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考前风波
我们一群人刚到画室门口，就看到谢琳红着一张小脸迅速从水房里出来，快步走回她的座位上坐好，一路低着头连我们来了都没发现。
身为八卦天后的王郁宁同学一边吸溜着酸Nai，眉毛一挑，踏着小碎步就猫到水房门口了，往里一探头，瞬间回过身来对我们使以一个“好像有猫腻”的表情。要说除了我这个乱搭牵线的红娘，还有谁能发现谢琳和阿南之间不一样的氛围，那就只有王八卦了。其他人一致认为，谢琳不过就是逗阿南玩玩而已，我们小阿南君那么害羞腼腆的个Xing，怎么能驯服得了谢琳啊？
结果还真就……有戏？
王郁宁探头往水房里偷瞄的时候，阿南正把谢琳给的那支小小的药膏抓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眼神柔和，嘴角还带着掩不住的傻笑。王八卦是这么跟我们形容的。可怜的阿南，Xing子单纯又没心机，什么都写在脸上。他对谢琳有意思，恐怕只有他自己没察觉到吧？啧啧啧，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决定今晚回宿舍去好好“拷问”一下谢琳同学，要能再凑成一对，皆大欢喜嘛。
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家很默契地当做没看见刚才的那一幕，信步迈进画室，在谢琳旁边坐下来就各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了。削笔的削笔，裱纸的裱纸，翻书的翻书，除开刚才的八卦小插曲以外，没有人忘记，今晚是国美考试前的最后一晚。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下这一个晚上做最后冲刺了。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忐忑，开玩笑，来杭州学画说白了就是冲着国美，明天就是检验自己成果的时候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成败在此一举。
紧张那是必然的。除了紧张之外，就是兴奋了。国美很漂亮，众所周知，如果通过了考试成为了国美的一员，哎哟，听说国美帅哥美女可多了，觉得自己未来四年的青都圆满了。这可不是不求上进，食色Xing也，帅哥美女也是考试动力之一嘛。
单纯今天也来得很早。国美这几年速写考试计划着革新，这几天单纯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了好几个可能的革新方向，最终决定让我们抓紧练动态速写，以备不时之需。什么叫动态速写呢，顾名思义就是动。普通的速写，是一个模特儿摆了某个特定的姿势，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十五到二十分钟，然后我们就把模特画下来，考察的是我们的细节刻画能力。如果是快速速写，模特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将会缩短到五至十分钟，快速速写要求我们在统筹大局的情况下迅速捕捉到模特姿势的精髓和灵魂，以求画到最传神的状态。
动态速写呢……模特每一到三分钟换一个姿势。甚至可能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动，走路或者跳跃都有可能。需要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选定并记下模特的某个动作，然后默写出来。当然，如果你手速够快，能在一分钟之内看着模特画完是最好的。不过这手速……只有裴七七那种神人才会有。我们这些普通小民，就老老实实默写吧。动态速写着重考察的就是考生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以及熟练程度了，毕竟不是依样画瓢，默写的情况下，很多都要靠自己的知识和训练储备量了。
所以说，动态速写很难。短期内要训练到一个比较好的程度，更难。刚开始上动态速写课那天，全画室里能完好地画出模特的某个特定动作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裴七七，一个是沈昱。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沈昱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漫不尽心还总是跑去打机什么的，似乎完全没有怎么画画，水平却是稳稳地保持着中上水平，而速写方面，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大。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练的，只是每次看他的画都会让人很惊叹。艺术的张力、人物的神韵、动作的流畅……简直可以当教材。当然，单纯就这么干了，沈昱的速写和很多优秀学生作品一样，挂在墙上供人临摹。这可是难得的殊荣。至今为止挂在墙上的，我只有一副素描，阿南有五幅色彩，而八幅速写，全是沈昱的。
每次蒋雨萌都会对着墙特别花痴地冲我们骄傲地道：“这是我家沈昱画的。是不是特别棒！”那语气带了小女人的娇羞和自豪，听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我们只是笑着打哈哈搪塞她，然后蒋某人就会一脸忿忿地半个凳子躲在小角落画圈圈，仿佛全世界都不懂她家男人的好似的。特别可爱。
晚上的速写课一样很平静，只不过画到一半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专注地研究线条的裴七七突然偏过头来，眨巴着眼睛喊我：“小岑。”
“嗯？”我还在默写着动作，没回头。
“你是不是在想，是谁传了沈昱的事，还传到萌萌耳朵里？”
“对啊。除了我和你知道，没别人啊。是不是你们那天吵架，还有谁听见了啊？”我头也不回地顺着她的话说。
“没有，就是我说的。”裴七七削着铅笔，语气特别淡然。
“啊？”我一个用力，脆弱的炭笔头断了，我错愕地回头看裴七七那张云淡风轻的脸，觉得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你不是说不告诉她吗，怎么又说了？”
“我没告诉她啊。”裴七七无辜地一耸肩膀，“不是我告诉的。”
我突然觉得心尖儿一凉。我想我不适合和天才打交道，因为脑子就不在同个轨道上，当然，也包括心眼。我不明白为什么裴七七要这样拐弯抹角地告诉蒋雨萌，又好像明白。
但我又不想明白。我觉得有点烦。脑子里隐隐有个可能Xing分析，但是我条件反射地就给否定了。可是那天晚上，蒋雨萌最后快到十二点了才回到寝室，而且是肿着眼睛回来的，明显哭过了。
我脑子里那个可能Xing分析，突然又不确定了。
☆、第155章 无烟战场1
所有人都看出了蒋雨萌的不对劲。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拼命地摇头，要我们快点儿休息。说明天就要上战场了，等考试完了，她会和我们坦白的。
“你也一样。不要影响了自己明天的状态。”我担忧地提醒她。
“嗯。”蒋雨萌头低低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洗漱完就钻进被窝熄了灯。
平日里熄了灯我们还会叨嗑很久，天南地北地胡聊，最后带着沉重的眼皮意犹未尽地入睡。今天大家因为蒋雨萌的反常和醒来就要考的试，心情不约而同变得沉重起来，一宿无话。
第二天六点闹钟一醒，没有一个人赖床，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利落地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毕竟再辛苦，也就今天这一天了。洗漱、收拾、整理打包，迅速拾掇完各自的一切，又互相叮嘱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王郁宁深呼吸一口气，沉静地道：“走吧同志们，上战场了。”
比起第一次迎接考试时的不知所措和丢三落四，现在的我们已经算是“身经百战”了。单纯也不在嘲笑我们是慢香香的小乌龟，不过今天的她比以往都要严肃，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场考试不同以往。
“今天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啊兔崽子们，”单纯一边喝着牛Nai一边挨个拍着我们的肩膀，“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放心去吧，在我看来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要想得太多，考场上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明白吗。”
“明白！”大家正色着应了，陆续上车。画室的校车有两辆，干脆就分为两个不同的班级各乘一辆，平日里蒋雨萌肯定死活都要和沈昱挤在一排座位上，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就更明目张胆了，不过今天，蒋雨萌一脸忿忿地跟我们上了同一辆车。不远处提着画箱的沈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面瘫脸上没什么情绪，长腿一迈上了另一辆车。
我们能猜到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出了点什么事。但我敢保证，除了我，王郁宁她们一定猜不到这事更深层次的东西了。虽然我也猜不到，但直觉告诉我蒋雨萌、沈昱和裴七七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虽然我很好奇，但我更担心的是蒋雨萌的状态。好在她的心思一向很容易从脸上看出来，此时脸上除了些许愤怒，倒没有太大波澜。
我越过前面一排的座位，拍了拍她的肩，递过去一罐牛Nai：“喏。乖啦，什么都不要想先。”
“嗯。”蒋雨萌接过我的牛Nai，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因为我和她的床是对头，所以昨晚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只有我知道，蒋雨萌一人很晚才睡着。我思虑了半响，从被窝里伸了一只胳膊过去，按住了她一直翻来覆去的肩膀。蒋雨萌肩头一颤，我轻声说：“乖啦。什么都不要想。晚安。”
这大概算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了。
车在七点的时候到达了国美的象山校区。一下车，倒不是先看到什么恢宏的大门、美丽景色，而是被停车场的车海和到处背着画架的学子及家长给震住了。参加那么多场考试以来，没有一场是汇集了这么多人的，要说看到这样汹涌的人潮有什么感觉，我想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家长和学生们都觉得学画画很容易，觉得学艺术是“读书不好”的第二出路，平心而论，在接触正式的学画生涯前我也对艺术生存在着偏见。觉得他们轻松自在、出去写生就像是去旅游、平时可以听歌吃零食一边画画，多么自由。
但在正式把画画作为以后的饭碗行业，作为一个要脚踏实地去实现的梦想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先不说艺术类考生比普通考生庞大的参考数量及远远低于普通院校的录取量，这独木桥比我想象中要窄得多得多。也不说通宵熬夜，冷天接着刺骨的水洗调色盘、热天在室外一动不动坐一个下午写生，这样折磨人的条件在我们看来是家常便饭。总而言之一句话，如果当初我知道画画这么苦的话，我宁愿头悬梁锥刺股，每天在温暖的教室里读个通宵，也不要再来这儿遭罪了。
但我也知道……课本和画纸，只有后者能让我有通宵的冲动，面对前者，我只会睡着。所以说，这条艰苦的路是我自己选的，那么便不能抱怨，努力地去做好它吧！
看到如此恢弘的场面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撼，心境不约而同。
这是一个无硝烟的战场，任何考生都可能是自己的对手，要做的却也很简单。平和心态、稳定发挥，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
“人好多啊卧槽。”王郁宁一下车就惊呼开了，“听说象山超级大。会不会迷路？”
“不知道诶……那边是门口吧，我们先进去好了，找找考场。”谢琳拉着庄瑶第二个从车上蹦下来，跺了跺被冷到的双脚，搓着手道。
“啧，这场考完就算解放了，我得去好好吃一顿。”庄吃货永远只惦记着吃的，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她是我们一群人心态最平和的一个人，因为除了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撼动她。
我和蒋雨萌紧随其后，一面嘲笑庄瑶的“心无杂念”一面环视着四周。两辆车的人都差不多下来了，也不知道该算我视力太好还是不好，我一眼就瞥见了另一辆车上一起下来的沈昱和裴七七，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惹眼，正想着蒋雨萌别看到最好，结果一偏头，好吧。
萌萌同学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边下车的两人，裴七七居然还冲她挥了挥手，沈昱则目不斜视地走到前头去了，万年**脸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萌萌同学又忿忿地把视线收回来了，几乎是泄愤似地拽紧我的手气哼哼地道：“小岑，走，看考场去。”
☆、第156章 无烟战场2
我心下暗叹一口气，看来蒋雨萌还是被影响了心情啊。无奈地被她拖着手，跟着人流往象山校区的大门口走。
单纯和叶铭在前头领路，要说起先王郁宁还担心校区太大会迷路，现在有叶铭这个活指南针，一颗心倒是可以放回肚子里了。因为叶铭就是国美毕业的如假包换的高材生。单纯也是国美的一员，不过是雕塑系的，校区在南山，也就是美丽的西湖边上。所以说对象山校区熟悉的程度肯定不如叶铭。
象山校区为什么特别大呢，因为它把半个山头都包裹在了校区内，不管是亭台水榭还是原生态农舍，不管是现代建筑还是古朴的稻田山坡，都极富艺术气息，整个校区看上去就跟度假庄园似的。不规则的石头铺就的小路，道旁的劲竹和含苞的梅花，然人陡然觉得冷漠的冬日也可以别有一番温柔的风趣。
当然，大家都是形色匆匆，没什么太好的观赏美景的心情，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八点要开始考试了，我们还没找到考场！
“太大了啊！”庄瑶开始抱怨，“没走到考场我怕我早餐都要消化干净了。”
扑哧，她的一席话惹得众人都笑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不多一会儿第一个考场终于是到了，大家对了准考号，是这个考场的人喜笑颜开地进去备考了，庆幸自己不用再找。没找到的同学们就继续跟着叶铭找。好在八点之前，大家终于是各自到了自己的考场开始准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种超大型的考试里我居然还能有人同考场。尽管我不太愿意这个人和我同一个考场，但……总比蒋雨萌和她同考场好吧？
裴七七。
她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抽过座位号在位子上坐下来开始检查铅笔了，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直到她停在我的面前，略带惊喜的声音轻喊了一声：“小岑？”我才回过神来。
我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低头看着我的那双清澈的眼，心下一动：“七七啊。这么巧你也这个考场？”
“对啊，我也觉得好巧！哈哈。”
“你抽号了吗，快去抽号，要开始了。”
“哦对，”裴七七赶紧直起身来，冲我一笑往监考官那儿走，“光顾着找熟人了，忘了正事。”
抽完号之后她坐的位置离我并不近，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在考试过程中她肯定不会和我交头接耳再说一些什么关于沈昱和蒋雨萌的劲爆消息，但她离我那么远，让我心理压力都下去了不少。毕竟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坐在你旁边，考试肯定心态不同啊对吧。特别是当你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时候，对方已经刷刷刷下笔如行云流水，那个心理落差啊。我自认不是什么定力好的人，所以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早上开考的是色彩。因为距离我的国美考试到现在算算看，已经五年了。色彩考试图中并没有出现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记忆点，所以关于当时我画了什么，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有点印象深刻，考题里有一个褐色罐子，而画室里的一个男生硬生生画成了绿色罐子。考试结束后他止不住地哀嚎，但是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地嘲笑他，一点没有安慰的意思。谁让他犯得这个错误太过低级呢。我也很想不通啊，褐色是怎么看成绿色的！后来那个哥们儿的下场可想而知，绝对是没考上。然后他复读了一年，终于迈进了国美的门槛。按他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绿色罐子，他肯定不用复读了。我们只是笑笑，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考完了色彩，收了试卷散场之后就是午饭时间了。惯例又是买份盒饭然后就地坐在旁边的小草地上吃。因为大家的考场离得都不近，中午休息的时间不算长，我怕迷路。也就没有去找她们一起吃饭，只能一个人默默抱着盒饭在小角落一边吃一边看风景。
眼角瞟到裴七七捧了个饭盒朝我这边走过来，我心里反倒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反正挡是挡不住了，她如果非得要找我说些什么的话，听也是听不听也是听。我还是顺其自然吧。
结果天才就是天才，察颜悦色的功力都比我高上好几个档次，裴七七泰然自若地在我旁边坐下来，一边开饭盒一边幽幽地说：“小岑你好像特别怕我。”
“啊？”
“特别怕我说沈昱和萌萌的事。”
“有吗。”我拿筷子的手一顿，被呛得咳了一声，“今天饭有点儿硬。”
“你知道萌萌那天为什么哭着回来了？”裴七七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顿时就没有胃口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这句话，我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倒胃口。其次就是愤怒。我这个人很护短，于情于理来说，我认识裴七七都比认识蒋雨萌要晚，那么私心里我肯定是站在蒋雨萌这一边的。虽然由于那天我不小心撞见了她和沈昱的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一直要被动地接受她给我分享这个秘密。特别是这个秘密还会让蒋雨萌难受的时候。我现在就不想听了。听多了我又不能告诉萌萌，我憋不憋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