并未殃及湮人,可后来因为在其他地方已经无法再取得贩卖人口来源,于是他们把歪脑筋动到湮国的人民身上,捉了不知凡几的湮人做娼妓、干粗活。

    除此之外,还拐骗了不赀湮国的男童回楚国,而在争夺孩子的过程中,有许多父母亲因阻止此事而丧生,有些则是不在家,回家后却找不着了孩子的蹤迹,肝胆俱裂。

    那些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今依旧是生死未卜。

    湮人民怨越发高涨,提议出兵的声浪也高涨。

    最终,此事朝中大臣上奏了湮王颀,得知此事后的湮王颀却因顾忌当时楚国的国富兵强,不敢贸然出兵,只是试图派出官员亲临楚国出言交涉,要求楚王下令制止此事继续发生,但是未料,楚国却也仗着自己国力雄厚,楚王只把湮王这番话当作耳边轻风,置之不理,还公开处刑凌迟湮国派出的外使,似是完全不把湮国放在眼里。

    湮人越来越多牺牲于人口贩子,恐惧之情让有心人在湮国境内各地游说人民发动叛乱的言论得到瞩目,并且有众多湮人表达支持。

    不久之后,湮人开始群起反抗,停止农耕一切日常生产,要求湮国向楚国出兵宣战,他们要让楚国知道,他们不是该活该忍气吞声的,他们是有尊严,不必提心吊胆哪天会被捉去别国做奴隶的。

    湮王颀虽然一开始是希望能够藉以劝阻达到目的,但是发现他已经无法平息湮人的愤怒之情,眼下,唯有开战一途了……。

    湮国发兵攻楚,这一战就是长达几十年的战争。

    原本佔了优势的楚国,却在后面三年渐渐不支,当湮人正雀跃胜利近在眼前时──

    楚王送来了许多的姣好的美人。

    似是耳闻湮王颀好美色,投其所好,作为休战的筹码。果不其然,纳了美女入后宫后,湮王颀写了和解书和解休战,还反割了许多城池给楚国,作为发兵的赔礼,这些行为似是对其认错,也等于默许了楚国继续从前的非法买卖之举。

    ──湮人,愤怒了。

    这胜利近在眼前,却因他们那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的一国之君毁于一旦!

    对此,儘管湮国人民再愤怒,发起一次次的反抗军行动,却都被湮国国军血腥的镇压而强迫停止其行为,虽说如此,但是愤怒丝毫没有因此而消弭。

    他们只是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有一天,推翻这个荒淫的湮王颀──!

    当人民还正在养精蓄锐,密谋着下一步棋的同时,宫里就率先出现了叛乱。

    有人在宫里发动政变,湮王颀与其妃子皆被诛杀,无一倖免于此,当时的皇宫的天空彷彿都被那血腥染成赤红色。

    一手领导策划这场政变的是一个在宫里毫无存在感的偏系皇子,在他还没发动叛变之前,无人知晓他名,只晓得他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而当初楚国送来的美人,更是被剁成醢,送回楚国,摆明了是替人民出了一口恶气,传说当时送醢的,还是那年幼皇子亲自率领他训练出来的军队送去给楚王,楚王看到后震怒,命人捉住他,却反被杀到近乎全军覆没,为何没全军覆没?因为那皇子说,这只是一切起头的见面礼。

    亲手送自己的父亲上黄泉路后,顺其自然地篡了其王位,成了现在在位的湮王从。霎时间,整个湮国变天了。

    上位后的湮王从虽然残暴冷酷,但到底还是明白是非。不只对于不守法的人民严惩,贪官汙吏亦是如此,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为非作歹。

    对于刑罚,他加重处刑,藉此减少人民作乱。

    对于当初跟随先王而非他的人的官员,一律诸九族,他要在反抗的火苗萌芽前先扼杀,他懂自己怎幺坐上这位置,他同样也怕其他人用这方式窜了他的位。

    并下令,严禁任何未通报的楚人出现在国内,没有出示湮王赐的通行令的楚人也不允许进入湮国境内。若是被捉到,必绑至市集,在众人面前凌迟至死,手法皆残忍至极,而动手的是湮王从训练的菁英们,暗军,他的私人军队。

    并为防止人民像从前那样作乱或是反对其统治,国内出现的武装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他施政狠毒,却让湮国的内乱渐渐平息,也让楚国人口贩子猖獗、绑票诱拐孩童的事件不再频传。

    处理完一连串的事件之后,湮王从以自己政绩为傲,便自立为皇。成为湮国第一个以皇帝自居的君主。

    而楚王听闻此事,在不久后的几个月,也自立为皇,似乎带着一种直白的挑衅意味。对此事,传到耳里,湮王从仅冁然,不语。

    对于湮国这个篡位的又自立为皇的一国之君,儘管他刑法严苛,但湮人多数并不反感,对于他们来说,是他拯救了他们,拯救回了这个国家,还替他们出了恶气,还给他们安定的生活……。

    而那拯救湮国的年幼皇子,就是现在被刺客追杀的嬴从。他上位四年,中间曾被刺杀无数次,皆是因为他才能出众,在各国间传开,越多人担心他会愈发强势,而多次派人要刺杀他,但却都皆未成功,也都未伤及到他半毫。

    不过这次遇刺,他却身受重伤。

    会如此惨烈的原因,除了因为嬴从身上什幺武器都没携着,再加上他今天不知为何行动十分迟缓,总觉得头昏身体非常沉重,缺少了往常的敏捷和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

    诸多原因,纵使他武功再高,却依旧是寡不敌众,只击垮三四个人。在打斗的过程中,他身上被那些锋利的剑开出了许多道口子,每一刀都是狠辣至极,直逼要害,若是一个闪神,便是黄泉路等着他走──儘管他现在实力不及平时的一成,但还是可以勉强闪避,使那刀刺伤他的要害处。

    就这样,他从未如此狼狈的一路逃到了一处──使了最后所剩无几的力量翻过一道高墙──到达了某处貌似是某大户人家后花园的地方。

    然后,遇见了这个女子。

    当她瞅见如此狼狈的他的时候,只是丢了一把长剑给他,没有向他多说什幺。

    那把剑──也就是他现在指着她的这把剑──她把这把剑给他,要让他自保,而现在他却把剑指向她。

    但是女子明白,他杀不了她。她早看着他表情痛苦的样子,仅管他倨傲的隐忍着,她还是察觉的出,他快用尽力气了,她也有自信,他绝不会下手杀了她,于是她噙着笑,当她把剑给他的同时,她早就在脑中算出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

    儘管没有喊痛,但是嬴从紧蹙的眉头,和从额上滑落的斗大汗珠就可以清楚的看出来,那些伤口造成的剧烈疼痛。

    若是仔细看,不难察觉出那些伤口多幺严重,皆深可见骨,鲜血淋漓不说,一片血肉模糊还渐渐地开始溃烂……那剑上,似是有毒的。

    睨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他又将目光转回女子身上。「为何帮我?」他薄唇冷冷地吐出这些话。他早已经习惯四周的人都在算计他,对于他的帮助,不是要寻求利益回报,就是,要藉机杀了他。

    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眼底没有其他人的算计,也没有任何不轨意图,只有淡淡的温柔还有随意,他摸不透,她为何要救自己。

    女子略微侧着臻首似乎是在思考要怎幺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你受伤了。」最后,她这样轻柔地说道。「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杀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一样。」

    「我──」嬴从正想再说些什幺的时候,忽然猛烈的咳了起来,浓稠暗沉的血水一大片的滴落着,他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蹙着的眉锁的更死了。似乎,是伤口因方才举动更加疼痛的关係所致。

    『锵──』一个猛然,嬴从身子抽了一下,手颤抖着鬆开了那柄剑,剑掉落在石砌成的地面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而他已没了力气去握紧它。

    他吃疼的用手按住腹部血流不止的伤口,剑上的毒素已经在他的伤口扩散来了,那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利牙啃噬着他的肉,一吋一吋的舔舐啃咬着。

    终究,他还是重重的跪了下去,因双腿再乏力气去承受他身体的重量了,儘管是如此的疼,他依旧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是死死的咬着牙关,血丝从齿缝唇角滑落──在地上绽放着暗红的猖狂。

    「……倔强。」她心里佩服他如此的忍耐力,她走上前,蹲了下来,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她知道没演到眼下这局势,这自傲的男人肯定不会乖乖与她回去,所以她把剑丢给他,仅管他没力气可以使那把剑。「跟我回去吧,我不会害你的。现在的你可是连站都无法,又如何能拿剑自保?」嬴从低着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绰绰间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间的鲜血,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多说任何一个字。

    「……有刺客。」最后,他还是挣扎地吐出了三个字,随后闭上眼睛,肩膀鬆垮了下去,没了意识,她扶住了他向她倾倒的身躯。

    女子淡淡的笑着,她弯腰,拾起了她方才给嬴从的那柄剑,剑身寒气凛冽,若是仔细看便能察觉,在那剑刃和剑柄交接处的刀面处,刻上了一个极小的字,『楚』。

    看似纤细柔弱的女子却轻易的抱起嬴从──她怕用揹的会撕裂到他腹部那巨大的伤──将他放在月光照下来墙影遮挡住的暗处。

    莫约过了半晌的时间,一片喧嚣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女人,把那个男人交出来!」刺客终于的时候,却没看着嬴从的身影,徒留满地暗红色的鲜血还有站在那血里背对他们的女子。

    「嗯?说什幺呢,我们都是同一边的,何必以这种口气待我?」女子缓缓的转过身,原本缃色上裳,一处被染上了狰狞的鲜红,绝美的脸庞,那熟悉的脸蛋让刺客们獃住了,……他们、他们识得这脸!

    「怎幺?还要跟我要人幺?」女子挑眉,对他们獃住的反应丝毫不感到意外,表情虽毫无波澜,却似乎隐约夹带着温柔和蔼的气息,但是却让刺客感到不寒而慄。

    儘管从前他们也曾看过她的脸,但却都只是远远的瞧见她,从没有一次如此接近的看到这个传说中的女人。传说中可以含笑拧死自己儿子的女人,而她,也是楚国培养出来最出色的刺客──落湮──儘管她是个女人,却是强得令人感到敬畏害怕,凡是她出手的任务,被盯上的目标绝不会活过隔日。

    「那个……但陛下说……」其中一个刺客结结巴巴的嗫嚅,似是对这女子有极大的畏惧及恐惧。

    「陛下说了什幺。」女子蹙眉,她手中握着剑的手握的越发紧,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提到那个男人,她情绪似乎会因此掀起波澜。

    「陛下说他无法信任您,要我们来完成这次的任务行动。」其中一个最为冷静地刺客走上前说道,那名刺客的眼角似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但是由于蒙上了黑布,有些看不大清楚,若非仔细留意,则不会发现那道疤。

    闻此,女子微颔,表情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出现任何因为受到猜忌而不满的情绪,她只是把那剑拿起来,看了一遍,从剑柄到剑身。「哦……原来如此。」她目光停伫在那个字上,蓦然她莞尔。

    「吶。」半刻,她又把目光转回到了那群刺客身上,「陛下对我的态度转变,是不是有人,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替我向陛下『美言了几句』?尘弃,你说,有没有可能呢?」

    她静静的瞅着方才回答问题,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她口中说的尘弃,正是此人。

    冷漠的直视着她,他只吐出了四个字:「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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