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抓了抓自己的发型，抱怨，“怎么啦，刚才不是还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明诚板起脸，“我看你是讨打。”
明台站在车子旁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阿诚哥你自己回去罢，我要在附近转转消食，下午没课，我就直接回宿舍了。”
明诚点头，目送明台晃晃悠悠的穿过马路，自己才开车回医院。
他一个人坐在车子里若有所思。
他自信没有看错。
刚才那通电话上的来电照片是，梁仲春？
22. 道是无晴却有晴（下）
明诚回到神经外科病区的时候郭骑云正窝在办公区吃盒饭，三个素菜，豆芽，豆皮和豆腐泡，毫无审美的，寡淡的就像一颗黄豆的自传。
“你出去吃啦？”郭骑云抬头问道。
明诚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帮你带饭回来了。”
郭骑云挥了挥筷子，“我要用你就打电话了。我刚出来，反正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塞点，免得下午工作的时候再饿了。”
“你刚出来？”明诚好奇。
郭骑云一早就带着实习生上台了，还是一个硬脑膜下血肿，照常理午饭时间之前他就该回来了，当然这得在不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下。
果然，一提到这件事，郭骑云叹了口气，“快别提了，今天实习生上手开硬脑膜，结果一下子开过头了。还好损坏不算严重。我的老天，吓我一身汗。”他说着掀起大褂，露出的手术服果然一大片的汗渍。
明诚同情的听郭骑云反复叙说了几次当时的惨状，递了一块巧克力给他。
“吃完饭立即吃糖会不会升糖太快。”郭骑云怀疑道，手上却是毫不迟疑的接过巧克力。
“适当的糖分能缓解紧张情绪。”
郭骑云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他舔舔嘴唇，“你这巧克力哪儿买的。挺好吃。”
“我在我大哥车上拿的。”
“你和你大哥一起出去的？”
明诚摇头，“和明台。他中午来找我。”
郭骑云咧嘴，“你们家那个贾宝玉心情不太好罢。”
明诚对他的八卦能力已经毫不吃惊，“你又知道什么新闻了？”
郭骑云嘿嘿一乐，“也不算什么大新闻。就是听说你们家少爷朝秦暮楚被于曼丽撞了个正着。”
明诚叹气，不由得感叹在医院真是个谜一样的工作场合，明明每个人连吃饭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倒有时间把八卦消息传的飞快。
但他内心还是有些护短的，于是说道，“明台小孩子心性，这件事许是误会了，回去我叫大哥和他谈谈，让他去向于医生好好道个歉。”
郭骑云贼兮兮的用胳膊杵了明诚一下，“这可怨不得旁人，照他平日里对人家于曼丽的殷勤劲儿，搁谁都觉得他是有意追求人家。结果又有这么一出，都说男人风流，不过他这么年轻就这么风流，这事儿可得好好管教。”
明诚觉得有道理，严肃的点点头，“我下班就把这件事转述给大哥，教大哥管他。”
他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一条短信。
是明台。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中途去留学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隔壁的你，谁看上情商偏低的你，谁借了外科笔记，谁为送一个秋波给你，一直追你到风里。——外科的你。”
明诚深吸一口气。
“我现在就去找大哥收拾他。”他对郭骑云说。
生活的变数果然比故事里的快多了。
刚迈出值班室就听见明楼声音的明诚心中也发出同样的感叹。
“王天风呢？”明楼问。
“王主任今天上午有专家门诊。”一个小护士回答。
“转告王天风，神经外科的医保报销比例已经远远超标了。他要是不在乎这个，下次开会的时候叫他去挨骂。”
明楼语速不紧不慢，和他平时说话时没什么两样，语气似乎也是温和的，但是字句却让人隐约觉得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几个医生护士站在一旁互相打量，摸不着头脑，只有纷纷点头，表示务必转达。
明诚轻手轻脚的挪了两步往办公区看去。
明楼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换上白大褂，站在办公区的岛台边上手里还翻着择期手术的排班表，他穿着一套黑色西服套装，显得更加挺拔，站在那里倒像是政府的领导来视察工作。
明诚犹疑着这时候要不要上前招呼，正迟疑着，明楼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目光敏锐的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楼的眉头似乎是舒展了一些。
却仍是一脸严肃，他板着脸，“明医生，你和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同事们纷纷向他递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哦，他差点忘了。他和明楼的关系还是众所周知的糟糕。
于是他叹了口气，沉默的跟在明楼身后。
他们搭的自然还是那个货梯。
明楼的办公室似乎因为主人一上午不在，所以充满了油墨和消毒水混在一起的味道，明诚皱着脸，手脚麻利的给屋子开窗通风，穿堂风瞬的吹了进来，顺便吹乱了明诚早上好容易弄服帖的头发。
明楼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此时的明楼目光远比刚在才楼下一副当权者的面孔时要温和的多。
“你中午去哪儿了？”明楼问。
“出去吃饭去了，和明台。”明诚老实回答，手上忍不住去压那几根翘起来的头发。
明楼轻笑，伸手揽过明诚的肩膀，凑到一旁在他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明诚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明楼一脸惊恐，“大哥，这可还在医院。”
“我做什么了？”明楼挑眉，道貌岸然。
明诚耳朵一热，垂着眼不看他。
明楼还是揽着他的肩膀的姿势，另一只手伸手拿出手机，他摆弄了两下，将屏幕凑到明诚面前，“快看看你做什么了。”
又是明台。
这回明台给明楼发了封邮件。
无主题无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明诚低着头，伸手接过对面的女孩子红着脸蛋递上的一只便签本。
还加了柔光特效。
“这小东西真是没完没了。”明诚咬着牙攒着怒气却也无奈。
他翻出手机给明楼看明台刚才发来的短信。
明楼飞快的读了一遍，笑道，“他脑子里这点油水全都用到这些歪门邪道的用处去了。”
明诚点头赞成，“亏我还担心他失恋心情不好。”
“失恋？”明楼好奇的问。
明诚长吁一口气，把明台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还不忘转述恋爱达人郭骑云的忠告。
明楼紧锁着眉头听完事情原委，扭头看向明诚，“你怎么看。”
明诚一愣，回答道，“我觉得明台的性子还有些飞扬。他的责任感还不适合承担一份感情。”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明楼，有些迟疑的说道，“而且我觉得他人生观似乎有点问题。”
明楼被他的用词逗笑了，说，“你倒是了解他。不过我倒觉得明台表面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心里却明白的很。”
“大哥又知道？”
明楼歪着头看着明诚，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他早要我替他买的戒指还放在我的床头柜里。都大半年了还没来拿。”
明诚眨眨眼睛，猛地想起明楼之前对明台和于曼丽之间神秘暗示，和明楼床头柜里那个酒红色的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