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分卷阅读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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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动的视线里,蓝衫剑客缓缓行来。

    阴霾的天色里,他举步从容,神情平和而温柔,风雨欲至,剑拔弩张,他却像是行走在春日垂柳湖畔,独步寻花。

    闯荡江湖的剑客没有不知道这个人的。

    ——这个人叫温行泽。

    在谁的眼里,这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天下的剑客,都以剑势为重,或是够猛,或是够快,可这个剑客,却是走上了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道路,他修炼出了玄之又玄的剑气,天下之中无人能敌。这样的人本该站在武林之巅,可他却是万事不沾,独自飘荡东西。他是温和有礼之人,只要愿意,可以和任何人成为朋友,却始终与人保持着距离,没有一个朋友。

    他自认与温行泽相交比旁人稍微更深一点,知道的东西也就更多。

    比方说温行泽或许并不算一个人类,不喜欢太多的阳光,身上经常有些只有死者才会有的幽寒,比方说他这样的存在很奇异,因他并不是生于这个世界。

    再比方说……温行泽来到这个世界,说是历练,他却觉得那更接近一次自我放逐。

    他说不清那是怎么样的感觉。

    “温行泽!”敌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为首者喝道,“此事与你无关,不想日后行走江湖无路可走就休管闲事!”

    他们自知不是对手,如今抛出狠话甚至只能以未来组织会对他不利作为威胁。

    那个蓝衫剑客步伐从容,人们可以看到他那俊秀的面容,平静的眼眸,还有——那森冷的气息。

    他低低一笑,依旧是宛若月下柳梢头那般温柔:“想管就管了。”

    他话语温和,出手却毫无犹豫。

    那一剑,宛若月色下的海潮,海潮覆盖之下,他们竟然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为首者眸光一闪,以手化爪,向男孩抓去!

    既然不能战胜温行泽,那至少,此次任务必须完成!

    但他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海上升起了明月,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剑光。

    冰冷而灼热,无尽的潮声在他的身体里回荡着。

    那是他的灵魂离开身体的最后感受。

    麦草低垂。敌人的身体也如麦草一般被折断。

    金黄的麦草染上了一抹一抹血色。

    温行泽收起剑,神色平静,不见半分嗜血之色,朝男子伸出了手,微微一笑道:“无碍吧?”

    男子犹然在情势急转的惊骇之中,被他拉起后半晌说不出话来,第一句话却是:“行泽兄,请您收少主为徒!”

    男孩在他身后探出头看温行泽。

    温行泽伸手摸摸男孩的头,依然是微笑道:“不会。”他看着男子的神色,说道:“你知道的,我本非此界之人,不应该在此留下羁绊。”

    男子胸中气血翻涌,内息不畅,苦痛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你也不想回去不是吗?”

    温行泽的笑容慢慢敛住。他怔了怔,久久没有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温行泽做事只有“应该”和“不应该”——他应该肩负瀛洲剑派的责任,他应该照顾后辈,他应该把剑术练好对得住自己,而并非是想与不想。

    后来他经历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痛苦,又在痛苦之中险死还生,在这机缘巧合才能求得的生命中,他抛弃了很多。他放下了对瀛洲剑派或是对别人的责任,也割断了对他人身上的热爱的索求。

    那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之前那漫长的彷徨和恐惧的缘由,无关天赋,也无关热爱,而是因为他始终没有接纳过自己。他不认可自己的许多许多,因此只能凭借着理智而前行,依靠着别人的热意填满自己的心。

    一人执剑而去,他想要寻找的是自己也能支撑自己生命的力量。

    他去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人。他听到了剑的声音,风的声音,人山人海的喧嚣,风吹竹影的静寂。

    别后不知君远近。

    他以为他果决而潇洒,此刻却发觉那更类似于一场放逐。

    在这个点头之交的言语里,他第一次发觉……他其实是不想回去的。

    他以为自己已是无心无情,无所挂牵,那为什么会恐惧归去?为什么——会将这样的旅程当做一次漫长的自我放逐。

    他不是很明白。

    他的手缓缓握紧,垂下眼来。

    “可我也总该回去的。”

    那里是他不明白的、又深深埋着的羁绊的所在。

    那一日对于瀛洲剑派的人来说本该是平凡的一日。

    大清早的剑修们就在切磋比试,刀光剑影收歇之后他们三三两两坐在地上说着话,讨论着之前招数的得失。

    一名小剑修比划道:“其实你那一招烟涛微茫,应该这样,这样,就可以接上下一招了!那他肯定只能撤!然后你就可以——”

    被他比划的人打断了他,不服道:“烟涛微茫收招式哪有那么快?你还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疼。”

    小剑修就反驳道:“钟子津师兄早就可以做到了!”

    几人齐齐看向远处的峰头,异口同声“唉”了一声。

    小剑修惆怅地用小树枝在地面画着歪歪斜斜的小人,说道:“如果钟子津师兄会收徒就好了……”

    这话一出,几个人又齐齐叹气。

    一人接口道:“旁的师兄或许到了这个境界就会收徒了,可是钟子津师兄虽然待我们向来亲切,他眼里其实只有剑法……怎会舍得分一丝别的精力在旁人身上。”

    “或许,剑派没了,他也是另寻一个地方修炼剑法吧。”

    “……天才啊,总是有资本特立独行的。”

    一大早,小剑修们都十分忧伤,十分沮丧。

    被人们谈论的钟子津也起得很早,他依稀记得这几日应当又是云浮的宗门大典,回忆起归来之后就有些异常的友人,眉宇间罕见有些忧色。

    但那股忧色很快被风吹散,他以树枝为剑,又开始一日的练习。

    剑客的祝福与企望从来不在言语之中,而是在剑上。他们用剑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用剑去斩开一片荆棘,到达他们想要到达的远方。

    瀛洲岛上剑声如同涛声,永世不绝。

    然而变故来得是那样突然——钟子津尚还在思考那片落叶能一瞬间切成几片,中间怎么样的变化最为舒服,便看到看守埋剑之处的同门一身是血逃出来,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只颤抖地指着埋剑之处。

    与此同时,他只觉空气一阵错乱,内息受阻,难以恢复。

    他感觉向来敏锐,识得不好,提剑奔去。

    岩石之中开了数道裂口,一个个仿佛不属于此界的生物从中奔出,好似只会越来越多,永远都不会停歇。

    小弟子们的修为本就不高,又被气息影响,面临这般的怪物几乎没有抵抗之力,绝望之中他们想起门内已经一个宗师都没有了,之前镇守宗门的宗师同弟子说完话之后便匆匆离去,瀛洲剑派……无人能守!

    剑修执剑绝望地支撑着,即使他们找不出任何解决办法,却依然没有人后退半步。

    因他们是瀛洲剑派之人!

    他们执剑不为退却!

    剑修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然絮乱。

    握着剑的手也开始颤抖。

    他们竭力想着剑招的应对,却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然而在视线恍惚之中,却看到一道剑光亮起在他们的眼前。

    明亮,锐利,冰冷。

    以及……迅如流星。

    在瀛洲,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剑术。

    那个人漆黑的双眸好像燃着暗色的火光,站在他们的身前。

    ——瀛洲剑派,还有人能守!

    钟子津一面抵挡,一面让附近的弟子离去,待到人终于去得七七八八,他轻巧地挽了个剑花,面上溅了血,有细小的伤痕,眼中却是燃起来的、扑不灭的战意。

    “等你们很久了,来吧!”

    钟子津不知战斗了多久。

    他身上叠起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血色将他的衣衫染上了更深的颜色,他却好似不知疲倦一般,眼中只有面前的天引,即使伤重,也不愿它们出埋剑之处一步!

    钟子津一剑切断天引的躯体,这些怪物的死亡不见血液,只有冰冷的残躯砸落一旁发出钝重的声响,他未及喘口气,又是一个侧身,剑影所到,一只天引已被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