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身上的男人
萧子默半眯着眼,抚着被撞疼的额,在弥漫着黄沙的空气中他看见之前犹如野兽扑向自己,比自己年长,有着精致面容的男人睁着他那双幽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着自己,目光柔和地像一弯玄月。
那散发着亲和力的强大磁场令萧子默头皮一阵麻,莫名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呵,萧子默,什么时候扔下心爱的大提琴,迷上钢筋水泥了?”男人淡淡的开口,闪闪发亮的黑眸紧紧盯在萧子默有些错愕的脸上。
不出姚瑞所料,萧子默吓了一跳,他眉头聚拢着,茫然地回望着还支撑在他身上的姚瑞:“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还别说他被工友们叫了这么久的“黙子”,现在冷不丁的从个陌生人嘴里唤出他的真名,他浑身都觉变扭。
“呵呵,瞧瞧,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姚瑞眯起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不认识我了?”
萧子默无语,一头雾水的盯着不再说话的男人,在脑中反复搜索着可能错过的片段,思索了半天除开空白还是空白。
所以,他最终只能无动于衷地冲着眼前好看的男人露齿一笑:“不认识。”
“草!”姚瑞冲着脸上明显写着“先生你贵姓”的青年粗鲁地扯着僵硬的嘴角,“老子白当你‘三哥’了!”
他此言一出,萧子默算是彻底傻了!
三哥,三哥!?
真是见了鬼了,他爸妈恩爱有加,他们萧家可没有外流的孽债,他哪里来的三哥?
萧子默刚想还予一个卫生眼,大脑神经却一个激灵。
等等……
等等……他尽量回忆……
模糊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
他想起许多许多许多年前的一个盛夏,五岁的他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睡眼惺忪地提着小**在他家大院的花坛处,给他爷爷精心培育的野玫瑰浇肥时,他的母亲领着一个陌生男孩儿出现在他面前。
“子默,这是姚爷爷家的姚瑞,比你大七岁,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你以后要管他叫三哥哦,姚瑞的爸爸妈妈外出考察,所以今年暑假你三哥会在我们家过,来,跟你三哥要好好相处哦!”
……
他记起当年,他的妈妈是这么介绍的。
之后几年的寒暑假,这个“三哥”总会来家中短住上一段时间。
自此,有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三哥,萧子默这个大院的“第一小正太”美名不保,这个三哥就像一颗太过耀眼的小太阳,女孩们总是找各样的借口来家里与这位新上位的英俊阳关无敌美少年搭讪。
莫非是他?
萧子默深看了他一眼,脑中三哥模糊的面容愈发的清晰了起来,很快与眼前的男子重叠在了一起。
还真是他!
“姚……瑞?”萧子默尴尬地揪着眉头。
“呵,真难得,你还记得起我。”姚瑞扬了扬眉,居高临下看着青年。
萧子默笑了一下,心中憋屈:记得?谁会想记起当年青春冲动期幻想着自赎的对象的脸!!
那段青葱岁月,这个“三哥”总是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令他做着一些反常的举动,无地自容。
那时的他就像个精分的疯子,成天被烦躁惶恐沮丧压得透不过气。
直到之后遇到了顾宸,他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叫同性恋。
“在发什么呆?”姚瑞打断神游的青年。
“没,没什么。”萧子默哭笑不得的摇头,一手撑住地从姚瑞身下移动开身子,只是还未站稳他就发现鲜血从姚瑞用手正捂住的嘴角中涌出。
顿时,他意识到姚瑞微微发抖的身子早已之撑不住。
姚瑞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工地附近的综合医院,在被推入手术室前这个面露疲态的男人还不忘叮嘱张智琪一定要看紧一旁跟着来了医院默默不语的青年。
一年半前,他从母亲那得知萧子默失踪的消息后,就派人四处搜寻着青年的讯息。
他利用各种手段都未在人海中寻得青年一丝的消息,要不是今天的狗屎运,他跌破脑袋都不会想到那人竟改名换姓在自家的工地上做工!
真他妈的出其不意,不是吗?
姚瑞忍不住想笑,刚一扯开嘴,脚上的疼痛立刻令他龇牙咧嘴了起来,一旁的护士看了再也不敢耽误,脚下生风将人给推进了门。
萧子默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眼睛盯着紧闭的大门,开始为他这凭空出现的“三哥”的那条腿的未知命运感到心颤。
之前发生的一切,那带着毁灭气息的惊悚画面,现在想来还是后怕的很。
萧子默突然觉得,似乎一到这个季节在他身上总有不好的事一个接一个,这个本该七彩斑斓的可爱季节已被吞噬的面目全非,去年是那样,今年也是。
他只是想找回安宁,但老天爷的心思却是愈来愈难猜了。
张智琪没有再说话,靠着椅背拿着pad边调阅私助传来的邮件,边肆无忌惮地瞄着现在依然面色冷静坐姿优雅的萧子默,眼睛亮了又亮。
张智琪不得不承认,世间的帅哥他见的多了去了,眼前这位还真是一个任谁只多看两眼便会心中小鹿乱撞的翩翩美男子。
也难怪自家发小兴师动众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了。
偏这位小爷不走寻常路,这一年多像是人间蒸发般,可是苦了他们这些暴君底下打工的人,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胆面对暴君那张万年寒冰般的僵尸脸。
现在这人是找到了,桃花劫也就这么跟着来了。
况且,眼前的青年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轻易受摆布的主儿。
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呢!
“唉……”张智琪暗自叹了口气,纵使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也硬是将精力转移回了手中的pad上。
手下的组员已经将这次姚瑞遇袭的调查报告传了上来,看清了内容后,张智琪的眉毛凝了凝,如他所料还是衰败了的王家的残余势力搞出的小动作。
算算日子,跟着姚瑞放弃B市得天独厚的优势来到这s市开辟新天地十年有余,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算是将这座城市彻底闹了个翻天覆地。
一年前风光无限的王家一朝之间倒了,攀附大树而息的藤枝跟着枯竭。
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
曾穿着意大利高级定制鞋的人光了脚,倒也不怕起穿鞋的了,金钱权利的**往往使人飞蛾扑火,尤其是那些走投无路的,他们总是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来做那无谓挣扎。
可不就应验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张智琪沉着脸手指飞快且果断地在pad上点击,将内容为“清理”的邮件传了出去。
姚瑞苏醒的时候,张智琪正在主刀的主任那儿,听解其对姚瑞术后复健的相关意见,而萧子默正靠在姚瑞床边的椅子上假寐。
不见了“忠狗”,需要用人却又不忍唤醒青年的“病号”满脸都是不悦,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侧头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抬手想拿,但麻药的药劲儿令他的手重重的落在了床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响。
萧子默因这小小的动静睁开眼来,漂亮的眸子注视着姚瑞干裂不见了性感的嘴唇:“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妈的!姚瑞听了抿了抿唇,一副欲哭无泪的失落样,天知道,他现在嗓子冒烟,饥渴的就像干枯千年的田块急需雨水的灌溉。
“等我一下。”萧子默看了他一眼,伸手从抽屉里拿了棉签包,抽了一根在水杯中沾湿了后俯下身子在姚瑞唇畔轻轻地擦拭了起来。
“这样会让你舒服些,再坚持三个小时就能喝水了。”他离得姚瑞很近,睫毛低垂,手势极其地轻柔,优雅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认真,姚瑞感受着他清晰的鼻息,心底一片荡漾,瞬间觉得这狗屎运来的正是时候。
姚瑞□着抬眼看了看他,孱弱地开口:“我的腿他挂了吗?”
“你运气不错。”萧子默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继续手上的动作,“虽然木板砸断了你的左腿,但却是替你借掉了钢条的力,现在医生替你上了石膏,过段日子等你里头长好了,拆了就好,不过近期你只能卧床静养,你放心,在你完全恢复前我会好好照顾你。”
“你要亲自照顾我?”姚瑞瞄他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挑眉,原来这天下还真有不撒饵就自投罗网的鱼,想着想着更是发自内心地觉着萧子默单纯的可爱。
“你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我自然应该好好照顾你。” 萧子默将用完的棉签扔进脚边的废物桶,深深地看着姚瑞,一脸“放心有我在”的认真。
当初,因着情路上栽了个大跟头躲在工地反省自己的愚蠢,但在做人方面,二十多年良好的教养并没让萧子默忘记“知恩图报”这一优秀品德。
只是,这会儿他承诺地太过信誓旦旦,全然不知某人窃喜的像条偷吃了熏肉的贱狗,对着他虎视眈眈。
多年后的某天,萧子默回忆起这幕时,才后知后觉原来早在那一刻他就一步步落入姚瑞的无边大网,最终不长脑的就把自己这么给出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