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一步一步引导人生地不熟的郑瑾,到底是真的文玉嘉,还是假的文玉嘉?”胡一晖摇晃着不知什么拿在手里的一只铅笔:“如果你查到的文玉嘉,曾经是远大的管理层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离职而改投郑瑾的门下?里外汇合的可能性,到底有没有?是偶然呢还是计划好的?”咬紧下嘴唇,胡一晖朝郑瑾挤挤眼,有些为难地:“郑瑾,现在我有个比较敏感的问题问你,你可以如实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你问啊,对郑瑾有用的所有问题,都不会为难,是吧,郑瑾?”严格拍拍郑瑾的肩膀,郑瑾点头,算是回应。
“你知道你现在银行里有多少存款吗?或者说流动资金?”
郑瑾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公司在赵婆娘的暗中排挤下,好像亏了不少,我记得我当初注资是五千万,现在我自己私人户头上,大概剩下了一千万左右。这笔钱,我谁也没告诉,就是防着后手。为了计划顺利,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告诉闾夏,他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可以理解吧?”
“我晕,你这才两年时间,居然亏了这么多?你要说没人暗中捣鬼,谁会信?”严格大概意识到这句话不妥,不禁朝郑瑾吐了吐舌头,继续道:“我们都明白,难得你现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还能替他着想,谁在说你们不是真爱,我第一个锤死他。”
看着他憨态可掬的表情,郑瑾居然觉得,曾经让他严重不爽的人,他居然觉得还挺可爱。
爱屋及乌,也许,闾夏选择的朋友,应该还真不差,郑瑾忽然这么想。
“好吧,不扯那么多,现在,严格的主要方向是找出文玉嘉的底细,和第一个和郑瑾有接触的人到底是谁,而我,利用我的身份,翻遍市里所有医院里关于这位打头阵的文玉嘉的病历资料,看看能不能查出一点端倪来,最好是能够通过脱氧核糖核酸技术,找到最有利的医疗证据。”
“那是个什么?我怎么没听过?”郑瑾悄悄问。
“dna技术,通过这个,能找到你前几十辈的亲戚。”严格笑了,忽然朝胡一晖嚷道:“你说,让郑瑾和吕侠做个这个比对,怎么样?”
“难道你认为郑瑾和吕侠有血缘关系?”胡赶紧反诘的这句,让郑瑾吓得迅速接话:“没有,我确定没有,怎么可能?”郑瑾的决然撇清,让严、胡瞬间相视大笑。
在即将分别的那一刻,严格忽然大呼一声:“第一个人给你挑衣服,也许正是在试探你的财力到底如何,你在选择了那件价高质良的黑色西服之后,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郑瑾怔了怔:“现在想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暴雨停了,彩虹出现了,雨后的黄昏,空气清新,郑瑾打开窗,自由的呼吸着,抬眼间,风儿吹过,他却感觉不到舒适,只感觉宛如万蚁钻身,疼痒难耐,那每一寸损坏的肌肤都在无情的告诉他:他现在生不如死,但,还不能倒下。
那份真实的病历被胡医生拿走了,不出三天,一份全新的,就要拿到,同时,他将迅速离开这家医院,住进市中心医院,这家医院烧伤科关于他的所有病历资料,都会在一次电脑系统更新中,神秘消失。
郑瑾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问:“我的货,什么时候可以到?”
在得到确定答复后,郑瑾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如果没有证据,也要制造证据,这句话,是谁说过来着?
对付狠毒的人,你的手段只能比他们更狠毒才行,不然,哪来的胜算?想起了现在的闾夏,郑瑾好不容易有点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紧蹙在了一起,英勇有余,智谋欠缺,该拿你怎么办?
夜深,发短信,好半天都没回复,郑瑾明白他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在等到半夜十二点,临睡之前,他又给闾夏发了短信,依然,无回音。直到凌晨三点左右,他听到短信音提醒,打开一看:“有点棘手的事才处理完,我没事,勿念。”
第46章 046(049)
听到这,郑瑾心随之一颤:自从这次变故后,闾夏从不会主动告诉他:今天在赵淑仪那干了什么,今天见到了谁?一来,他是不想郑瑾为他担心,二来考虑到彼此的立场比较尴尬,所以,彼此好像自然而然形成默契,互不打听,互不干涉。
今天,闾夏为什么要这么说?特意强调有事?他不是一直都在赵淑仪身边,一直都有一堆的破事吗?
潜意识里,郑瑾分析:看来,是和自己有关的事,具体是什么,只能慢慢再看。
在呲牙咧嘴艰难躺下最后一刻,郑瑾貌似有点明白了。
盛夏的夜总是来的慢走的早,不到六点,天色都已大量,还在混混沌沌中的郑瑾,看到显示为520的号码打来的电话。
这是严格的代号。
“刚一上班,就得到消息,凤雏路的火灾调查有了一点结果,我晚上带人过来给你细说,不过,你要瞒着闾夏。”
“好,我等你们来。”郑瑾故意将你们两字讲得很重,电话那边的严格,有人在叫他,郑瑾只听得严格迅速地在挂电话之前,好像说了一个词:‘诡异。’
洗完脸,郑瑾望着脸上新长出的红嫩嫩的皮肤,从背后窗户的百叶窗的缝隙透过来的阳光,斑斑驳驳地印在那些新皮肤上,怪异且丑陋,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好久,眼神凛冽,伸出拳头,打在镜子上,镜子随之摇晃了几下,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护士的的敲门声,回过神的郑瑾,赶紧将镜子扶正,清清嗓子,轻松地回了声:“进来吧。”
情绪,不是可以随时发泄的,特别是现在,一切保持平静,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可是,闾夏今晚肯定会回来,怎么才能瞒过他?或者,将计就计,就此将他完全撇清?
郑瑾没有多做思虑,他的决定在一秒钟就有了。
夜幕低垂,街灯闪烁,果不其然,在晚饭点,看着一身疲累的闾夏回来,撤掉领带,脱下腋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的衬衣,在大大灌了一口小冰箱的饮料之后,郑瑾很是随意地说了句:“等会儿有个人要来谈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听到这话,闾夏明显愣了愣,片刻之后,假装坦然地回了句:“正好,我也想回家一趟,拿几件衣服,这天儿马上说不定就凉快了。”
“我是说,我们可能要谈到很晚...”
“行,那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我就不回来了,回去陪陪我爸去。”
郑瑾故意不去看闾夏略有深意的眼神,他拿着他的电话,正给严格发短信:‘不要走电梯,走楼梯,闾夏还没回去。’
闾夏离开后,郑瑾不确定严格会不会遇到他,怀着有些复杂的情绪,站在窗台边望着一楼的绿化花园,希望能够瞥见闾夏的声影,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他的影子,勾着脚尖往下瞧的当口,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严格到了。
又是一身热带花卉图案,衬衫短裤外加拖鞋,额头上还要搁一个硕大的太阳镜,配合在他的板寸头上,越发显得滑稽。
严格的一直夸张,闾夏的木讷和偶尔灵感迸发,这样的两个人,居然是好友?和他们打交道这么久,郑瑾都想不通原因。
“没遇见闾夏吧?我让你走楼梯的。”一边将饮料往他手上塞,一边有点担心的问。
“切...我就是走了楼梯,才在五楼遇到他了。”
“怎么?他...”
“他走的楼梯,就这么巧,碰见了。得亏我不是你们同路人,不然,闾夏都不知道会怀疑成什么。”
“啊?!你们...”
“甭担心,他很上道,什么都没问,就说了一句:原来郑瑾约的是你小子啊,好好帮他,我走了!”
“真这么说的?”
“我还骗你不成?好了,你别瞎想了,开工没有回头箭,他不是小心眼的人,我们干好自己的事儿才算对得起他。”
说罢,严格从背后的腰上拿出一个塑料文件袋,在手上得意的扬了扬:“为了拿出它,我可费了老鼻子的劲。来吧,过来看看吧。”
郑瑾靸着拖鞋,快速挪到严格身边,两人在床边坐定后,严格掏出来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被火烧的只剩一半的东西,问:“这是你的,没错吗?”
郑瑾抬起手,正想要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仔细端详,严格立马阻拦:“这是物证,祖宗,不能随意拿出来,小心留下痕迹。”隔着老远指了指:“这玩意儿是你的吧?在凤雏路小洋楼里找到的。”
黑色的边已经破损严重,中间的金丝线虽然已经被有了污渍的沾染,在灯光下,依然好像闪着金光,整个尽两米五的腰带,却扭曲在一起,形成一个自然弯曲的圆,像一条被人打伤的金蛇,蜷曲在狭窄的透明袋里。
“嗯,是的,就放在...我想想...”郑瑾扣了扣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忽然道:“卫生间的小隔板里。它居然没被烧毁?奇怪?”
“这是个领带还是腰带?”
“腰带,权力的象征,我的。”
“就凭这一根布带子?”
“它不叫布带子,在大聿国,它叫金绶。”郑瑾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隔着塑料袋摩挲了一会儿,眼神哀怨:“它被烧没了都比现在残枝败叶的好,起码,留个好念想。”
“可别,你不懂,从这残枝败叶上,我们们分析出许多东西呢,我就问你,这玩意儿为什么没有完全烧掉,其他的可都成了灰,什么都没找到.”
“你问我,我问谁去?东西在你们那,你们留着好好分析,顺便,最好能把纵火者给抓到。现在不是到处都有监控吗,难道你们没找出个什么蛛丝马迹来?”
被他问得有点烦躁,严格咚咚咚跑到小冰箱,拿起一瓶最大的饮料,咕咕咕地仰头喝着,郑瑾就那么淡定地看着他,喝到一半的时候,开口了;“这可是闾夏最喜欢的,你好歹给他留点儿啊。”
听到这,严格停住,一抹嘴巴:“刚才你的那位闾夏说了,以后,你的事儿他不掺和,让你好好干,只是,别搞得他失业就成。”
郑瑾偏头一愣,冲口而出:“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鬼知道,都是不着调的。”严格这话一出,哑然淡笑,戏谑道:“敢情这是说我自个儿呢。”顿了顿,轻咳一声:“现在,该轮到说点着调的话了。监控呢,我特意仔细到凤雏路派出所看了,不光我,还有胡大胆,一起去的,我们俩,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画面:在你家发生火灾的那一晚,四条小路都没人,前后两道门,在凌晨三点左右都是空寂寂的,连个老鼠都没看到。平常还有一些半夜捡破烂翻垃圾桶的,那天,都没看到一个影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也问了你们那的保安,他们也觉得很奇怪。还以为天太冷或者太热,流浪汉休息,可4月23日,已经是不冷也不热的好天气,流浪汉怎么就不出现呢?我们现在只有一种猜测:就是有人事先告知了他们,怕引起太大的伤亡,或者想尽量让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