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就像霹雷,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荡,震耳欲聋。
赵高吓得立即跪倒,全身像筛米般颤抖,叩头如捣蒜,口中还连连喊着:
“陛下饶命,这不能完全怪赵高!”
“不能怪你,那要怪谁?"始皇沉声叱喝。
“怪我,怪我,全怪奴婢!"这时赵高明白抵赖也没有用,鬼神明鉴一切,跟鬼神还有什么好赖的。
“哼,"始皇冷哼一声又问:
“赵高,你想当皇帝?”
“奴婢不敢……"赵高又再接连叩头。
“朕南征北讨,花了十多年的工夫才一统天下,你却想一朝就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子手中夺去,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吗?"
始皇怒极反笑地说。
“奴婢不敢,奴岂不敢!"赵高只说得出这句话。
“你也不想想,"始皇以极片刻薄的口吻说:“你少了那一点,还能做皇帝吗?你用什么来君临四海,找什么女人来为你母仪天下?”
“奴婢不敢,陛下饶命!”
“朕才不屑杀你,寡人会一点一点折磨你。”
始皇狂笑着消失在空气里。
赵高顿觉冷凝,全身不适,他又惊又怕,不知自己应躲藏在何处,天地间雾气弥漫,像是阴间的厉鬼阴魂像他索命。赵高吓得瘫坐在地上,头仰着观望着雾气中的幽灵。
“赵高瞧你的德行,狐假虎威的料,死后照样像一只失了主人的狗,瞧瞧,始皇是多么宠爱你。”
“赵高呀你死有余辜。哈哈哈!”
“看看他那短小的灵魂,似猴非猴,似狗非狗,他生前这么大的“威力”我们弟兄把他活活瓜分,就算替天行道了。”
“对!让他体验体验灵魂撕裂的痛苦!”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这都是始皇让我干的,始皇让我干的!我只是他的奴才!冤枉呀!”
“呸!死了还喊冤,□□娘贼的,恶心的嘴脸,兄弟们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赵高懵然的看着他们,哪知他们动手极快,一把菜刀从他胸膛穿过,他身上没有流出任何血,他胸膛正中出现了一个大洞,赵高目瞪口呆的看着身上的一切。
无法言表的痛,他惊讶身边的一切,剧烈的痛使得他团成一团,无形之中他又被砍了数次。
这不是梦!
他猛然惊醒!
自己早已死在子婴那毛头小子手里。
不知谁在后面踹了他一脚,一头戗在地上,赵高面目狰狞,费力的抬起头,瞳孔一聚,他望见了蒯通的脸。
蒯通依旧仙风道骨,赵高大喜,他的救星来了!
“先生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要见在下,还望不吝指教。”
即使现在的赵高一身狼狈,也要在蒯通面前保留傲气。
他未曾发觉自蒯通以来那些幽魂早已散却。
更何况如今已死化作魂魄的赵高,那么,蒯通的身份就值得研究了。
“果然如我所料!"蒯通不答赵高问话,反而先自赞叹起来。
“先生所料为何?"赵高好奇地问。
“先师授业时,曾对通说过,当时尚是秦王的始皇,生辰八字为有历史以来的最大奇数,正月正日正时生,理当成为统一天下,为万世开太平的明主,尔后果然证实其言。始皇一统四海,开疆辟土,成为历史上版图最大的真正独掌实权的君主,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错,不错。"只要提到始皇,那股魔咒的威力又出现了,赵高一脸肃容,连声称是,但是心里却老大不高兴,老远跑来找他,要谈的却是始皇!
但听到蒯通又说:“在下前不久才知道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赵高插口问。
“郎中令大人你是和始皇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不错!"赵高傲然地回答,但接着又紧张地问:“这怎么会是件大事?”
“具有这种生辰八字者乃是开国天下之主,怎么不是件大事?"蒯通兴奋地说:“大人想想看,一生下地就受到普天下同庆,这是多可贵的天命!”
蒯通注目细细地看了一遍他的脸相,然后要他站起来走几步转身,看看他的背,
“先生看到些什么?"赵高岂不及待地问。
蒯通长叹一口气说:“相君之面,不过丞相,相君之背,贵不可言,只是可惜了一点!”
“哪点可惜?"赵高身为阉人的自卑感又来了。
“大人生于子时上半时还是下半时?"蒯通不答反问。
“下半时。"赵高说。
“那就无妨了!"蒯通脸上充满喜悦和兴奋,他微闭双目,摇头晃脑地说:“始皇生于子时头,时性属阳,大人生于子时下半,时性属阴,天时运行,阴阳交替,莫非……莫非……"他不再说下去。
“先生!"赵高只叫了一声,却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想起被阉,一切雄心壮志全付诸大海,他又喜又悲,声音哽塞,眼泪竟然涌出,滴到脸上。
“大人,不妨,在下说不妨就是不妨,”蒯通接着又道,“大人还是有机会的这才是蒯通来此的目的,通予大人一轮回阴阳玉,大人只需带在身上待在始皇身边,它会有指示,让大人成就完人。”
“始皇?为何?”赵高蓦地听到始皇心里打气怵来,他想不到轮回一世不是让他重活而是要他命呀,一想到前一刻始皇的笑颜,他止不住的颤抖。
“是有因果,源在始皇。大人且去吧!”
蒯通把轮回阴阳玉一扔,正中赵高胸口,那空洞的胸膛瞬间填补,赵高只见蒯通拂尘一扫,他身子一轻,瞬间倒转,身下出现一巨大的黑色漩涡 ,没等赵高呼喊,就被吸引进去。
☆、错附狗身
一声闷雷从天而降,前一刻晴朗明媚,下一刻乌云翻滚,眨眼间便是大雨如注,隐约间一条黑龙从云间产出。
嬴政出世了!
一条瘦弱小巧的黑狗夹着短小的尾巴被迫在水中游着。它心中有气却不能发不能言。
权势掌天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罪。水浸泡着令他嫌弃的身体,嘴中灌冲着湿咸带着沙粒感的泥水,令他有一时的吞咽失灵。
想起与蒯通交汇的种种,他越发觉得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糟了蒯通的道,让他变成这般鬼样子。
他赵高也是登上皇位的人,竟将他依附在一只不成器的黑狗身上,叫他不成人型,可恨的不知那老道给自己按了什么咒语,逼迫自己赶往嬴政身前完成去他鬼的使命。
不知是命中注定亦或命中有这一劫。
子时头嬴政出世,子时尾他从地中来。
赵高急切在洪流中找出路,照这样子是很难出现在嬴政身边的,并不是他不想逃,奈何这世界已无容他的去处,他挺着就为了一口饭吃,正代他想着如何,头顿感晕眩,一晃眼的功夫,他闻到了花草的清香。
身下是软软的青草,却不知是何处。
赵高抬起四肢小短腿,立身而望,
园中一片翠绿,各色各样的花,姹紫嫣红,争芳斗艳,那丛龙柏更是青郁宜人。
一个奶娃子跟着一二三十的妇人在荷池边的假石山旁玩耍,蹒跚着胖胖的小腿,追赶着她大叫,欢欣的童稚呼声,充满了整个花园。
令赵高惊恐的是,那奶娃子好似发现他了,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朝着他笑。
赵高猛的一激灵迅速转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怕一个奶娃子,心里行动上替他做了选择,他一路狂奔跃到了荷花池对面,奶娃子也跟着迈动小腿想着要到荷花池边上去,就在这时听到奶娃子大哭的声音,赵高扭头去看,那娃子的视线恍若一直跟着他一般,他立马停住不动。
原来妇人见他想到荷花池边去,怕危险,遂将他抱起来,他就在妇人怀里大哭大叫,拳打脚踢,一定要下来。
望着大哭大叫的奶娃子,赵高止不住的想笑,这奶娃子真可爱,如果他赵高能生子,儿子也有这般大了吧。这样一想忽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自发的靠近了几步远离了荷花池,身子隐在一阔叶下。
奶娃子在哭叫踢打无效以后安静下来,他轻吻着妇人的脸,口齿不清的咿呀着些什么,他在讨好妇人将他放下来?硬的不成再用软的?
果然,妇人似乎是为他说动了,将他放下地,他一鼓劲地又向荷花池边跑,最后是妇人让步,带着他在池边玩起来。他白胖的小腿在水面上击打,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发亮,他高兴地大声唱,听不清他在唱些什么。
这娃子可真机灵,如果能将他收做儿子养着就好了。
【叮――仪器启动请完成收养儿子的任务】
咦?赵高顿时警觉,纳罕一阵,他扭头去看,也未看到耳边有何物,莫不是幻听了?
他一想到在阴间那会儿鬼魂缠身,他决定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