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感觉到清韵的慌张与害怕,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待清韵好不容易跟上萧煊,萧煊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
“走这么快干么?该不会是,你害怕了?”萧煊刻意的笑说道。
“没有。”清韵口是心非的答道。
“哦,我看你这么在乎二皇子,如果你现在还想回去的话,可以回去。我绝不阻拦你。”
清韵回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小路,似一个黑洞一般在吞噬着周围的光明。她胆怯的缩回了头,嘴上仍然倔强的不愿承认自己的胆怯。
“太子刚才斩钉截铁的让奴婢和您回东宫,于是奴婢就和您走到这了,现在太子又让奴婢回去。太子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清韵没好气的说。
“你若真的这么听我的话,今天就不会私自跑到这里来了。”
“奴婢承认走之前没告知秦公公一声,是奴婢不对。但是二皇子病得厉害,奴婢一时情急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你和二皇子的关系有这么好?你就这么关心他?”萧煊微微眯起双眼,听到这话的他,暗藏起内心的不悦。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居然还在自己面前关心起了别的男人,萧煊一想到刚才她喂萧烨喝药的场景,心里就泛起一丝愤恨。
“虽然在别人眼中,二皇子总是痴痴傻傻,但是在奴婢眼里,他心地单纯善良,对人也是真心实意,而不是虚伪的曲意逢迎。在皇宫里只怕再也找不到如他这样纯真的人了,奴婢和他相处起来觉得很轻松,不用整天殚精竭虑。而他也把奴婢当做真正的朋友,所以奴婢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清韵如实答道。
“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你眼里所看到的也并不一定真实。皇宫里从来就没有傻子,只有潜伏着的谋划者和操纵者。你将自己的信任付诸于别人身上,将来必定会为你此刻的愚蠢付出代价。”萧煊淡淡的说着,如此淡漠的语气却给清韵带来了丝丝寒意。
“太子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自然以己度人,认为别人都和您一样城府至深。”清韵见萧煊句句针对萧烨,心有不悦,接着说道:“不过这也符合太子一贯的作风,自己亲弟弟病得那么重,太子都能做到熟视无睹,如此铁石心肠,果真有帝王风范。”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吗?”萧煊冷冷道,显然清韵的话已经刺激到他了。
“奴婢有说错吗?难道太子不觉得您今天的行为很过分吗?”清韵觉得他今天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虽然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但又不是他的附属品,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听他的安排?
萧煊微眯起双眼,怒火在内心深处渐渐升温,表面上却依旧从容不迫的模样。“既然我在你的眼里已经那么过分了,那应该不介意我再过分一点。”
清韵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萧煊就已经双手扶上清韵的肩,一双冰冷的眸子微阖,俊朗的脸庞渐渐贴近清韵,作势要吻清韵的样子。清韵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煊几乎快要吻上自己。她猛然惊觉,狠狠的推开了萧煊。
萧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惊讶的神色也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以往平静的脸色。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己本不该如此心急的,若不是听到了她语气里对自己深深的埋怨,他也不会如此失控。而此时此刻真正失控的除了他自己,还有现在难掩尴尬的场面。
清韵觉得自己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她庆幸此刻还好是漆黑的夜晚,还不至于让他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一时间二人都寂静无语,虫鸣声就显得格外聒噪。
萧煊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故作从容的迈开脚步往回走去,却没见清韵跟上来,他回头一看,清韵低着头,呆在那儿静立不动,像在思忖着什么。他从容不迫的对清韵说:“还不走吗?”
清韵听到这一句,恍然回神,抬头看了萧煊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步履缓慢的跟了上去。
秦公公看到刚迈进潜心殿的萧煊和清韵二人,询问的话刚到嘴边却又生生的憋了回去。这两个人都是什么表情啊?太子则是欲言又止的阴沉着脸,再看向清韵,满脸通红的羞涩模样,眼神里还有一丝愠怒。不过,二人都一副尴尬至极的样子,难道?太子向清韵表明了心意,然后被拒了?没道理啊!秦公公暗暗忖度,却不由得笑了笑。
萧煊看见秦公公莫名的微笑,轻咳了一声,秦公公立马收敛了笑意。
“你今晚就呆在这,哪儿都不许去。”萧煊恢复了往日的正经模样,毋容置疑的对清韵吩咐道。
清韵听了此话,不满的瞪了萧煊一眼,刚想反驳却听萧煊接着说:“秦公公,你随我出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秦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声,出去时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韵。清韵忿忿的看着萧煊的背影,待他一走就坐在殿内的楠木椅上,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四章欲将心事付瑶琴
潜心殿内,紫檀木的熏香一如既往的袅袅而上,氤氲在整个空气中。清韵盯着若有似无的青烟慢慢盘旋而上,复又慢慢消散,顿时觉得一阵胸闷无力,呼吸困难。她回想着萧煊刚才的举动,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情绪,若说他爱上了清韵,那他之前对苏倾倾的深情都是装出来的?若说他并不爱清韵,那他为什么要吻自己呢?虽说自己既是苏倾倾,也是清韵,可是一想到萧煊爱上的是苏倾倾之外的人,仍旧觉得无比难过,可是,自己也是清韵啊?哎,清韵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像一团乱麻般难解。
此刻在潜心殿外慢慢踱步而行的萧煊自然不知道清韵此刻的纠结,他负手而行,用低沉清朗的声音对身后的秦公公说:“等了这么久,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太子的意思难道是?”秦公公并未把话说完,恰当的话应该在恰当的时候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在皇宫里悟出的法则。
“交代沈逸的事安排妥当了?”萧煊停下脚步,慢慢发问道。
“嗯,沈大人告诉奴才,一切只待太子吩咐。”
萧煊赞许的点了点头,“明日让他来镜湖亭中找我。我与他有事相商。”
秦公公诺了一声,萧煊随即又向前走去,重新绕回到了潜心殿的正门口,恰好看到了每日都前来送参茶的秋痕。
秋痕刚走到殿门口,往内一看,只见清韵正趴在桌案上紧阖双眼,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在她身旁的九鼎香炉还在燃着,青烟萦绕在她周围。
秋痕正欲踏入殿内,却听到了萧煊的声音自旁边传来,“秋痕真是恪尽职守,这些日子以来每晚都送参茶过来,无一天落下,真是辛苦你了。”
秋痕收起刚迈出的步伐,转头看向萧煊,“太子殿下,这些都是秋痕该做的。”
萧煊低笑一声,示意秦公公接过参茶,“回去歇息吧,你这样忠心为主,若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秋痕眼里闪过一丝异动,“能够服侍太子,太子妃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因此受赏实在当之有愧。”
萧煊仍旧只是微笑不语,越过秋痕径直向前走去,秋痕只得跪下行礼告退。待秋痕走远,萧煊才停下缓慢前进的脚步,他回头望着秦公公手里那碗泛着琥珀色色泽的参茶,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太子,这。”秦公公小心翼翼的问。
“倒了吧。”萧煊轻描淡写的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踏进了殿内。
等他刚走进殿里,就看见清韵趴在那熟睡的模样,不由得面色缓和起来。秦公公见萧煊的脸色,好不容易换上了许久未见的和煦与舒缓,便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
萧煊上前端详着清韵熟睡时的眉眼,嘴角含笑。他轻轻的抱起清韵,像是生怕惊动了她的睡梦似的,径直走向了潜心殿的内屋。
他轻轻的将清韵放在床上,看着熟睡中的清韵并未被惊醒,暗自松了一口气。“折腾一天了,应该很累了吧。”萧煊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想着。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眉眼,却在快要触及时停滞了下来。萧煊略微显得有些失神,讪讪的缩回了手。他微阖双目,紧紧的攥紧了拳头,再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处事泰然的自己。他轻叹一声,微弱的几乎不可听闻,复又步履轻缓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照射在清韵的床榻上。她伸手挡住那一缕刺眼的光线,睡眼惺忪的微睁双眼,却在察觉到周围环境陌生的情况下,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得坐起来,自己,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明明昨晚自己还呆在潜心殿里胡思乱想,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自己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这里究竟是哪儿?
“你醒啦。”一声清逸低沉的嗓音传来,清逸这才注意到屋内的书桌旁还坐着一个人,而此人正是萧煊。他正悠然自得的随手翻阅书卷,全然没把清逸的惊慌失措放在眼里。
“我怎么会在这?”清逸试探性的问道。
“昨晚你趴在桌边睡着了,我实在没法,只得把你搬到了这儿。”萧煊慵懒从容的答道,未见丝毫波澜。
清逸暗自懊恼,自己昨晚怎么就没知觉的睡着了,本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经够尴尬了,自己却又给自己添了几分困窘,哎,真是祸不单行。她再看看自己衣裳整齐,直松了口气,暗自放下心来。
萧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这一系列的情绪变化,眉眼含笑。“今天天气不错,把这琴带着,随我出去。”萧煊放下书卷,指了指桌旁放置的古琴,没待清韵答话就已经走了出去。
清韵抬眼看着萧煊离去的背影,暗自腹诽:“大早上的弹什么琴。”,却又只得从命,心怀不满的搬起古琴随萧煊走了出去。
一路上过往的宫人们皆向清韵投来诧异困惑的目光,清韵只得借古琴来挡住自己的脸。萧煊从容不迫的走在前面,对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潜心殿本就与镜湖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清韵搬着古琴跌跌撞撞的跟在萧煊后面,还得担心被别人指指点点,又怕弄坏了价值不菲的古琴,总之十分纠结难堪。再看萧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也没有想要帮自己的样子。清韵暗自咬牙切齿,这个太子必然是故意整自己,所以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忿恨不满。
待清韵走到镜湖,只见湖面平静如镜,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面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辉,在微风的轻抚下,泛起丝丝涟漪。亭边的九曲长廊里,早已摆置好了一副棋盘,而亭里瓜果香茗,桌椅笔砚一应俱全。周围花卉环绕,暗送芬芳,引来蜂蝶翩翩。清韵怔怔的看着这幕美景,自觉以前破败的镜湖竟一夜之间平添了几分光鲜繁荣。
萧煊看着清韵微怔的神色,浅浅微笑,接过清韵手中的古琴,悠然的走到亭中,将之置于桌案上。
清韵跟了上去,静等萧煊的吩咐,可等了许久也未见萧煊安排自己做些什么。她不由得发问:“太子还有何事需清韵做?若无事,清韵想去看看二皇子的病可有好转。”
谁知,这话却莫名的激怒了萧煊,他厉声道:“跟我呆在一起就那么让你难受吗?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时总要不停的提起他?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对你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不是,奴婢只是觉得他病得厉害,又没人照顾,很可怜,所以想帮帮他。”清韵辩解道。
“我已经让太医去给他诊治了,你去了难道比太医还有用?”萧煊挑眉反问,语气愠怒。
清韵只得讪讪的闭嘴,并未答话。萧煊见她低头不语,一副受气时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面色渐缓。“你就在这好好听琴,哪儿都不许去。”萧煊用极愤然却又无奈的语气缓缓开口。说完也就不再搭理清韵,双手自然的抚上琴弦,缓缓拨弄起来,空灵悦耳的琴声不绝于耳。
清韵此时根本无心听琴,满脑子盘根错节的胡乱心思,压根没注意萧煊弹出的美妙琴音。她一直在想萧烨的病到底有没有好?紫菀能不能照顾好他?而萧煊最近举止反常,自己究竟该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才能找出真相?
像是意识到身侧那人的失神,萧煊也根本静不下心来弹琴,心中一阵烦闷,弦也越抚越急,其声铮铮然。一曲罢了,萧煊见清韵还未收回思绪,讥讽似的发问:“你觉得刚才那首曲子我弹得如何?”
清韵被他猛的一问,脑海里一片茫然,吞吞吐吐的说:“奴婢觉得、觉得太子琴艺精湛,弹得甚好。”
萧煊抬眼看她,剑眉微蹙,正欲说话,恰听得一阵笑声由远及近,穿耳而过。二人皆抬头看去,只见来人身着一袭青黛色锦纹长袍,步履悠然缓缓而来,嘴角洋溢着恣意不羁的浅笑,依旧风度翩翩的桀骜模样。此人若非沈逸,只怕世上也再没人如他这般。
“哈哈,清姑娘怎么也学会阿谀奉承,撒谎骗人了?”沈逸走进亭中,笑意不减反增。
清韵被他说得无言相对,暗自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撒谎?
沈逸像是看穿了清韵的困惑,接着说道:“刚才一曲《高山流水》本是伯牙既遇知音的旷世之作,开始部分旋律若隐若现,犹见高山之巅,飘忽不定。而太子所奏,旋律激扬急促,显然心境并未平和,而且一曲未完就草草收尾,实在不及太子平日水平的十分之一。如此说来,清姑娘怎么能说太子弹得甚好呢?”
清韵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心虚的辩解道:“奴婢学识浅薄,对琴韵更是知之甚少,听不懂也很正常。”
沈逸听了笑意更深,“清姑娘就别再狡辩了,若说我刚才说的你都不懂,可太子明明在刚才曲中弹出了好几处的明显错误,如此错误就算是不通琴艺之人,也能察觉到其中不和谐的音律之感。清姑娘该不会告诉微臣,你连这个都没听出来吧?”
清韵大窘,下意识的看向萧煊,谁知萧煊也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一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样子。清韵叫苦不迭,便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逸。
沈逸倒是不以为意,也不管不顾他俩的反应,又接着说道:“不过太子刚才这样有失水准,倒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萧煊大抵是知道沈逸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沈逸却像是没看见萧煊示意的眼神,兴趣盎然的说道:“相传三国时期吴国都督周瑜年少俊才,精于音律,若有人演奏,即使稍有弹错,他也必然能够发觉。世人称之为‘曲有误,周郎顾。’于是一次酒宴,一歌姬演奏《广陵散》时对周郎暗生情愫,手下一颤,拨错了琴弦,引来周郎相顾。所以后人又诗曰:‘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此情此景,是否与刚才太子弹琴之境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沈逸说完,邪魅的冲萧煊一笑。
萧煊自觉懊恼,今日就不该叫这个祸害过来,省的给自己找麻烦。清韵听闻,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方面她很佩服沈逸的胆大妄为,刚才他说的这个故事分明含沙射影的将自己比作周郎,将萧煊比作歌姬,将堂堂太子比作身份卑微的歌姬,这种事只有沈逸做得出来。而另一方面,清韵又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谁让沈逸刚才嘲笑自己时,萧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现在自食其果,吃了哑巴亏,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萧煊按捺住想要掐死沈逸的冲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轻咳一声,稍显严肃的说:“我找你来可不是听你讲故事的,走,陪我下一局。”说完就赶忙拉着沈逸走向了九曲长廊里的棋局,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清韵待会泡茶送来。沈逸看着萧煊窘迫的样子,戏谑的笑着。
第二十五章风起于青萍之末
待萧煊和沈逸坐定,萧煊手执黑子落下一子,面色从容。沈逸含笑执起白子落下,不发一言,似是静待萧煊开口。
“我交代的事都安排稳妥了?”萧煊轻声说道。
沈逸像是知道萧煊必然会问及此事,笑意深邃的从怀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条来递给萧煊。萧煊不动声色的接过,眉头微皱,“你,确定如此?”
沈逸收敛笑意,颇为严肃的说道:“按照常理而言的确如此,只不过凡事没有绝对,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早就告诉过你,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走这一步,你偏不听。若是出了事,可别怨我。”
萧煊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人生就像一场赌局,不赌又怎么知道会不会赢呢?况且我对你很有信心。”
沈逸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似的,拱手作揖,“那我可真得多谢太子的信任了,只不过太子最好是能够安然无恙,下官的身家性命才能得以保全。”沈逸笑说完,又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接着问:“太子打算何时动手?”
萧煊把玩着手中的黑子,思忖片刻,伴随着黑子敲落棋盘的清脆声缓缓开口,“明天晚上。”
沈逸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快?有没有搞错?萧煊满不在乎的看着沈逸吃惊的表情,从容的将纸条塞进袖里。
沈逸还欲说些什么,只见清韵端着两个茶盏向自己缓缓走来,遂只好闭嘴。(<href=”lwen2”trt=”_blnk”>lwen2平南文学网)
清韵见二人神色有异,自觉奇怪,也没想太多,就将其中一个茶盏递进了沈逸手里。沈逸伸手接过,揭开一看,一股茶香扑鼻而来。“嗯,上好的碧螺春,茶色翠绿怡人,甘香扑鼻,浅呷之,唇齿留香,太子果然阔气。”
清韵微微一笑,端起另一盅茶,萧煊伸手来接却空手而回。清韵直接将茶盏放在了萧煊前面的桌案上,丝毫不顾及萧煊的接茶动作。萧煊的手停滞在空中,却又只能慢慢缩回。清韵暗自开心,谁让平日里太子老是变着法的整蛊自己,今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沈逸见状,哈哈大笑,“太子,清姑娘脾气还不小,看来日后你的日子会很好过啊!”
萧煊听了却也不恼,浅笑的回望清韵,清韵看着他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发憷。萧煊也并未责骂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把亭中器物收拾妥当,在那等我。”
清韵见萧煊有意支开自己,也就没多问,毕竟大仇得报很是开心,她从长廊里走开,独自走向了亭中。
萧煊看着清韵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对沈逸说:“明晚竭尽全力定要保她周全。”沈逸微抿一口清茶,认真答道:“太子对她很是上心啊!”
“我不想牵扯无辜。”
“是吗?”沈逸若有所思,对萧煊的话表示怀疑,萧煊不悦的看了一眼沈逸,沈逸见他焦虑,不由得笑着说道:“太子放心好了,下官答应便是。”
待一局棋了,萧煊和沈逸依次走入亭中,清韵见他俩过来,起身站立。“沈大人和太子对弈结果如何?”
沈逸无奈的笑着,嘴角明显一阵抽搐,“清姑娘就别再明知故问了。”清韵暗自窃喜,没再追问,好歹为沈逸保留了几分颜面。
沈逸叹息道:“我该走了,今日多谢太子和清姑娘款待,来日再聚。”话刚说完,他就拱手行礼,闲庭信步的走了。
萧煊却面容深沉,眼眸里流淌着捉摸不透的情绪。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既然这么担心萧烨,就去看看他吧。”
清韵讶异的看着萧煊,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萧煊见清韵惊讶的看着自己,反问道:“怎么了?你不去?”
清韵怕萧煊改变主意,脱口而出,“去,我去!”
萧煊挑眉看她,接着说:“今晚就不用去潜心殿伺候了,明晚再去吧。”
清韵见萧煊竟然如此安排,心中自然吃惊不已。在萧煊的催促下,她满腹狐疑的走向了爱晚宫。
虽说萧煊喜怒无常的不太让人理解,不过既然他已经让自己来了,何必要想那么多呢?清韵一路上这样安慰自己,转眼间就来到了爱晚宫。
她见宫门敞开,就走了进去,看到萧烨和紫菀正坐在院落里歇息,看萧烨的脸色明显大有好转。紫菀见她进来,欣喜万分,“清儿姐姐,你来啦!”萧烨回头一看,见到清韵,眼神也柔和了不少,显得光彩熠熠。
清韵走上前去,开心的笑道:“你的病已经好了吗?”
紫菀灿烂一笑,“好多了,烧也退了。幸亏太子今日请了太医来,太医诊治之后就好多了。”
清韵本以为萧煊说请太医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清韵想到自己还误会了他,心里觉得一阵愧疚,原来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只做不说。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了?所以一直误会他,其实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变过,他还是以前那个善良诚恳的萧哥哥。
紫菀见清韵想的出神,用手轻轻戳她,“清儿姐姐,想什么呢?想的这么认真?”
“没什么,二皇子好多了我就放心了,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照顾人呢?”
紫菀调皮一笑,“清儿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看,离了你,二皇子不是好好的坐在这?”
清韵扑哧一笑,只听得紫菀接着说道:“清儿姐姐,你回去之后太子有没有为难你啊?”
“没有,太子没说什么的。”
紫菀放心的点了点头。萧烨依旧喑哑着嗓音,傻乎乎的对清韵说:“清韵,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清韵对他温柔一笑,落在萧烨眼中,似三月春风,暖意层层直渗入心底。萧烨眉眼俱笑,眼中更是深藏爱意。一时间,爱晚宫重现往日谈笑晏晏的欢声笑语。
此夜已深,东宫内太子妃的寝宫依旧灯火通明,夜风送来阵阵熏香,却驱不散孤坐榻上的太子妃脸上的愁云惨淡。她妆容雍容华贵,美艳无方,却如一潭寂静的死水般的僵直着身子,呆坐在那,不动不眠,双目空洞的盯着前方。
秋痕站在门口,看着太子妃了无生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她步履稳健的缓缓走进,轻声唤道:“太子妃。”
太子妃目不斜视,低沉着声音缓缓开口,“滚出去,没事别来烦我。”
秋痕反而笑意更深,这样的怨恨,这样的愠怒正好是自己想要的,不是吗?她淡然说道:“太子妃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吗?难道就这样认命了吗?难道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将太子推给别的女人了吗?”
太子妃这才转睛看向秋痕,冷笑道:“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想这样吗?可我,又能如何?”她眼眶渐渐湿润,眼中泪滴缓缓落下。
“听说昨晚清韵居然在潜心殿里过了一宿,是太子执意将之留下的。这些年来,太子从未做过如此离谱的举动。”
太子妃紧紧的捂住双耳,“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她哭诉着,精美的妆容早已花了,映的她的脸庞更加恐怖扭曲。
秋痕上前,拉开太子妃的手,知道她此刻早已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她狡黠一笑,轻声说道:“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除掉清韵。”
太子妃泪眼婆娑的看向秋痕,“什么法子?”
秋痕遂在太子妃耳边低声耳语许久,太子妃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迟疑的问道:“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秋痕信心满满的答道:“这可是唯一的法子,明晚太子妃只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清韵一人身上,就算太子再袒护她,这也是杀头的重罪。”
太子妃还是不太放心,犹豫不决道:“可是;;;”话音未落,秋痕打断就说:“太子妃别可是了,机不可失啊,难道太子妃真想让那个女人霸占了太子之后又鸠占鹊巢吗?”
太子妃转念一想,自己再也不要过这种每晚苦苦期盼却又每次希望落空的日子了,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除去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她赞许的向秋痕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秋痕听了这话暗自窃喜,眼神如暗夜里的幽灵般骇人。
第二十六章腹化风雪为刀剑
翌日傍晚,清韵按照太子的吩咐正准备去潜心殿。刚踏出东宫殿门,就听见有人大声的呼喊自己的名字。清韵驻足后看,只见秋痕急匆匆的从后面走来,像是极为着急的样子。
“可巧让我在这碰到你了。”秋痕追上清韵,才略微松了口气,接着笑说道:“清韵,你能帮我个忙吗?”
清韵不解的看着秋痕,寻思自己能帮她什么忙呢?但还是和善的笑道:“秋痕姐姐,到底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
“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待会太子妃要去贤妃娘娘那儿,非要我陪着。这不就耽误给太子送参茶了吗?所以啊,反正你也是要去潜心殿的,倒不如让你带去啊。”秋痕话音刚落就将手中的茶盏递到了清韵的手中。
清韵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而已,也就允诺下来。秋痕见她答应帮自己,笑的格外灿烂,还不忘吩咐说:“赶紧去吧,否则参茶就该凉了。”
清韵应了一声,就加快了前往潜心殿的脚步。待清韵走后,秋痕轻轻的拍了拍手,低喃道:“莫要怪我狠毒,谁让太子偏偏喜欢你呢?为了大局牺牲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是值得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回了东宫殿内。
清韵一路疾走,没多会就走到了潜心殿。她伸手触碰茶盏,感受一丝炽热的余温,“还好,还是热的。”清韵莞尔一笑,径直走入,可还没入内就闻到扑鼻而来的一阵檀香,香味浓郁异常,弥漫在整个空气中,几近刺鼻。清韵纳闷今晚太子干嘛点这么重的熏香,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无奈的摇了摇头。
萧煊正端坐在书桌前,伏案夜读,一脸安详与淡漠。恰此时,他注意到清韵缓缓而来,淡漠的神色换做会心一笑。
“你来啦!”他的语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欣喜。
清韵走近,将手中参茶递于萧煊面前,浅笑道:“太子,您的参茶。”
萧煊抬眼一看,疑惑的发问:“今日怎么是你送来的?”
“刚来时遇到秋痕姐姐,她说今晚要陪太子妃去贤妃娘娘那儿,所以就托我送来了。”清韵如实答道。
萧煊略微变了脸色,不发一言,似是在思忖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参茶,墨色的眼眸深沉的看不见一丝明朗。
清韵见萧煊静立不动,顿时明白了,原来自己还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试一口,她暗自腹诽,这都是什么癖好啊!
清韵端起参茶,刚要送至嘴边,却听得萧煊突然开口:“等等。”清韵微怔住,不明所以。萧煊接着说:“不用试了,给我吧。”
清韵疑惑的看着萧煊,唯唯诺诺的将手中的茶盏递到萧煊的手中。
萧煊盯着泛起褐色光泽的参茶,最终一饮而尽。他含笑看着清韵,一看就是许久。
清韵正纳闷今天萧煊怎么怪怪的,正欲发问却看见萧煊的笑容渐渐僵硬起来,他突然紧皱眉头,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清韵大惊失色,“太子,你怎么了?”她不断的呼喊,萧煊的脸色却越发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直冒冷汗。他呼吸渐渐加重,似是被扼住咽喉般的急速喘息着。突然他嘴角流出一丝血迹,紧捂住腹部的双手也颓然落下。
清韵见状,眼泪都急了出来,看到萧煊晕了过去,她声嘶力竭的呼喊来人。秦公公听见殿内清韵的呼喊,急忙冲了进来,只见萧煊趴伏在桌案上,嘴角鲜血汩汩流出,而清韵惊魂未定的待在一边,哭的泪眼婆娑,手却紧紧的拉着萧煊的手,一直未松开。(<href=”lwen2”trt=”_blnk”>lwen2平南文学网)
秦公公大惊失色,立马吩咐宫人去请太医,顿时潜心殿内乱作一团。
东宫殿内,坐立于高堂之上的皇上和贤妃娘娘正神色焦虑。他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匆忙赶来,满脸的阴郁暗沉。同来的还有太子妃、秋痕和沈逸,沈逸因为精通医术,正在寝宫里为萧煊诊脉。
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唯有摇曳的烛火见证着时间的分秒流逝。清韵端正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握拳,手指甲已深深的嵌入肉里。她知道必然是参茶里有了问题,参茶既然是自己端去的,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恐怕也是百口莫辩了,但是比起自己的危险处境,她更担心萧煊,他会没事吗?还是会···。
清韵阻止了自己的胡乱猜想,只觉得心乱如麻,她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只觉得整个心都是空落落的。“原来感情在自己心里早已生根发芽,只是自己却从未发觉。”她不由得苦笑道。
一声掀帘而出的声音,打破了殿内所有人的沉默。沈逸面色严肃凝重的走了出来,这样认真庄重的沈逸,清韵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不由得惶恐起来。
“启禀皇上,依微臣只见,太子乃是中毒之迹。而微臣在太子喝剩的茶盏的残渣中发现了甘遂草。此草有毒,可至服用者呼吸困难,腹痛。太子的症状与此类似,所以该是中了甘遂草之毒。”
听到此处,清韵只觉得心惊胆寒,果然如此,果然是有人在参茶里动了手脚,可是参茶是秋痕交给自己的。若是她下的毒,她为何这么做呢?
皇上听闻,勃然大怒,狠狠的盯着跪在殿下的清韵,大声喝道:“说,为什么这么做?”
“启禀皇上,此事绝非奴婢所为,参茶虽是奴婢送去的,但是另有隐情。”
皇上微微眯起双眼,声音如寒冰般凛然,“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是有一句假话,立马杖毙。”
清韵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太子每日都有喝参茶的习惯,而每日去潜心殿送参茶的不是奴婢,而是太子妃的贴身婢女秋痕。她今日突然拜托奴婢替她把参茶送给太子,可没想到参茶里竟然有毒。但是奴婢确实没在参茶里下毒,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不信,秦公公可以为证。”
秦公公跪下行礼,坦然说道:“皇上,平日里的确是秋痕送的参茶,这一点清韵所言不假。”
皇上不怒而威,和贤妃娘娘均侧目看向秋痕,引得太子妃和秋痕纷纷胆战心惊。
“皇上,奴婢因为要陪同太子妃去贤妃娘娘那儿,所以才让清韵帮忙送茶的,清韵明明为逃脱罪责,诬陷奴婢啊。”秋痕跪在一旁,为自己辩解道。
太子妃起身行礼,气势汹汹的说道:“父皇可不要被这个奴才给骗了,她从一开始混进东宫就是有目的的。在她待在东宫的这段时间里,儿媳就一直觉得她居心不良,形迹可疑而且她曾经三番四次的勾引太子。儿媳没想到她的心肠如此歹毒,竟然想要加害太子。父皇若不严惩她,他日必是祸端。”
“太子妃如何能够断定此事必是奴婢所为?如此言之凿凿却又没有证据,皇上又怎会信太子妃的片面之词?”清韵冷笑一声,转而正大光明的看向皇上。
皇上不动声色,只是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这个宫女胆识过人,一脸镇定,说起话来也满腹经纶,确实不像是寻常的宫女。
太子妃见皇上一脸平静,也没说话,顿时着急起来,“父皇,您还等什么啊,毒一定是她下的,赶紧把这个清韵抓起来,严刑审问,就不信她还嘴硬。”
这时沈逸终于看不过去了,此时自己若是还不出手,就有违萧煊的嘱托,等他醒来自己还得遭殃。
“皇上,其实微臣有话要说。”
皇上看了一眼沈逸,幽幽的应道:“说!”
“太子的确是中了甘遂草之毒没错,但微臣在诊脉中发现太子的脉象倒不像是只中了甘遂草之毒那么简单。所以此事疑点重重,过早定罪容易误审误判,让真凶逍遥法外。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沈逸颇为严肃的说道,稍作停顿之后接着说道:“况且,微臣认为清韵就算再愚蠢也断然不会在自己亲手送去的参茶里下毒,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
皇上似是认同沈逸的观点,缓缓点头。太子妃见情势不好,心中一急,连忙说道:“父皇,不能放过清韵,她嫌疑最大,若是不加严惩于理不合。”
“太子妃此言差矣,若是冤枉了好人,让真凶逍遥法外,到时又该如何?”沈逸反诘道。
太子妃冷笑一声,“传闻清韵和沈大人关系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一个宫女竟能让一个朝廷命官这么着急为她开脱,真让人费解啊!”
沈逸挑眉一笑,“哦?太子妃这么着急让皇上治清韵的罪,也着实令微臣费解,微臣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