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睡着的,脸色红热的苏壳儿,林燕燕一下子落下泪来。
晚上那会儿的动静,她是听见了的。
苏壳儿叫得那么可怜,好像在受剐刑似的,一声盖过一声,听得她只想冲进去,将苏壳儿从越泽的魔爪里救出来。
他一定不是自愿的,林燕燕想,肯定是越泽逼迫他的。
然而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郝青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他。
“这就是欢好之事的乐趣,你不懂,”他说,“叫得越大声其实越舒坦。”
果然是骗人的,叫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是舒坦呢?肯定很难过很痛苦,才会扛不住发烧的。
越泽最看不得别人哭泣,皱眉冷问:“哭什么?”
林燕燕擦干眼泪:“奴婢去拧块湿巾给苏哥哥敷上。”
她叫了一句苏哥哥,越泽才想起来,似乎以前听这个小丫头说过,和苏壳儿两情相悦来着……
越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壳儿迷迷糊糊地听到谁在边上抽泣,这实在不常见,他一未娶妻二无姊妹,再听那声音尖细悠长,他心里一跳,可别是惹了哪家的女鬼吧。
睁开眼睛一看,是林燕燕这个小丫鬟。
正坐在床边,旁边柜子上有个盆,她正拧了毛巾要换他脑袋上的这一块,冷不丁对上他睁着的眼睛。
“苏哥哥你醒啦!”她惊喜地道,“郝护法的药可真灵啊。”
苏壳儿只觉得浑身沉闷似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两眼发花双腿打颤。
“我怎么了?”
“苏哥哥你发烧了。”林燕燕瘪着嘴又要哭,“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就这么被折磨死呢!”
折磨?
是了,光是发烧怎么会有这么沉重的疲惫感,苏壳儿想起来,他被越泽做得两腿打缠的。
“苏哥哥,我们逃走吧,我不要你再在这里受这种苦了!”
苏壳儿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有办法出去?”
这里好歹是麒麟帮,有兄弟巡逻站岗不说,山路崎岖,他们若是步行下去,没等到半山腰就会被追回来。
正面遇上了苏壳儿一个普通人,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逃的原因,他摸不准逃跑失败之后被越泽抓到会是什么后果,地牢他是决计不想再去一次了。
“我们晚上趁别人睡着了偷偷溜出去不行吗?”
她问行不行,苏壳儿却是不知道的,他只做了两个月的厨子,只有采买的时候会下山去,但是那条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尤其是三年前麒麟帮被灭了一次之后,警戒更为森严,苏壳儿实在没这个信心能一路走下去。
除非……他们不走山路,从山林里窜下去……
只是山上到处都是山石密林,不知道什么地方石头一个松动,就会跌下去,又或者哪里有个山洞他们不知道,一脚踩空就会掉下去,又或者有什么不知名的野兽,拦在他们面前。
苏壳儿望着眼前天真烂漫的林燕燕,他不能带她去冒这个险。
☆、第 59 章
莫名其妙的高烧,越泽也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做得太过火了。
男人与女人本就不同,本就不适合做承受的一方,他这样不顾及苏壳儿的身体,是他有些混蛋了。
他舀了一勺粥送到苏壳儿嘴边:“大夫说发烧了最好吃些清淡的东西。”
苏壳儿没有说话,沉默地吃了粥,越泽抹了抹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体贴的动作,他做得随意,苏壳儿确实愣住了。
似乎越泽近来,温柔了许多。
苏壳儿回神,甩开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越泽喂完粥,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克制不住想要亲吻他的念头,果然血液里遗传下来随了父亲的东西,是抹不掉的了。
索性也不再克制,越泽凑上去,亲了亲苏壳儿。
含情脉脉的动作,又是让苏壳儿好一阵愣神。
如果越泽能一直这样温柔,如果以前的事情都是一场梦,那苏壳儿真的是要高兴疯掉的。
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本性即使是暂时隐藏,也总会有暴露出来的一天。
“我,我不想整天混吃等死,能……能让我回厨房去吗?”
越泽望进他的眼睛里,像探索像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吧,”他摸摸苏壳儿的脑袋,“你太弱了,没事可以练练体质。”
苏壳儿抿着唇没吱声,从阶下囚到笼中雀,已经好了太多了,本就不该奢望越泽还会把自由还给他。
“那你可以把神医叫过来吗?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朋友……”
“杨晋和他的男人逍遥快活去了,等有他的消息我帮你约他。”
“他的男人?”
“不知道吗?”越泽看着他笑起来,“那天那个背刀客就是他的男人……没想到这样的人还真不少呢。”
这样说的人是什么人呢?苏壳儿垂下眼睑。
“越泽,你想起了多少?”
越泽没有回答,碰了碰他的脸颊:“好好休息,晚点再来陪你。”
三年前的事情,查了许久,总算有了些眉目。
然而越泽听着郝青禀上来的消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小小的麒麟帮,竟然会牵扯到朝堂之上的权势纷争,这比江湖中的劲敌,还要棘手。
越泽在朝中没有势力。
能在两边游刃有余的,拢共那么一个代上授命的九王爷,历朝
君主最忌讳的,就是官派勾结。
越泽似乎明白了,为何九王爷和敬王爷都一再地叮嘱他,放下前尘往事,重新开始。
能不动声色灭了一个不小的帮派,还能封住两个王爷的嘴的,若是生在朝廷,那必然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越泽隐隐有些猜测,怕是当今龙椅上的那个,忌惮敬王爷身后的江湖势力……
那这仇,可就得好好谋算着报了。
郝青一脸惊惧:“朝廷?主子……要不,咱们听听两位王爷的意见,算了吧——”
话音未落,就被越泽一掌掀翻在地。
“这仇本座若是不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休要再让本座听到你说这种话!”
“是!”郝青自知说错了话,跪了下来,“属下知错,请帮主责罚。”
他对越泽再顺服,也明白他们还不能确定的对手,必然是可以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以刚重建的一帮之力去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送掉更多的性命啊。
“叫几个人去查查神医的动向,请他过来一聚。”
越泽转身嘱咐了一句,便往苏壳儿那里走。
抬头不经意看到天空中的一轮明月,要圆未圆的样子,再想想日子,竟然这么快就到中秋了。
从苏壳儿家里出来之时还是夏初,如今走夜路,已经觉得有些凉意。
“取一壶酒来,”越泽生出了些兴致,吩咐下人道,“本座今夜要约苏先生共饮一壶。”
床事之上,苏壳儿总是扭捏拒绝,不甚配合,即便如此,越泽还是从他身上体会到了莫大的乐趣。由此可想,如果能把苏壳儿灌醉了,叫他不再那么拘束,甚至是露出些媚态来……
越泽眯起眼睛,口舌有些干燥,舔了舔唇却只觉得燥热愈烈,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
苏壳儿今天睡得早了些,也不知这人白天做了什么,总也睡不足这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