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_分节阅读_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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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言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和颜悦色一些:“是你想穿成这样?”

    梨梨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对。我看穆木姐穿的衣服特别好看,她就说也可以给我挑几条小裙子,过几天带我一起参加圣诞茶会。”

    程言一听这话,刚没完全舒出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没管梨梨,冲着穆木说:“你是认真的?你要他穿成这样,和你一起出门?”

    穆木跟着冷笑一声,捏着手里的裙子,当着程言的面往梨梨手里一塞,说:“是啊,lo娘茶会,梨梨凭啥不能去?”

    程言怒火中烧:“丢人现眼。”

    穆木一翻白眼:“不可理喻。”

    程言觉得这几天憋着的那股子躁郁之气全被点着了,他一言不发地盯了梨梨一会,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梨梨一时不察被拉地踉跄了下,她回头着急地看了眼穆木,却不敢忤逆程言,只好小步跟着,被拽到了大办公室外面。

    楼梯口对面的墙上嵌着一大块玻璃,几乎与人等高,明净亮堂,能照出人影,跟全身镜的效果差不多。

    程言硬拉着梨梨站到玻璃跟前,沉声说:“你自己看。”

    梨梨不自在地瑟缩了下,下意识低着脑袋:“看……看什么?”

    程言堪称暴躁地按了下她的后颈,迫她抬头。要不是李冬行比他高,他兴许会动手抬她下巴。

    “看看你是什么样子。”他的声音冰得吓人,“这是李冬行的身体,李冬行的脸,在所有人眼里,李冬行是个二十多岁的正常青年,不是什么十三岁的小姑娘。就算你觉得你是另外一个人,你难道就真的是么?”

    玻璃上映着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表情既迷茫又不安,黑眼睛湿漉漉地不知该往哪里看,但千真万确是属于男人的脸。

    梨梨像是被吓到了,后退了一小步。

    “我,我不是……”她抬起手捂住脸,紧紧拽着斗篷的边,像是怕程言把它从她手里夺走似的,“那不是我……”

    程言步步紧逼:“对,那不是你。所以你有什么权利让他替你承受别人非议?”

    梨梨脸色白了白,薄薄的嘴唇颤巍巍抿了起来,看起来快哭了:“我……”

    “程言,你在这发什么疯呢到底?”穆木追了过来,再看不下去,拉住梨梨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后,“你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程言红着一双眼,根本不为所动:“房客还知道不能乱搞装修破坏房子,你就这么让她出去丢人?”

    穆木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跟见鬼似的看着程言:“丢人?丢谁的人?程言,你是觉得梨梨穿成这样,万一被这栋楼里其他人看见,会让你颜面无光吧?真是不知哪个年代来的陈腐思想,别说梨梨是个独立人格,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有权决定自己喜欢什么怎么穿衣服,就算是冬行,他想穿裙子,你又凭什么拦着?”

    程言瞪回去,想也不想地说:“她又不是冬行,她根本不是个独立的人。”

    他这话一出口,就听见边上传来“噗”一声轻响,梨梨身上的斗篷掉到了地上,她也没捡,头也不抬地跑回了办公室。

    “我真没想到啊,程言,你居然这么冷血……简直像个封建大家长。”穆木吸了口气,蹲下把斗篷捡起来,跟着进屋之前,失望透顶地看了眼程言,“你说梨梨不能对冬行的身体做主,那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冬行是你师弟,又不是你的所有物。你这个自私鬼,到底懂不懂尊重别人?”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程言站在原地,一手按墙,缓缓把额头贴在玻璃上。

    那股凉意倒是让他清醒了些,噗呲噗呲往外冒的火气终于熄了大半,他想起刚刚梨梨倍受打击的样子,心里浮起了一点后悔。

    是啊,他又是谁,凭什么管那么多?

    程言无声地笑笑,一口白气糊上眼前的玻璃。

    不知不觉,他又越界了。

    程言在楼梯口吹了一阵冷风,还是进了办公室,打算承认下错误。

    他刚进屋,就见李冬行坐在沙发上,身上换好了平时穿的毛衣,手里拿着张纸巾,睫毛膏也卸了大半,剩下一下半黏在眼眶上,配上那略显焦急的表情,居然比刚刚穿着女装时候还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师兄,我不知道……”他站起来就想解释,“梨梨没跟我说她喜欢这些……”

    程言阻止了他:“是我的错。”

    穆木原本站在李冬行跟前,这会冷哼了声,看也不看程言,扭头就想走。

    “好了别气了。”程言拉住她胳膊,压低声音说,“对不起啊。”

    穆木:“哟,六月飞雪,总有理的程老师还会道歉了?”

    程言噎了下。

    李冬行央求似的唤了句:“师姐……”

    穆木总算松了口:“好吧好吧。程言,你跟我道歉没用,你刚刚伤害的是梨梨,你该跟她道歉。”

    程言深知自己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的确过分,认罪态度良好地连连点头,看向李冬行:“那个,梨梨还在吗?”

    李冬行沉默了会,像在努力和梨梨沟通,稍后无奈笑笑:“抱歉师兄,她躲起来了,暂时不想出来。”

    穆木摊了摊手,像在说“你看吧这下好了”。

    道歉的事还能先搁一边,眼前的争议仍需解决。

    程言在沙发上坐下,活动了下肩关节,清了清嗓子,说:“我想过了,这件事我的确没有发言权。我没有资格阻止梨梨穿任何衣服,但是,我认为冬行可以。所以,冬行你说说,你想穿裙子出门吗?”

    李冬行举起双手,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不。”

    好歹他是个没有特殊爱好的货真价实的男人。

    程言感到一阵轻松:“那就结了。”

    穆木仍不服气:“怎么就结了?就像我说的,梨梨是个确实存在的人格,她有自己的喜好,你们男人怎么都不尊重下她的意见?程言,你可别跟我玩双标啊。小未喜欢的玩具,你都毫不犹豫往家里买,小未喜欢吃甜的,你就买了好多好多糖,你那会儿怎么就不问问冬行爱不爱吃甜,他怕不怕蛀牙了呢?”

    李冬行略微尴尬地抬了抬脑袋:“呃……”

    穆木没让他发言,就好像这场仗是发生在她和程言之间一样,继续气势汹汹地说下去:“就连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力人格,你都为了他报网球班,煞费苦心地哄他,对梨梨怎么就不见你那般上心?你还当着她的面说她不是独立的人,‘只是个租客’……啧啧,程言啊,难不成你还性别歧视?”

    眼见自己再不分辩,这一口大帽子就扣严实了,程言苦笑了下:“师姐,我有歧视过你么?”

    穆木回了他一个“呵呵你敢”的眼神。

    程言努力夺回阵地,平心静气地说起道理:“我并不是双标。只是,事情也分轻重缓急。我刚刚的确说错了话,伤害了梨梨。我承认她是个独立的人,这和小未他们一样。可无论哪个人格,都和冬行不一样。冬行是唯一的主人格。假如说冬行和其他四个人格是一个团队,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有发言权,但遇到一些关键大事的时候,只有冬行才能对他的身体做主。今天这件事,冬行如果真的遂了梨梨的意,穿裙子出门,放在旁人眼里,他就是异装癖。他会为此承受许多不必要的异样目光。冬行本就不想引人注意,你难道认为他该受这委屈?”

    穆木卡壳了。

    程言找准了点。诚然,她一向心疼李冬行,知道他为了活得像个普通人吃了太多苦。她再怎么想为梨梨说话,都觉得不能对不起李冬行。

    程言趁热打铁:“也许你会说,穿裙子只是小事,那如果今天发生的是更严重的冲突呢?比如说,梨梨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有一天突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难道说你也要为她争下恋爱权,让她用冬行的身体跟那个男人亲热?”

    李冬行一下囧了,红着脸说:“师师师师兄……”

    程言拍拍他肩,安慰说:“放心啊,师兄一定站你这边,没人能逼你去跟男人亲热。”

    李冬行:“……”

    他现在能确定,程言必然对某些事情尚一无所知。

    话已说到这份上,穆木不得不退让,丧气地拿着斗篷转身,打算把裙子都收回去。

    “师姐。”李冬行跟着站起来,轻扯了扯穆木手里的衣物,“你……你还愿意把裙子借给梨梨么?她的确喜欢。”

    程言惊了:“你改主意了?”

    李冬行脸上红晕未褪,低头笑笑:“我觉得,就算我不想穿裙子出门,但在家里的时候……也可以稍微满足一下梨梨的愿望。”

    ☆、哥哥去哪儿(二)

    这件事以双方各退一步作结,李冬行已经发话,程言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心里那通火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把这点举止失常归咎为感冒导致的脑子不清醒,事后总有些过意不去,甚至为此听话地回家去多躺了一天。

    之后几天穆木说要带梨梨出去逛街,程言也都一句话没说。等他回家的时候,就见李冬行坐在桌前,手里摆弄着一根绀色蕾丝发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程言走过去,喊了句:“梨梨?”

    李冬行手抖了下,扔下发带,抬起头对程言说:“师兄,是我。”

    程言头一回对见到的是师弟本人感到一丝失望。他在李冬行面前坐下,把那根发带拿了起来。

    乍一看就是简简单单一块布,细看之下却是花样百出,暗银色丝线绣出来的花纹上还缀着米粒大小的半透明珠子,足见做工巧致。程言对女孩子们的喜好毫无了解,可还是被这玩意儿的精细度震慑了下。

    他觉得有必要表现出自己的欣赏,边把发带还过去边说:“很好看。”

    “师姐的一个朋友送给梨梨的。”李冬行瞧出师兄有刻意讨好的意思,不禁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把发带拿回来,收进属于梨梨的小匣子里。

    程言还坐着不动,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目光在天花板和厨房各溜了一圈,最后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开了口:“其实你穿裙子也不难看。”

    李冬行的手指差点没被收纳匣的盖子夹到,赶紧扭头说:“师兄,喜欢那些裙子和发带的都是梨梨……”

    “我知道。”程言停住敲击桌面的手,张了几次嘴,最后边挠眉毛边说,“我就是随便说句实话,你长得挺好,裙子穿在你身上,也不至于多违和。”

    明明是句夸,落在李冬行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别扭。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正名:“我真的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