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鼓励,希望未来的日子里,自己会一帆风顺。可是,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崎岖,不是吗?
第十三章清笛声扬玄机藏
自从清韵得罪了太子妃之后,东宫的宫女们见到清韵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平日里也少与之言语,清韵知道他们的心思,也只是颇感无奈罢了。秋痕倒是深谙宫中的生存法则,又因二人住的极近,一日见着清韵倒是劝告了她一番。
“清韵,上次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太子妃也因为你的事和太子闹得很不愉快。这几日好不容易才释怀,我们断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你了,但是你始终是在东宫当差。所以我的意思你可明白?”秋痕严肃的对清韵说道。
“嗯,多谢姐姐提醒,姐姐的难处,清韵知晓。”
“唉,现在你也只是一时的处境尴尬,等过段时日我再向太子妃求求情,也许会有转机。只是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你就别去伺候太子妃了,别出现在太子妃眼皮子底下,帮着其他宫女做些打扫宫殿和除尘的粗活吧。”秋痕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道。
清韵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明白,也不做辩驳,心想:“虽说是重活粗活,可比起整天呆在太子妃身边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总要好过些,只是这样要想接近萧煊就难上加难了。”
秋痕见清韵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就没有多问,“你自己多多保重吧。”秋痕带着一种同情的语气说完后就自顾自的走了。
自此之后,清韵也按照秋痕的吩咐,每日和其他的宫女太监们打扫宫殿,浣洗衣服等粗活,常常累的筋疲力尽,再加上一整天的四处奔走,她晚上回到自己住的小屋时常常就和衣而睡。而明天天还未亮就要起床继续干活,这么忙碌劳累的生活倒是让她别无二心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一日傍晚,清韵正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浣洗衣服,感受着冰水带来的蚀骨的疼痛。她还自嘲道,自己和冰冷真的很有缘,前几天跪在雪地里,这几天手又泡在冰水里。这时,东宫里一位行为凶悍的管事姑姑走了进来,对清韵阴阳怪气的说道:“今天这里的所有活都交给你干了,太子殿下晚上要来,太子妃高兴,大家都去忙着张罗了,你自然是去不得的,就好好呆在这把衣服全都洗了吧。”说完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补充:“别偷工减料,明天要是发现没洗干净,那就一直洗到干净为止。”
清韵无奈的苦笑了一声,看来今晚又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了,一连好几日都没见太子来东宫,怎么今天回来呢?想到这清韵不由得嘲讽了一下自己,人家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是闹了别扭很快也就好了,来看望她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很快,暮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爬至柳梢头,东宫里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清韵也终于洗完了最后一件衣服。虽说已到初春季节,可依旧寒风凛冽,清韵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觉得累的腰酸背痛。她一边锤了锤自己的脊椎,一边缓缓向自己镜湖旁的小屋走去。
推开房门,屋内漆黑一片,清韵熟络的点起一盏烛火,昏暗的灯火印出她平凡的面容,只有那一双眼眸显得格外清澈和明亮。她慢慢的走在桌边休息片刻,随后就打开了柜子,在柜子的最底端,清韵抽出一个锦盒。她徐徐的打开锦盒,一个翠绿色的竹笛跃然眼前,从笛身的斑纹可以看出这支竹笛已用不少年数。清韵轻轻的抚摸笛身,慢慢的端详着,这只旧笛已陪伴自己走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流离失所的那十年。每当她辗转各地时都没有舍弃它,于是它也陪伴了清韵这么多年。只是物依旧犹在,而故人却早已远走,大概物是人非就是如此吧。
清韵不由得想起惨遭杀害的爹娘以及苏家其他无辜的人,眼泪慢慢充满眼眶,“爹娘,女儿没用,时至今日也没有找到害死你们的凶手,没能为你们报仇。”清韵哽咽的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清韵坚毅的自言自语。
待清韵慢慢平复了心情,一时觉得胸闷,就带着竹笛来到镜湖旁的长廊里。此时夜风微凉,镜湖周遭更是毫无人烟,显得格外冷清。清韵明白那是因为东宫里的所有人大概都在忙着讨好太子,都在卑躬屈膝的迎合太子和太子妃吧。人情本就凉薄,在权力面前,如蝼蚁般低廉的人命又算的了什么了?
清韵回忆起小时候爹爹教过的那首青洛城的小调,便借曲抒怀,清亮的笛音自她唇边缓缓飞扬。这首小调欢快恬淡,是青洛城百姓安居乐业,自然纯朴生活的最好写照,所以听起来也有让人心旷神怡,安宁祥和的感觉。反正此时的镜湖也不会有人来,清韵索性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笛音袅袅,散播开来。
但事实上,萧煊正和秦公公趁着夜色在镜湖旁漫步,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萧煊不由得驻足倾听,“这曲子的起承转合,旋律韵味听起来倒是很耳熟。”他暗想道。于是便缓缓向笛声处踱步而去,秦公公不知是哪个宫人在此处吹笛,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萧煊。
谁知,萧煊竟然猛然间停住了脚步,他微蹙眉头,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惊喜,“这是青洛城民间广为流传的小调曲,若非青洛城的百姓,普天之下还有谁会这支曲子?”萧煊按捺不住自己复杂的心情,快步向笛声处走去。秦公公见状,不明所以,又见萧煊神色有异,不敢怠慢,赶紧跟了上去。
萧煊走近长廊,只见一人独坐在长廊中,笛音就是自她吹出。萧煊放轻步伐,走近一看,原来是之前被罚跪的宫女清韵。他神色并未见波澜,只是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困惑和惊讶。桂花酒,青洛城小调,他低笑一声,这个宫女看似不经意间透露这么多信息,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煊目光并未移开清韵的脸,他见清韵神色如常,陶醉在自己的笛声中,月色斜斜的交映在她的脸上,像是笼上一层薄纱,她旁若无人的借笛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看样子倒不像是刻意做戏给自己看。难道她也是来自青洛城?萧煊暗自揣摩,一时未下定论。
秦公公见萧煊紧盯着清韵,却难以猜测出萧煊的想法,他低头耳语道:“太子殿下,这清韵刚入东宫不久,不懂规矩,若觉得扰了殿下清净,请容奴才。”
“不用,不要惊动她。”萧煊低声说道,秦公公也只好把自己未说完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去查查她家住何处?因何入宫。”萧煊低声对秦公公吩咐道,“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萧煊说完就悄无声息的走开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回眸看了一眼尚未察觉的清韵。
秦公公望着清韵在月光下平静的面容,心里不免嘀咕:“太子对清韵的反应怎么这么反常?清韵,只希望你能自求多福了。”半晌,秦公公也不露声色的离开了镜湖。
自那日之后,清韵几乎每一夜都到镜湖的长廊里吹笛,这可能也是舒缓自己心情的一剂良方。她总觉得伴随着笛声,她好像就回到了青洛城,回到了小时候在爹娘身边的美好时光,再加上镜湖人烟稀少,秋痕因侍奉太子妃也回来很晚。所以在清韵忙完繁重的活计之后,吹笛倒不失为一种让她身心放松的好方法。只不过,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听东宫里其他宫女说,太子来东宫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只是说到底,东宫毕竟是太子的家,清韵自知这也无可厚非。
一夜,春风徐徐,碧波荡漾。清韵又坐在长廊上,吹起了那首她再熟悉不过的曲子,笛音悠扬,缓缓飘荡在镜湖周遭。正当清韵觉得自己渐入佳境,陶醉其中之时,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空灵琴声。琴声似有意与笛声相合,在曲调的起承转合处皆配合的天衣无缝,好似知道这曲子的音律一般。
清韵猛地回过神来,这东宫里会抚琴,又听过这小调的人除了太子还会有谁?清韵心里一惊,笛声戛然而止,像是听见了笛声的消失,琴音也渐渐终止。清韵暗觉不好,连忙起身准备逃走,刚走几步,还未走出长廊,就听到身后秦公公的声音:“清韵,请留步。”
清韵见状,自知是逃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身行礼,“秦公公,找清韵所为何事?”清韵佯装镇定的样子。
“太子殿下有几句话想问你,请随我过去吧。”
清韵虽已预料到会是他,可是心里仍旧七上八下,她一直在想着待会应该怎么应对萧煊,不知不觉的就和秦公公来到了镜湖中的湖心亭里。
她抬头望去,只见萧煊身着一袭白衣,表情认真的抚摸着琴弦,月华倾斜的照在他身上,更衬得他俊美异常。可他却一如往常的从容,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望向清韵这边。
“清韵,请吧。”秦公公伸出手来指引清韵走向亭中,清韵咬咬牙,内心忐忑的走了进去。
第十四章相逢偶遇莫怀疑
“奴婢参见太子。”清韵跪下行礼,正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不安。
“起来吧。”萧煊声音低沉而自然,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清韵站起来,只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轻轻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找奴婢所为何事?”
“这几日我常听见你的笛声,觉得很好听,那是什么曲子?”
“这几日,显然太子并非只在今日才留意到我,那么如果我刻意隐瞒是不是更显得令人生疑了?”清韵头脑里闪过这些念头。
萧煊见清韵低着头,很久都未答话,也不着急,只是似有若无的看着她,眼神深邃。
“回太子,那是奴婢家乡的一首民谣,奴婢近来很是思念家乡,所以才斗胆在这人烟稀少的镜湖吹奏。没料到竟会打扰了太子,实在罪该万死。”
萧煊听了此话并未言语,清韵只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可又不敢抬头,生怕遇上他的目光。
“那你家住何方?”萧煊慢慢悠悠的问道,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
清韵知道萧煊必会问及这个问题,只怕萧煊已经回忆起了这首曲子,若还遮遮掩掩,对自己未必会是一件好事。倒不如索性实话实说,“奴婢原本住在南方的一个小镇,远离帝京且地处偏僻,太子可能并不了解。”
“既然是南方小镇,为何要远赴千里的来到这儿?”萧煊不动声色的发问。
“因为家中父母早故,便来帝京投奔亲戚,岂料没有寻得亲戚,奴婢为了养活自己,于是进宫做了宫女。”清韵手心的都是汗,还装的一副镇定的样子。
萧煊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句,语气平淡。他突然站起身来,慢慢的靠近清韵,清韵大惊,只得下意识的挪步向后退。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清韵只觉得萧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心跳急剧加快。
萧煊从容不迫的向清韵走来,清韵被逼无奈的只好慢慢向后退,脚后跟却意外的撞上了亭子周围的栏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慌张的用手搅动着自己的衣袖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岂料这个小动作却分毫不落的看在了萧煊的眼里,他的眸光也变得深沉起来。
清韵不知所措,语无伦次的说:“太,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便准备转身而逃,岂料太子在这时却突然拉住了清韵的手,清韵惊得满脸绯红,抬头之间,正对上萧煊深邃探寻的目光,他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好像很害怕我?”萧煊突然在清韵的耳边低声说道,呼吸的热气扑在清韵的耳朵边,让她感觉很不适应,她这才注意到萧煊离自己很近,这副举动在外人看来颇为暧昧。她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连忙辩解:“太子,这样让外人看到好像不太好吧。”
萧煊浅笑一声,看着清韵红扑扑的脸,并未回答刚才清韵问的问题,“你吹的曲子是青洛城当地的民间小调,你酿的桂花酒有青洛城当地的味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十五年之前一直生活在青洛城。你如此千方百计的想让我注意到你,如今成功了怎么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呢?”
清韵心里一惊,暗想:“原来他都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过他的眼睛。那他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苏倾倾呢?”清韵此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如你老实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萧煊面带微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亭中的清韵和萧煊更像是情侣在谈情说爱,但清韵却明白在他温柔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戾气。“原来他怀疑我是宫里其他人派来故意接近他的细作,若他这么认为,会不会杀了我?我该怎么办?我必须要想办法脱险。”清韵心想道。
“太子误会了,奴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奴婢以前就是青洛城的百姓,会那些自然并不奇怪。况且奴婢才入宫不久,又怎会知道太子的过去呢?”清韵信心满满的回应道,手却不由自主的拨弄着袖角。
萧煊听了此话,嘴角依旧扬起那抹微笑,他低头耳语,“如果谎话被揭穿了,后果怎样,你应该知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说谎。”说完,他竟伸手好似想要抚摸清韵的脸,清韵连忙偏脸避开,他却低笑了几声,用手轻轻的扳正清韵的脸,若无其事的慢慢抚摸着。清韵望着萧煊淡漠的神色,竟好像感觉到了他的一丝黯然。
萧煊却喃喃自语道:“你不是她,她不会有那么多心机的。你终究不是她。”清韵讶异的看着萧煊,脑海里盘旋着他刚才的话语,“她?她是谁?苏倾倾吗?”清韵心里念叨着。
萧煊却慢慢放下了手,转身离去,待清韵回过神来,连他的背影都消失殆尽,只是残留下他的手指的余温还提醒着自己,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她颓然的坐在亭子里,目光涣散。
待萧煊走出镜湖,秦公公终于把憋了一路的疑惑问了出来,“殿下,这清韵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不是调查过了吗?”萧煊漠然的回应。
“奴才也只是调查到她是从南方来到京城的,没过多久就进宫了。也没查到她在京都有其他亲属,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她说她来自青洛城。”萧煊叹了口气,秦公公却大骇,怪不得太子对她格外关心,原来原因是这个。他也慢慢想明白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事情。秦公公知道太子现在心情不好,却忍不住说道:“太子,奴才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
“奴才认为,如果清韵也恰好来自青洛城的话,很可能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又或者她本就是其他人安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这皇宫里谁不知道太子对于青洛城有着别样的感情,若真如此,她不得不防。危急关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萧煊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个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她若真是来自青洛城,我不想伤害她。我已经对不起苏家了,实在不愿意再伤及青洛城的无辜百姓了。”
“可是,相比于家国百姓,个人安危实在是不足挂齿啊。”秦公公知道太子会这么说,心急的劝解道。
“够了,我自有打算,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不是吗?”萧煊急切的打断秦公公的话,秦公公也知道再说下去,太子也不会听的,也就讪讪的闭嘴。
“你不是说她和二皇子私交甚好吗?”萧煊突然想到,就发问道。
“是啊,据宫女说,她和二皇子,沈大人走的比较近。沈大人自从在寿宴上拜二皇子为师之后,就经常找二皇子下棋。她们经常聚在爱晚宫里下棋,沈大人一向不拘小节惯了,大家也就没太过在意。”秦公公如实回答。
“沈逸。”萧煊轻轻的念到这个名字,嘴角含笑,“也许是时候和他聊聊了。”说完此话,他就踱步走出了东宫。
第十五章日久逐渐显端倪
那日在镜湖边遇见萧煊之后,清韵一直惶惶度日,也再也没有去镜湖边吹过竹笛了。一连几天下来,生活却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清韵也慢慢放下了悬起的心,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清韵只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不真实到自己只觉得那是一场梦。不过,既然萧煊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自己又何必疑神疑鬼呢?这样想想,清韵也就没把那夜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一日,清韵早早的忙完了东宫掌事姑姑交代的诸项杂物之后,就来到了爱晚宫,好久没有见过萧烨了。一想到萧烨傻乎乎的样子,清韵不由得开心一笑,心情也格外舒畅,一扫前几日胆战心惊的阴霾。
清韵迈进爱晚宫,见树荫下的萧烨正摆弄着棋子,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清韵不由得怔住。这副神情竟不似平日里那个只知道傻笑的萧烨。
萧烨像是注意到有人盯着自己的目光,一抬头,看到清韵正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他恢复了平日里明媚灿烂的笑容,快步跑到清韵面前,笑容满面的问道:“清韵,你怎么来了?最近都不见你,你还好吧?”
清韵收起刚才疑惑的神情,“你现在一见面就会问我还好吗?好像我整天身陷水深火热中一样。”
萧烨听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只是担心你会像上次那样又被别人欺负,而我却帮不了你。”
清韵看着萧烨天真自然的神色,听着他的腑肺之言,想着自己在皇宫这尔虞我诈的环境里能结识萧烨,紫菀这样真心待自己朋友,实属不易了。“你每次见到我时,我不都是好好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我是来找你下棋的。”
“好啊,好啊,我从来都没和清韵下过棋。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萧烨笑意洋溢,拉着清韵的手就往棋盘边走去。清韵见他如此,也无奈的笑了笑。
“怎么今日不见紫菀呢?”清韵手执黑子落下后,慢慢问道。
“她说最近掌事姑姑给她安排了很多活,所以今天就来不了。我还惦记着她的芙蓉糕呢。”
清韵噗嗤的笑了,“这丫头什么时候会做点心了,怎么没听她说过。”
“最近才学的吧,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做的好吃,你可千万别告诉她,不然她会打我的。”萧烨鬼鬼祟祟的说着。
“人家的一番心意,你还嫌弃了不成。”清韵一边落棋子,一边说着。
“不是嫌弃,是因为无论清韵做了什么,我都很喜欢。”萧烨满带笑意,清韵却愣住了,听着这句话却感觉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萧烨见状,稍敛笑意,“哎呀,落错子了。”说完,他就伸手收回了已经落在棋局上的白子。清韵这才回过神来,“君子不悔棋,你没听说过吗?”清韵按住他欲抽走棋子的手。
萧烨见她按住自己的手,笑意更深,“我又不是君子,但是清韵既然开口了,我自然听你的。”说完就将棋子重新放回棋盘上。
清韵微微一笑,接着下了起来,“怎么今天沈大人没来找你切磋棋艺啊?”
还未等萧烨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是谁在背后悄悄议论我呀?”
清韵狡黠的对萧烨笑说,“说曹操曹操到,看他这么开心,待会你一定要让他落败而归。”不由得抬头向门口望去。
谁知,进来的并非只有沈逸一个人,紧跟在沈逸身后竟然是萧煊。他们二人一个温润,一个张扬,如谪仙一般的出现在殿门口。清韵却彻底傻了眼,愉快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的难以言表。
她暗想,太子怎么会来这?她紧张的看向萧烨,萧烨却像是没看到她困惑的眼神。萧烨有些胆怯的走向他俩,畏畏缩缩的喊了他一声大哥。萧煊鼓励式的拍了拍萧烨的肩膀,满脸笑意。
清韵知道面子上的工程还是要做的。她硬着头皮迎着他们三人的目光行礼,望着萧煊墨色的眼眸,却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她心里腹诽道:“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前几天还胡乱质问我,今天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沈逸看到清韵眼神里流露出的怨念,不由得嘴角上扬,“刚才听到清姑娘问起我,难道几日不见,竟思念我了?”清韵顿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点在意萧煊听到这话时的想法。“沈大人越来越口没遮拦了,我看是嫌上次输的不够多。”清韵生气的回应道。
沈逸哈哈大笑起来,“今天我上朝时遇见太子,太子对下棋也很有兴趣,所以我今天是带他来做帮手的。”
“大哥也喜欢下棋,那正好,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只是我和清韵还没下完呢,徒弟你先陪大哥玩会吧。”萧烨开心的说道,便拉着清韵重新回到棋桌上。
“来吧,清韵,这局还未完呢。”萧烨笑眯眯的说。清韵只有静下心来继续下棋。谁知萧煊和沈逸竟然在一旁观战。清韵只觉得背后的萧煊遮住了阳光,也让自己后背发凉,要知道自己的围棋就是他教的,此刻观战的他会怎么想呢?
清韵手心里都是冷汗,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手指不自觉的搅动衣角,却偏偏不敢落下一子。就这样僵持了好久,谁知道萧煊像是看穿了她的慌张,他慢慢的俯下身子,贴着清韵的耳边轻声说道:“怎么不下了?”他的声音像是带有蛊惑的魔力,声声都撞进清韵的心房,说话间传递来的余温引得清韵满脸通红,落在别人眼中十分暧昧。此时的清韵更是不敢再下一子了。
“太子,你吓的清姑娘都不敢落子了,我看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俩了。不如我和你下一局如何?”沈逸笑着解围道。
萧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韵,笑而不语的走开了,清韵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就这样过了许久,也许是因为萧煊的到来打破了往日他们嬉戏的氛围,整个爱晚宫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清韵也没有了下棋的心思,倒是沈逸依旧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真是怪事,我怎么发现太子的下棋风格和清韵很是相似呢?”沈逸悠然的说道,清韵却暗觉不妙,心都快要蹦了出来。沈逸又接着说道:“下棋的手法,布局特点都很相似。”萧煊只是置若罔闻的笑了笑,并无二话。
萧烨慢慢收起棋局上的棋子,知道清韵心不在焉,也没法再下下去。“徒儿,你逢棋必输,怎么还评价别人了?”沈逸被说的颜面扫地,只是讪讪的闭了嘴。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清韵再呆在这也觉得无趣,便寻了个借口准备逃走。她行礼道:“太子殿下,沈大人,奴婢在东宫还有些活计未完,今日先行一步,不打扰各位了。”
萧烨依依不舍的说:“这就要走啊,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芙蓉糕和桂花酒了。下次来的时候能否带些给我啊?”
清韵偷偷瞟了一眼太子,见他神色并未有太大起伏,就连忙应好。萧煊微皱眉头对清韵说道,“我已经打扰二弟很久了,正好我也要回东宫,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萧煊语气不容置疑,清韵也不敢公然反抗,只有暗暗应好,心里却叫苦不迭。
待清韵和萧煊离开爱晚宫,沈逸嘴角笑意更深,似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你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说完便邪邪的看着萧烨。
萧烨将收好的棋子放回棋盒,眸色渐渐深沉起来,竟然显露出一丝邪魅。“这才是个开始,鹿死谁手言之过早。”他淡淡的说道,眼神阴鸷,和之前单纯良善的模样相距甚远。沈逸看着他并未说话,俊逸的脸上也浮现出难以描述的神情。
此时的清韵却悄无声息的跟在萧煊的身后,盯着自己脚尖慢慢挪步,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萧煊心如明镜,心里暗笑,却也不拆穿,就看着身后的身影畏首畏尾的跟着自己。清韵觉得十分尴尬,脑袋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慢慢踱步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径上,往来间也少见其他的宫人。此时萧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清韵没有察觉,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不出意外的撞上了萧煊的后背。她惊讶的叫了一声,萧煊回头看着她满脸慌张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他低头慢慢靠近清韵,近到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一副惊恐的样子?”萧煊面不改色,温和的笑说。
“因为,因为,太子气度不凡,奴婢为此深深折服,所以,所以才。”
“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萧煊打断清韵的话,清韵哑口无言。“太子既然都能猜透清韵的想法,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的戏弄我呢?”
“因为我对你很好奇。”萧煊如实回答。“你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吸引我的注意,现在看来很显然,你成功了。既然你这么想让我注意到你,那我就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从明天起你就听秦公公安排,去潜心殿当差吧。你意下如何?”
“我?”清韵大吃一惊,“太子为何做这样的安排?把我这样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身边,太子不觉得危险吗?”
萧煊暗笑一声,“危险?我很好奇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危险。不过话说回来,时间久了,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你说呢?”
清韵知道他打心眼里认定自己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再辩解也没用,只好由着他去了。
“看你满脸的不乐意,这样的安排不好吗?给你接近我的机会,而且你也不用每天干着那些粗活。我很难理解你此刻的愁云满面究竟是什么意思?”萧煊挑眉浅笑。
清韵反唇相讥:“我从未记得我有什么刻意接近太子的行为,前几日吹笛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听到了笛声。今日下棋我就更不知道原来太子还有扰乱别人相聚的习惯。说来说去应该是太子刻意接近我才对吧?”
萧煊看她满脸认真的讥讽,眼前女子的神情和脑海中依稀尚存的模样竟有着惊人的相似,连说话的语气,得意的神情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他微微有些失神,“今晚我会让秦公公给你交代清楚,你还没资格谈条件。”
话音刚落,他就自顾自的疾步走远,独留下清韵一人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变脸比翻书还快。”清韵不满的咕哝着。
萧煊微微按了按疼痛的太阳|岤,“她不是倾儿,倾儿一定不会原谅我,倾儿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来到我身边呢?她只是和倾儿很相似罢了,萧煊,你怎么能把她当做倾儿的影子呢?我已经对不起倾儿一次了,绝不可以再对不起她第二次。”萧煊收敛自己痛苦的神色,叹了口气,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第十六章一波未平一波起
夜色如墨,清风送爽。太子妃独坐妆镜前,手持青木梳缓缓梳着自己的青丝,她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平添了心底许多惆怅。她娥眉轻蹙,木然的放下木梳,轻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明知道他的心始终不在自己身上,却偏偏强求。即使求来了,终究不是我的。最可笑的是,我在他心里竟敌不过一个失踪了十年的人。”她喃喃自语伴随着一阵苦笑,镜里映出的只有她无限哀怨的眼神。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太子妃收敛神色,对门口敲门人说道:“进来吧。”
秋痕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太子妃见是她,又看她神色匆忙,不假思索的问:“什么事这么匆忙?”
秋痕倒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奴婢听说了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话就直说。”太子妃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耐烦的答道。
“奴婢听别人说,太子他让清韵直接去潜心殿当差了。”秋痕越说声音越小,显得很没底气。
“什么?我不是让你安排她去做些粗活了吗?怎么就几天没见她,她就在东宫里翻江倒海了?”太子妃怒急,“你到底有没有按我的吩咐做事?”
秋痕连忙应道:“秋痕完全按照太子妃的吩咐去安排的。奴婢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把她给我叫来,我倒是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太子妃拍着桌子,怒火中生。
秋痕退出房去,脸上洋溢起了不易察觉的一丝冷笑。
在来太子妃的寝宫之前,清韵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秋痕已经透露了太子妃找自己问话的原因。清韵想着躲着也终究不是办法,索性不如积极面对。只是这东宫里的主子们做决定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下人。
到了太子妃寝宫门口,清韵轻轻敲了敲门,在听到太子妃进来的命令之后,抬步入内,跪下行礼,并未有过多的言语。
太子妃坐在桌前,冷眼静静的端详她,室内静谧,一时间气氛显得颇为凝重。太子妃率先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本宫看着这张脸,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真不明白你是靠什么手段迷惑了太子,不如你教教本宫可好?”
“太子妃多虑了,清韵从未迷惑太子。”清韵面不改色缓缓答道。
“是吗?依你之意倒是我刻意冤枉你了?”
“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没什么事是你不敢的。我没有将你赶出东宫,已经是对你极大的恩赐了,本希望你安分守己,谁知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能让太子亲自为你安排差事。如今你不敢都能在东宫里翻云覆雨了,若是敢了,这东宫是不是就要易主?”太子妃气急,大声斥责道。
清韵闻言,更觉有冤没处诉。“太子妃凭什么断定是我要求太子让我去潜心殿当差的。事实上,是太子突然命令我去的,这事若太子妃硬要怪在奴婢身上就实在不通情理。”
“真是笑话,依你说来这倒成了太子主动讨好你了?自己身份卑微就该有自知之明,恪守本分才是奴才该做的,一身漆黑的乌鸦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实在是痴人说梦。”
清韵本想忍一忍就算了,听到她这样诋毁自己,忍无可忍为自己争辩道:“奴婢虽不及太子妃身份尊贵,却也知道凡事不该迁怒他人的道理。太子妃既然身份尊贵就更不该说些有失您尊贵身份的恶毒之言。”
太子妃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打了清韵一个耳光,声音清脆而响亮。清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是不是嫌命长了。”太子妃怒吼,姣好的面容应气愤而变得扭曲。
“久闻太子妃贤良淑德,为何要对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宫女处处刁难呢?如此咄咄逼人,太子见了恐怕都要退避三舍吧。”清韵丝毫不畏惧她,索性把心中所想全盘托出,反正祸也闯了。
太子妃被戳到痛脚,气的发抖,许久说不出话来,她抬手正准备再打清韵之时,一声凌厉的“住手”打断了她的行为。
“太子妃这是在做什么?”萧煊眼见这一幕,制止了太子妃的行为,他负手而立,望着屋内二人,眼神里流露出慑人的眸色。
太子妃见是萧煊,放下悬空的手,不由得冷笑,“太子来的真是时候,平日不见你踏入东宫半步,今日倒是来的及时,不过若是你再晚来几步,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说完,自顾自的冷笑着,喑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萧煊静默不语,烛火的光辉照耀在他脸上,洒下一片阴影。他漠然的盯着太子妃许久,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许久,他轻柔的对清韵说:“你先回去吧,明天记得去潜心殿。”清韵见状,自然轻声退出屋内。太子妃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知道若是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自己脸上也不光彩,所以也就没有制止清韵的离开。
待清韵轻轻合上房门,太子妃一脸冷笑,“太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须过问太多。”萧煊冷冷的说出这一句。
“哈哈。”太子妃应声大笑,“自有主张?真是讽刺,我原以为太子即使不爱我,好歹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一个宫女感兴趣了,苏倾倾,你若泉下有知,不知道作何感想啊?”
萧煊听了此话,微微眯眼,手却狠狠的擒住太子妃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的双眸。“我说过倾儿她没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太子妃觉得自己的下巴被捏的隐隐作痛,便狠狠的瞪着萧煊。萧煊生气时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温柔神色,柳芸涵当初执意嫁他就是因为爱极了他的这副温柔的模样,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属于她。
太子妃轻笑一声,“怎么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