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玄离职在家闲着没事,便把整个家都掀翻开来,重新收拾清理,桌椅地板玻璃擦了一遍又一遍,还去花草市场购买了些喜欢的花花草草。
两三天整顿后,顿觉心情、室内和室外全部明明亮亮。
窗外,冬天的太阳依然灿烂,万绿不减,姹紫嫣红仍挂枝头。
可美丽温暖景色难抵慵倦睡意来袭,她恋恋不舍地卧床沉睡了去。
正所谓:南国春色初冬时,奈何,万紫千红不入梦。
这是什么地方?人们都到哪了?前面那是——一滩红殷殷的血!正滋蔓开去,又忽的向上收合直灌进心口,血腥阵阵叫人作呕。时远时近的微弱声音阴森森的,渐渐清晰:救我,救我,救我啊……
“小丫,是你吗?是你吗?小丫!小丫!……”
叮铃铃……叽叽,叽叽……
若玄心口沉重压闷,向着熟悉的声音奔去,使劲逃脱,使劲挣扎,竟是从恶梦中醒过来!
她松松眼睑,凝神辨认,原来是手机在闹,窗外枝头上的小鸟,也在仰着小脑袋一声比一声高的叽叽喳喳凑热闹。
她接过电话,原来是一家公司叫她去面试,对方说是急着要人,她便推辞了。按状态她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调整。
挂掉电话后,若玄走到了太阳底下,只因刚才的梦境逼真阴霾,让她昏沉沉的心有余悸,只想来个暴晒。
☆、098 要将功补过
张笑男一大早就开车过来,停在了若玄楼下斜对面。
他没想到若玄会突然趿着鞋啪啪啪地冲下来。他以为她早发现他在下面蹲点惹她不开心了要冲下来和他算账,于是马上心虚虚地往副座倒去,避一下她的锐气。可是,好一会了,还没有动静过来。他捏着胆子抬头一看,只见她正朝天张开双臂。
蓝天白云上的太阳就在她双臂间,白茫茫的。
他看了一眼她小手上握住的手机,想了想,便拿起手机拨打她过去。他沉着嗓音自报家门后,就说想见个面谈件事。
若玄显然不感兴趣,眉一皱就想拒绝:
“我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见面才能说的吧……”
笑男一听到这,怕她开口拒绝,马上脱口而出:
“很重要。蓝心谷见。”
他接着就哆嗦着手把手机挂了。
若玄听着变成单调的嘟嘟嘟手机声,莫名其妙琢磨起他单刀直入而又拿拿捏捏的措辞。
蓝心谷的路太复杂,她是不记得的,不过地址她一直珍藏着。
她跑回到房间,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曲奇饼干的包装盒,打开盖再从一沓珍藏品的最底下拿出最最宝贝的一张便笺。这张便笺是从崔凡手上拿到的,笔写着蓝心谷的地址,笔迹遒劲酣畅。
她这次下来才看到泊在一边的银灰色小跑。她一惊,不是张笑男的座驾还会是谁的?还没待她再看清楚里面坐的人,他已经从车里钻出来快速绕到另一边给她开了车门。
“请问,什么事?”
若玄拘谨地搂紧挂肩上的包包。
他看看天色,说:
“还早,在太阳落山前,我就送你回来。”
若玄感觉他与以往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一时又说不出。于是,她礼貌地致致意,便坐进车里去。
她紧着心头看着飞逝的路景,一声不出。
他忙解释:
“我只是担心你打车去那不方便,所以就等你一起去。”
他停了停,看她不说话,有些慌:
“是这样的,想着在电话里头说不清,所以想过来商量着,顺路捎你一程,方便也省时间。”
若玄挑眉望窗计较着:这样也算是商量着了?
若玄一直没说话,笑男感觉抓着方向盘的一双手掌心都冒汗水了。
到了蓝心谷,他把她带到上次的那栋红房子里去。
他们一在角落的位置落座,*员跟着就送来了一盅桃仁枸杞羹,一盅椰汁冰糖炖燕窝,和几碟叫不出名字的点心,碟碟色味俱全,做工精致考究。
“一路颠簸,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吧。”
笑男把椰汁冰糖炖燕窝推到若玄面前,做了请的手势,接着自己拿过桃仁枸杞羹,带头吃了起来。
若玄静默地看着他吃。
他吃了几口桃仁枸杞羹后,开始尝了一口点心。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抬起的眼睛,明亮又纯洁。
他想她是铁定不吃的了,便用餐巾擦净手上和唇边些微的饼屑和羹汁,动动嘴唇就说:
“若玄,还记得上次我在这里和你说的话吗?”
若玄望了望他泉渊般的黑眸,点点头便抿着嘴侧过脸。
他看了看她的侧脸,那曾凝脂粉肉的鹅蛋脸近日已悄然清减,带出性感的脸部轮廓。他瞧得心疼,却一直压抑着,以致说话都带着几分沙哑:
“大约八年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第一次从别人的印象中认识你。当时,如果你继续上学的话,你应该读初三了。可是……”
她回过头来,看到他如泉渊般的黑眸像蒙起了一层雾。她读不透雾水里头的伤感和回忆,只抓紧心头听他说下去。
“可是,你却像一只调皮任性的小兔子,逃到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世界里去。你当时紧紧合起的眼睑,就像一道铜墙铁壁,隔住世人对你的世界进行探究。我也许是因为好奇,就是想瞧瞧,曾经乖巧的小女孩,她要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使得她变得如此任性!相隔七八年后,还想着回来,或许是想补偿,或许只想看看,她是否醒了过来,醒过来的话她是否过得快乐。”
没人和她提起过她的往事,就算是她父母,一样只言片语都没有。而笑男,前后提起过了两次,虽然每次听似有所保留,但他一旦描述了,总如此细微和动情。她毫无防备,静静听进心中,又化成*中的暖流。正当她流连于他的陈述带来的感动时,他却顿了顿,注视着她双明眸,柔声问着:
“若玄,这几年来,你过得快乐吗?”
她僵着思索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却又说了:
“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这几年来,我留学美国攻克后天植物人神经系统心理学,甚至洁身自爱,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内心深处的一个影子。丁力学长说得对,他说我早已经陷进去了,陷进去的第一步,在八年前已经开始。”
若玄似懂非懂。
他的眼神又变得灼热,并且一直紧紧注视着她,不移不眨,他还把身子往前靠近她:
“若玄,如果爱一个人,从心疼开始,算不算?从惺惺相惜开始,算不算?若玄,你听得懂我说的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急促,语音饱含感情。
若玄把一双拳头紧紧攥在胸口,心噗噗噗的乱跳,好像她面对的不是良人而是一头猛兽,一个不注意随时被扑倒。她赶紧叫了一声“笑男”。
他被她一叫,终于回过神来。刚才太激动了,若不是被叫了一下,心头话“你听明白了吗?我喜欢你,从八年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喜欢得已不能自拔”定是一吐为快。但是,这些会吓她,或许从此她又开始躲着他,就更别说答应他去张氏集团上班了。他垂下眼睑浇掉炽热的情绪,方复平和地转为邀请之词:
“所以,去我公司上班,好吗?”
他前后的表现都把她弄懵了,特别是他一转语气就叫她去他那上班,更是泼了她一头雾水,她不明地问:
“什么?”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哦,我是说我之前总害你伤心,我想想总过意不去。”
若玄听了他这番话,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受。她说:
“之前的事,我不曾放在心上,再说,我也想不起有什么伤心的事,你不必说什么过意不过意的。还有,你也已经订婚了,你对她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已约好退婚了。”
她还不知道陈辉威和Anne的事,一听笑男说他们已约好退婚,立马弯下嘴角,眉一皱就义气冲天大喊道:
“退婚?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还以为这是儿戏的事,过家家的事?你绝对不能这样对她!”
“你还不是逃婚了?”
这是最简单有力的回驳。气氛有些尴尬,似乎他们一个逃婚,一个退婚,都是冲着一起来的。
张笑男好像是已铁下心要用真心和实意来打动她,他自忖自己不该那样反驳她,于是马上紧张解释说:
“我们退婚是双方的意思,和别的无关。”
他和Anne已私下退婚了,她相信他说的话,可是,她内心中冒出一个声音,叫她不能答应他的邀请。张笑男没办法,只好走中中策。
☆、099 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