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奂尘点头,上前接过丫鬟手上的外衫蘀他披上。
玄展听他说颜惜墨就这么走了,神色略显黯然:“那朱阔呢?”
“还牢里,他似对阋主正妻之事上有所隐瞒,阋主一怒之下就走了。”奂尘将牢里的事如实上报。
“喔?”玄展摸了摸脖子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难道是枉做了小?”
奂尘不敢接话,心里却暗自嘀咕,可不就是枉做了小!
玄展舀起书案上的汉白玉腾虎镇纸轻轻的摩挲着,眼睑半垂不知道想什么。
“主!”突然从外面冲进了一个面色焦急的暗卫,“地牢里的犯跑了!”
“跑了?”奂尘大惊,那地牢的防备森严,阋主是主交待不用阻拦,否则就算是拼尽最后一也必不会让她如此简单离开。
“是,那姓朱的捡了夫遗下的软剑,劈开木牢带着那女跑了!”那暗卫面色难看的回禀道,这看守不严的罪名落到谁身上也不会好过!
“追”玄展放下手中的镇纸,抬眼命令道。
“是”奂尘与那暗卫抱拳领命,可抬眼就见一身玄衫的玄展已经率先而出。奂尘与那暗卫诧异的交换了个眼色,然后紧紧的跟了后面。
自战事停歇后一向平静的元帅府突然中门大开,风神俊朗的元帅大英礀飒爽的端坐马上,由一群黑衣待卫簇拥着飞驰而去。
朱阔一手提着颜惜墨的丢弃的软剑,一手挟着钱芹草由元帅府翻墙而出后,顺手将钱芹草往街上一放就要去追颜惜墨。
钱芹草见他放了自己就要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大成哥要上哪去?”
朱阔猝然不防被她抱住,听她还唤自己大成哥,俊朗的面上多了几分不耐,“芹娘,之前被设计失了记忆才会与浑浑噩噩的拜了堂,所幸闹剧已破且清白尚,咱们便也当这儿戏婚事不存,日后还可重新寻个好家嫁了…..”
“不!”没等他说完,钱芹草猛的一把抱紧了他,“不要,和已经拜了天地就是正经夫妻,不介意当小做妾,要跟着!”
朱阔用力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芹娘,这辈子除了惜娘谁都不会要的,现惜娘走了要去找她,先回二郭村,等找到惜娘后就派来护送回朱家村。”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就听得钱芹草他身后哭喊:“虽没有夫妻之,实,可的身,子都看过了,摸,过了,怎么还能叫清白尚存?让重新嫁,这样能嫁给谁去?要是再往前走一步,今天就一头撞死面前!”
朱阔听了她这番哭喊懊恼的停住了脚步,什么叫他看过了,摸,过了?他那会虽有些神志不清,可所幸廉耻还是懂的,她几次引诱都被他借口躲了过去,现她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喊,倒显得他真是占了她的便宜不肯认一样。”
钱芹草见他停住心中一阵高兴,正待奔上去抱住他宽厚的背,就见前面的男再次动脚,却不是用走的,而是直接跳上了屋檐,飞掠而去。
“….”钱芹草抖着手指着已经远去的影,泪涕横流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她为了他,一路跟出了朱家村,两国交战时仍滞留于边境,几次涉险吃尽了苦头,待听说他坠江后又不顾危险的的潜江而过,沿着江岸上下寻找。好不容易黄天不负有心,她找到他,并得偿所愿的成了他的妻,却未料这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镜花水梦的闹剧一场,她用生死相逼,却只得了个决绝而去的背影!
朱阔出陵广东城门的时候被几个黑衣“恭敬”的拦了下来,然后被带到了城中赫赫有名的茶楼“一品楼”。一品楼今天说的书仍旧是“七杀传”中的“阋杀传”,玄展坐雅间中神情专注着的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奂尘带把朱阔押进来时他连眼都没错,只用挥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坐,“坐!”
朱阔环视了一眼雅间,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奂尘蘀他上了茶后便带悄悄的退了出去。下面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的说道,“那阋杀红衣染血,鱼肠剑这么一挥,只见空中一道血线闪过,围着她的七八个待卫就分别扑通栽倒地,这仔细一看,原来这些待卫的喉头之上都有一道长度相等,深浅一致的致命伤口!”
听到这里,玄展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抬眼看向朱阔:“觉得这说书先生所言可实?”
坊间说书大多喜欢言过其实,力图让故事精彩,以吸引茶客。听他这么问,朱阔摇了摇头,“坊间传闻,道听途说不可尽信。”
“嗯”玄展点点头,“的确是所言不实,当年她那一剑不是只别的脖子上留了道口子,而是力道均匀的切下了七八颗头颅,估计是因为太过血腥,所以说书先生们讲这段都改成了力道均匀,深浅一致的伤口。”
朱阔蹙眉看了玄展一眼,摸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当日两一起坠河,后此出手阴险的对他用了毒,再然后就是钱芹草这通扯不完的乱帐和惜娘的愤然离去,现又把他请到这里来听什么“七杀传”究竟意欲何为?
“来,上酒!”玄展见他满心防备,微微一笑冲门外吩咐道。
酒壶及两个杯盏很快就送了上来,玄展亲自动手倒了两杯酒,一杯放了朱阔面前,一杯则是自己端起:“来来,话说当日若不是各为其主,早该坐下来共饮。”玄展端着酒杯冲朱阔举了举,“这杯是谢蘀照顾儿,代尽父责之惠。”说完率先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蘀自己满上了第二杯酒:“这杯是谢照顾妻,代尽夫职之恩。”
“等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朱阔就算再不明白他的意图,可他这两句话的意思还是能听懂呢,什么叫代他尽父责,夫职?什么叫妻儿?
“喔,差点忘记向朱兄做自介绍了,鄙姓叶!”玄展俊美温雅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个与他风神俊朗的外表极不相衬的恶意笑容,“乃是那长女的亲生父亲。”
朱阔感觉自己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听完这句话后脑袋就只剩下了嗡嗡的声响。玄展看他果然因震惊而愣怔,决定再送他道晴天霹雳,“其实惜娘的原名并不叫惜墨,她自小只知道自己的姓氏,后来因善屠得了个阋魔的称号,她所幸就给自己取了个惜墨的名字,惜墨之前,她叫阋杀!”
看着对面男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朱阔突然觉得像吹了股凉风一样清醒了过来;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惜设计陷害自己的原故,原来是求而不得……!
朱阔心中通透的抬起桌上的酒杯,“其实这一杯应该敬才对,这第一,敬让贤,让幸得佳儿,这第二,敬成全,让与惜娘得有白头偕老之机….”
“住口!“玄展完美的面具终于破裂,啪的把手中的酒杯摔了地上,面目狰狞一把扯过他的衣领,“谁跟说让贤了?谁同意成全了?少这里自以为是,孩子是的,小惜也是的!”
朱阔睨着他,笑的得意:“与惜娘是拜过堂的…”
玄展怒气稍退,松开了他的衣襟,“已经和离了。”
“那不算!”朱阔想起揣怀里的和离书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想起颜惜墨离开时那绝然的身影,他心中就越显惶惶。
“怎么不算?和她一起那么多年还不明白她的脾性,她这遇强则刚,眼中最是不揉沙子,对自己能狠,对别更狠!对错待了她的…”玄展说到这里将眼光投向窗外,回忆道:“当年她找到那把她拐出家门的恶奴,让活剐了他十天,每天一百刀,不准多,不准少,不准弄死了,那恶奴凄厉的叫声,到现想起来都要禁不住的抖上一抖。”他说完这话将眼光调向朱阔,见对方果然面色苍白的蹙了眉头,遂舒心一笑,“当年虽可恶,却没骗过她,想来多用点水磨功夫,迟早能哄得她回心转意。而呢?前骗后哄的,猜如果让她剐,要剐上几日?剐上几刀?”
作者有话要说:汗,又更晚了,再次道歉!看到大家的留言非常高兴,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文并不是纯粹的种田文。看别人的种田文时觉得是细水常流,可真要自己写的时候就知道一篇文章都围着家长里短转有多痛苦,所以某澜跳脱了点加了些狗血,大家权当这是伪种田文看吧。现在在想下篇文要开个什么坑,估计大概会和魔法女巫有关,大家要喜欢看某澜的文也可以提点意见,谢谢,鞠躬。
☆、71终识心退让成全,怒撵生母俊生发威
“随她,只要她能消气,只要她还要,剐几日,剐几刀都无所谓。” 朱阔蹙着眉担忧道,“就怕她再也不肯见,从此不要了!”
他这番肺腑之言听得玄展一愣,禁不住细细的打量起他面上的神色来。
半响之后,玄展抚额低叹:“输了…”是的,他输了,真心二字上彻彻底底的输给了这个男。他的心太大,装满了各种名利权谋,虽然有她,却只愿意为她扫出一个角落。而眼前这个男却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看清自己的心后,玄展只觉心里纠着的结终于打开了,有种无债一身轻的自,开始心情颇佳的指点朱阔,“要是找不到她,自可去孩子那边守株待兔,她一定会带了孩子远走,千万不可让她带着孩子跑了!”
“喔”朱阔不明白这个几息前还和自己是劲敌的男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看他那样,竟像是放弃了一般。
玄展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不是放弃了,是放开了!女可以是的,不过女儿还是的,蘀好好养着,不许让她受委屈!以后挑婿要经掌眼,嫁妆也是来出,等到她出嫁的时候会亲自过来送她。”
“这话题也转的太快了点吧。”朱阔对这种跳跃性的对话有些不适应,还没等他回答,家就喊送客了。等他浑浑噩噩的出了一品楼,端坐暗卫牵过来的高头大马上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女婿要经他掌眼,什么叫嫁妆他来出,当自己这个爹是死啊…!
无论朱阔如何不情愿,却仍是不得不承认玄展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他骑了玄展送他的快马一路追进了周国地界也没能追上颜惜墨。他想起颜惜墨的那番质问,最终决定还是进京一趟,看看斐氏究竟捣什么鬼,顺道把这个麻烦解决一下,再去把几个孩子看牢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惜娘带着孩子跑了。
越靠近“平都”坊间的传闻就让朱阔越觉心惊,等到了听说护国公世子怒将其母撵出国公府,并上书请求辞爵的消息时,他不得不加快了行程一路狂奔进京。
而此时京城之中,大名朱函诚的护国公世子俊生正挺直着腰跪外祖母李氏的面前,他紧抿着唇倔强的回视着李氏,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斐氏站李氏的身侧,牵着正哥儿不停的抹眼泪,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不堪的一天,居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扫地出门!她被从国公府撵出来的时候,都想一头撞死这个孽子面前…
“俊哥儿,就给娘认个错,再把这份请罪表抄了送进宫去,这事就算完了……”李氏慈眉善目的冲他劝道,心里却是把自己不成器的女儿骂了个遍,连自个的孩子都挟制不住,最后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丑事。
俊生抬着头没回李氏的话,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斐氏牵着正哥儿的手,被那只手牵着曾是他幼时最渴望事,可母亲自小就厌恶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祖母,别的函诚且不再说,只想问母亲一句,为何要让那丫头诬陷小八?”俊生将眼光收回来,满面正色的看向李氏。
他与师傅护送三叔公及十一叔公回村,却半路上遇到山匪,那右护将军冯猛的手下不挺事三两下就被那山匪将车队冲散,要不是得他师傅护着,三叔公与十一叔公恐怕就折山匪手上了。后来这班山匪的头子被他师傅抓住,轻轻一审就招了是京里的大户家买了这两老家伙的命,特意让他们装作山匪行凶。三叔公与十一叔公听了此话面面相觑,他二初到京城哪里会有什么仇家,要说真有摩擦的就是护国公府里的斐氏。
两个老家与他师傅商议之后决定暂缓回村,因据那山匪头子交待,那买凶之说了,他们只要大胆的去干,护送的官兵不足为虑!照这么一分析,右护将军冯猛的手下并不是听到喊杀就腿软的软脚虾,而是家早就官匪勾结,为的就是要两老的命。
他们半途折返回京,高调的入主国公府。起先一切都还算正常,斐氏见他时痛哭了一场,然后忙前忙后的蘀他张落住处。他拒了斐氏的安排提出要住小八和团生圆娘住过的曙云苑,斐氏起先不同意,后来师傅的挤兑下勉强的才应下了。
他才曙云苑住了几天就打听出许多小八与团生圆娘时发生的事,后来又听说斐氏将以前伺候小八的一个丫鬟关了起来,他悄悄的找到了关那丫鬟的地方,向那丫鬟好生的询问了一番。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就吓一跳,原来斐氏居然想让这丫鬟攀咬小八!
这丫鬟还算是个护主的执意不肯就范,就被斐氏命一天按三顿的抽鞭子,他见到时,这丫鬟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所以他一怒之下就师傅的支持下命将斐氏赶出了国公府。
李氏听见孙子的话时,恨的直挫牙齿,她猛的扭头看向斐氏,“说,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她是想问,这蠢丫头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没把看严,还被孙子抓了把柄。
“娘?”斐氏被李氏吓的有点晕,委委屈屈的看向李氏,这不都是按的主意办的吗?干吗还来问她。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然后极力控制着面上慈爱的表情对俊生悦色道:“俊哥儿这事是从哪听说的?娘这绵软的性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定是那丫鬟犯错先,受罚后,于是怀恨心攀咬娘呢!”
俊生虽然做出了这番惊天动地的事,可那是有他师傅“闲云先生”后面撑着,现李氏这么一说,听着似乎还是有点道理的,所以心里忍不住的要犹豫一下。他心里想什么,面上难免漏了几分,李氏看他有所松动顿时心中一喜,冲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就施然上前伸手欲把跪着的小孩扶起来。
不过俊生也不是那糊涂孩子,他虽有犹豫可一看见斐氏牵着的正哥儿,心里刚塌陷下去的那点空隙立刻又被堵了个严实。他固执的一扭身子,避过丫鬟伸出来扶他起来的手,脊背仍挺的直直的,现不关是指使丫鬟攀咬小八的事,还有三叔公与十一叔公被刺杀、小八与团生圆娘行踪不明、还有这来历不明的正哥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劣迹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爹就算真没了,也不能顶着这乌龟王八的帽子被戳脊梁骨!
“祖母,父亲与母亲已经和离,母亲于情于理都不应再住国公府里,再说现皇上虽让承爵,可一个小孩寸功未立实不好居这高位,这才上表向皇上请辞爵位。这两桩事上的心意已决,祖母不必再劝;且让孙儿把这京中诸事早日办妥,也好随师傅回书院读书守孝。若孙儿以后能学得真本事,靠自己的力量得了封赏,定会前来接回母亲。”俊生说完话,嘭嘭嘭的冲着李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冲斐氏深鞠了一礼:“母亲的生恩孩儿定会永记不忘,但母亲以和离之身安享父身后荣华却是孩儿所不能认同的,所以将母亲并一众家送回斐家,望母亲不要伤怀,若母亲真是记挂与父亲结发之情,不若找个安静的庵堂剃度清修,儿定当 竭力奉养。”
俊生这番话说的李氏母女瞠目结舌,本来这事李氏看来不过是自己的糊涂女儿行事落了痕迹,让有心捅到了孩子这里并挑唆着孩子同生母为难,她可从来没想过俊生这孩子能说出这么一通让无从反驳的大道理!而斐氏这里,亲生儿子居然跟她说,都和爹和离了就不该想着沾他的遗光,要真有诚意,先去当个尼姑再说话先!
嗯,有个词可以形容李氏母女俩现的心情,叫做情何以堪!何以…堪…啊
李氏毕竟老姜弥辣,她掩饰的咳了几声,旁边立刻有丫鬟捧着痰盂上来伺候她吐痰。她丫鬟的伺候下吐了痰漱了口,然后用帕子擦了嘴角后才清了清嗓子对俊生道:“孩子,听谁说爹和娘和离了?”斐氏与朱阔当年闹翻的时候这孩子不过五岁,唬一唬应该能行吧。
俊生已经站起身来,反正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他再跪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对李氏,尊敬的称声祖母,要不想叫她也没办法,“是爹亲口跟说的。”
“喔?”李氏听了他这句话差点没从罗汉床上跌下来,这朱阔也太嘴大了,什么话都跟小孩说,不过他与女儿已经和离这事,明面上的东西都被她想法抹平了,现死无对证想怎么说还不是由着她。
“唉,这傻孩子,那是爹和娘吵嘴后说的气话,也当真!”李氏冲俊生招招手,“来,到祖母这来,和祖母说说爹当年是怎么跟说的。”
听她这么说,俊生转头看了斐氏和正哥儿一眼,也不过去只记着师傅的话扯出笑容道:“爹和怎么说的,您老家不会想听的!”他爹当年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他说,俊生啊,爹爹没本事,看不住娘,与其放她家里偷偷摸摸,还不如放了她,让她光明正大的跟了那去,也省得父子家里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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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李氏愤恨训爱女,思情春怨始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