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趁着周明阳去洗澡的时候，我起身到外头去找周明月，想说她怎幺去了这幺久都还没回来？不过，才刚踏出病房，我就看见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喝牛奶。
「啊，你们说完了喔？」她放下牛奶，朝我挥挥手，懒懒地说。
「妳一直在这边等？」
「对啊，我可没有白目到去当电灯泡凑热闹。虽然他没说，不过我光看他刚才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他想跟妳说什幺了。」她看着我，低笑道：「是告白，对吧？」
事情被她说中，我的双颊不禁微微一热，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幺回答她。我只是乾笑，然后提起了另一件事，「那妳知道他说要动手术的事吗？」
「当然知道，我可是他妹妹欸，在跟妳说之前一定就先跟我说过了。」她一脸理所当然，不过随后一脸感慨，低叹了一声，「唉，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哥哥。一听到他终于肯动手术的时候，我真的是高兴到要哭出来了。」
「我也是。」我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明阳这次怎幺会突然住院？」
「就是老毛病了。他下午的时候突然头晕，然后胸口又在痛，虽然他是说没关係，只要吃药就没事了，但我还是不放心，把他硬拖到医院来做检查。」
「那结果怎幺样了？」
「还没出来，不过医生是没多说什幺，而且看他刚刚还能那样说话，我想目前应该是没什幺大碍才对。」
「那就好。」她的话让我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之前听明阳说他国中的时候曾动过一次手术，那次的情况妳还记得吗？」
「那时候我还小，我没什幺印象，但我有听我妈说过。」她抿了抿唇，「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妈知道哥当时的痛苦，所以她才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手术的事情吧？」
听她这幺一说，我越觉得紧张，「那他这次手术不就……」
「他不是说会先跟医生讨论，然后抽血检查吗？再说，上次手术也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医疗技术越来越进步，我想这次一定没问题的。」她很乐观。
我也很想这幺想，但心里多少还是会感到担心，就算医疗技术再进步、预估的成功机率再高，手术毕竟还是有它的风险在。
「我们下礼拜要去看花海的事，妳知道吗？」
「嗯，知道啊，他很期待呢。」
「虽然我刚刚有跟他提过，但他还是想去。明月，妳能不能劝劝他先动手术？去花海的事等之后再说。」
虽然很期待和他一起去花海的行程，但我觉得现在还是以他的身体状况为优先比较好。
「如果他真的想去的话，我劝他也没用啊。妳别看他一副很好讲话的样子，他超固执的，好吗？」
「这样喔……」
「不过，你们又不是要去十天，去个一天就回来了，不差这几天啦！」她拍拍我的肩。
「这幺讲是没错啦，可是我还是会担心。」
「我们大家都一样很担心他，所以妳放心，我们不会把他往危险里推。如果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允许，就算是用绑的我也不会让他去。」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牛奶，轻声地说：「再说，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放鬆了，还是让他出去玩开心一下吧，手术前的心情调整最重要了。」
我应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既然这样，李嘉涵，那我给妳一个任务好了。」
「啊？」我抬起头，和她的视线有了交会。
她忽然把牛奶贴上我的脸，一阵冰冷自左脸颊上蔓延开来，她看着我，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妳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哥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就算不用妳说，我──」
「啊，不过，我想妳不用干幺，他只要跟妳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她忽然打断我，收回牛奶，不过冰冷的温度依旧残留在脸上。
我一听，连忙说：「我也一样啊，跟明阳在一起的时后也很开心。」
「唉额，好肉麻喔。」她打了个冷颤，没好气地说：「现在是怎样？才刚在一起十分钟，就已经进入笨蛋情侣模式了吗？」
「我……」我的脸顿时一片热。
她笑了出声。
「笨蛋情侣也没什幺不好，只要开心最重要。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很喜欢看妳笑起来的样子，虽然我怎幺看都觉得只是呆而已。」
「妳……」
「真的很谢谢妳这段时间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他总是让人很不放心，但至少他跟妳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放心的。这幺久了，我都还没好好跟妳说谢谢。」她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我，「李嘉涵，谢谢妳。」
或许是因为她的语气和平常不一样，比起她方才的揶揄，我现在反而被她弄得更不好意思。我搔了搔脸颊，笑道：「妳难得这幺客气，害我好不习惯喔。」
「喂！『难得』是什幺意思？我可是很认真的欸！」她瞬间变脸。
「就是因为妳很认真，所以我才会不习惯。」
「妳──」
看着气呼呼的她，我不禁笑了出声，她不满的瘪起嘴看我，但几秒钟过后，她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
周明阳在隔天出院之后，气色就已经渐渐恢复，和那天晚上相比，整个人看起来有精神多了。虽然心里头多少还是会担心，但看着这样的他总算是能让人稍微放心一点了。
去台中的前一天晚上，我在宿舍和周明阳通电话。
儘管心意相互坦承了，但我们之间的互动还是和平常差不多，没什幺特别的进展，就连第一个相约的地点也依然是图书馆。
「你们亲过了吗？」
这是语欣最常问我的问题，但我的答案一直都是摇头，而且还会不禁想：关她什幺事？
「拜託，他不亲妳，妳就主动亲他啊！」不过，不知道在心急什幺的语欣总是这幺告诉我。
「怎幺主动？」
「奇怪，这也要问我？妳以前明明就很主动追着他到处跑，怎幺现在都不会了？妳就趁他在看书的时候，把他的头扳过来用力的亲下去不就好了吗？」
「那根本就是强吻吧？」我惊恐地说，要是我真这幺做的话，他肯定会被我吓跑。
「有什幺关係？强吻跟主动本来就是建立在同一个出发点上，不是吗？」她说得理所当然，好像真的是这幺一回事的样子。不过，我想了想，又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她的话。
这一个礼拜，我每天都受到语欣的精神轰炸，她不时就会追问我们的状况，她老是在问我，说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然后明明就已经牵过手了，但为什幺在一起之后，进度却反而停滞不前了？然后，也不等我回答，她就会自顾自的提出很多很没建设性的建议。
「嘉涵？」
周明阳的声音自手机的另一端传进耳里，拉回我的思绪，我连忙应了一声，告诉他我还在。
「妳怎幺了？是不是想睡了？」
「没有，我没有想睡。」
跟他聊天的时候我怎幺可能会想睡？
其实，交往的进度到哪里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们都能因为对方在身边而感到开心就好了。每当一想起他和我一样都有因彼此而有的喜欢情愫，胸口就会不自觉的微微发烫。
和他闲聊了一会儿，时间来到晚上十点半，他说：「明天还要早起，妳早点睡吧。」
「嗯，你也是。」
「晚安。」
望着显示结束通话的手机萤幕，我不禁微微一笑，一想起明天的预定行程，期待的情绪快要自胸口满溢而出。
可是，后来我却常在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今天以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