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离耕兄,鬼神之事,你信其有则有,信其无便无!”
“然则,于兄终何如?有或无!”
“事善则信其有,事凶便愿其无。世人皆道如此,可鄙人不才,未敢苟同一二矣!”
“怪乎其事矣!”
“离耕兄遇见甚怪事,不妨略说一二!”
随后,范别畴便将梦事如竹筒倒豆子那般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楚犇形色大变,尽是一副道贺的喜态,恭祝的对他说,“此乃天善之兆,想必此次离耕兄定能高中,出人头地了!”
一看对方如此惊异,兴奋不已,范别畴倒是气定神闲,以为是往常的那些客套之话,便缓缓的答说,“若借兄吉言,但愿成真!”
往年,此种勉励之言语,并不曾少,多是考前恭维一番后,于范别畴内心也实是清楚不过,待到落榜之时,又换另一副面孔,当然情有可原,不必计较。
谁知楚犇依然手舞足蹈,兴致勃发起来,有声有色的说,“曾记得,余当年参试前,亦做过一梦。情境大抵与兄相似,不过人物乃是一青牛和老太公,余路过时,亦是尽心尽力助他脱苦……直至当日午中清醒,竟尔是一幻梦,岂料进考后果有应验,真是善哉!”
对此,范别畴自然而然恭维道,“以兄之大才,早已闻名闾里桑梓,使不用任何旁助,亦能高中金榜,而梦神一事,实未可信!”
“信未可信,不日便知。但表心诚,当下余对兄之前程毫无旁助之力,已然愧疚非常,不如费去几金,为‘天之女’立一神位,正如余当年浩立青牛公之神位事,聊表敬意!”
“收留之恩,范某已无能为报,何再言耗资之事,此万万不可,绝承受不起!”
“区区小钱,何足挂齿,范兄不必在意!”
“此非钱财之虑,乃真麻烦兄之事也!”
争来争去,最后范別畴以为此事在他的婉拒之下定不了了之,搁下不提。
谁知临大考前几日,楚犇真托举着一个檀木神位,十分开怀的来到了远客房中,递给了范别畴。当时,范別畴还在苦读圣贤之书,头也不抬,及至家主咳嗽一声,方才令房客仰见来人。
“啊呀!子牛兄,你果真客气!”范別畴倏地站了起来,惊讶的说。
“哪里哪里,请离耕兄快快敬拜吧!”说完后,楚犇已将木牌摆在了厢房里面的香案上了。
定睛一看,范別畴见到木牌上正中写着“九天庭阙玄女之神主位”,旁记一行小字,注明天干地支,代表时辰年月。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当面反对,唯有面上巧言致谢,说了一大通不胜感激之类语。
就在大考前一夜,由于范別畴的虔心祝祷,他果然又梦到了神女。
“公子,别来无恙!”神女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天使此番前来,敢问有何要事?”范別畴席地而坐,手中依然握着古书。
“明日大考,特来助公子一臂之力!”
“多谢天使美意,然范某何能承受!”
“公子有所不知,你前世犯了大错,以致今世进学屡考不中。乃因本使下到幽冥地府,寻得第十殿转轮王,方知你前世今生,因感前次相救之大恩,特来相报!”
“天使之言,听似不假,范某敬遵便是了!未知如何助手?”
“明日于考场之内,你且不要作答,只管睡去……本使自有办法!”
“这,……”
一阵微风吹来,惊醒了趴在桌台上的范別畴,他手中的书早已合上,掉落于地。
“又是一场虚梦!”
端来一盘冷水洗了把脸,范別畴继续他的深夜苦读。
卯时一过,便有人醒来,黎明依然是那么祥和宁静。
再说那天帝之女玄默姝,上次违反天庭律令,私自巡游南方海池,被其领护主渊鹏所误伤。北神白子得知此事后,主动牵骑着渊鹏,抟展他背上巨翅,直达天庭,自邀天罚,好比如负荆请罪。
“启禀玄穹至尊英明天上帝,臣属今率罪鹏前来领罪,请天尊惩罚!”
“前日之事,罪不在大鹏,全在帝女不遵守令,私自下凡!故不知者无罪,况且大鹏职责所在,勤勉有功,今敕封南池渊鹏为九天金鹏大圣使,以资勉励,殊堪嘉赏!”
“小仙惶恐,惶恐!”
“北神白子,镇守苍梧,开拓南疆,功不可没,特敕封为殿前武尉真神,还居苍北,随候恭命!”
“臣拜谢天尊帝命!”
在白武尉和金鹏圣走后,天帝召来了自己的女儿玄默姝,好好诫训了一番。
所以,这次再下凡界,玄默姝征得父命,说是去看望南方金鹏圣使,实是去找范别畴。
说到范别畴,进了考场鸽笼,看了看考题,思来想去,绞尽脑计都不知如何下笔,无奈下惟有相信昨夜之梦境,勉强睡去,或真也疲累。
“公子,快跟我来!”骑着黑天马,玄默姝笑着对傻傻向上看的范别畴说,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铠甲护卫。
“这……”范别畴难以置信,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噢,对了!记得带上空白纸卷,上来吧!”玄默姝低头再说,发现自己还没有叫唤金护卫变身,继而言道,“且请金鹏圣使助默姝一臂之力!”
“哔!”
金甲护卫发出一声鸟叫,瞬间化为一只大鹏,载着范别畴随玄默姝向二十八宿仙宫飞去。
“文曲官儿,别来无恙啊!”玄默姝高喊道,带着身后两人径直闯入了笔斗宫。发现了另一老头也在,她又喊道,“老寿头,你也在呢!”
“文曲星君拜见少主!”
“南极老翁拜见少主!”
“好了!好了!你俩又在下棋呢?次次来这都是看见你俩干这事!”
“哈哈哈……”站立起来的两位天庭上仙互相笑了起来,“少主有所不知啊!世事如棋,斗转星移,弈棋可没那么简单呐!”
“不说了,默姝此番前来,只有一事相求文官儿!”
“请少主明示!”
“文官儿,来求你一篇大作咧!”
“噢,不知少主要求何作?”
“过来!”玄默姝转头看了看躲在金鹏后面的范别畴,“公子休怕,快拿文题纸卷过来!”
范别畴还是一动不动,直到金鹏将他推了上去,他才伸出试卷给文曲星君。
“嗯,哦,啊,呵呵,妙,哉!”
“怎么样?”
“少主有命,此乃易事,只是……”
“只是什么?”
文曲星君看了看南极仙翁,似乎请求后者协助一般。
“星君但说不妨,少主自有定夺!”仙翁指了指玄默姝,示意对方直说。
“就是,就是!文官儿,不要卖关子!”玄默姝微愠道。
不一会,文曲星君收起神态,语气严正的说,“要说作文,于本君来说实是容易得很,但文有三等。上等可出将入相,国士无双,中等可谓天子门生,前途无量,下等也算人上之人,衣食无忧,未知少主需要哪一等呢?”
玄默姝想了想,一时不便决定,便问范别畴,“公子以为如何?”
此时呆立一旁的范别畴,想都不想,拱手下拜道,“下等!下等即可!还望星君悯赐圣文,弟子定当永生供奉神恩!”
“好!本君依你所言便是了……”
“等等!”玄默姝打断了文曲星君的话,“公子既知恩图报,默姝又岂非忘小恩负大义之属,中等吧!中等!”
南极仙翁情知此中定有绝大缘故,不然何以令仙庭帝女亲临星宫为一凡人征求文曲墨宝,故而附和道,“星君啊!谨遵少主谕命便是了!”
“好!”
范别畴再也不敢说什么,又躲在了后面。
后来,范别畴果真考中了进士,然而他的仕途先是一帆风顺,后在中途因抛弃了被贬下凡界转生成了他妻子的玄默姝,一时宦海浮沉,终于使他成了祸国殃政的乱世大奸臣,落得车裂而死的下场,填补了他今生本不能高中的运命……
故事说完,穆秋宇感觉故事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当然不是那些人物,而是情节和脉络,他停下了手中敲打键盘的手,努力回想了起来。
“你干嘛?”
“让我想想!”
“想什么?”
“刚才你说的,我好像在哪见过!”