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缝初春,这片长有半身高的枸杞正*新芽嫩叶,清风吹过,沁心怡神。
她为第一次看到种在地上的枸杞激动欢欣不已,当然,就地取材随机应变心灵手巧的滋味更是让人觉得鼓舞和骄傲:既然鸡蛋番茄汤做不成就来个枸杞咸蛋瘦肉翡翠黄金汤。
她已经开始想象张笑男尝着这道鲜汤满意的全身舒展的样子了。
“是的,满意的会松一下扑克脸就不错了,可不指望他会夸你!”她转而又嘟起嘴,一边却是迫不及待的上下不停摘取枸杞叶。
突然,从室内高处传出一声:
“若……”
若玄听到“若”字总会条件反射随声调头。
谁知“若”声后嘎然而止,转而却是砰地一声玻璃砸地声哐当碎裂声。
若玄心头一紧,双手捧紧摘下的枸杞叶,转身就往响声拼命跑去。
待跑至大厅,已见有佣人在*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张笑男也正由两三女佣扶着下来,脚步急促。
紧随着肇事者知悉赶至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想到张先生的眼睛……我以为安全,我不应该随手……”
稚嫩的一张脸孔满是恐惧慌乱,也许是她涉世未深,也许是豪宅大院的无形威力所致,她的解释道歉语无伦次且又用词拿捏。
张笑男只轻手一摆,他关心的只是是否误伤他人。
“还有,王医护呢?”
站在大厅门口的若玄松了口气,走近来说:
“我没伤到。怎么不搬一楼住?”
“习惯了。”
“哦。”
碍着在场佣人众多,若玄不再多言,告退转到厨房。
张笑男随着也支开众佣,独自慢步来到厨房,在一旁坐下。
“嗯哼,轻车熟路的嘛,难怪你坚持不搬一楼。难道是……”若玄在打趣时习惯清清嗓音。她接着揶揄他:
“你的眼睛其实已经康复了,可你却喜欢做睁眼瞎?”
“康复的话我就可以看到你的样子了。”
若玄才想起她的身份,慌忙支开话题:
“今天给你做道鲜汤,还是就地取材的哦。”
张笑男似乎已走在他的回忆路上,自顾自的来一句“你很像我一位故友”。若玄一听,满脸的笑容突然像空中的气球被一道强风吹到树丫上给紧紧夹扁了。
“呵,呵呵,也许,用心来分辨世界,和用眼睛看世界,有些差异,所以你复明后看到我的样子,就不会这样想的了。”
“是吗?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吗?”
“刚才?什么?”
“康复了。”
“什么……”万蚁爬身的感觉……放进洗菜盆的双手再也抬不起来,投在他双眼上的眼神惊恐涣散,种种逃窜大计也在秒速谋算着。
可是,都已进虎口了,还能活命?
虎在四周静谧时嗬声一笑,说“在想什么呢?”
若玄神经一紧,唰的从水盆中甩起双手抹抹额头,敛下眉眼说:
“没,没,没什么。”
张笑男迎脸中了几滴她的甩手水,他随手左右一抹,又说:
“你确实像我的故友,连说话结结巴巴的都一个样。”
她眼睛一大:
“什么?你还没……”复明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他似乎早已明了她所省略的,他似笑非笑地说完“怎么,不想我复明了?”后,整张脸立马晴转阴,嗖声欺身去抓住她的双手,动作麻利自如程度叫若玄一时时光穿越到他眼锐如剑的时刻,叫她不由的紧张起来,眼神如闪如躲。
“你刚才,什么意思?难道你是……你就是……”
“……好疼。”
“说。”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是是是的,我都不明白。”
“是装的吧?全都是装的吧?你不是很会装的吗?”
鼻子不争气一酸,眼泪就狗腿般啪嗒啪嗒流了出来。
竟然真相还是假象,就铁下心肠吧。
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是王医护。”
张笑男失声大笑,声色凄然叫人心疼,露出洁白的牙齿闪着凄寒之光。
他终于松开了手,颓然般坐回去。
“对不起,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她是个绝情人,怎么还会回来?也许,我还沉寂在某种感觉中,这感觉,自从你出现后,这感觉又像狂风巨浪把我卷走,无边无涯自救无力却又沉迷依恋。刚才我碰掉花瓶掉地的那刻,我一时恍惚还差点叫出她的名字,虽然她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我仍然无法残忍的让她受到伤害。”
原来刚才所听到的“若”字不是幻觉;原来,他一直把她装的很紧很紧,很深很深,爱恨一同把她埋葬。
他手捧痴情芳心,茫茫人海中只为一人,明明尊贵无比,却执着的近乎无依无靠,沿途祈求;明明温润如玉,却烫得肝肠寸断;明明清香舒畅,却熏的心头堵得慌,泪流满面。
滔天爱恨梦一场,梦里来梦里去,梦里一断不可续,唯寄比翼连枝报来世,今世相思,任它无边无际罢了。
她吸吸鼻子,看着眼无焦距的张笑男,深情表态:
“希望王医护能用善心博取苍天眷顾,与张先生日久生情,给他光明,给他快乐。王医护……她不会离开你的。”
张笑男脸色平淡,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机械。他回答说:
“王医护,我记住了。”
☆、145 星星之火
接下来的日子相安无事,规律有序。
他配合若玄的康体按摩工作,上下午各一次,一次两小时,每次按完后就热敷,按摩热敷后,若玄会带他到室外沐日光,闻花吹风听虫鸟;晚饭时间准时六点,何助理七点准时过来汇报一天的公司动态及工作事项。若玄暗地里也在联系陈辉威,相询公事,特别是非梦的发展。
一切都在掌控和期待中进行着,人人各自欣慰。
是矛盾的情感让张笑男破天荒的把王医护一个“陌生人”留在身边,与其说是留住王医护,不如说是留住某种愈走愈远的心结。幸好,她乖巧勤快有担当,还会不管不顾的给他讲各种趣闻和幽默。
她不叫人失望。
但,绝对不会——日久生情!
若玄用冰清玉洁般女子不应该有的邪恶,背叛,玩弄和狠绝调制成的一剂毒药,无情注入他体内,让他无论如何用功都无法逼出,
一见钟情便能如此,何况说日久生情!
他在对比,在强烈思念和追忆,爱恨交加。他知道,是毒性发作了,并且这次发作强烈如洪水猛兽。
他快透不过气了,即使是刚和王医护从室外散心回来,即使现在是王医护的休闲时间,可是,他不管了。
他掀开毛毯,走出房间唤喊王医护。王医护没回应,他问佣人,佣人也道不见她人。
他过去敲王医护的房间,没人在,转到一楼,依然只有各等闲人。
没办法,他拿出电话拨打,发现她的手机铃声是在她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究竟哪去了?”
他忽然想起近来她常带他去后园小憩的小亭。
那里幽僻,人迹近无。
她曾说,这里隔世静好,她喜欢;她还说,这样的地方,很适合拿着长法棍躺下来慢慢啃慢慢嚼,蓝天白云在上空,快乐食物在手中,物我两相忘,何等快意。
不错,张笑男找的焦急,她却在悠闲地嚼她的快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