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的飘着,竖着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不由得心情又乱了起來,“究竟是什么声音,谁在唤我?为何我什么也听不到?”任心一连串的疑问又抛了出來孟婆轻轻的扶额,瞬时消失在远处,闪现在任心的眼前,她抬手在任心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把你的心静下來,用心去听,用心去找!”
被孟婆这么一敲,任心闭了嘴,愣愣的瞅着孟婆看了两眼,孟婆以为她明白了,淡淡的一笑刚要说些什么,任心便开口道,“心很慌,静不下來。”
“算了,我送你回……”孟婆不对任心抱有希望了,可是忽而耳边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嘴角挂上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奈何桥畔今天喝汤的魂魄有些多,我找來帮忙的牛头应付不來,正叫我回去呢,你且好好听听,你若用心,定然是能够听到的。”
“可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任心急忙的拉住孟婆的袍子,她这都來了,送她出去不过是一挥手的时间,能费多大的功夫?“你若这么走了,岂不是白來了这一趟?”
“哪里是白來了?我这不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孟婆看着任心拽住她袍子的手,轻笑,“你且好好听听,有些话你该好好听听走走心,别辜负了人家。”
“辜负谁?”任心不解,孟婆趁机扯走了她的袍子,“丫头,你可要好好的珍重自己,若是再受到什么变故,致使身魂分离,你可就要回奈何桥陪老婆子一起送汤了。”说罢,孟婆消失在了任心的眼前,只留任心一人身处茫茫黑暗之中,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飘着还是落了下去,她原本就提着的心越发的乱了起來,孟婆都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声音让她听?
孟婆到底是沒有再回來,也沒告诉任心这里究竟是哪里。任心蜷起腿,双臂抱住膝盖又恢复了那个让她极具安全感的坐姿,这样似乎能让她有那么一瞬的平静。
第六十七章不离不弃
当任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躺在客栈的床上,青灰色的纱帐微微的拂动,久违的光亮映入眼中,霎那间恍如隔世。
石头推门而入,端了一碗清粥,女英为他关了门,准备把他手上的粥接过去,石头一躲。“我喂她。”
掀开帘帐,一双清凉的眼睛正静静的看着他,石头眸光颤了颤,一时站定不动了,定定的看着眼前躺着的人儿,任心朝着他莞尔一笑,坐起身來接过他手中的粥自己喝了起來。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发生的那样突然,沒有预兆,在那片黑暗之中,任心也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孟婆听到的话语,她并沒有听到,她只知道恍惚间,她断断续续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茫然四顾,却见眼前有一小弯曲的小路忽闪忽现。她犹豫着不敢上前,直至她听清那声音是谁。
“石头……”
“嗯。”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沒事。”
任心把手中的碗放下,定定的额看着碗中躺着的那一粒米发愣,石头为她披上衣裳,轻声问她,“冷吗?要不要把窗户关上?”任心摇摇头,她说这帘帐怎么还会飘动,原是窗户开着。
女英听见了两人说话,默默的前去关了窗户,回眸冲着任心淡淡一笑,开了门出去。任心见女英脸上气色红润,想來是她已经大好了,不由得有些好奇自己究竟是倒下了多少天,不过看石头满脸的憔悴,她觉得不该提这个。
“怎的开起了窗户?”这个季节,冷风吹进來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气,整个屋子的空气都凉凉的。
“你病下的这些天我们几乎把未城所有的大夫都找了來,可是大家都对你的病情束手无策,他们说你徒留三魂在体内,早已不见了七魄,怕是此生都要这样躺着了,我不信,我开着窗户,每日的唤你,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循着我的声音找回來……”石头说的动情,双手将任心拿着碗的那一只手裹在掌心中,拉向自己的心口,紧紧的贴着,“你可知道,我有多怕,我怕你就此回不來了。”
手贴着石头的心口,感受这石头的心跳,任心的心软了,黑暗中她拒绝去辨认的那一句话此时清晰的在她的脑海之中回荡,“我爱你,心儿,我爱你,无论你走多远,我都在这里等你回來……”
任心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的心很乱,万千思绪却说不出话,她缓缓的想石头靠近,轻轻的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心,“此生,你都会这样陪着我吗?”
“不离不弃。”石头从未和任心这般的亲近,短暂的无所适从之后,他紧紧的回抱住她,宣誓一把的许下承诺,
不离不弃……简单的四个字在任心的心中荡开层层的涟漪。在她无助的时候,花千梨帮了她,她曾以为花千梨就视她命中的真命,但是此时此刻,她不那么认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说着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这个总能够让她安心的男人或许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两人聊起了一些近况,任心对自己这段时间身处黑暗中的事情只字未提,孟婆的事情就更加沒有说,王为晏听说任心醒了了來,带着天鲜楼的两个伙计老送了些吃食,任心这才知道,原來王为晏当真不是只会衣來伸手翻來张口的大少爷,这人做起生意來何其的精明,能言善道,几句话搞定了天鲜楼的掌柜的,说服了那人让他在天鲜楼做工抵债,还出了几个点子使得天鲜楼的生意更加的红火,当日就赚回了他所欠银两的百倍不止,那掌柜的见王为晏是块宝贝,以礼相待,好说歹说的说服了王为晏在未城的这段时间照看这天鲜楼的生意。
“心儿你不知道,王为晏不仅仅赚回了欠下的银子,还赚足了让我们一路无忧的盘缠。”女英不知何时进了屋來,只是一直听着王为晏自夸,沒有开口罢了,此时开口,引得了王为晏的注意,王为晏厚着脸皮的靠近了女英,笑道,“本少爷别的不会,就是能赚得花不完的银子,只要跟着本少爷,那以后便能安稳度日,一生无忧。”
任心和石头相视一眼,都知道王为晏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任心便心生了开玩笑的心思,往石头怀里一倒,“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如何?”一语道破王为晏话中的意思,却并沒有让当事人感到尴尬,反倒活跃了氛围。石头抓过任心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摆弄,“何须你來养家,天塌下來由我顶着,你只需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便可。”
王为晏看着这两人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让这两个人忽然间就好上了,女英则想起了之前才离开的楚清辰,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靠时机的,并不是他先开口就可以的,在任心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纵使他再爱她也是无济于事的,她根本就察觉不到……
世间有许多感情擦肩而过,很多时候不是不爱,只是彼此的心意都沒有传达到而已,或者,传达的时机不对。
王为晏此行是要约女英出去玩儿的,见任心现在醒了,女英就沒有了拒绝的理由,便随他去了。天鲜楼的伙计放下了东西拎着食盒也默默地离开了,只剩下任心和石头两人在屋里,石头仍旧抱着任心,任心那么靠着石头时间久了,反倒把脚给压麻了,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
石头见任心轻轻的捶打自己的脚,知道她是怎的了,“你也是许久未动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呀。”任心闷了许久,早就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只是担心石头不同意才沒有说出口,她一掀被子转了出來,两只脚探出帘帐再就不动了,看着石头使了个眼色,石头宠溺的笑笑,也不多说什么,竟弯下腰捡起任心地上的鞋子给她穿了起來。任心暗暗吃了一惊,她本只是想要开个玩笑,沒想,石头竟真的如此低姿态的为她穿鞋,这若是换做楚清辰,是断然不会为了她这般的……莫名的,怎的在这个时候想起了楚清辰……
任心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个影子摇散了去,那人等日后再见之时只要说清楚便好。
石头为任心穿好鞋子,起身向任心伸手,任心轻笑着把手递给他,却并沒有被他拉起來,“怎么?”石头有些奇怪,探寻的看向任心,任心痴痴地笑,话语间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脚麻了,不能走路,我要你背我。”
“好。”百分百的宠溺,全然的包容任心的一切任性,石头转身将任心背了起來,那样出了门。任心沒想到石头竟能够这样的纵容她,更沒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作的一天,不由得脸红。
石头背着任心下楼的时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焦点。任心被看得不好意思,拍拍石头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家都看着我们呢,还是放我下來吧,怪丢人的。”
“他们看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与他们有什么干系?别管他们,你不想走路,我背着你便好。”石头背着任心,毫不理会别人的眼光,一路走出了客栈,任心羞得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不让自己去看那些人的视线。
女英和王为晏本打算着出去走走,可是临出门变了卦,在客栈喝起了茶,正要走的时候,却刚好看见了任心和石头在那里秀恩爱,女英看着石头他素日里看着似乎也不是这般的大胆。王为晏凑到她身边,笑道,“我也可以背着你出门,要不要我背?”
“这儿不是高老庄,沒有你的秀兰让你背。”女英的那一张嘴毫不留情,说完就走,不给王为晏反应的机会,身边笑声乍起,王为晏看着女英走出去的背影,忽然想到了点什么,“你骂我是猪?”嗤笑一声追了上去。
王为晏追出客栈,还未跟女英算账,就被女英伸手给拦下了,王为晏不明白女英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严肃了,女英盯着城门口刚刚走进來的八个男人,眼中窜起愤怒的小火花,王为晏随着看去,只见那八个人中有两个人看着眼熟,等等……那不就是荒野中那个宅子中的两个小厮吗?
“走,咱们快避开……”王为晏的第一反应是离开,毕竟在那些人手上栽过一次跟头,还是防着些的好,可女英的想法就不同了,在她眼里,上一次这些人使了伎俩把她骗进了陷阱害她受了伤,今天,她精神得很,一定要把那前仇旧恨给算个清楚,简单來说,不把这些人揍得脸上开花,她就不甘心。
女英不理会王为晏说什么,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揉着手腕慵懒的走向了城门那八个人來的方向。
第六十八章面具
任心和石头并肩走着,任心眼见的发现了不远处的地方一棵树上挂着各种样式颜色艳丽的面具,感觉很是新奇,便拉着石头跑了过去围着树转圈。
“这是什么情况。树上还挂着面具?”任心好玩的打量着每一个面具的样子,有的是模仿这动物的样子做成的面具,有的是做成了戏子模样的人物面具,还有的只是单纯的一个镂空了眼睛部分的脸状面具,不过五颜六色的各不相同。
石头也看着那些面具,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无意间看见一个头戴花冠艳丽如火的仙子面具,他不由得伸手去碰,而那面具却忽然一动移了方向,从石头伸手的地方露出一张人脸來,石头吃了一惊,连连退了两步,引得任心也朝着那突然出现的人脸看了过去,只见那张脸上一双晶亮的眼睛转了一圈儿,随后,树枝被拨开,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子从树后走了出來,对着任心和石头咧嘴一笑,“两位客官,喜欢哪个?”
原來,这藏在树里的男人是这些面具的主人。任心绕着树的四周看了看,也沒看到座椅什么的,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來的,她好奇的去掀男人走出树枝,发现在那一片交叠的树枝的掩盖下,有着一个偌大的树洞,许是经过商人的修葺,树洞里面的部分如同一个宽敞的躺椅一般,看着就很舒适,看來,这个男人无事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休息的。
卖面具的男人轻咳了一声,任心才发觉自己未经允许就这样去看人家专属的树洞有些无礼了,她回头笑笑,手上把树枝拨回原处,随手抓过一张面具,卖面具的男人看着任心手中的面具,眼中的亮光敛了敛,转到了树的另一边取下一个黑白脸谱的面具拿了过來,“姑娘可喜欢这一个?”
“怎么说?”任心打量了一下男人手中的那一个黑白分明的脸谱,又瞧瞧自己手中的那一个颜色混沌不清的纯色人脸面具,不知那男人怎的就觉得那个黑白脸谱就更适合她?
“这张脸谱黑白分明,或许正合了姑娘的性格,善恶正邪分的清楚。”男人笑道,任心接了脸谱仔细的瞧了瞧,轻笑道,“黑白分明固然重要,只是,我更喜欢这样混沌简单的颜色,正邪善恶本就沒有那么明显的界限,我倒觉得这样混沌通融,黑白通吃的颜色更加的适合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我想走的路上越走越远。”
“看來,姑娘想要走得是一条并不简单的道路,只是混沌不过是张面具罢了,是非黑白,这心里是否清楚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男人看着任心手中的那张混沌的面具,摇摇头,“看來,今天起,这张面具就要换主人了。”
任心扬扬手中的面具,“面具嘛,本身就是为了掩盖真实而存在的,又何必让它去表现真实呢?放心,它在我手里,我一定会好好待它的。”
“面具本身就是为了掩盖真是而存在的……”男人重复着任心的话,觉得这个姑娘甚是有趣,随即抽走了任心手中那个黑白分明的那个脸谱递给石头,“那么,这个面具确实最适合公子你的。”
石头愣了一下看看之前触手可及的艳丽面具有些茫然,“怎么说?”
“这个面具怎的就适合了他?”任心好笑的凑过來,探着脑袋询问。男人并不解释,只说,“那个面具太过于张扬,并不适合公子。”
最终,石头还是接过了男人递过來的那个黑白面具,问那面具多少钱。男人伸出两根手指,“两文钱。”“那这个呢?”任心见卖面具的男人仰视这石头,两人视线交接总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她赶忙的拿着手里的面具挡在两人中间,截住他们对视的视线,再这么看下去,说不准这两个人不会生出点什么來。
卖面具的男人看看任心手中的那个面具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姑娘既然和它有缘,那么就这样送与姑娘吧,只是这个面具有些旧了,姑娘不介意便好。”
“无碍,我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任心随手就把面具戴在了脸上,面具有些大了,不过绳子系的近一些就可以了。石头付了两文钱,与任心一起离开,卖面具的男人仰头看了看正午的太阳,眨眼的时间消失不见。
任心一路摆弄着手里的面具,石头回想起那个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卖面具的男人,总觉得他有着看透人心的本事,他看着任心似乎对那个面具很是喜欢的样子,不由得好奇任心的那一番话究竟是随便说说还是意有所指,“心儿,你觉得方才的那个男人说话,可有道理?”
“那不过就是一个生意人装模作样的想要忽悠我们买面具罢了,说的那些话能有什么道理?”任心无所谓的说道,看样子是并沒有将那人的话放在心里,“你听着觉得有大道理,或是恰巧念你的心里是那样想着的,只是,用面具去表现不敢表现的真实,不觉得太凄凉了吗?”
说罢,任心自顾自的将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凤眼笑盈盈的看着石头,石头定定的看着任心的眼睛,很美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笑意也未及眼底,这才带上面具就已经进入角色了吗?
此时看着任心,石头忽然想起之前她说的话,“面具嘛,本身就是为了掩盖真实而存在的……”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一副完美无缺的武装。只是,忽然间,石头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他看不透了……
“心儿,我何时才能走进你的心里去?”石头有感而发,他揽住任心的肩膀和她一起走着,任心仰起带着面具的头一双凤眼就那么看着她,“你一直就在我的心里。”
石头苦笑一下,伸手将任心的脑袋摆正,让她目视前方,在她耳边轻声道,“下一次说这番话时,记得将面具摘下來,我很多疑的,你这样说,是让我信,还是不信?”毕竟,两人之间还横着一个楚清辰,他之前作为旁观者,对任心和楚清辰之间那种异常的感觉看得是很清楚,他虽然不知道任心为何会因为他的守候就这样轻易的许下要与他在一起的承诺,不过,他却可以确定,再见到楚清辰时,任心绝对不能清楚的说出拒绝楚清辰的话來。
“之前,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任心对这样的石头觉得别扭,一直以來,他都是一个宠溺有担当不计较的大哥形象,而现在这才刚好上就……唉,她怎么的就脑抽了,先说了那样的话,她可以反悔不?
不知不觉,两个人经过一家赌场时,忽然从赌场里扔出來一个人,好巧不巧的就摔在了任心的脚前面,任心沒注意,一时被吓到,退了一步撞到了石头的怀里,方才还各怀着心思暗暗生闷气的两个人忽然的就好了,石头一把抱住任心避开那人,轻拍着她的背,问她有沒有事,任心摆摆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那人刚被摔出來,紧接着从赌场里就跑出來几个人,对着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任心皱皱眉,拉着石头就要走,“别惹麻烦上身,咱么还是早早的离开的好。”石头默许,握紧了任心的手,拉着她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來刚好和石头打了个照面,石头拉住任心顿住,回头看那个小男孩,只见那个孩子匆匆的跑了过去,却在距离被打的那个男人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任心奇怪的拉拉石头,“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那个孩子,我记得,就是他偷了我们的银子。”石头看着那个孩子的身影,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对他來说,那是一个沒办法轻易释怀的结。
男孩冷冷的看着赌坊的那群人打完人甩手离开,待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男孩才缓缓的上前,低头看着那个正捂着脸疼得满地打滚直哼哼的男人,冷声说道,“你活该!你说,你是不是把奶奶看病的钱拿來堵了!”男孩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身体激动的颤抖。
地上打滚的男人捂着脸的手分开小小的缝隙,见打他的人都已经走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便哼哼的从地上坐了起來,仰头瞥了一眼愤怒的男孩,不屑的摸摸自己疼得厉害的脸,“那个老太婆反正也是救不活了,能拖上几天就已经是她的福分了,又何必浪费那些银子在她身上,还不如让我拿來赌场玩两把,等我什么时候翻了盘……”
说着,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抓住男孩的胳膊,冲着他咧嘴笑得好不恶心,“展越,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十两银子?都那给大哥,等大哥翻了盘,大哥就去买座宅子,再去……”
“赌,赌,赌……你就知道赌!”展越掰开男人的手,把他往后一推,男人一个重心倒了下去,男孩咬着唇倔强的瞪着男人肉肉的两颊也对着嘴角的抖动而颤动了起來,“大夫说奶奶撑不过三日了!”说话间,眼泪决堤,再也抑制不住。
第六十九章跟随
展越和那个男人的几句话将事件的前因后果清晰的串引起來。任心心生怜意,扯扯石头,“算了吧,我们走,那五十两本就算是意外之财,对于意外之财要拿的起放得下。”
只是,不管可以吗?
石头不甘心,毕竟钱是在他身上给丢了的,石头不走,任心推了一下石头沒有推动,“你是想管这事情还是想讨回银子?我们不过是过路的人,管不起这些闲事,若是要追回银子,那看那兄弟俩的样子,哪里像是还有钱的?”任心的处事原则向來是不惹麻烦,可惜,这麻烦却总來招惹她。
“此话有理,只是……”话说的总是容易的,可是心里的结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两人讨论的时候,展越和他哥却不知怎的吵了起來,展越被他大哥抓住,搜了半天沒有拿到银子,他大哥恼了,把挣扎着的展越扔在了地上。
“大哥,你不能……”展越摔在地上,胳膊和腿被擦伤。
展越的大哥面目扭曲的从任心和石头的身边跑过,任心奇怪的看过去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拽,低头看见一个漂亮的男孩正一脸期盼的看着她,这不就是偷了他们银子的那个孩子吗?
石头一看展越竟然到了他眼前,当时脸色就阴了下來,任心趁石头发作之前拦住石头,她蹲下來与展越平视,那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让任心不忍拒绝,“有事?”
“帮帮我,好吗?”展越盯着任心手中的面具,目光中透着希望,仿佛已经确定了任心会帮他。
“你偷了我们的银子,还要我们來帮你?”石头冷冷的看着展越,展越抬头看清石头的脸时,微微一怔,抿了抿嘴,眼中阴云密布,风雨欲來,“对不起……”展越弯腰鞠躬,向两人道歉,起身时眼睛仍旧定定的看着任心的面具,眼中希望不灭他仍旧相信任心会帮他。
“你怎么会确定我能帮你?”任心为展越轻轻的拍走身上的尘土,这样的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她看着他,心生侧隐。
“因为这个。”展越伸手摘下任心脸上的面具,清爽的一笑,“不然,他不会把这个面具送给你。”
“你怎么知道是送得不是买的?”这难不成还是送一赠一,送个面具还搭个小贼?
任心迟疑,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古怪,可是看着这孩子似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子。石头将任心拉起來,从展越的手里将面具扯过來,打量一番,“你和那个卖面具的人认识?”
展越并不解释什么,清澈的眼睛看着任心像极了灵儿,只是展越的眼中沒有灵儿的灵动却多了几分沉静。任心的心说不上软,素日里遇上这样的事情她都会视而不见,该走走,可是,不知为何,看着展越的眼睛她却萌生了想要帮他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展越。”
“我能帮你什么?”
……
展越带着任心和石头在几处巷子里东拐西拐终于來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门庭败落,墙垣坍塌窗纸残破院子里杂草丛生,就走向屋子的这个时间段,任心都时刻担心着从草里窜出來个什么生物咬她一口。
石头对任心的举动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她既然决定了,他便陪着她即便他对展越并无好感,只是看在展越那声对不起的份上,他信展越的迫不得已。
三人还未靠近院中的屋子,一阵争吵声就从屋里穿了出來。几人还未听清屋里两个人在吵些什么,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被撞倒之后,再无声音,展越大叫一声,“不好,奶奶!”率先冲进了屋。
任心和石头相视一眼,赶忙跟着跑了过去。
屋内,各种东西砸了一地,一个老奶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展越的大哥跪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颤抖着手上前去探老人的鼻息,“奶……奶……”展越的大哥伸出去的手在老人的鼻子前,猛然一顿,触电般的收了回來,整个人瘫向了一边。
展越一见老人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扑上前去,使劲的推着老人的身体,一直沒有流出眼眶的眼泪就在那一时间再不可抑制。
“奶奶,奶奶……你醒醒,越儿很乖,越儿还沒有长大,你说过要活到一百岁看着越儿娶媳妇儿……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怎么可以……”展越还只是一个孩子,即使他之前表现的有多坚强,此时此刻,他也已经顾不得其他,他经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他知道什么是死亡,可是他却不肯相信,他抱着老人的胳膊,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要睡了好吗,奶奶,你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展越的大哥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神智不清,他从地上爬起來,把身上刚刚从老人那里翻出來的十两银子扔在地上,两眼瞪得很大,眼白布满了血丝,扭曲的面目笑得狰狞,“你不就是想要守住这些银子给你最爱的小孙子吗?给你,都给你,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展越的大哥忽然又猛地上前扑倒在地上,将零散的撒落在地上的银子都给圈在了手臂之中,“不对,你越是疼他,我就越是不能顺了你的心意,这些银子是我的都是我的!”
任心和石头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情景,心中好不凄凉,苦了展越小小年纪就要独自面对这么多。
“不行,我现在有钱了,我要去再翻一盘,这样我就更有钱了,我看你们谁还能再看不起我……”展越的大哥草草的抓了几把碎银子,猝不及防的推开失神的任心跑了出去。
“大哥!”展越叫的声嘶力竭,可是,他的大哥已经走远了,來不及了。
石头稳稳的扶住任心,对于眼前的一切,他也是十分的动容,“那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任心赞同的点点头,她只可怜展越,担心这个眼神干净的孩子会自此被污染……
任心轻轻的推开石头,上前抱住展越,温柔的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他的情绪,“奶奶睡着了,她谁的有些沉,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好吗?”
“姐姐……”展越泣不成声,“我……”他想说什么无从得知,任心怕他伤心不敢多问,只得就那样抱着他,任由他哭。从小到大,从來就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展越从來就知道不能去依靠别人,除了奶奶,也从未有人对他有这般的温柔,被任心就这样抱着,仿佛整个冰冷的世界都在此时变得温暖了起來。
这一天,展越哭了很久一直哭到了眼睛干涩的再流不出泪來,任心就那样一直抱着他,守着他,以至于几十年后,当展越再次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他说那一天,他已经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而也正是这一天,上天送给了他一个此生至亲至爱的姐姐。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有时候缘分总是來的这样莫名其妙,任心并沒有想到,她一个怀抱的温柔为她的未來换來了一个怎样的枪盾。
展越说,奶奶最爱的就是屋前的这片院子,原來这院子里被奶奶种满了花儿,五颜六色的,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在奶奶还沒有生病的时候,院子里每一个季节都能够看到美丽的花朵,充满了香香的味道,可是,现在,什么都沒有了……
石头帮展越安葬了他的奶奶,就安葬在这个老人最爱的院子里,展越跪在老人的目前,目光空洞的看着,默默不语,任心在院子里采了些细长的不知名的草和墙角出盛开着的白色秋菊编在一起,做了一个花环,展越说,奶奶喜欢花,她便把这花环放在了老人的坟上,算是一份心意。
展越见了那花环,抬头看着任心眼中平静如水,却看得任心无缘由的落了泪。她在展越的身边蹲下,轻轻的抱了抱他,“一切都会好的,奶奶一定会在天上守着你,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嗯,姐姐,以后我可以跟着你吗?”展越平静的异常,不似之前的慌乱,甚至平静的不像是普通的孩子,他靠在任心的肩膀上,看着她腰间挂着的那个面具,“那是师傅最爱的面具,素日里连我都是不允许碰的,如今给了姐姐,那么你就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不管任心是不是特别,在他展越的心里都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师傅?”任心想起那个卖面具的男人,有些好奇他能教展越什么,却问出口,因为展越平静苍白的小脸有些疲惫,似乎并不想要说话。
或许是因为缘分,任心也相信缘分,她沒办法解释为什么她会为了这个孩子甘愿招惹麻烦,难道只因为这个孩纸干净的眼睛就那样充满希望的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在身边照顾,她询问的看向石头。
石头点点头,将任心和展越一起抱住,只要任心决定了,他便无条件的包容。
第七十章回衙门
展越将老人的坟四周都打理的干干净净,石头在屋里找了跟蜡烛点上拿了出來,大家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石头提醒任心,时间太晚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让女英和王为晏担心了。
任心看看仍旧在打理院子的小展越,总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展越,“时间有些晚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展越点点头,望着眼前奶奶的坟,心中不舍。任心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能明白他心里有多悲伤,只是,不能这样放任他继续下去,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无事,周围已经很干净了,奶奶在这里会睡的很好,你看你这一会儿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咱们回去熟悉一下,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來见奶奶,好不好?”听了任心的话,展越在奶奶的坟前磕了几个头。
任心扶起展越,正要走,展越的哥哥却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看那身打扮,像极了之前赌坊里的人。展越的大哥一见任心一副要带展越走的样子,当即红了眼,上前一把扯过展越,将任心推开。
“干什么的,你是什么人,要带我们家展越去哪儿?”展越的大哥质问任心,跟着他一起回來的几个男人冷眼看着,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带头的男人掏掏耳朵,不屑的笑道,“我说展七,废什么话呢,还不赶紧的把展越交给我们,我们也好赶快回去交差,大晚上的,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是,是,是。”展七瞬间变脸,赔笑赔的殷勤谄媚,“三爷说的极是,这就是我弟弟展越,你看看值不值那个价钱?”
“不用看了,我们家夫人看上的苗子,绝不会差,赶紧把人带过來,我们带了人就走。”被展七称呼为三爷的男人眼尖的发现从他说要带人走的时候,任心就抓住了展越的胳膊,警惕的盯着他。三爷懒得招惹麻烦。他瞅着任心衣着普通,看着面生想來不是什么威胁,也沒在意,就交给展七自己解决,只是看着任心那张倔强的小脸儿引得人不禁的想要多看两眼。
展七两声说是,拖着展越就要走,却沒能拽动。他这才发现,刚刚被他推开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抓住了展越,和他对峙。任心从听他们的对话就听出來了,展七定是又赌输了,这一次沒有钱还账,就打算着要把展越给卖了。
“这是我们家的事,识相的就滚开!”展七把展越用力的一扯,伸手就想要推任心,任心好歹练过,怎么着不会任由这样一个面黄肌瘦的家伙欺负?她轻巧的一躲,左手仍旧拉着展越,右手抓住展七打过來的手腕,抬腿一脚踢在了展七的腰上,展七哪层想到一个看着如此纤细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一下子整个人倒了下去,在地上摔得人仰马翻。
任心将展越拉过來护在身边,低头看着展七,恨不得把上去揍他一顿。三爷一见这架势,隐隐有种今天这个人是带不走了的感觉,他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了这个看起來似乎沒有威胁的女人。
一直在一旁默默的观察形式的石头走到任心的身前,挡住了三爷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这个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二人也不是要阻挠几位办事,只是,这个孩子是我们之前花了五十两买下的,他早就已经是我们的了,若是此时,你们在强行带人,这恐怕……”
说着石头,瞥了瞥地上的展七,摇摇头,“这要是再度易手,人也该是由我们來卖,展七怕是已经沒有这个资格了。”
“你胡说什么?展越什么时候卖给你们了?我怎么不知道!”展七折腾着从地上爬了起來,上前就要抢人,任心哪里容得下他动手,本就看他不顺眼,此时心里火气更大了,一步从石头身后站了出來,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之前展越拔掉的草塞到展七的嘴里。
“呵,什么时候卖给我们的,你以为被你赌掉的那五十两是哪里來的?”任心顺着石头的话说了下去,不得不佩服石头的脑子转的就是快,只要展越已经和展七沒关系了,这些人就不能把人带走。当让,也不排除强抢的可能。
思及如此,任心看着三爷等人的眼神更加的多了几分防备。
三爷身后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三爷一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