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叫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男人备受煎熬?
对,远远离开他,这样才是最好的。
天不知不觉黑了,深蓝的苍穹中星光点点,刘玺翻个身仰面看着满天星空,嘴边喃喃,声音轻不可闻,
“本就孽缘,不可以一错再错了。。。。。”
老太后本还欢欢喜喜的招呼厨房做好菜来好好给女儿补补,菜布了满满一桌子人却不见了,当下发了脾气将下人骂了个遍。正当满院子人鸡飞狗跳时,燕儿眼尖,远远瞄见她慢腾腾的出现在院子门口。
“主子,太后都等的闹脾气了。”见她神色不对,燕儿赶紧扶着她进了屋。
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刘玺终于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少不得扯个慌说身体不适出去散散心。老太后一听她心里不舒爽,立马没了脾气,一筷子菜一筷子肉逼着她多吃多补,饭后又叫燕儿弄了碗老参汤来给她灌下这才罢休。
不记事之后,太后倒开朗了不少,晚饭过后就跟个平常老太太似的拉着她扯东扯西,基本上是她扯些自己年轻时跟小妾嫔妃斗智斗勇的英勇事迹。刘玺也乐的听,她不想回屋子去,她害怕他平静时候的双眼。
借着母女谈心的名头,刘玺死皮赖脸的和老太太挤在一张床上,却有点失眠了。另一间房里,有人一样难以入睡,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裹进有她香味的被褥里,一眨不眨的看着房门,眼睛亮闪闪的。可是时间慢慢流过,眼底的期待变成渴望,最后慢慢化为平静。却在黑夜里固执的看着未曾打开的房门,不肯入睡。
昨儿个皇上脸黑了一宿,睡前又喝了点小酒。马上就该到上早朝的点了,但里面的情形就连他。。。。。听着房间里一丝动静没有,大总管在门口转来转去不敢敲门,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自己脑袋脖子就分了家。
薛平川眉头皱的极紧,明明是自己和那人在草原策马长笑,那人却突然停下来,非要自己去给他摘一束花儿来。他有些不高兴,好好一大男儿要花作甚,却还是乖乖下来马去给那人摘了花来。手捧了野花回来,面前人却突然变成了一个笑眯眯的娇俏女子,他有些不耐,正要询问那人的去向,女子突然手举明晃晃的大刀砍过来!正正砍下左臂,他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床上的人猛然睁眼,转头看见他的禁军统领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的香,左臂已经发麻了。
旁边人轻轻一动抽回胳膊,李锁近即刻惊醒,看着他黑沉着脸按摩胳膊,便小心翼翼的讨好着,“皇上,臣给您摁摁吧?”
皇帝瞄了他一眼,“卿怎么还在?”
“是皇上您。。。。”看了看依旧冷冰冰的皇帝,李锁近心里一凉,“那臣退下了。”
“恩。”他脸色终于好了些,摸出一管药膏来,“等身上乌痕退了再上朝。”
受宠若惊的接过药膏,正要谢主隆恩,床上人又开了口:“从密道走。”
李锁近一僵,欢喜挑起的眉角慢慢平缓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默默退下了。
几个宫人伺候着皇帝换上朝衣,大总管奉了热茶过来:“皇上,该是用早膳的点儿了。”
薛平川闭着眼随口问了句:“备的什么?”
大总管连忙将桌上的菜点报了上来,听到“四色珍珠丸”时皇帝眉头微微一动,大总管心里咯噔一声。
正琢磨着犯了主子什么禁忌,皇帝开了口,“她呢?”
这是哪个他她?
精明的大总管眼神儿往桌上那盘四色丸子上扫了一圈,立刻心思玲珑剔透:“娘娘还在园子里呢。”看自家主子略有不满,立刻又加了句,“昨儿娘娘和老太后唠嗑,刚睡下的。”
“叫过来。”
刘玺被拖过来的时候还穿着老太后给她亲手做的那件蹩脚裙裳,大总管叫了一声姑奶奶就让人拿了男装和朝靴过来换上。大总管摸了把冷汗,敢叫皇上看见她这身裙子,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人被砍了。
过去的时候几个大臣正在唇枪舌战,抬眼看见一个隽秀男子慢腾腾的挪到皇上身边坐下,几个人顿时一口气憋回肚子里,眼珠子几转几转纷纷埋头不说话了。
皇帝也不说话,就斜眼看着她眼皮子一耷一耷,坐在那里整个人摇来晃去。终于狠狠一个头点地,刘玺斜倒在龙椅上睡了。
不等皇上发话,几个大宫女就将毯子拿来了。
大厅里万籁无声,只听得上面皇帝咳嗽了一下,下面众人才收回神来,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待她睡醒已过了巳时,睁眼就看见龙椅前趴了两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伸出手来一边揉一个:“今日不去学习?”
“早学完了。父皇说下午可以不学骑马。”
忘儿短胳膊短腿爬不上来,她直接将儿子拎到座榻上。
一旁小米粒讨好的凑过来,“娘娘,皇上让您醒了就去用膳。”
忘儿也蹦起来,“我也要吃!”
“好啊好啊,都去!”她左手抱着儿子右手牵着小米粒出了门。
第八十三章真心原来最伤人
第八十三章真心原来最伤人(4225字)
今天来了几个使节,估计也用不着她陪吃,干脆就叫人把饭菜摆在了御花园里。因了两个孩子在,吃完饭又上了几盘果子点心。忘儿追着小米粒来回跑圈圈,她就在旁喝茶看着。
阳光温暖,微风徐徐,多么好的日子。
偏巧有个煞风景的。
远远就看见仪帐。佳人着了淡粉的纱裳,耳畔一枚珍珠扣,温婉宜家。只是那双眼睛过于娇蛮,怎么看怎么讨喜。
女子足下生风长裙飘飘,一个锦衣娃娃跌跌撞撞的跟着小跑,只听的“嗳哟”一声那娃娃已经扑倒在地,跌的不轻。
粉衣佳人回头一看就不耐烦了,丝帕在手里搅来搅去皱成一坨,黑拉着脸就回头骂:“本宫白养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好好的皇子怎么就被养成这么个没用的苦秧菜!”
被骂的几位嬷嬷唯唯诺诺的应着,其中一个看见娃娃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畏畏缩缩的想要伸手去扶。
女子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讥笑道:“就凭你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去碰咱们金贵的二皇子?!既然手痒那就干脆剁了得了。”
嬷嬷哭天抢地的被拖了下去,剩下几个嬷嬷不著痕迹的躲的二皇子远一点。
二皇子本就瘦弱,又被这番情形吓得直哆嗦,此刻更是手脚无力爬都爬不起来。只得伸着细细白白的胳膊去够女子的裙摆,“母妃。。。。”
女子嫌恶的一扯裙子,柳眉倒竖正要开口骂,就见身边的侍从宫女行礼:“大皇子吉祥。”
忘儿行了个礼,“谨妃娘娘。”
“大皇子也来御花园赏花?”谨妃变脸功夫不到家,笑的有点假。悄悄挥挥帕子暗示嬷嬷将二皇子扶起来。
忘儿却更快一步,直接将病怏怏的娃娃抱在怀里,一边笨拙的拍拍娃娃以示安抚,一边瞪着眼睛看那几个嬷嬷,“谨妃娘娘说的对,自己主子跌倒了都能站着不动,留你们做什么!都拖下去扔进辛者库!”
莫看忘儿平日里在刘玺那里撒泼打滚,但作为一个七岁的皇子,皇帝的心尖宝,打罚几个下人的威严还是有的。命令一下,内卫就上来将人叉走了。
这一时就安静了下来,只剩怀里的娃娃哭的有一声没一声,快要断了气。
谨妃脸上挂不住,讪讪道:“不如将二皇子让本宫抱着吧。”
忘儿也不过是个孩子,抱着弟弟本就手酸,但看见谨妃那张假脸,又垫了垫弟弟,咬牙坚持:“怕二弟弄脏娘娘金贵的飞凤绣,就不麻烦娘娘了。”
手臂酸的发抖,突然怀中一空,娃娃已经被拎走了。
“谨妃安。”刘玺淡淡一句当是打招呼,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谨妃脸色这才变的狠了,却是吓的。她也就是个不得宠的妃子,但后宫里谁不认识这个覆了前朝又来祸害现任皇帝的狐狸精?且不说谨妃的爹之前就是跟着摄政王混饭吃的,连自己现在都是靠的她才能升妃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谨妃速速的弯身行了个大礼,声音都带着颤儿:“娘娘吉祥。”
刘玺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睛上上下下直打量手里的孩子,也就二三岁的样子。瘦啦吧唧,蔫不溜丢,满脸的眼泪鼻涕还裹了一身的泥灰,整整一颗扔在路边没人要的小白菜。
二皇子被她拎着后脖颈,鼓着泪泡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又看看忘儿,细声细气的唤了声:“哥哥,脖子疼。”
忘儿立刻泪花闪闪的来揪她袖子:“娘亲。。。。”
自己儿子都开口了,刘玺当然不愿拂了他的意,直接扔给宫女抱着。
二皇子眨巴眼睛看看她,突然皱着小脸打了好大一个喷嚏,一节儿清白的鼻涕就挂在嘴边。刘玺接受无能,忙不迭挥手叫人抱下去梳洗。
脏兮兮的娃娃最不讨人喜欢了。
回头看见谨妃还半跪在那里,她三句两句说了了事。
二皇子不受宠是小透明,但总归还是皇子。就谨妃那么个肤浅的脑袋,自己又没生育,不会拿皇子去邀宠,反倒将自己被冷落的原因怪在二皇子身上。没办法,人笨了是一辈子的事情。
薛平川也并不流连后宫,之前对余氏好,现在是独宠着自己。后宫也极为简单,除了冷宫里余氏那个小贱人外,都是些神经比腿粗的皮色美人儿。一年见不了一次,都是摆设。
若不是自己给他生了个儿子,她都怀疑他是x冷淡。
只是。。。。仅有的两个儿子中他只偏爱忘儿,几乎遗忘二皇子,更不说其他几位小公主。
这方面刘玺并未深究,毕竟不是什么坏事。
忘儿放不下那娃娃,缠着她非要抱过来玩两天,刘玺随他的意,直接让人洗干净送来东宫,好培养兄弟感情。
忘儿很开心,一个劲儿讨她欢心:
“娘亲吃苹果!”
“娘亲吃桃酥!”
“娘亲喝茶!”
一个黄毛小人从软榻角落爬过来,偷眼偷眼看着母子二人,突然插了一句:“娘亲。。。。。”
刘玺楞住了,忘儿火大了。
也顾不得刚才多喜欢这弟弟,只觉得眼前的人真讨厌!跟自己抢娘亲!
气呼呼的一把将瘦弱娃娃推倒,插腰指着人家鼻子尖:“乱叫什么!这是我娘亲不是你的!”说完还嗖的蹿到她怀里搂紧她的脖子宣布主权。
娃娃嘴一瘪又要红眼圈,忘儿这次却不吃那一套,把头一扭哼了一声。心里想着马上就把他送走!
两岁的孩子哪里记仇?抽哒了一会儿没人理,又软趴趴的爬过来,扯着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娘亲。。。。”
忘儿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他,鼻孔都要冒火了。却听自己娘亲好奇的咿了一声。
刘玺看了看玉佩,只是一般的翡翠玉牌,刻了个“欢”字,粗糙的雕工并不值钱。
二皇子叫薛欢,听说是余氏求的恩典,自己给孩子找的名。
小欢儿试探着碰了碰她,见她没反应,就慢腾腾的蹭到她身边,一手搭着她的大腿,一手揪着忘儿的衣角,睡了。
刘玺瞬间就哭笑不得了,这孩子真够不认生的。
晚上自然是宿在皇帝那里的。
跟使臣喝了几杯,薛平川迷迷糊糊搂着她不肯撒手,嘴里嚷着:“静荷,静荷。。。。。”
一身酒味,刘玺皱着鼻子给皇帝更衣,褪到里衣时眼尖的发现皇帝背后有个淡淡的吻痕和指甲的划痕,她一楞,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跟皇帝玩这么厉害?
这边薛平川倒在床上还嘟囔着:“静荷莫走。。。。是我的错,静荷,静荷。。。。”脸上是莫名的痛苦,懊恼,还有不甘。
刘玺坐在床边看了看他,起身走了出去。
内务府将册子递了上来,刘玺翻来翻去都找不到哪个承恩露的宫人妃子叫静荷的。更奇怪的是,这几日明明没有临幸后宫的记载。
若是个一夜露水的女子,也不至于叫皇帝日思夜想啊?
难道还有谁被皇帝小心的保护起来,金屋藏娇??
看了眼下面恭敬的大总管,刘玺也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将册子一扔提脚走了。
叫燕儿去查了好几天,那个叫“静荷”的没查出来,倒被燕儿挖出了另一桩秘事。想着姐妹俩也很久不见了,刘玺叫人送了份礼过去。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过来请了。
嘴巴上缝的线早就拆除,余氏依旧遮着面纱。只是光看漏在外面的疲态双眼就知道这个女子受尽了折磨。
但新仇旧恨,刘玺并不打算同情她。
“贵妃娘娘,今儿找我来有何贵干?”
余氏捏着手里那块玉牌,带着一丝愤怒,“我欢儿的玉牌为何在你手里!”
“你从前的眼线没告诉你二皇子被接到东宫了吗?”她自己找个位子坐好,燕儿自有热茶奉上,“唔,那估计也没人没告诉你,二皇子喜欢爹爹胜过父皇。对吗?二皇子的娘亲?”
她将“爹爹”和“娘亲”是个字咬的拐了几个玩儿。
余氏手一抖,强作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无所谓。”刘玺拍拍手,侍卫拖着一个内卫模样的男子进来摁在地上。那男子看见余氏后嘴里呜呜作响,被剪住双臂动也不能动。余氏则全身颤抖,死不吭声。
强撑?好,双手再拍拍。
一个孱弱的娃娃被抱进来,嘴里啃着自己的手指甲,突然眼前一亮,伸着手往男子方向奔着,“爹爹!”
转头看见余氏,欢欢喜喜的唤着:“娘亲娘亲!”
地上男子和余氏已经面如死灰,双目无神。任由娃娃跌跌撞撞扑过来要抱抱。
余氏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姐姐。。。。”
刘玺抬手,燕儿拎着众人和孩子退下。空荡荡的屋子就剩下余氏和她。
“原来这就是皇帝不喜欢二皇子的原因。”
余氏点点头,声音低不可闻,“是,他早就知。”她突然抬头:“姐姐,我只求将欢儿养在你名下,我什么都肯做!”
刘玺倒奇怪了,“哦?为什么是我?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别忘了她俩之前的那些刀枪往来。
余氏也是被逼上了绝路,“皇上本就不会放过我母子,只有姐姐可以护欢儿平安!”虽然恩怨纠葛,但刘玺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刘玺正要自嘲一句我算什么东西,就被她下一句话给震惊了。
“姐姐,皇帝就只有大皇子一个孩子!这宫里的孩子只有大皇子才是龙脉!”
“皇帝只有过一个女人,就是姐姐你。”
刘玺只觉得荒谬可笑,给气乐了,“我?呵呵,我和他的事情你不是一清二楚么?”
余氏膝盖往前挪了两步,抓着她的衣服,低声道:“姐姐莫不信。皇帝本就不爱女子。”
刘玺自然是不信她,“那么皇帝怎么会心心恋恋叫着一个名“静荷”的女人?”
“静荷?”余氏一愣,但很快明白过来,“那不是摄政王的字吗?” 静荷。景合。
摄政王,刘承元,字景合。
刘玺脑子里慢悠悠转过这几个字,整个人如被雷劈,景合景合,她的父亲。。。
余氏咬咬牙干脆一股脑都说了:“若不是皇帝喜欢摄政王,又怎会爱极生恨失手将摄政王给杀了?若不是姐姐长的和摄政王八分像,又怎么会只爱你着男装?若不是我那哥哥李锁近李将军模仿摄政王举止出神入化,又怎么能爬上龙床做!”
“不可能。。。。”刘玺脑子里乱哄哄。是了,就是从那次男装后皇帝才对自己转变态度的。薛平川喜欢她如父亲般的强硬言论,喜欢她长发挽起一身锗黑,喜欢她自信得意上朝堂。
就连太后都说了,男装的自己很像婉儿的夫婿,呵呵,婉儿,不就是娘的闺名么?
她开始低低的笑,然后绷不住放声大笑,她都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还笑得出来。只觉得胸口闷,不吼不痛快。
余氏被吓了一跳,刘玺可是欢儿在宫中唯一的指望。抿抿嘴唇,将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她身上,置于死地而后生。
“皇上的寝宫里有条密道,直通温泉宫下的冰窖。那冰窖里。。。。有摄政王的棺椁。。。”
刘玺一个趔趄扶着桌子,嘴里发苦发腥:“他倒是痴情。。。”
蓦地又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余氏:“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他宰了你?”
余氏自嘲的笑笑,“死了也比现在好。只求姐姐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把他养大。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平安长岁。”
第八十四章小白兔妖精(8千)
第八十四章小白兔妖精(8千)(8025字)
余氏突然跪在她面前,“姐姐,小碧给您磕头了。恩怨已过,还请姐姐走的时候带着欢儿。。。。。”扎扎实实三个响头扣完,“小碧知道今儿难逃一死,早就在外面布了人手,尚能拖住一时半刻,消息一旦传到皇帝那里,谁都得死!还请姐姐快做准备,小碧今日全力护送姐姐出去!”
刘玺这才认真看着面前的女子,果然是一脉相承。大事不乱,安稳妥当。
余氏早前那么多年在宫里布置人手想来不少,而自己手里除了燕儿竟然没有留下个得力助手。咬咬牙,今天这是逼上梁山也要走!出的去最好,出不去的话除开忘儿,其余都的被灭口。
这当头两姐妹也不计前嫌,如此这般简单商议之后便各自准备。这边余氏命死士将皇帝的眼线都割了喉,那边刘玺就将两个皇子和小米粒乔装做小太监。院子里的人都被迷晕在地上,燕儿携太后和薛照已经等着了。也来不及多做解释,两边一回合,直接奔向温泉宫。有了余氏的地图众人很顺利的找到了冰窖,空荡阴冷的冰窖里,几百颗夜明珠温柔的放着光芒,中间一个紫檀金边棺椁稳稳当当。刘玺吸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果然看见父亲如睡眠一般的容颜。
倒多亏了他有心照料!
老太后好奇的走上前,刘玺遮挡不急,被太后看了个仔细。
“这不是婉儿的夫婿吗?”
刘玺苦笑着应是,手里却拿了一罐灯油来,闭眼暗道一声爹爹对不起,便将油泼在棺椁上。爹爹一身戎马,军功显赫,名震天下的堂堂摄政王怎么可以这样被一个变态禁锢在冰冷地窖里!
想来爹爹定会赞同我。
手中火折子明明灭灭,终于一狠心丢了下去,“轰隆”一声火苗蹿至半空,艳红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地窖!
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刘玺抹抹脸,领着众人出了窖。
那边李锁近早就得了消息往温泉宫赶,远远看见火光冲天,心里暗道不妙,立刻命人将温泉宫团团围住。他却只身一人去了不远处的小厨房。
谁也想不到密道的进出口在这简陋不起眼的小厨房屯菜窖里。
里面三岔口,一道往冰窖走,一道通往皇家狩猎场,另一道便是他常常往来的地道,通着皇帝的寝宫。
几个女人带着孩子走得不快,李锁近却并未追上去,反倒摁了暗格将那通往外界的密道锁死,让追兵追不上去。
厚重的石板落在地上将门堵死,李锁近这才送了口气。看了看冰窖里面水气隐隐,心里明白摄政王的尸身怕是化成了灰,心里安心不少。正要出去,却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在通往皇帝寝宫的那条道里!
提了一口气,贴耳在石壁上细细听,轻重不一杂乱无章,果然!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声,快步赶了上去。
孩子耳朵尖,小米粒回头一看身佩长剑气势汹汹的禁军统领当即吓软了脚,哆嗦着去够刘玺的衣服。
“娘娘。。。。”
刘玺见来人紧张的浑身像没了骨头,但一帮老小都靠着自己,也只有牙咬坚持着。
将薛欢交给燕儿,她上前挡在前面,“我的好表哥,你这是要赶尽杀绝?”
李锁近狠狠道,“平时小聪明不断,如今逃命连路都走错!这是去圣上寝宫的密道!”
刘玺不可置信的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地图,顿时脑子就空白。
李锁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们逃了,就封死了那往外的密道!”
这下连燕儿都脸都绿了。
刘玺略一思索,“我们返回去,出地道,去凤仪宫。”
小时候父亲曾拿过皇宫的原始图纸给她看过,底下的通道回环复杂,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凤仪宫下那条道,自己做短命皇后时也曾好奇的去下面看过,虽未走通,但能感觉空气流动,想来没有堵死。
思及此,她对上李锁近的目光,“后续事情就拜托表哥了。我们一走,表哥想要的东西应该也就到手了。”
李锁近脸色微青,没说话,只是转身离开,“我只拖得一时半刻,你好自为之。”
刘玺自然知道自己表哥的取向,所以从余氏那里知道他与皇帝的恶心事时并不惊讶。二人不愧是从小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李锁近肯放他们离开当然不是看在青梅竹马的情谊或者李家血缘的关系。他和刘玺一样,不过是皇帝眼中摄政王的代替品。
唯一不同,他是心甘情愿来当影子。
如今摄政王的尸身没了,与之最相像的刘玺也逃了,那皇帝不就只有他一个选择?放了刘玺,一来皇帝无情可以给自己留条退路,二来成全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各取所需。
后有追兵,刘玺拉着薛照和太后只能铤而走险往前走,毕竟凤仪宫就在皇帝寝宫旁边。地道很长,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一群人慌不择路的往前跑着。薛照一个脚滑跌倒在地,头上的斗篷掉在地上滚的老远,脸上那道粗狂的疤痕露了出来。薛欢年纪最小,竟吓的哭了。无奈只得让燕儿和太后带着孩子走前面,她扶着薛照在最后紧赶慢赶。
李锁近再怎么隐瞒消息,也耐不住火光漫天黑烟滚滚。才走出地道,就看见皇辇到了,居然是亲自领了城外的守备军过来。
薛平川脸已经黑的吓人,下了辇车就要往地道走,李锁近眼疾手快上前拦住,“皇上,冰窖已经被她烧了。”
薛平川哪里还听的进话,抬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看着他冷哼一声,冲了进去。
果然如他所说,外面的高温已经让冰窖泥水汤汤,明黄精致的朝靴踩着冰水哔哩哗啦,脚下一顿,薛平川看着不远处一化作焦炭的棺椁,眼睛憋成了血色。好!好!好的很!
脱下龙袍,小心翼翼将地上的焦渣包起来捧在怀里。这才目眦尽裂的拔了长剑要将刘玺碎尸万段。
说起来多亏了李锁近摁下石门,皇帝才以为一行人已经从那一条道逃出宫去,守备军又劈又砸将石门毁掉追上去。
暗道很久不用了,地上的灰尘极厚,两侧的油灯也露尽。不出多时便有将领前来报道,说是感觉前方无人在逃。薛平川本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也冷静下来发现不对劲。
召来李锁近细问,李锁近只道自己赶来时已见不见人影。
薛平川这才发现上了当,抬手劈了几个挡路的侍卫泄愤,浩浩荡荡奔向正殿。他抚着怀中的骨灰,誓要将那贱女人亲手剁成肉酱泄恨!
却说刘玺几人已经钻出来到了寝宫,眼看对面就是凤仪宫,偏偏又出了岔子。
薛照头疼。
像是脑袋里所有的神经都充血,搅在一起成了麻花。疼啊,疼啊。他看着眼前的地方头疼欲裂。恨不得整个人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嘟囔着什么,斗篷遮住了神情,刘玺怎么唤他他都没有回应。偏偏这会儿他力气出奇的大,她与燕儿二人拖都拖不动!
茫然无措的老太后在一旁哄着三个娃娃,心想着这男子怎么这么来事儿,拖着她们出去郊游的行程。略一回头,刘玺正扒了他的斗篷,太后就看见那张痛苦扭曲的脸。
越看那男子越心抽,鼻子一酸,摸摸脸竟然落了泪,太后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薛照突然发病,刘玺哪里还有时间去关注太后。慌忙摁住了抽搐的薛照,耳边隐约听见了嘈杂的喊杀声。
咯噔一声暗道不好,看来追兵不远了。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一个手刀将薛照劈昏过去,联合燕儿连拖带扯要将他弄到凤仪宫去。
凤仪宫的床下就是密道,燕儿已经将床榻上的杯子掀开,石板一锹,露出幽深的阶梯来。
燕儿架着薛照走在前面,孩子自然要在中间才安全。
小米粒努力抱起二皇子紧随其后。
轮到忘儿时,他却面色不郁的倒退几步,他要出房门。
刘玺自然不肯。
忘儿咬着下唇看了一眼昏死的薛照,闷闷的,“娘,我记得他是谁。”
之前有面纱看不清楚,现在却一清二白,原来宫里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忘儿。。。。”
“娘,我不走。”忘儿像下了决定一般,坚定的看着她:“父皇只有我了,娘你还有很多人。我不走。”
刘玺一时羞愧,伸手去拉儿子,“忘儿你不明白。。。”
儿子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好像她是多么肮脏的东西。
看见如此场景,她已经心寒的不行了,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刘玺狠心将儿子劈昏抱起。孩子还小,有些事情看不透彻,但她绝对不可能将儿子留在这个地方,和他那变态恶心的“父皇”在一起!
“娘,咱们走吧。”
太后默默的站在一旁失神,被她一唤收回神来,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你们去吧。哀家就不走了。”
哀家。。。。
刘玺一抖,视线对上,果然是神智清晰。是什么时候。。。。
“太后您。。。。”
“快走吧。”太后如今也恨不起来了,这大半年刘玺是如何尽心尽力伺候她,她心知肚明,只能叹一口气,“莫管哀家,你们快走。”
刘玺要劝,她抬手制止,“哀家在这里活了一辈子,不想离开。”
“可是。。。”
“再不走来不及了。出去了就好好活着,好好对他。”太后从手上抹下一个翡翠镯子给她套上,将她推进密道,“这镯子跟我时间久还算上品,就当做是当初册封的见面礼。”
刘玺看看手上温润的镯子,泪眼看着已然苍老的太后。这算是原谅她了么?是从心底里真正的接纳她了吗?
“走吧,走吧。”太后不再理她,转身偷偷抹泪。
薛平川赶到时凤仪宫已经化成一片火海,眼尖的侍卫发现里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身影,渐渐融进红光里。。。。。
一晚的时间宫内就两处走火,还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一把火烧个干净。这件事情私下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皇位来路不正寝食难安,眼下老太后和废后都没了,是要杂草除根呢!
只不过两位皇子同时病重送去安国寺静养,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薛平川管不得别人怎么想。将摄政王仅剩的骨灰装在小白骨瓷瓶里,温柔的捧着。脸贴在冰冷的瓷瓶上,他终于能感受到些许那人的存在。轻轻蹭了两下,舒服的喟叹,景合,玺儿越来越调皮了,和她那做作恶心的娘一样,既然你不方便,便由我来管管她吧。
他摸着瓶子细腻的外壳,居然忤逆到伤害自己爹爹,怕是留不得了。景合你莫着急,小忘儿我还是很疼惜的,既流着我的血,又有你的血,多好的孩子,我就把这皇位留给他好不好?
薛平川并不是先皇的亲弟弟。他连庶出都算不上。
不过是个寡妇带过来的拖油瓶罢了,当了夫人又怎样?还是改不了出身!府里的下人就是这么在他面前嘀咕的,声音不大,刚好可以让他挺清楚。
娘和薛将军算的上青梅竹马,情愫早定,可惜老天不怜惜,让薛将军去守边疆。十年之后心上人也嫁做人妇,生活艰辛。好在丈夫寡命,薛将军这才将她接过来力排众议抬成正房。
但正房又怎样?那是娘,不是他。
府里已经有了个年少聪慧的嫡子大哥,而他呢,不过是个黄皮寡瘦沉默孤僻的外姓人,这府里的热闹,和他有什么关系?
娘心疼他,可一个柔弱妇人能做什么?薛老爷和大哥对他不坏,但是也谈不上亲密。他总有一种在别人家做客的疏离感,还是个被下人都遗忘了的客人。当然这已经很好了,他不会多奢求什么。
那日元宵,薛老爷带着娘和大哥回了老宅,他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留在了家里。人一走,他觉得自己送了一口气。
外面很热闹,到处是丝竹鞭炮的声音,相对着府里明晃晃的红灯笼就越发冷清了,好像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自己爹爹那边的人早就落魄不在了,他没有地方去,也没人陪他吃一碗汤圆。
他蹲在池边的柳树下,就着远处灯笼的一点弱光,将碗里的芝麻汤圆一个个都舀进水里喂了鱼。
“你大哥还说你老长不胖,原来肉都长到锦鲤身上去了。”
一回头,眉目清朗的少年就站在身后,笑眯眯的过来拉起自己,嘴里抱怨着:“走走走,你哥说好让厨子给我做五彩汤圆的结果又自己跑了。兄债弟偿,你今晚说什么也要请我吃一碗才罢休。。。。。哎你说护城河那边热闹还是夜市热闹,不如我们吃完了去看看吧。。。。”
月朗星疏,微凉的夜风将柳枝儿晃了晃,一个木讷沉默的小男孩在喋喋不休的嘟囔声中被牵着走远了,灯光那么暗,谁也看不见他轻轻的抿嘴笑了。
人来人往的夜市里,还是少年的刘承元牵着娃娃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他咬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接着又伸到娃娃嘴边,“你牵紧我。”
娃娃看着面前还有个牙银的糖葫芦,一口下去咬进嘴里,点点头,听话的将手握紧一点,“我会抓紧的,景合哥哥。”
——小如码字风格多变的毛病又来了,古代正剧变成了欢快小白。。。嗷!谁拿鞋子砸我!给姐站出来!!——
地道昏暗,不时有岔口,危急时刻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个口子便钻,好在他们运气不差,居然来到城外的不起眼的小码头。出密道的那一刻,刘玺狠狠吸入一口新鲜微凉的空气,回头看看皇城远远的金顶,忍不住就微微湿了眼眶。
燕儿找了艘船,一行人躲开陆路的追兵和盘查缓缓向北。
这一年多时间在宫中断了信息,也不知道刘麟那边是什么情况。刘玺叹了口气,扯过身边的包裹来翻翻,从宫里收刮的东西加上弟弟当时留的银票,到北边应该够了。
“呃。。。。大婶,请问这里是哪里?”
一阵响动,清澈的男声很犹豫的问道。
知道是薛照醒了,刘玺并没有回头,她还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说。只不过。。。。船公的女儿不过十六芳龄,他也敢叫“大婶”?那女子倒是羞涩的来船舱里偷瞄他了好几回,刘玺摇摇头,这等烂桃花她才不想搀和进去。
“。。。大婶?”
“大婶???”
刘玺想着那姑娘怕是被唤的快哭了,自己心里有点乐。
肩上一沉,一只均匀修长的手搭在她身上,“大婶。。。请问。。。。”
薛照当然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女子已经脸黑的像煤炭,他只是好奇的多盯了两眼女子身上的衣物和发髻,稍稍踟蹰决定改口:“我是。。。呃,在下。。。薛照,请问夫人是?”
“大婶?夫人?”女子转过脸来,柳眉倒竖,“你在叫我???”
薛照心道一声好美貌的。。母夜叉,扯着嘴嘿嘿一笑,身子往后缩了缩,“失误失误,在下眼拙了。”
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令刘玺疑上心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是谁?”
“薛照。”他很老实。
“年有几何?家住哪里?家有几人?做什么营生?”刘玺挑眉。
他张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太白山下一只天天向上的三好兔子,正啃着萝卜等天劫,一道天雷劈过来自己就被烤焦了,飘飘荡荡好不容易找到个魂魄微弱的就强行占了人家身子?
会被绑了去火刑的!
憋了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他梗着脖子道,“你问我我问谁!”
刘玺扯嘴笑,“你不是说你是薛照吗?”
下一刻这八尺男儿就开始抱着头在不大的船舱里来回打滚,扯着嗓子开始嚎,“哎哟喂我头好疼啊疼死我了!哎呀咿呀哦好疼好疼~~”这招是隔壁山的老狐狸教的,说是百试百灵。
船虽说也是个小游船,但也禁不住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