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慕容嫣宛若即将去揭开盖头的新娘,脸上满是激动,手中就差一个秤杆,仿佛每一个下一刻都让人激动万分,众人等着盼着,渴望一睹“新郎”含羞带怯地倾国之色……
北堂傲端坐在那头,抿紧了唇,不言不语,脑子飞速地转着,不怒也不喜,甚至没有一丝动作——
唯有余光静静的停留在柳金蟾此情此景下,低垂的双眸……
该一口绝了慕容嫣所有念想的!
然一想到宫里的局势,柳金蟾与孩子们的安危……北堂傲的唇紧紧地民住,任凭误会就在空气里静静蔓延,直至诗笺的眼,乃至某个院角的手势抬起前,他都静静地沉默着,不发一语,好似在犹豫,又好似在挣扎——
令人浮想联翩,宛若破镜重圆的故事,将在这里诞生。
寂静,让呼吸都有一种窒息感!
柳金蟾静静地站在慕容嫣对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到了该黯然离去的时节?
曲折的故事就这里,如此随随便便地画下一个句话,是不是太过平淡,明明之前的故事那么腾挪跌宕!
但……
女主已如此深情的表白了。
男主也一反半月前那种信誓旦旦的满心愤懑,忽然变得如此安静而又沉默,难道这就是“我爱你”的神奇魅力?
柳金蟾不知道自己这是想要挣扎些什么,她只知道她倘若此刻冒冒然地离身,只会令慕容嫣怀疑,然……
像所有唯美小说的结局时的女配……要么歇斯底里地朝北堂傲叫嚣“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柳金蟾自认她理亏北堂傲的太多,要喊,也只有北堂傲有这资格向她质问。
那么……像突然“良心发现”的女配,此一刻瞬间被女主十年如一日的痴情,以及男女主的真爱打动,刹那间放下所有嫌隙,送上满心的祝福?
柳金蟾自认自己也没这么伟大,尤其……
尤其慕容嫣在向北堂傲如此深情表白的此时此刻,她和熊幺幺的事如何处理?
不说北堂傲今后容不容得下熊幺幺的存在,只说,现在……
她柳金蟾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自己一直捧在心里呵护了五六年的北堂傲,就这么嫁给慕容嫣——
心里不高兴?
一点点!
现在后悔了?
早就后悔了,但一诺千金,她柳金蟾不是个没信用的人。
只是,慕容嫣……
脚踏两条船,不太好吧!
不待北堂傲开口,柳金蟾倒先咳嗽了两声:“这个……貌似……院门还没关!”
众人立刻回身,纷纷掉头看向哪边自北堂傲进来,就一直大敞着的院门——哎呀呀,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慕容嫣激动得也大嗓了点儿!
第1018章 争锋相对:两女争夫众围观
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北堂傲忽然又想了他大家公子的脸面,不待众人咋舌,他不紧不慢,从容淡定,甚至带着一丝丝冷漠的话语忽然就在众人脑后响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北堂家的男人自来只有战死,但绝没有改嫁的!本公子虽放荡不拘,于家于宅疏于责任,但……夫德有云:一男不许二女,本公子系出名门,当谨守夫德夫容夫止——
慕容捕快的一番情意,本公子柳门北堂氏心领了——
也感恩慕容捕快的一番青睐,但……”
北堂傲此声虽轻,但拒绝之意里里外外却听得分明,恼得慕容嫣顾不得那头院门还不及合上,就愤愤然大声冲着北堂傲怒道:“守着一个已经休了你的女人,你以为你能等得云开见月明?
别傻了,你明明就知道,你那个徒有虚名的妻主,根本……永永远远也不可能再回来,更不可能回来接你去苏州,她压根就不喜欢你,心里更不会有你——
你这五六年的活鳏守得还不够久吗?
你是死心眼吗?难道改嫁就会死吗?谁家男人被休了不改嫁,你以为你守着一个早已不存在的空名,她会感动?北堂府的名声……”
“慕容!他是我今日的客人!”
柳金蟾拧眉,讨厌慕容嫣儿对北堂傲说话的态度,要知道她娶北堂傲这么五六年,从来都只有被骂的份儿,慕容嫣怎么可以当着她柳金蟾的面骂她的“前任相公”现任枕边人!
慕容嫣一听此话,来不及收住的怒气,瞬间指向柳金蟾:“难道你认为我慕容嫣今日的话说得有错?”
“那我又怎知你是对的呢?”柳金蟾不答反问。
“你……”慕容嫣眼一凸,很想问“你是不是又想来插一足了?”
“螃蟹都快冷了!”柳金蟾示意大家吃蟹,“这蟹得趁热吃,不然就腥了,别花了钱,还吃不上好的!
慕容姐,金蟾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所谓私事,金蟾的理解是私下说,当着大家的面,你如此咄咄逼人地质问一个……男人,你不觉得,你这是趁人之危吗?”
“你什么意思?”又想横插一脚?踩着我装好人?
慕容嫣瞬间拢紧了眉,不敢相信,柳金蟾又半路杀了出来,明明三年前……她什么都告诉她了——
难道还要彼此再秉烛夜谈一次?
“我讨厌你对男人说话的态度!”柳金蟾回瞪慕容嫣,比眼睛大小,她比不上楚天白,比慕容嫣还是可以勉强的!
“你以为都跟你跟你似的,看谁都含情脉脉,言语缠绵?”慕容嫣冷冷一笑,不无讥讽地冷笑道,“柳金蟾,你说话前,还是先扪心好好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男人令可回娘家,闹着改嫁,也不要和你过日子?”
此言未断,正端着茶好整以暇看两个女人为自己争执的北堂傲,不禁唇上抿着茶,眼斜柳金蟾:好你个柳金蟾啊,你不要脸,还丢往本公子的身上泼脏水——谁不想和谁过,谁逼着谁改嫁?你等着!
“别当你是什么好东西!你柳金蟾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有什么脸面来说我慕容嫣?”慕容嫣一激动就把她喊拿贼的嗓门儿拿了出来,“别给你脸面不要脸!我慕容嫣不是你这种人,这种身份的女人能随便说的!”
“……”呃——
众人静默:完了,慕容又犯病了!
“你,身份?”
柳金蟾冷冷一哼,要反唇相讥回去,立马被孙尚香拉住,暗指那头正沉默不语的北堂傲,低低道:“你们这么闹着……不妥当吧?”两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吵成这样……于人名声不好!
柳金蟾咬唇,扫过那头的北堂傲,虽有纱幂隔着,也猜不出北堂傲的所思所想,但……孙头儿说得没错儿!
“慕容嫣,你有本事,就自己靠自己,别拿着我的蟹宴狐假虎威……”
柳金蟾稍稍压住声,才开口,立刻被恨不得立刻就这么当众撕了柳金蟾,让北堂傲看看柳金蟾其人其质的慕容嫣,如何肯放过柳金蟾,想也不想,当即就冷笑数声:“谁借着谁的人势攀龙附凤还未可知呢!北堂公子那日赴宴,还是托我慕容嫣的面儿吧?怎得?结识了权贵,得闻北堂公子而今待字闺中,你又动了歪心,想踩着我慕容嫣主暗中示好?”别当本姑娘是傻子!
柳金蟾皱眉,不解慕容嫣在市井这些年,怎得说话行事越发不像个大家小姐了,这话……此时此刻搁在心里回思还罢了,当众说来,不觉得掉身份吗?不给人脸,有时也是自扫脸面吗?
“莫拿己心度人心,众所周知,我柳金蟾今生除我相公外,当日说过不会再娶第二人,三年来,可曾食言?”
不便与慕容嫣当众就北堂傲一事争执的柳金蟾,只得退而求其次,不再与慕容嫣纠结在同一个问题上,令人看低了——
到现在也没见拂袖而去的北堂傲——北堂傲今日之言行甚是诡异……
想着,柳金蟾要用余光淡扫北堂傲。
北堂傲依旧菩萨般地坐着,宛若置身事外……
这意思?
柳金蟾想不明白,但慕容嫣却胆子大了起来,觉得这是北堂傲故意考验她对他是不是真有心,毕竟数年前,北堂傲就曾拿柳金蟾来怄过她,谁知他今日会不会又是故技重施,要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柳金蟾言未毕,她的冷笑声又起:
“食言未食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苏州……的妾室,可是名不虚传的一方尤物吧?金蟾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要真是个痴情的,懂得知恩图报的,就不会靠着你相公做上高官,翻脸就无情!丢着你相公在娘家不管他死活,还在外面醉生梦死,追男人!”
柳金蟾忍,毕竟事关北堂傲的声誉,再者和不是对手的对手争执,有时也是一种自取其辱,而且,她柳金蟾什么人,在座的都是旧识,她辩驳什么呢?
第1019章 情势反转:无端端给人送嫁
慕容嫣这些话,看白了,都是故意说给北堂傲听的——
但这样的话……柳金蟾忍不住皱眉:而今宛若市井小民的慕容嫣真的比自己更配得上北堂傲吗?
柳金蟾心里挣扎,但爱情里人的眼都是盲目的,一如前世的她,以为只要结婚了一切都能解决,结果选择了那么一个人渣,最后……可能他也懊恼怎么会遇上她那样“翻脸无情”的女人吧?
恶意的,柳金蟾任凭慕容嫣将她忘乎所以的话语无限次扩大,内心下意识地邪恶着北堂傲能好好看看,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否如他朝思暮想,是否还是当年那个令他心仪的初恋,又或者是否值得他去恨上这许多年——
北堂傲是个聪明、且有主见的男人……
但若北堂傲信慕容嫣,还是无法抗拒内心对慕容嫣的念念不忘,那么她柳金蟾……谁也敌不过人对爱情的盲目,越是聪明的人智商越为零,越会为自己寻找自欺的借口,只有到现实将幻想击打得粉碎,方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