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之竹马未老

重生之竹马未老_分节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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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夏氏笑骂一句,女儿有点小恙便撒娇黏她,心里到底是欢喜得很,忍不住好心情地打趣道:“你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整天孩子气,看谁敢娶你”

    薛云晗闻言不以为然:“没人娶正好一辈子跟着娘。”说着话思绪却远了,不会嫁不出去的吧,昨日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呢,忆及昨日马车上的亲密无间,脸盘瞬时红了起来。

    要知道,和未出阁的女儿开这点悄悄话似的小玩笑是做母亲的一点乐趣,看到薛云晗脸红了,夏氏兴致越发好了些,心里不免感叹,女儿如此乖巧可爱,无论如何都叫她割舍不下。

    被夏氏这么一打趣,薛云晗想起片刻之前南碧说林恒来了府里的事,方才浓睡方醒一时混沌才会想到他是不是来提亲的,这会儿自然明白不可能,因为世家大族脸面要紧,往往并不贸然上门,正式提亲之前两家通常都会心照不宣地接触几番。她忍不住好奇林恒所谓何来,而且……怎么有种怪想见他的感觉呢。

    “娘,咱们去园子里散散步吧?”

    ***

    “啊切!”林恒打了个喷嚏,他一向少有病痛,莫不是,薛三姑娘想他了?这样想着,一边拿帕子揉鼻子,一边趁薛老四不注意迅速往路边瞟了一眼。他现在所在之处是薛府后园的一处亭子,位置在园子里算比较中间,亭子四周道路颇多,往薛府四处通达。

    这可是他精心选好的地点,只要她出来园子里松散,遇到的可能性极大。

    林恒心情很好,薛老四心情就十分郁闷了,他看着林恒那张笑得温雅的脸,觉得这简直是晦气,晦气!

    薛老四喝一口茶,丝毫浇灭不了心头的愤懑,终于忍不住拿手指着对面的人:“你到底藏了什么歹意,到我们家来干嘛?”

    “歹意?”林恒亦端起茶杯,拿手优雅地扇茶汤雾气到鼻端,垂目轻嗅了几下,才云淡风轻地道:“薛兄何出此言?”

    薛老四身子往后头栏杆一靠,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像个老农似的端着,斜眼投射的目光对着林恒上上下下逡巡,“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恒一口茶含在嘴里,听得这话真想张嘴喷在薛老四几乎写着“没文化”的脸上,若是从前,十个薛老四也吵不过他林恒,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劝诫自己,对面坐着的人再不着调,那也是长辈啊。

    嗯,她的长辈就是他的长辈。

    是以,林恒和颜悦色地笑一笑,温言道:“是薛侯爷请我来的,并不是我要图谋什么。”

    林恒这亲切的一笑让薛老四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薛老四拿手搓了错胳膊,越发惆怅起来。

    今儿一早起床,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鸟语花香……总之,是十分美好的一天,又恰逢书院放假,他正打算去找南安侯府那几个小子切磋切磋功夫。老头子不在家,他不用翻墙,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东角门出府,心情真真是极好的。

    孰料刚提着心爱的白腊杆红缨枪一脚踏过门槛,就看到薛侯爷在下马石边立着,他倒是想要把红缨枪藏起来,但老头子已经远远飞了个凌厉的眼刀过来,看口型,说的应当是:“哼,混账!”

    要知道薛老四是老来子,打小聪慧伶俐胜于哥哥们,薛侯爷一心指望着幺儿考取功名,和其他儿子一起将薛家重新壮大起来。没想到幺儿从小就喜欢玩棍棒不喜欢执笔杆,以为他只是小时调皮,可是年纪越长,课业越是一塌糊涂,而且还整天逃课舞刀弄棒,打了多少回也不见效。薛侯爷一气之下放言,若是薛老四再动刀啊棍啊,必以家法伺候。

    “赶紧回院子把小红收起来,不能让小红因为我受折辱。”薛老四心里是极明白的,依依不舍地将红缨枪递给旁边的小厮,哀叹一声:“记得把上回没用完的金疮药找出来,小爷我今儿是逃不过老头子一顿毒打了。唉,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

    薛老四破罐破摔,维持着一脚跨过门槛的姿势站着等死,等薛侯爷走得近了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人,正是林恒。

    老子是这么说的:“今日在街上偶遇林公子,想起林公子下一次春闱便可高中进士,而你竟然连个秀才都还没挣得到,不禁悲从中来。”

    薛老四双目一瞪,林恒这厮真是个害人精,没事儿出来现什么,诚心要让满京城的子弟都因他挨训吗?

    薛侯爷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对着林恒迅速切换成慈祥长辈的模式:“老夫一时感伤便和林公子多聊了几句,没想到林公子如此重情重义,一听说你如今还只是个童生,竟然愿意来咱们府里给你单独授课。”

    薛老四眼角一跳,眯眼看向林恒,满脸都写着“可疑”二字。

    “侯爷过誉了,晚辈哪里有资格‘授课’,不过是来和世钞互相探讨学问,以期共同进步的。”林恒完全无视薛老四的种种表情,双手一揖,“我和世钞本是从小一道进的书院,同窗几年的情谊十分宝贵。”之所以同窗只几年,是因为后来林恒上升太快进了师兄们的班级,而薛老四则一直原地踏步和师弟们混在一起……

    薛侯爷越发满意,这后生如此谦逊有礼,幺儿就是学不到学问,学点为人处世也行啊。

    总之,林恒的到来对薛老四而言,好处是躲过了老头子一顿打,坏处也是立显,这不,坐在园子里听林恒分析经义呢,旁边立着个老头子派来的人,专门监督他认真与否。

    “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

    薛老四有功夫在身,二月的天气亦不觉得冷,听着林恒口里念念有词只觉得十分催眠,正自昏昏欲睡还强撑着的时候,看到路那头过来的人,不禁眼眶一热,救兵啊!

    “大嫂,你身子好些了吗?”薛老四大声招呼着,人已经站起来蹦到了亭子外头。

    林恒坐在薛老四对面,看不到背后的人,知道她来了,一低头就在茶汤中看到了自个儿的笑脸,他按一按嘴角,这么明显吗?

    站起来整理好衣襟,这才施施然走出亭子,对着夏氏行了一礼。

    薛老四浓眉一挑,这行的可是个晚辈礼,再一听林恒开口,“见过姑妈。”

    薛老四震惊了,林恒这厮不是一向以他的同辈自居吗?再说,这哪里来的脸乱攀亲戚?!

    “谁是你姑妈?谁是你姑妈!”

    第八十三章 表哥表妹

    林恒施施然走下亭子前的石阶,朝夏氏端然一礼。

    弱冠之龄的男子便如豆蔻之年的女子,正是年华最好时,一袭靛蓝色如意暗纹的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修长入竹,腰间悬一枚光洁圆润的玉佩,行止间和主人温然的气质浑然一体。

    二月的天气犹有未尽的寒凉,眼前谦逊有礼的青年却叫人无端生出暖融融的熨帖之意,夏氏不由在心里赞一声好,怪道京里那许多夫人惦记着要林恒当女婿,她这些年深居简出,还是第一回和林恒近距离接触,听得这一声“姑妈”,很是吃了一惊,正想着如何回应,旁边立着的小叔子薛老四已开了口。

    薛老四自然明白林恒的身份不凡,只是从小时同窗开始林恒便是他心中阴险狡诈的代表,是京里一众同龄公子挨打挨骂时“别人家的孩子”,因此他愤然跳脚道:“谁是你姑妈?谁是你姑妈?!”

    在场的众人,唯有薛云晗是个知情者,想着林恒说要求娶的话,猜测他这是在“曲线救国”了,一时觉得又好笑又甜蜜,咬了唇拿帕子掩了脸,才算遮住了脸上的笑意。

    林恒抬头瞥了一眼薛三姑娘,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薛老四的炸毛,仍是持了浅浅的温和笑意,又朝夏氏作了一揖,不慌不忙地道:“您是毓珠唯一的姑妈,毓珠是晚辈嫡亲的表妹,打小晚辈就当她是亲妹子,论理自然也当称呼您姑妈。”

    林恒身份何其贵重,无论在勋贵还是文臣里都算得头一份的贵公子,这样的身份如今竟然主动叫她一声姑妈,夏氏心里也很吃惊,只是林恒的说辞十分妥当在理,便是应了这一声“姑妈”也算不得什么,且这后生着实讨人喜欢,因此笑盈盈道:“我年轻时和长公主也常在闺中往来,你母亲将你教得很好,那我就托大,应了你这一声。”

    薛老四一手抱胸,一手摸着自个儿下巴,仔细打量了林恒,那厮脸上全然的坦荡自然,加上说话的语气极为诚恳、有理有据,他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听到自家大嫂认了辈分关系,转了念头道:“这么说,我和大嫂是平辈,那你还是应当叫我一声叔叔的。”

    “一码归一码,咱们还是按原来的称呼。”林恒朝薛老四走近两步,拿手把住他的肩膀,目光真挚地说:“薛兄不必妄自菲薄,我和你的同窗情谊也很宝贵。”

    薛老四转过头看林恒,对方那脉脉的眼神儿让他不禁怀疑林恒对他有所图谋,没忍住打了个寒噤,他推开林恒的手仰头看天,要不这一系列的异常不好解释啊。

    “哎,等等。”薛老四两手一拍,冷哼一声道:“我可记得两年前的花灯节,你为了争一个辈分,让晗姐儿喊你一声叔叔,还专门和我打了赌的。”

    “那是因和薛兄打小就相识,难得在过节的时候松快一回,和薛兄闹着玩儿的,晗晗是毓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林恒说罢对薛云晗道,“见过表妹。”

    薛云晗怕被夏氏看出来,低头垂首一眼也未看林恒,这会儿听得林恒朝她说话,她先看一眼夏氏。

    虽说这份亲近是有些出乎意料,但说到底夏氏认为薛府并没有可供林恒图谋的,而且勋贵世家们多年互相通婚,亲戚关系早就盘根错节,这样称呼也是极为寻常的事,因此夏氏微微点了头。

    薛云晗朝林恒行一个平辈礼,道:“见过表哥。”

    这一声招呼语调平平,礼貌而又疏离,林恒略略抬头扫过一眼,看到薛云晗气色尚可,一路行来并未要丫头搀扶,想来体力也已经恢复过来,他已经从方太医处得了消息,这会儿又亲自看过也就安心了。

    夏氏和薛云晗毕竟是女眷,和林恒打过招呼寒暄过两句,母女俩依旧逛园子散步。

    “快别哭了!咱们当下人的就是这个命,没拉出去十几二十两银子发卖都算轻的了,你如今哭又有什么用呢?在庄子上好好待着,三不五时地送点东西进来,叫姑娘念着你不比什么都强?”一个丫头哭哭啼啼个不住,一边走路一边回头,显然是不想挪步子,前头引路的婆子不耐烦了,一把夺过丫头手里的包袱,把着她的胳膊往前拽,嘴里不住地絮叨。

    那婆子看到夏氏和薛云晗,嘴上住了声,蹲身行了礼,那丫头却心头委屈意盛,勉力咬住嘴唇仍不停啜泣,眼睛哭得肿起来,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怜。

    南朱看清了人,在薛云晗旁边小声嘀咕道:“姑娘,我瞧着是二姑娘身边的丁香呢。”南碧因为伤了腿直接放了假在家休息,南朱昨日没去金楼观,自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丁香虽然凡事听凭薛云萍的,但是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却常与人方便,南朱看着有些不忍。

    丁香嗫嚅着开口:“大太太,求求您……”

    “大嫂,这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倒是不劳你费神。”薛二太太刘氏前两日才东挪西凑了一千两银子给梅娘子送去,这两日正是心头毛焦火辣的时候,这会儿看到夏氏越发心头不顺,拿一双凤眼狠狠剜了丁香一眼。

    鲁婆子刘氏的脸色,笑道:“这丫头犯了错,二太太叫我领了她去庄子上,奴婢得在中午之前赶回去,这就告退了。”

    待鲁婆子拉着丁香去了,刘氏作势上下打量薛云晗,“我们萍姐儿运道不好,出门烧个香竟也要挨罚,唉,可怜我只生了两个儿子,萍姐儿连个可以帮衬的姐妹都没有,还是晗姐儿命好啊,在家有爹娘护着,在外有德妃娘娘宠着。”

    薛云萍一大早去百善堂见过薛老太太,就被关在薛老太太的小佛堂里跪着,还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大房这对母女却在优哉游哉地赏景,刘氏心中如何不恼,女儿如今正是要出门交际的时候,薛云晗带她出去一回不过是举手之劳,竟也不肯。

    唉,萍姐儿到底还是命苦了些,刘氏想着连兄嫂都不愿意要萍姐儿做儿媳,萍姐儿定然深受打击在心里憋了一口气,昨儿一早才会瞒着大家跟去金楼观。老太太也是狠心,平日看着把萍姐儿当亲孙女疼,遇到这么点事情,罚起来半点也不肯手软。

    刘氏说话尖酸,夏氏神色仍是淡淡:“弟妹要是觉得老太太处罚萍姐儿有失公允,自去找老太太说,萍姐儿到底是为何被罚,弟妹心里比我清楚。”宣和帝无为,太子病弱,二皇子势强,以薛家的实力根本无力参与这一堆乱局,即便薛云晗眼界高想找个上等的夫婿,也万万不该对二皇子起意,何况薛云萍的身世,薛世铎已查出了一些眉目。夏氏自问做母亲的心应当是一样的,真心劝道:“有一句话我要劝弟妹,‘命里无时莫强求’。”

    薛云萍有些城府,回府以后先向刘氏请罪,再由刘氏领着去百善堂请罚,虽然躲不过一顿惩戒,但总比被薛云晗捅到薛老太太处后处于被动要好些,只是薛云萍至始至终未向刘氏吐露过对二皇子的心思,刘氏只以为她是婚事不顺才有所为。

    刘氏并不知夏氏已对义女的身份起疑,只当夏氏是嘲讽薛云萍一介孤女却心比天高,心头的气涌上来脸色红了又白,想起在薛老太太处听到的消息,复又生出了笑意:“谢谢大嫂关心。说起来,我今日听老太太她娘家有位侄女儿要过来咱们府里作客,据说是个美貌聪慧的佳人,到时候大嫂可一定得见一见。”

    第八十四章 公主和亲(修改)

    林恒第一回来,院子里的丫头们突然就多了很多去园子里的理由,比如东西掉了,比如正好办事要经过,又比如替主子寻一枝早开的花插瓶用。

    “姑娘,像奴婢和南碧这样做大丫头的还有机会跟着主子出门,其他像环儿铃儿她们那样的小丫头子连外面的人也没见过几个,林公子名气大,大家往日都是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难得来咱们府里,大家自然想去看一看活的。”南朱虽然看着有些咋咋呼呼,人却是极好的,前几日怕薛云晗责罚小丫头们,还专门替她们解释过。

    其实丫头们做得含蓄,只远远看一眼,并没有坏了规矩做什么逾矩的行为,薛云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林恒应了薛老侯爷来给薛老四补功课,果然言出必行,每逢五日来一回,今日恰好是第二次过来的时间。

    南朱双手递给薛云晗一张帖子,面上有些小得意:“奴婢说得对吧,她们就是看个新鲜,今儿林公子又过来了,咱们院子里都无人去瞧了。”

    薛云晗在家休养了几日,气色早已恢复如初,毕竟是经历过两回生死的人,便是当初在金楼观被吕仙人吓得半死,如今随着金楼观上上下下被一网打尽,也渐渐安下心来。她翻开那张精致的帖子,上面工笔描了花卉,小楷整齐端庄写着邀请之词,显得十分用心,只是人却不对。

    韩秀晴竟然邀她上门作客?说起来薛云晗还有点羡慕,她自己在金楼观险象环生,韩秀晴却是一开始就晕过去,醒过来时已经得救了,算起来两人也勉强算得同患难过,不过薛云晗无意与她相交,提笔婉拒了邀请。

    她重生以后对林恒的心思一直复杂难明,纵然有些想头也是烟笼月罩看不清楚,林恒此去江西归来,薛云晗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今一闲下来,几日不见竟然生出了思念之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