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别多心,该吃吃,该睡睡,郑瑾对你们还是挺好的,就是我和他之间有过节,这个不关你和吕风的事,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不会连累到你们。放心吧。”
“小郑真这么说过?”
是啊,不信你去问他。”说完这句,吕治国的脚步明显滞了滞,可此时,吕侠只想听听信息到底是怎样的,至于老人的情绪,还是由他自行去疏解更好。
胡乱披了件衣服,吕侠和老爸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在打开院门的一刹那,正好遇到回家的吕风,他赶紧叫他:“赶紧进去吧,老爸又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他的不高兴,眼下全部的原因肯定都在你这,我这段时间表现很乖,老爸绝对不会生我的气。”
说的言辞凿凿的,吕侠一寻思,好像还真是这样,他又想起陈大妈的话:“你和那个田恬不要太黏糊了,她有问题。”见吕风一副想要急于辩解的脸色,吕侠赶紧打住:“好了,就说到这,我该走了。”
高台阁,又来了。
吕侠望着蜿蜒不绝万家灯火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不由得感慨万分:这里栽的跟斗,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讨回来?想到家人的误会,想到郑瑾的狡诈,一种悲凉油然而生,可这种情绪,在见到严格的那一刻,马上消失。
满脸雀斑,小眼大脑,肥肚油身的严格,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棉布土褂,一双黑色棉布鞋,站在高台阁的一家茶馆里。
他的这身打扮,让吕侠的下巴好半天都没合上。
“敢情,走原生态路线了啊?不细看,还以为是哪个破庙里跑出来的。压根就不会想到你的职业是干什么的。”
“你懂个屁,伪装,懂不?这也叫时尚最前沿,懂不?”
这话,让吕侠忽然想起了郑瑾有时戴有时又没见戴的那条奇怪的腰带,时尚,难道就是越奇怪,越时髦?
这世道,还真看不懂了。
“找个地儿坐吧,坐下来慢慢说,先说好,今晚茶钱我可不付,为了你这点破事,我可没少花钱。”
“你他妈,小气巴拉的,老子我现在被外人欺负,还要被你们这帮内人欺负吗?说起来,都是泪啊。”
吕侠和严格,从来就不会多客套,所以,在很多问题上,只要严格能办到,吕侠从不和他客气,甚至,某些属于内部机密的事,他都要严格帮他搞到,比如说:现在。
“怎么样?你在你们经侦科查出点什么来没?远大房地产公司,有没有股东叫郑瑾?或者是隐藏股东之类的?”
“我上次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最大股东叫赵淑仪,其他还有好几个股东,反正,里面没有叫郑瑾的。还有,你让我打听的长江路9号的房产,我悄摸摸问了房产局的内部人员,房主的名字还是这个赵淑仪。至于以前做什么,还没查出来。所以,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两个还是有某种必然联系的,不然,不会那么凑巧,如果巧合太多的话,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了。”
“那能不能这么理解:长江路9号,也是远大公司名下的产业之一,两者之间,仅此而已?那么,这个田恬,和赵淑仪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仅仅就是一个替人打工的角色?那丫头片子说话滴水不漏,我根本就看不出个什么来,我就是觉得她不是简单的打工仔。”
“你现在要搞清楚的,不是这个田恬和赵淑仪或者远大的关系,你要搞清楚的是郑瑾,他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个什么身份背景的人,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折磨你,整你,至于其他的,有你半毛钱的的事儿吗?”
“哎呀,搞公安的逻辑思维就是和我等屁民不一样,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虽然,你这进公安系统的编制是花钱买的,业务能力还是有的嘛,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哦。”拍拍严格的矮肩膀,吕侠将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
“卧槽你妈,跟你说正事,你又来邪皮,是不是呀?是不是呀?”咯吱窝被严格戳的痒痒的吕侠,露出了好久都没有的欢快笑声。
一壶碧螺春下肚,两人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个没完,不得不说,严格怪异的打扮,加上他那不太悦目的长相和身材,无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要路过的人,都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在他身上看上几眼,一来二去,打扮平常的吕侠,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他悄声对严格说:“你他妈下次见面的时候还这么穿的话,别说老子认识你,老子丢不起这个人!听见了没?”
严格瘪瘪嘴,不以为然的:“跟你说做我们这行的,打扮正常的,出纰漏的概率,比我这奇装异服的,长相差劲的,可多多了,这是专家有统计数字的。”
吕侠噗嗤一声,差点将一口茶全喷在他身上:“你他妈这是什么理论?你可别跟我说是什么逆向思维之类的,什么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这类的扯淡话。”
严格朝他挤白眼,指了指吕侠的背后:“你看,那个男人的背影,是不是长得很正?看他的人,是不是也很多,我这号的,和他完全没可比性,居然也能达到这个效果,这就说明:结果比起过程更重要,只要达到一样的结果,你管我是哪样长相,哪样穿着呢?”
吕侠不明就里,他猜不到严格所说的过程结果什么的,和他批判他的穿着长相,以及业务能力有什么联系?完全是他妈胡扯不是?
“吕侠,你快看看,那男人面朝我们这边看了,你看他喝茶的架势,就不是一般人,你看啊,你看啊。”严格扯着吕侠的长袖T恤就是一通扯,以至于扯得他的衣领都快歪了。
打开他的手,把衣领扶正,吕侠眼睫毛都不抬,接着一顿数落:“老子没你那么八卦,再说,老子喝茶就喝茶,哪像你老鼠眼睛到处盯,你那是职业习惯,老子可没有!”
严格再次拉着他的衣袖,慌不迭地:“他朝你笑了,你看啊,他朝你走过来了,敢情长得还真不赖。”
“那又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交际花,老子就是来喝茶的,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他妈没见过帅哥啊?看你这一脸骚浪贱的鬼样子。”
严格不做声了,也不扯他袖子了,吕侠纳闷了,跟着他的手指往后看,那一刻,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郑瑾,难得的没穿黑色西服,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衣和湛蓝色的牛仔裤,就那么措手不及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第8章 第 8 章
郑瑾换了衣服,给人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了:简单、自然,随和,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和威严感,这让看惯了他那一身黑色西服的吕侠,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震惊,肯定也不比嘴唇微张,下巴略扬的严格,好不到哪里去。
“难得哦,能在除了家之外的地方见到你,这个地方,想必不陌生,对吧,闾夏(吕侠)?”
语气里故意的揶揄,让吕侠很是烦躁,他一把拉过严格的手臂,说:“走吧,有这人在这,我喝不下去。”
严格指指郑瑾,又指指自己,吕侠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他很是恶劣地说了句:“他就是那个混蛋。”
“啊?!这...”很快意识到情绪不对的严格赶紧打圆场,笑嘻嘻道:“原来吕家的第四口人就是你呀,久仰久仰,老听吕风说你怎么怎么照顾他,怎么怎么孝敬吕老伯,我替我这不争气的朋友,谢谢你!”
“哪里哪里,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敢问您是...”
“他的损友,也就是偶尔一起出来吹个牛,偶尔泡个妞的关系,不怎么亲近,今天还真不巧,遇到您这贵人,还真是缘分。”
听他这么一说,吕侠瞬间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说漏嘴,给郑瑾留下了太多的信息,一时之间,他不知该怎么接茬,只好继续摆着脸,看着他俩寒暄完,脸色才回复平静。
“我的座位在那,视野比这边好,能够看清对面的玉龙山,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不要”。
“要”。
郑瑾左看看右看看,微抿着嘴,最后实在忍不住调侃道:“你还没你朋友有气魄,你看他多豪爽,我喜欢!”
“谁说我没气魄,喝茶就喝茶,我们今天可是两人哦。”吕侠挽起严格的手臂,朝郑瑾眨巴眨眼,朝着那处巨大的落地窗而去。
严格掐了掐吕侠的手臂,附在耳边说了句:“不要多言,多看多听。一切看我的颜色行事,这可不是一般的角儿,注意,别多暴露自己。”
吕侠再次狠狠掐了掐严格的手臂,严格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郑瑾将这些全都看在眼底,他的脸上,渐渐泛起笑意,可那笑意,却是含着冰风雪雨,冷到极致。
一坐定,吕侠豪爽地喊了声:服务员。
不到一分钟,服务员到来,吕侠再次:“把你们这最好的茶给我们来两壶,茶具也要最好的。”
“先生,你们所用的茶具,已经是我们这最顶级的了它们是...”
“算了,算了,不用介绍了,赶紧上茶,对吧,郑老板?”严格制止了吕侠,同时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吕侠秒懂,他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他思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可他没说什么啊?
上茶时,严格走到一边去接了个电话,郑瑾抓住机会,附在他耳朵后好像要问什么,吕侠吓得立刻跳将起来,动作太大,差点撞到送茶的服务员,被郑瑾眼疾手快给拉住,吕侠像躲瘟疫般打掉他的手,郑瑾也不恼,只是笑笑,正好碰见过来的严格,说了句:“你看,我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怕我,也真是奇怪。”
严格望了望吕侠,面无表情的说:“他这练武的,还怕一个残疾人,我也搞不懂。”
吕侠有点吃惊,郑瑾的残疾,他记得压根就没和严格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郑瑾显然被他的这句话也愣住,他没想到吕侠会把他的这个隐私告诉别人,他以为这只是属于吕家范围之内的秘密,哪料旁人也知晓,心里不免对他的怨念更深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两人百转千回,心肠忧结。
以至于后来,他就呆坐在那,听着郑瑾和严格在那胡吹海侃,说的什么,他压根就没兴趣,唯一让他有兴趣的点是:郑瑾换了衣服,这说明他有其他的窝,并不是只有三角里那里一处住所,那么,他的新家,到底在哪里呢?
三角里,是不是应该抽空过去查查,曾经关押他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呢?
狡兔三窟,郑瑾这孙子,把这一套倒是运用的无比熟练,三角里那里,应该不剩什么了。
郑瑾不断给吕侠添水,吕侠都没发觉,他的脑瓜子,此刻已经完全不再这里。
严格看着郑瑾的脸,一会温柔似兔,一会又狠毒似狼的转换,他都搞不懂;郑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该走了,谢谢郑老板的盛情款待,有缘下次见。”
严格踢踢吕侠的脚尖子,吕侠马上会意,站起来,就往外走,留给郑瑾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再见”。
“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