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浪搀住了白明玉:“郡主要去找五将军?五将军的府邸在本府旁边,有小门可以通的。”
“单独给了他一个宅院?”白明玉有些诧异。原来的时候都是教关海沧一家跟着童家一个宅院里住的,想不到这一次却给分出去了。然而她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些被分派去照顾关海沧的人不尽心。那些人都想着,关海沧如今已经废了,又被从童家分了出去,肯定是童揽江再不肯用了的,自然也就可以不用在意。
“是。”携浪应着,“四爷说这样好给五将军说亲,特别拨了个大的宅院,给五将军住。”
“这样……”白明玉心里苦笑。是了,要给他说亲呢,找个知冷知热的女子,能够好好照顾他的,陪着他一辈子。然而在那之前,在有个可以陪着他的女子之前,他仍是许多事情需要人照顾的。哪怕是短暂的时间,她仍是可以,在他的身边停留吧,“走吧,带我去关海沧府里。”至少现在关海沧要沐浴,除了她白明玉,就没人可以帮他。而且白明玉笃定,除了教人替他准备水,关海沧还是不会肯让人帮忙的。
出了门,穿过个月洞,到了后园,穿过角门,就是关海沧的府里,也是连着后园的。白明玉瞅着童湖给关海沧准备的宅院正经不错,看来是有意要抬了关海沧身家,才好教女孩儿肯嫁个残废的了。
关海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白明玉教携浪先回去了,自己推门就进去。外间空荡荡的,家具都还没两件呢,隔着个帘子,隐约瞧见里间的桌子腿。
白明玉也就掀开帘子进去了,屋里还是没见人。简单的床铺,被褥却都是新的,鲜亮的绿色缎子瞧着就扎眼。白明玉好笑,也就是她那二叔,能选了这么耀眼的颜色。一道屏风在角落位置隔着,后头似乎有什么。
白明玉过去探了头,就看见关海沧对着浴桶站着,却是束手无策。白明玉暗地里叹息,过去把人转过来,解了腰带,替人脱衣裳。
“明玉?”关海沧惊了一下,方才想得入神,竟是没注意白明玉来了,“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白明玉一声不吭,只给人脱光就推进去浴桶,撩了水给人洗。
“明玉……”关海沧想说什么,被白明玉截断了。
“我知道你等着给你娶亲呢。”白明玉冷冷的,“到时候有了贤惠的女子照顾,自然就不用我了。”
关海沧被说得一愣,却是苦笑。童渊童湖对这事极热心,可他这样,又怎么能害了人?他抬眼正看见架子上一个小瓶子,里头是他托了大夫给他找的东西。
“然而在你娶亲前,你就什么都不做了?也不沐浴,也不剃须,邋里邋遢的?”白明玉继续说着,“到时候还有人敢嫁你么?在那之前,还是我来吧……”
关海沧轻合了眼,淡淡笑了:“明玉。”
“嗯?”
“帮我把药拿来好么?”关海沧示意着,“就是那架子上的瓶子,倒一颗给我吃。”
白明玉眨了眨眼,疑惑着:“你怎么了?怎么竟主动要吃药了?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关海沧轻笑着,掩去了表情:“我给大夫看了,大夫说这胳膊还有救。那药是舒筋活络的,一直吃着,没准能教这胳膊动起来。虽然不能上阵了,可好歹,也可以自理。”这话是假的。童揽江两天来找了城中所有的大夫,看了他的胳膊都是摇头。就是医术最好的那个也没办法,只说如果断了筋脉的当时就给他看还有救,能给接续上。现在都耽误这么久了,再没半点办法。
白明玉听了却没疑,便去取了那小瓶子,倒了一颗药给关海沧吃了。
关海沧坐在浴桶里,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心如死灰。
然而这些白明玉并不知道,如常利落的替关海沧洗了,又把他头发拆了洗好,修剪了胡须,眼见着之前邋遢到快成了惹人厌的乞丐似的男人转眼就变了模样,虽然胡子瞧着粗莽了些凶了些,然而却利落干净了,教人看着清爽。
白明玉却到底身体不好,却累得不行。才把关海沧从浴桶里捞出来,人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明玉”关海沧一弯腰,及时托住了差点倒下去的白明玉,“明玉,你身体怎么样?”关切的问着。他弯着腰,看不见自己背撑着的白明玉,只能焦急的问着,“自己能起来么?外头可有人在?教人进来吧”
白明玉拄着关海沧的脊背,手下面摸着都是疤疤赖赖的皮肤——关海沧背上伤痕疮疤是整整一大片,触手就没什么好地方:“我没事。”白明玉勉强撑了起来,“你衣裳都没穿呢,怎么能教人进来?我先给你把衣服穿了吧。”取了旁边犊鼻短裤,就给关海沧套了。
才要拿了外裤,突然门被推开了,有人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海沧,你怎么样了?”童揽江脚步又大又急,已经掀了门帘进来了,正见着才刚穿好短裤的关海沧和低头正拣衣服的白明玉。
白明玉和关海沧都吓了一跳,关海沧噗通跪在了地上:“主公,关海沧该死”
童揽江愣了一下,冷冷笑了一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关海沧,你该死什么?”。
第一卷 当垆沽酒 第十九章 惩罚
第十九章惩罚
“关海沧玷辱了郡主,乃是死罪。”关海沧垂着头,直盯盯的看着地面。
“你怎么玷辱她了?”童揽江的声音里蕴含着风暴,“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白明玉冷冷说着,去拉关海沧让他起来,只是关海沧固执不动,“我不过是帮他沐浴罢了。你找来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势力得很,我不来帮他,难道由着他长霉发臭?不是我看见,他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样了这就是你的五弟?你就是这么待五弟好的?”
“我在问关海沧”童揽江喝斥,“你住嘴”
白明玉蹙眉,开了口似想要挣,然而那是她的父亲,威严的镇北侯,她也只能忿忿别过脸去。
“主公息怒。都是关海沧一人之错,与郡主无干。”关海沧沉着声音,“关海沧不曾对郡主做什么。然而关海沧是个残废,不能自理,一直都是郡主照顾,诚如主公所见,连沐浴……等事,都是郡主帮着关海沧做的。关海沧无能,玷辱了郡主,污了郡主手眼,死罪。”
童揽江听到这里,面色稍微缓和了。其实他原就有些想法,也想为关海沧和白明玉做成的。只不过刚刚进来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以为那两人做了什么不堪的事情,才起了脾气。知道不是,自然也就和气了:“起来吧。你呀,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死罪不死罪的,你当我舍得杀你呢?”亲自弯腰扶了关海沧,“把衣裳穿好,天眼见着凉了,你再冻着。”关海沧一身伤疤都在他眼前。有以前为他卖命受的伤,也有显然是这次受的伤。胳膊后背,尤其严重,教他看着都心疼。
白明玉也跟着把关海沧搀起来,再利落的给他穿衣,动作熟练,显然早已习惯于此了。
童揽江在一边看着,心里计较着,面上对白明玉却仍阴沉,却对关海沧和悦:“海沧,你这伤都是怎么受的?你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来这么久了,你都没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