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竹马未老

重生之竹马未老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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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张皇后脸上略略透出疲色,张锦萱知道几位娘娘再坐一阵便会离席回各自宫里,向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动手吧。

    第三十二章 月色撩人

    薛云萍一曲绿腰舞跳的好,领张皇后和卫贤妃的赏赐时,有些个秀女嫉妒得眼睛都绿了,她心情愉快地换下舞衣出来,门外等着的却不是陪她来的宫女,而是上次带她去见二皇子的那一个宫女,“姑娘,殿下说今晚月色很好,想邀您去汀兰舫赏月。”

    薛云萍心头越发得意,下这么大的饵钓的可不就是这条鱼,宴会还有一阵才结束,汀兰舫离办宴会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当下再不犹豫,理理发钗跟着去了。

    十几年前的事一幕幕想起来,故人的眉眼身量宛如重见,梅娘越看薛云萍越觉心头有了几分答案,心里算了一下还有点时间,便远远跟在薛云萍后头。

    ***

    夏承磊今夜当值,他知道皇后和几位娘娘在御花园开宴,和侍卫们检视皇宫各处格外的仔细小心。

    “夏大人,”一个小太监过来打了个千,躬身道:“三皇子新得了一本棋谱,说是前朝棋圣陆子方的孤本,这会儿就在逸景阁里头,叫您过去一起看看是不是真的。”

    三皇子母妃只是个宫女出身,因为儿子才得封一宫主位,三皇子向来无心政事只慕风雅,夏承磊对太子和二皇子敬而远之,和三皇子倒因为都喜爱围棋而颇为投契。

    那太监虽不常见,但的确三皇子宫里的,夏承磊拱手道:“我这会儿正当值,可否一刻钟后下值了再过去?”

    “您先忙,三皇子知道您今儿当值,吩咐过不必着急。”

    皇宫侍卫们每日不同的编组和时辰都有各自固定的巡逻路线,一刻钟后夏承磊巡逻了负责的区域,在御花园里交了班,由那小太监带着往逸景阁去。大夏天的夏承磊穿的还是严正的侍卫服饰,难免热的前胸后背都烧得慌,引路的小太监十分机灵体贴,一直引着夏承磊沿着太液池湖边走。

    太液池十分广阔,湖岸曲折迂回,夏承磊所在的位置连宫宴的灯火都看不到,两人经过湖边的一座三层石舫时,夏承磊耳尖,听到画舫里传来一个女声:“救命啊!”

    那宫人还提着灯往前走,夏承磊却顿住脚步,侧耳倾听,果然又听到一声“救命”,声音十分熟悉,好像是堂妹毓珠的声音。

    夏承磊是有功夫在身的,连忙从小太监手里夺过灯笼,几步并做一步往画舫里跑去,“你快去叫附近巡逻的侍卫,这边有情况!”

    “夏大人,您小心啊,我这就去叫人!”小太监在后面连声答应,看着夏承磊往画舫深处去了,狞笑一声,左右看看无人,关上画舫入厅的大门,一溜烟地跑了。

    这艘画舫名叫汀兰舫,是比着三层的赏景大船建造的,船厅船舱甲板色.色齐全,十分逼真,虽然日日打扫得干净,平时却鲜有人来,夏承磊提着灯笼进去之后,仔细分辨呼救声是从下.面传来的,很快找到梯子往船底舱室奔去,毓珠是夏家唯一的姑娘,夏承磊一向疼爱这个堂妹,所谓关心则乱,他并没有注意空气飘荡着一丝中若有若无的甜香。

    一直下到船舱底部,夏承磊一个摇晃竟有些站立不稳,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热得发烫,四肢有些酥软,心里却奇异地亢奋,仔细辨听,像毓珠的呼救声也已经没了。

    “嘤——”宽大的底舱中想起一声清婉娇细的声音,这声女子的呻.吟像扯断了夏承磊脑中绷紧的琴弦,他不由自主提着灯笼循着声音走,走了十来步,便见到了发出声音的人。

    只见一个女子面色潮红,衣衫半退地躺在舱底的杂物上,上身胸前露出一线峰壑,下.身的裙子侧面被撩到腰部,年方十七的夏承磊,身体里的热血一潮一潮往腹部涌去,眼里只有女子娇嫩如花的**,耳里只有勾人心魄的呢喃,脑子里再也想不到别的东西。

    ***

    此时献才艺的秀女们都已经表演完了,张皇后和几位娘娘只坐了一阵,心里都有了计较,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各自回了宫。

    张锦萱的座位自然是最前头的,她看一眼众人,对二公主道:“表姐,依我看,咱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御花园那边有一艘三层的大石舫,今夜的月色这么好,不如咱们去那儿玩乐。”

    后妃们离席了,当场便以二公主身份最尊,二公主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氛围,当即点了头:“过几天大家就要离宫了,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咱们就去汀兰舫吧。”

    秀女们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在宫里待得越长心里原先那份惶恐忐忑便越少,都心知肚明往后嫁了人再难有这样的自由时光,这会儿见后宫主位们走了,兴致反而越发高起来。

    詹事府府丞家的长女王细薇闻言也很雀跃,但是她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有些犹豫,庶妹王细蓉今儿穿的是她没抢得过的那匹料子做的的衣裳,却被宫女不小心洒了点汤汁,王细蓉回玉翠宫换衣服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个庶妹一向任性娇蛮,想来是不高兴了。

    “细薇,还愣着干嘛,你不去那边吗?”旁边坐着的小姑娘看王细薇发呆,推一推她的胳膊。

    王细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跟着众人往汀兰舫走,反正玉翠宫离此处不远,王细蓉要是想来,问一声宫人们也就知道了,总不能庶妹不去,她就不去吧,要知道以她家的家世,此后一辈子怕是都无法参与这么高规格的宴会了。

    薛云晗挽着夏毓珠的手走在最后头,心里飞快地思量着对策,一刻之前薛云萍换了舞衣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她在宫里没有人手,只能让夏毓珠托柳芽儿,柳芽儿再托守得住话的可靠人去找,一个托请转了几道手,直到刚刚,柳芽儿才来悄悄回禀,薛云萍跟二皇子的宫女往汀兰舫去了,现在通风报信已经来不及了。

    夜色暧昧,孤男寡女私下相会,就算真的是按薛云萍所说的“谈谈诗词雅好”,被这么多人撞见,薛家也会名声扫地,尤其是她这种未嫁之女恐怕以后都无颜再出门了。

    太液池的湖面有迂回之处,汀兰舫虽然和办宴的花厅声音、灯光相隔绝,实则相距并不远,一行人慢慢悠悠也只走了小半刻钟。

    今夜的月色很亮,霜白的月光显得宫灯都是多余的,夜色里三层之高的汀兰舫愈发高敞广阔,威严气派,秀女们一阵阵惊叹,二公主当先走在前面上了石制的舷梯,引路的宫人连忙伸手要替公主开门,张锦萱在二公主身边站着,转头朝众人微微一笑,浓艳的五官显出些妖媚,推开宫人的手,“我来开。”

    她细长圆润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就伸出这样一双手,轻轻推上了石舫的门。

    第三十三章 魑魅魍魉

    太液池里遍植荷花,长了这许多年,每到夏天荷叶总比别处的生得繁盛些,今夜的月色很好,银亮的光辉千朵万朵地洒下来,照得见的地方婀娜多姿好比瑶台仙子,照不见的地方却暗影婆娑浑似魑魅魍魉。

    薛云晗挽着夏毓珠的胳膊,和其他秀女们一起站在石舫的船头上,看到张锦萱回头的那个笑容,不由自主起了身鸡皮疙瘩,却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难道是二皇子在此私会薛云萍被发现了,皇后一党想趁此机会打击二皇子?

    薛云晗上辈子被皇后教以以势压人的粗暴方法,这辈子虽然被夏氏带了三年,却是这三年里几乎与世隔绝,此时暗叹自己蠢笨,临到头了还没有想到破解之法,只望御花园里亭台楼阁甚多,也许薛云萍和二皇子约见的并不是这里,她看到张锦萱已经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心跟着高高提起来。

    “吱呀——”木门约莫在夏季的热度里略微变了形,推开的时候发出一声响。

    先是扑鼻而来的酒气,未免秀女门失仪,宫里给她们准备的都是淡酒,而汀兰舫里的光凭气味就能知道酒性更加醇厚绵长,张锦萱用衣袖挡在鼻前,朝里面看去。

    厅里面的面向湖水的那一面的窗户尽数大开着,里面的确有两个人迎着月光背对众人坐在地上,流泻如水的月华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旁边歪七倒八地散乱着几个酒壶,其中一个人转过头来:“你们干嘛呢?”

    是二皇子的声音。

    张锦萱立刻知道事态不对,却忍住了没有往前探看,面色如常地站在门边,示意两列宫人提灯进去,二公主这时也听出里面的声音了,虽则张皇后和卫贤妃一系早已水火不容,但是皇家最是会装兄友妹恭的,尤其许多大臣的女儿在此,二公主往前走两步,和众人一起给二皇子行了一礼,方说道:“今夜我们在御花园里开宴,这会儿准备挪到汀兰舫里继续玩些小游戏,却不知二皇兄好雅兴,竟在这里赏月。”

    说完好奇地看了看另一个背影,那人似乎是喝醉了反应有些迟钝,听到这番对答才转过来愣了一下,然后半醉半醒般踉踉跄跄地行礼:“臣夏承磊参见二公主。”

    在两列宫灯的映照之下,可见夏承磊脸颊潮红、眼色略微迷离,一看便知比二皇子醉的更深。

    张锦萱虽然不知二皇子为何在这里,看到夏成磊的面色却知道他是因为助兴的药起了作用,而不是醉酒,既然他没能脱开身,那王细蓉说不定也没能转移,只要让众人看到衣衫不整的王细蓉,夏成磊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不定还能让二皇子也惹一身腥。

    毕竟在场的各位秀女的父亲兄长身居高位者众,并不是能被谁封口或者威胁的。

    总之,今日这一计未必就败了。

    前几日夏成磊在御花园的池子里救了落水的王细蓉,当时张锦萱刻意高声呼救引来的人不少,王细蓉虽然品味不咋的,却生了一副不错的脸嘴,而且胸脯饱满臀部挺翘,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肌肤接触过一回之后起了心思再正常不过了,至于王细蓉,她只会知道自己是换衣服时被人从后面敲晕了的,之后有人冒了王细蓉的声音告知外面的宫女不必伺候了,她有些疲累要吹灯歇息。

    本也就是芝麻小官的女儿,宫中最是势力,那宫女得这一声倒是趁了愿,自回去休息了。

    夏承磊这个人性格十分方正,不肯轻易破坏规矩,每日的巡逻路线、下值时间都十分固定,要堵到他实在不费事儿,而那个小太监确实是三皇子宫里的人,在夏成磊出入三皇子住处时是打过几回千儿混了个面熟的,这人心思活络却并不得重用自然就会想着高就,张锦萱这众人眼里过几日就会被赐婚的板上钉钉的东宫正妃,收拢利用这样一个人并不难。

    二皇子一身酒气,实则十分清醒,今晚这事儿有意思得很,他面上带温和笑意,眼睛却打量着门口的一圈人:“几位皇妹另外寻个地儿吧,你知道的,承磊这人一向少年老成,为兄今儿好不容易才拖到他喝一回酒,若是不尽兴,恐怕是再没有下回了。”

    前几日和薛云萍相会没能得手本来已经放弃了,毕竟有些冒险,但是今晚看到她跳那一曲绿腰舞,越发显出了身姿曼妙风情冶艳,心里那点儿因为没得到而留下的火星便一下被点燃成了熊熊大火,汀兰舫可月下赏荷又久无人来,最适宜风月之事,二皇子想起传说中某朝有位贵妃酒后微醺便格外媚态,甚至还带了两壶酒助兴。

    谁知他前脚进汀兰舫的门,就看到了神色亢奋的夏成磊和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夏成磊看着手脚无力有些虚浮,那女子却是半昏半迷几乎站立不住,两人面色都有些异常,夏家虽然至今不肯站队,但二皇子却知道夏成磊的品行和智商,断不会如此荒唐,这是被下了套了。

    还没来得及问详情如何,后脚小安子就匆忙跑进来说宫宴的秀女们要来汀兰舫玩耍,宫宴之地和汀兰舫相隔甚近,二皇子连忙让小安子着人出去截住薛云萍,但是按理薛云萍早该到了,秀女们来的这么巧,不知是只算计夏成磊还是也要算计他。

    不管怎样,薛云萍没来,他是安全的,二皇子安闲地看向夏成磊和那女子,思量着该摆个什么态度,没成想夏成磊一咬牙,“咚”地一下跪到地上:“今日之事是臣太过愚笨才着了算计,容后再向殿下解释,求殿下救我,承磊必将殿下恩德铭记在心,只要无愧于朝廷的道义,他日愿以性命必报!”

    夏成磊下到舱底之后已知不对,奈何那药见效其快,四肢迅速酸软下来,他咬破舌尖保持清明,强行爬行到上面大厅开了窗户呼了才逐渐恢复了些力气,只是这时已经来不及撤离,避无可避地被二皇子撞见了。

    “承磊,这话就说的生分了,你父亲和堂叔都是忠肝义胆的肱骨大臣,我一向敬慕得紧,而且我早就欣赏你文武双全才华天纵,”二皇子自认是喜好女色了些,食色性也嘛,但时摆在第一位的还是夺嫡,他脑子飞快地转,夏家在老牌世家勋贵中属于中坚力量,一直是纯臣的姿态:“你放心,我断断不会容人这样污蔑夏家。”

    今儿夏成磊这位安南侯世子若是被当众抓住奸.污秀女,其罪必将株连家族,救了他就是卖给夏家一个天大的恩典,二皇子当然并不满足于夏成磊个人的“以死相报”,他要的是整个夏家的投靠。

    夏承磊沉默着不开口,二皇子心道逼急了反而不美,呵呵一笑,一边飞快安排个宫女将王细蓉背出汀兰舫,一边将酒壶打开,往两人身上各浇了些,又各自牛饮几口,作出副拼酒的模样来,这才有了张锦萱开门看到的这一幕。

    薛云晗听到二皇子声音时心里一紧,却转念看到张锦萱脸色只细微变化,站在前面的其余人等并无惊异之声,便知并不是“皇子私会秀女”这样的劲爆之事,心下松了口气。

    只是,薛云萍去了哪里?

    夏成磊又怎么和二皇子混到一起去了?

    薛云晗和夏毓珠对视一眼,各有各的疑惑,却都知当下不便开口,只按下不提。

    “云萍,你去哪儿了?”怀宁郡主突然说道,她比京里的闺阁爽朗,说话声音略大些:“是不是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赏了你好东西,你赶紧去藏起来了?”

    在场众人除了当事的、知情的,其余多数人都并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还沉浸在刚才宫宴未了的轻松气氛里,怀宁郡主这句玩笑话倒并未显得不合时宜,几个相熟的秀女闻言还都跟着笑了起来。

    除了薛云晗和薛云萍十分熟悉,其余人觉得她神情十分自然:“跳舞之前原是喝了几杯酒的,劳动一下筋骨之后好像酒入了周身血脉,我换了舞衣就在办宴的花厅附近吹了会儿风醒酒,刚听宫人说你们挪了地儿便赶过来了。”

    今晚遇到的事太多,薛云萍想起来心里仍然十分烦乱和后怕。

    她换好舞衣出来时接到二皇子的邀约,想着宫宴时间很长,去附近的汀兰舫和二皇子幽会一阵并不碍事,便跟着二皇子的宫女走了,谁知没走几步,就被教坊司派来的弹琵琶的乐工截住,本来是不欲理会的,那乐工却自称梅娘子,将薛云萍上下一打量,笑眯眯地问她:“我身份低贱,不能自由出入,这才冒昧打扰,请问姑娘可是姓吴?”

    第三十四章

    宫宴那一晚在表面上的平和欢乐里结束,众人对各自知情的部分都选择了沉默,薛云晗并不清楚宫宴那晚汀兰舫发生的全部事情,只庆幸薛云萍没能和二皇子做出点什么事来,选秀到底是顺利度过了。

    “三妹妹,走吧。”

    秀女们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月,每个屋子配的宫女和嬷嬷会将各自伺候的秀女的性情、喜好、习惯一一呈报,大至是否擅长书画,小至做梦是否磨牙,皇家选秀自然要求极高,是一点瑕疵都不能有的,薛家一方面叫两位姑娘藏拙,另一方面便是打通了此环节的宫女和嬷嬷,相信落选是极容易的。

    再佐以御花园后妃宫宴那一晚的表现,张皇后和几位有话语权的娘娘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复选其实就是走个流程,复选完的当日秀女们还是由玄武门出宫,等三天之后出了结果,宫里会派人前往选中的秀女家中宣旨。

    大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薛云晗出了玉翠宫的门,回头一望,这一遭好歹见到了宣和帝的面,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