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哲虽然怒极,但无奈此时性命被他人握在手中,只好恨恨松开手。
凌远身体一晃,将谢素书抢在怀中,掠了开去。
瑞王看着他二人,知道今晚杀掉谢素书的算盘是落空了,凌远敢只身出现,他手下的兵士定是在不远处,瑞王冷冷道:“太子妃,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泄漏,我定要诛你谢氏九族!”
谢素书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她被萧哲掐住的时间不短,此时已经窒息晕了过去。若是凌远再晚来一刻,大力神仙都无力回天。
凌远并不理会萧哲的威胁,带着谢素书,快速离开。
“凌远,你等着!”瑞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狠狠在树上砸了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开光手串
凌远派亲兵传话让副将安排当晚的值守,他亲自将谢素书送回宫,那头何成去请了白芷过来为她看诊。
谢素书醒来时,凌远已经走了,何成守在她殿外。听说她醒了,何成进来隔着屏风问道:“太子妃,是何人将您伤成这样?”
谢素书并不答他,只小声问道,“东宫护卫可有损失?抓到刺客了吗?”一发声才发现喉咙里面火辣辣的疼。
“护卫伤了十来个,性命倒是无忧,只是那些刺客都是死士,没能抓到活口。”何成答道。
“此事暂时别告诉太子!”谢素书想了想,太子似乎已经好些天没有再写信回来,也不知道赈灾情况怎样,这件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她挥手让何成退下。
接下来的几天,谢素书在寝殿静养,日子过得倒也自在,脖子上的青紫渐渐消散。她担心凌远会被瑞王报复,不时派人去打探。凌远被这般“关怀”很觉得过意不去,只得派人告诉她,自己是皇帝的亲卫,而且还有镇北将军府的老将军这个师傅,瑞王又有把柄在他们手中,想要报复他不是那么容易,他自己会多加小心。谢素书这才心下稍安放心养伤。
王良娣好几日没来聒噪,谢素书耳根清静,却不敢大意,嘱咐明川派人盯着丽正殿,宫人每日回报只说王良娣时常邀请另外几位良娣、孺人吃酒赏花,与郁娇、赵良娣往来尤为密切。谢素书让宫人多注意这几人,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王良娣平日里趾高气扬,以高门贵女的身份洋洋自得,对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她能放下身段来结交,必是有目的。然而却也没见王良娣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几人在一起不过是赏花闲话之类,一时连她也琢磨不出王良娣到底是何居心。
郁娇貌美,其人如火,高鼻深目,双眼泛着淡淡蓝色,看起来极为深邃迷人。虽然她也不受太子宠爱,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但她生性开朗,为人又重情义,她院中的宫人对她倒不坏。李慧性子忧郁,进了东宫忧戚不已,因为郁娇在旁时时开导,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慧有孕后,郁娇更是对她照顾有加,日日过去探望开导,见李孺人味口不好,郁娇偶尔也会亲自给她做一些开胃可口的小食。
王良娣邀请郁娇赏花游园,郁娇担心王良娣有什么目的本不想去,但又不敢得罪王良娣,只得硬着头皮前往。所幸王良娣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事情,交好之意又极为明显,郁娇才渐渐放下心来。
这日上午王良娣又邀请了几位美人儿同往玉湖旁赏荷花。玉湖里的荷花,今年开得特别的大,特别的美,宫人们在临水的水榭里点香熏了蚊虫后,摆上时鲜瓜果,燃起熏香,几位贵人边赏花边闲话,角落里的博山炉中,清香袅袅。
郁娇静静坐在王良娣下手的栏边,身后是夏日常见的舒朗碧蓝的天色,一头青丝乌黑油亮,两鬓描得极长,云髻盘绕,髻旁簪了一只鎏金步摇,垂着两串细小的珍珠,微微摇晃。耳垂上挂着红玛瑙耳坠,颈上佩着条细细的银链,坠着块水滴形的暖玉。为避暑热,她穿着杏色轻纱罗襦同色缎裙,愈发显得肤色白皙。
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这几天她去看李孺人,李孺人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总说腹部有坠感,不太舒服,太医看了两次,说是她身体太弱,心神不宁,胎像不稳,千叮万嘱要好生调养,不可劳心。郁娇盘算着,一会回去给李孺人做点什么滋补又开胃的东西。她以前是负责皇帝膳食的女官,变着花样做些食物,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王良娣吃了些瓜果,扭头见她出神模样,唇角勾了勾,问道:“妹妹在想些什么呢?”
郁娇从沉思中被唤醒,愣了几秒才反映过来王良娣是在和她说话,忙答道:“见这荷花甚是美丽,妾想起曾在书中见过一道适合夏日里吃的荷叶羹,妾的师傅曾做了吃过,清爽可口,荷叶清香扑鼻,可惜妾资质愚笨,竟是忘了具体的做法,刚刚到此事,失仪了。”
王良娣听她这么说,眼里亮了亮,“竟有这等佳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等你做了出来,定要送我一盏尝尝。”
郁娇笑答:“那是当然!妾岂能独自躲着吃!”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调笑一番,王良娣正了脸色道:“我也不是白吃你的,最近得了西域高僧开过光的檀木手串,据说可以逢凶化吉保平安,还可以带来好运气和福气,送给大家,都沾些好运气吧!”王良娣拍手示意,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挨次给众人送上。
郁娇接过来一看,手串上的串珠做工精巧,色泽古朴,触手温润,还有淡淡的香气,想到王良娣刚刚说的那些话,心里更是喜欢。大楚的人多信佛,郁娇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此时得到这个高僧开光的手串,比得了金玉之物更为开心,当即戴在手上,笑着跟王良娣道了谢。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谈论这手串,王良娣却幽幽叹了口气,“唉,我们这些女人,要是真能沾染些好运气就好了,看李孺人,马上就要做娘,到时候母凭子贵,下半辈子也有指望了。”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沉默,王良娣却接着道:“要是我等也能生下一子半女,这日子也就不用这般无望。”
有人笑着劝慰道:“良娣不必心急,太子殿下素来待您不薄,您肯定能怀上皇孙。”
王良娣但笑不语,侧头看着郁娇,徐徐道:“你与李慧一同进宫,又形同姐妹,有空问问她,是用了什么法子怀上的皇孙,你呀,也要早日得了太子的宠爱才好,东宫子嗣稀薄,可还等着你们为殿下开枝散叶呢!”
郁娇闻言面上一动,但笑不语。
众人又说了会话,日头上来,天气渐渐热起来,也就都散了。
郁娇带着两个侍女,迤逦向自己的碧竹楼走去,快到院门时,又改了主意,转身往秋爽轩去,她到底是不太放心李孺人。到了秋爽轩,见李孺人的正没精打采的躺在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绿萝一脸担心的告诉郁娇,李孺人早上又没怎么吃东西。
“阿慧,你怎么这么任性?多少也得吃一些,你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李孺人坐了起来,淡淡笑道:“姐姐,你说的我岂能不懂?只是我实在是吃不下那许多。也就吃着上次你做的菜肴,觉得味道还好!”
郁娇见她一脸可怜相,抬手将她脸颊旁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道:“爱吃就好,我去帮你做些好吃的。”
李慧正要不客气的说好,突然看见了郁娇手腕上的手串,惊道:“姐姐你何处得来的佛珠手串?这般精致?”
郁娇笑了笑,将手串摘了下来,“今日在玉湖旁赏荷花,王良娣送给大家的。”她将手串套到李慧手上,“你喜欢,就拿着戴吧!”
李孺人忙伸手试图将手串取下,急道:“我怎么可以夺姐姐所爱,你自己留着便是。”
郁娇双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柔说道:“你不知道,这是西域高僧开光的手串,能逢凶化吉带来好运,你有身孕,沾点福气才好。”
李孺人见她这么说,心知她是真心要将此物送给自己,再推脱反而伤了姐妹情分,遂将此物收下。想到入东宫以来,郁娇一直对自己照料有加,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今生都无以为报!”
郁娇见她伤感,忙劝道:“你又何必说这些,你我都是一样的苦命之人,搀扶着才能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姐妹两人又闲话几句,郁娇起身亲自到小厨房做了一些羹饭端了上来,李孺人吃着觉得可口,难得的吃了一小碗。
绿萝在一旁笑得欣慰,“还是郁孺人手艺好,我们孺人吃膳房那些人做的东西,能吃上两三勺就不错了。”
郁娇看着李孺人吃完热食有了些血色的脸颊,放心几分,敲着绿萝的脑袋笑道:“好好伺候你家孺人,下次我多做些吃食,你这个小妮子也有份!”
绿萝忙笑着行了一礼,“郁孺人这话奴婢可记着了!”
几人说说笑笑,将平日里清冷的秋爽轩也渲染的有了人气。
连着几天都天气晴朗,午后格外闷热,让人昏昏欲睡,谢素书歪在榻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子正在午睡。明川在殿外廊下的阴凉里逗着鹦鹉,庭中几个小内侍提着水桶往青石上洒水降热。
守殿门的内侍突然进来报,说道:“秋爽轩的绿萝姑娘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太子妃!”
作者有话要说:
☆、谁是凶手
明川让内侍领了绿萝进来,绿萝见到她便跪了下来,“明川姑娘,我们孺人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明川听她这么说,惊诧的问道。
绿萝抹了抹眼睛,“我们孺人腹痛见红,还请太子妃过去看看。”
明川犹豫了一下,谢素书这几天身体不好,不方便四处走动。还未等她开口,屋内有人说话,嗓音微哑,“绿萝,请太医了吗?”
绿萝忙答道:“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奴婢求太子妃过去看看,我瞧着我们孺人情况不太好。”
谢素书揉了揉太阳穴,她刚睡不久,睡得并不踏实,屋外有点响动她就醒过来了,头昏沉沉的疼。虽然心中无奈,也只能唤了明川进来,用帕子粗粗擦一把脸,抿了抿头发,套了衣服便往外去。
边走边问道:“李孺人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见红了?可是你们照料不周?”
绿萝早就急得语无伦次满头大汗,听她这么说差点没又哭出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们不敢不尽心,孺人的饮食,奴婢都是用银针探毒了才敢端上去。”
“起来吧,再磨蹭你家孺人没准小命都没了!”谢素书示意明川将绿萝拉起,一行人快速向秋爽轩走去。
谢素书她们到的时候,太医已经来了,正在给李孺人探脉,谢素书免了他的礼,在一旁等着太医诊断的结果。李孺人疼的缩成一团,不时忍受不住疼痛吟呻一声,床后侍女嬷嬷站了一堆,一个嬷嬷正站在旁边轻声安慰她。
许久,太医站起身来,谢素书问道:“于太医,李孺人情况如何?”
于太医向谢素书行了个简礼,摇了摇头,“太子妃,请恕老夫无能!胎儿怕是保不住。”
正说着,李孺人尖叫起来,床单上大量的血迹印染开来,明川忙将谢素书拉到外间,嘀咕道:“太子妃您又没生养过,也不避讳些,看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可真么办。”
谢素书无奈的笑笑,杀人她都见过了,这点血腥还看不得?不过她不想拂了明川的好意,加上房间里的确是血腥味道浓重,避一避也好,况且她站在那里也帮不了忙。
说话间,于太医已经拿着一张药房出来了,“太子妃,李孺人的胎儿保不住,但老夫可以保住李孺人的性命。”
谢素书忙让绿萝拿了药方去抓药,见于太医蹙着眉头,似乎还有话未说,她问道:“于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太医看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太子妃,李孺人的胎一直是老夫给她请平安脉,虽说胎像不稳,但一直用上好的药物保着,李孺人每日又都是在宫中休养,不曾摔跤跌倒,按理说这胎不该有问题,可却突然落了胎。刚才我问过绿萝姑娘,说李孺人这几天偶感腹坠,老夫觉着有些反常,李孺人的脉象也不对,像是服用了药性猛烈、大寒大热、攻遂却下之力强,具有破血、和血效用的药物。”
谢素书心中一动,暗叹果然有人暗下杀手。
内室里,李孺人的哭泣声高高低低的传了出来,像一只爪子,挠的人心烦躁不堪。
于太医又道:“太子妃可否能让老夫查一查李孺人所下滞物,一查便可知真相。”于太医为人正直古板,李孺人落胎,他也有医术不精的嫌疑,是以想查明原委,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素书却觉得有些头疼,沉吟半响不能决定,要知道秋爽轩里面都是太子的人,要想在这里给李孺人下药,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李孺人最近又没有去别的姬妾处吃东西,这次落胎,保不准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这要真查起来,闹大了可就不好收拾。
屋外却有个声音沉沉的响了起来,“取了来,让太医看一看究竟!哀家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打皇嗣的主意!”
还能有谁?正是这些日子称病不肯见人的太后!谢素书直觉随着太后的加入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众人忙迎了太后进来,依次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