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护着苏壳儿,看着他进了家门,拿了扫帚四处收拾,才放心地回去交差。
“他们俩这是……崩了?”
神医烦躁地捣着药:“哎,管他们干嘛,吃饱了撑着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嗯,”刀客抱住他,“咱两个甜甜蜜蜜的就行了,对吧。”
然后想要偷香的刀客,就被神医用药杵打了。
刀客捂着脑袋心想,平凡的生活挺好的啊,他许二楞过得,他越泽咋就过不得呢?他就不懂了还。
后来,苏壳儿回去过了他的平凡生活,越泽去做了他的杀手。
两人互不相问也再未相见。
神医来苏壳儿家里做过几次客,带了好些吃的用的,却绝口不提越泽的动向。越泽来神医家里治过几次伤,还是那么颐指气使大爷模样,神医有了刀客撑腰,也敢对着吼几句,但始终还是短了截气势。
同样的,越泽不问,他就绝口不提苏壳儿的模样。
急死你丫俩的,神医得意地想,看你俩能憋到什么时候!
然而他忘了,苏壳儿是找不到越泽,但是越泽有腿有脚又识路,是能找得到苏壳儿的。
时隔三个月,天气渐寒,习惯了枕香卧玉的鬼无常越发觉得孤枕难眠,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使了轻功便往外面赶。
心里莫名的有些急躁,但是也不敢大意,兜兜转转了好些圈,再三确认没跟着尾巴才敢往苏壳儿那里走。
苏壳儿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窗户轻微的响动,本来以为是哪儿来的调皮的夜行动物不打算搭理的,结果温暖的被窝就被揭开,一身寒气的越泽整个埋了进去。
苏壳儿陡地醒了过来,嘿,还真是夜行动物。
这不一条挺大的夜行白眼狼么。
他伸脚就去踹,一点也不客气。越泽摁住他的腿,顺着脚踝慢慢往上摸。
“这才几个月,夫君莫不就忘了奴家了?”
这句话如果越泽尖着嗓子说,苏壳儿必定一身鸡皮疙瘩,一脚将人踹床底下去的。
越泽贴着他的耳朵根,低沉着嗓音说的,几月不见,声音柔了许多,却还是很有磁性,呼出的热气喷到苏壳儿的耳朵根,痒得他直要躲。
越泽不让他躲,胳膊整个环过他,狠狠地将他勒向自己,另一只手毫不客气,该干嘛干嘛,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坦诚相对了。
苏壳儿气喘吁吁的:“你滚!你来做什么!老子不是休了你了吗!”
越泽舔吸着他的脖颈,抽空说了一句:“下面硬着嘴巴就别那么硬,我知道你一直想我,乖,不是我不想找你,那种地方刚进去敌我不分的,我可不敢乱动,一不小心你这小生活可就完了。”
“谁想听你解释了!”苏壳儿下面都一柱擎天了,还死鸭子嘴犟,“不是都说清楚了吗,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唔!”
越泽才不管他说什么,他早就明白了,要想苏壳儿嘴里说出一句顺心的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苏壳儿身体里——他早就想这么干了,细细数数,两人上山以来也就做过那么三次,还有两次是半强迫的,这一次两次不能餍足的饥渴感,伴随着午夜梦回记忆深处的那些旖旎的碎片,简直比受酷刑还要折磨人。
“以后睡觉不许穿衣服!”
越泽威胁道,指不定他十天半个月才能来一次,时间总不能都浪费在脱衣服和拌嘴上。
意识已被撞散的苏壳儿发出无意义地叫声,晃动地手掌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抬起来就给了越泽一巴掌。
“你、你、你混蛋!”
“你喜欢我!”越泽的语气十分笃定。
苏壳儿本就有些酡红的脸色一下子更红了,越泽伏在他背上,借着月光能看到他耳朵上也是一片晕红。
猜对了的惊喜感让他满腹温情,情不自禁地去亲吻苏壳儿身体的每一处。
“你、你放屁!谁说老子喜欢你了!”
我就知道,越泽心想,不然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放那个药水?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岂不成他骗了苏壳儿?不说了,就让神医一个人背锅吧。
至此开了个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有时候隔着两三天,有时候会隔个两三个月,越泽总会在夜深人静苏壳儿都熄灯了的时候,推窗进来,进来二话不说,先脱了衣服和苏壳儿颠鸾倒凤一回,中途休息回血的时候,才会抱着苏壳儿,絮絮叨叨地讲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
就像拣菜,扔掉血腥恐怖冷血吓人的部分,留下搞笑的有趣的亦或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拿来和苏壳儿当副菜品尝。
也会问苏壳儿做什么,苏壳儿一天到晚闲得很,以前还有一小片地要伺候,现在有神医时不时来给点慰问金,越泽每次来补贴点家用,他这小日子过得,更清闲了。
“我要开个学堂,”苏壳儿说,“教他们读书写文章,这样也不至于落魄了之后,都去混江湖做舔刀子的生活。”
越泽点头,想起来一事:“我会画画呢。”
苏壳儿盯着怪物一样看着他:“就你?还会画画?”
“这有什么,我的父亲,我的爷爷,我的太爷爷都是画师。”
“啧啧啧,”苏壳儿拿起他的手,手上全是握着兵器留下的茧子,“祖传的执画笔的手,到你这一辈怎么就变成执刀的手了?”
越泽反过来抱紧他,脑袋挨着脑袋,唇贴着唇。
“还好没有下一辈。”他说。
江湖里的腥风血雨,他是决计不想下一辈的人继续承受的。
“唔,”苏壳儿掰着手指头,“等我的学堂开门了,见着好的,机灵的孩子,咱也可以收养一个吧。”
越泽轻笑一声:“你养吧,我不会养孩子的。”
“那肯定得老子养!不仅老子养!还要跟老子姓!”苏壳儿大着嗓门争道,生怕越泽不同意似的。
越泽看他一眼:“跟你姓?姓苏还是姓唐?还是干脆叫糖酥?”
苏壳儿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跟你姓跟你姓,好了吧!”半晌之后,苏壳儿认输了似的,嘟哝道。
越泽亲着苏壳儿,从脸亲到脖子,又从脖子亲到下面,喘息渐浓。
突然他问道:“为什么叫苏壳儿?”
苏壳儿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头顶上的彩线装饰吊灯。
“因为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一碗瘪壳的饭救了我。”
“那怎么不叫苏瘪儿?”
苏壳儿一脚踹在越泽身上,被子一卷,背对着他:“滚滚滚!”
越泽哈哈笑起来,从没见过越泽这样笑的苏壳儿,忍不住又回头去看,越泽却已经收了笑穿好了衣服。
“我下次再来。”
苏壳儿气闷:“别再来了!烦死了!老子要娶媳妇了!”
嘴上这样说着,下次有大婶大妈说媒的时候,他又讪讪笑着推脱道:“在下、在下暂时不想婚娶……哦,是城里的大师算过的,在下命硬克亲,十年内都不能婚娶!”
第一年说,十年不能婚娶。
第二年说,十年不能婚娶。
到了第三年,还是说十年内不能婚娶。
渐渐地大家也识了趣,知道这说媒的事,在这个有钱又周正的小伙身上是行不通了,才算作罢。
苏壳儿的学堂在他回乡第五年的时候办了起来。
刚办的学堂,又是没什么名气的教书匠,虽然收钱少,穷苦人家都不忍心收钱,但还是没几个人愿意去。
只有邻近的几户人家把孩子送了过去,权当捧捧场了。
苏壳儿也不管这些,反正也不打算以此谋生了,照着自己的喜好,想怎么教怎么教。
他小的时候最烦那些老掉牙的先生,逼着他们去背什么平仄难懂的长篇大论,于是到了他这里,他将识字用的千字文拆开来,编成了一个个小故事,一堂课两个故事学两个字,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学生们可喜欢了,舍不得走央着家里人要来上学。
苏壳儿又教他们写打油诗,写得好的赏钱买糖葫芦。
有临村的儿童欺负他的学生,苏壳儿一捋袖子:“什么?!敢打老子的学生?走!同学们!去群殴去!”
于是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孩子浩浩荡荡地向临村进发,吓得村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拐杖都吓丢了。
这么不靠谱的老师当然是要被家长批评的,村长明令禁止苏壳儿再教书,说什么误人子弟玩物丧志没有树立一个好榜样。
苏壳儿吐吐舌头:“学堂别关,就当我资助的,您另外再请先生,行了吧?”
于是苏壳儿一下子从教书先生沦为了学堂里的后勤人员,被越泽笑话了好长时间,苏壳儿不服气,趁着下课就带着曾经的学生们上树抓鸟下河摸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